莊華敢發誓,那一句「你妹」絕對不是髒話,但她還是看到面前的兩個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大人莫不是在說笑吧?」俞思雖然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勢坐在地上,但是臉色沒比一旁已經在飆殺氣的符磐好多少。
「我不會用用這種事情說笑。」莊華表情嚴肅,讓俞思找不到一絲玩笑的意味。
「婉兒!婉兒!」俞思大喊了兩聲,就被牢門外的看守喝止住了,「喊什麼喊!」
這一下符磐和俞思兩個人的臉色都快黑了。
「他們……」符磐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俞思目光冰冷的低聲說道︰「符兄莫急,把他們都殺了,不就行了。」
莊華看著有暴走跡象的兩人連忙說道︰「莫要把其他人都吵醒了,我一個人遮不住那麼人。」
符磐和俞思往四周一看,和他們關在一起的人不下三十個,全都是當朝重臣的兒子。
俞思視線轉向莊華,看她外衫之內還有內衫,便道︰「請大人借我一件衣衫,我與大人一同遮擋。」
莊華也是這麼想的,「你們轉過身去。」不是她怕看,她穿了有差不多八、九層的衣服,還怕看嗎,對面的女孩子怕看。
一層外衫,兩層內衫,外衫自己留著,內衫給符磐俞思一人發了一件。
三個人都穿好後,都敞開了衣襟然後去叫其他人。
所有人都叫醒之後,大家湊到一起在地上寫字交流對策。
因為衣衫的遮擋,不僅遮住了看向對面女孩子的目光,也同樣遮住了看守看著他們的動作。
「快,來人!他不行了!!」突然,不知道牢里誰喊了一聲,看守們立即為了上來。
「怎麼回事?!」看守的統領向牢里看去,卻被衣衫和人影遮住,什麼也看不見,只能問道。
「他的喘疾發作了,快帶他去看大夫。」有人回答道。
看守統領眉頭一緊。別看這些人現在是階下囚,但是個個都金貴,要是出了岔子,他死一百次也于事無補。
看守統領思慮片刻,下令道︰「開門。」
一名看守猶豫道︰「統領,會不會有詐。」眼楮一瞟牢里被遮得嚴嚴實實的情況。
統領也有此顧慮,于是說道︰「請眾位公子讓開一些,讓小的看看是哪位公子犯了喘疾。」
「你可快點!他可是太傅家的公子!」方才說話的人有說了一句,然後牢里都湊到一起的人全都起身背對著牢門方向,向兩邊散開,露出了痛苦倒地的人。
他面色蒼白,額頭青筋暴露,嘴巴大張著卻呼吸困難,眼看著喘息越來越弱,看守統領立馬下令︰「快!開門!」這要是死了,可就麻煩了。
旁邊舀鑰匙的看守手忙腳亂的開了鎖,七八個看守就進了牢房順利的把倒地不起的人抬了出來,直奔地牢出口而去。
牢門再次落了鎖,牢房里的眾人又湊到了一堆,背對著牢門席地而坐。
一人在地面塵土上寫道︰「俞兄能否成功?」眼楮看向莊華。
莊華右手里空空的有些不習慣,她在地上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所有人都不禁把心提到嗓子眼。
成事在天吶……
駐馬堡就是一個兵寨,許多年前的一次火災荒廢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軍隊在此駐扎過。
「喘疾復發」的俞思被抬出地牢之後,直接被送到了醫官那里。
大半夜被叫起來的醫官十分的不高興,大半夜的睡得正香被人叫起來,想必誰也不會高興。
醫官心情不好,對待送人來的地牢看守們的態度自然也不會好,他板著一張臉對他們說道︰「在外面等著。」
看守們自然得罪不起醫官,只得一個個的退了出去。
春天的夜里還是很涼的,不一會兒,他們就個個搓手跺腳的,想要驅散一點寒意。
「都進來吧。」屋里的人聲透過門牆傳出來似乎有點模糊不清,不過看守們冷得顧不上什麼聲音的問題了,全都迫不及待的推開門進了屋子里。
似乎是他們進門帶的風太大,屋子里的燭台晃了兩下就熄滅了,一室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醫官,不好意思,弄滅了你的燈。」一個看守抱歉道。
沒有人回話。
那看守以為醫官生氣不搭理他,于是又道︰「對不住了醫官。」
還是沒人回話。
屋子里安靜得可怕,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忽然,他好像聞到了什麼味道,既腥又甜。
「呃……」他這輩子發出最後一個模糊的音節,想要喊,氣卻都從氣管上的豁口噴了出去,他聞到的腥甜味更重了……
俞思看著最後一個看守倒地,沒了氣息,面無表情蹲下來,把手里莊華給的瑞士軍刀在尸體的衣服上蹭了蹭。
他起身看向門外,地牢方向,明亮的雙眸爆發出光彩。
