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半個月,某天早上起來,沐染驚訝的發現,未央閣里的小樹葉子已經掉光了,光禿禿的只剩下樹干,滿地的落葉鋪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格外的軟,「天涼好個秋啊。」她裹緊皮裘喃喃。
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她每天最大的職責就是當花瓶,可悲的是這個花瓶還不怎麼好看,連裝飾的作用都起不到。似乎沐府二小姐這個身份在這里並不怎麼吃香,沐染扁扁嘴,不知道以前的那個沐小姐性格是有多沉悶,就連守大門的大黃狗時不時都會有人去模模它的頭,而她堂堂一個小姐,將軍府上到沐嘯海下到一干奴才,除卻飯點幾乎難以見到,她的閨閣更是鮮有人問津。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眾人如此薄涼的態度下,有一個人卻是出乎意料的關心她——後媽羅舒媚。
那廝也是個忙人,打理這麼大座府邸,幾乎沒時間露面,但卻常命人送些糕餅點心過來,有時是一些嶄新的詩詞集,有時又是一本字帖。看樣子羅舒媚是致力于將她培養成精致的大家閨秀,可惜她卻是個粗糙的摳腳大漢==
沐染使勁跺了跺凍僵的腳,抬頭望著灰白的天空,嘆了口氣就這樣,一天又過去了。
日子百無聊賴的耗著,她每天窩在房間里,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數綿羊。空有一副妙齡的皮囊,卻過著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的日子。這感覺就等于讓一個二十歲剛出頭的有志青年提前退休一樣,十分扯淡。
直到那一天的來臨,徹底打破了這扯淡的現狀
這天,沐染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冰兒為什麼還沒有送午飯來啊她郁悶的想,該不會是忘了她這個大活人也是要吃飯的吧。
她委屈的縮了縮鼻子,算了,與其等著被餓死還不如自己去找吃的。
拿上一件披風,她起身朝從未去過的廚房走去。
風在吹,鳥在叫,花兒開得真好瞧,她笑嘻嘻的模了模一塊提了字的石碑,「有文化。」這麼有文化的字她沒看懂應該也不奇怪,收回手,她接著往前走,走啊走走啊走,她停下了腳步,又模了模一塊提了字的石碑,「咦,這塊也好有文化。」
直到她第三次模了那塊石碑,她終于覺得不對勁了。
再怎麼有文化也不至于遍地都是,看來真相只有一個——她迷路了。
肚子調皮的叫了兩下,沐染模模它,無奈的說︰「不要掙扎了,今天的午飯是吃不到了,現在走出這里才是正事,小肚子你就忍一忍吧誰能告訴我這是哪里啊啊啊。」
冷風吹過,一片大大的楓葉「啪」的打在她臉上,沐染青筋跳了跳,一把揪下那片楓葉,丟在地上踩了兩腳,「別得意的太早,本小姐遲早走出去給你看!」
她從長裙上撕了一條布,系在一根枝丫上,往前走了一段,又撕下一條布,系在另一根枝丫上,再往前走兩步她正在系布帶,拐角處的綠蔭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正想探出頭看看,忽的被一個冷厲的聲音怔住︰「最後一遍,誰叫你來的。」
咦?察覺事情似乎不單純,她小心的躲到一個