這是他們制定的計劃第一步,先讓一個人出去,最後在符磐和俞思兩人之間,莊華關鍵性的一票起了重要作用,俞思勝出,作為出去的那個人。
計劃第二步……俞思露出一抹冷笑,虞陽王,讓你見識見識本公子的厲害。
地牢里從送出去一個「喘疾發作」的人質之後,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女孩子們沒有人刻意叫醒(用聊踹什麼的╭(╯e╰)╮)的情況下,仍然沒有一個醒來的。這一點,對面的眾哥哥們都很欣慰,她們回家了都沒醒是最好的。
他們也在安靜等待,等待一個信號,一個他們一定能知道的信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刻也許一個時辰,地牢門口的守衛突然跑了進來跟看守統領耳語一番,看守統領立即臉色凝重了起來。
「上面的大人們怎麼說?」看守統領問。
報信的看守說︰「大人們的回話還沒來。」
「你去繼續等著,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喏。」門口的看守轉身又向地牢門口走去。
被關在牢里的眾男默契的對視一眼,「快來人!左相大人不見了!」
「左相大人不見了?!」看守統領只覺得魂都要飛了,方才手下來報軍營方向失火就讓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下倒好,人沒了!
「快!快!開門!」
這位傳說中的左相可是會神仙之術,這要是不見了,說不定會壞了大事!
手下人開了門,看守統領連忙擠了進去,「左……」
他還來不及說一句話,一雙大手就從後面扭斷了他的脖子。
後面跟著進來的看守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這麼一會兒發呆的時間,一眾官二代一擁而上,沒有兵刃就全憑肉拳去打。而看守這邊則因為投鼠忌器而節節敗退。
「快關大門!!」阻攔眾男往地牢外沖的看守沖身後的看守大喊。
地牢門口的看守自然是從變故開始就在啟動地牢閘門,幾個看守用全力推動轉盤。
眼看著厚重的閘門快要落下將地牢封閉,突然,地牢門口的守衛一聲慘叫,不一會兒,幾個推動轉盤的看守就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俞思一身看守服裝,提著十幾柄柄長劍從半放下的地牢閘門鑽了進來,「諸位,接劍!」
俞思的到來無疑為被囚眾人提高了士氣,擅武者一個個蹦起來接住俞思拋過來的長劍,護著身手不好的往外沖。
前後夾擊之下,地牢看守撐了不到兩刻鐘,就全被消滅了。
「我們勝了!!!」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這麼一嗓子,引得其他人也一起歡呼起來。
莊華看著眼前這些差不多半大的孩子,一張張充滿斗志的臉,也由衷的露出微笑。
一直護著莊華的符磐看到莊華的笑容,怔愣了一下,立馬轉過頭去。符磐不知怎麼的,在剛才那一剎那,突然覺得左相大人很好看……
俞思來到莊華面前,笑著問道︰「左相大人,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莊華早就收斂了笑容的臉神情淡然,「牢里的女子們不能跟我們一起走,所以,我們要留下來,保護她們。」
俞思點點頭,「在下也有此意。」這一群貴公子,隱隱以符磐和俞思為首,現在符磐不說話,自然是俞思說了算,而且,莊華正說到他們的心坎上,自己妹妹在這,帶著走是累贅,留下她們那是想也沒想過的事,既然如此,還不如留下來。
「大家換上這些看守的衣服,繼續守著地牢,務必使地牢看上去和原來一樣。」莊華又說道。
眾人眼前一亮,心中暗贊左相大人好思量,一個個平時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們不記形象的拔著看守尸體身上的衣服,給自己換上。
俞思身上本就穿著看守衣服,不必再換,跟著往地牢外走的莊華身後,一起出了地牢。
莊華看著不遠處燒紅了天的兵營,問俞思︰「你到底放了多大的火,這附近的守兵居然還沒回來?」
俞思笑了笑,眼中閃過一起興味︰「在下也好奇的緊,到底是誰放了這麼大的火。」
另外有人防火?!
「不是你放的火?」莊華趕忙問。
俞思笑著搖頭︰「不,我只在東邊放了火,可是北邊卻火勢最猛烈。」
莊華看著幾乎燒紅了天的大火,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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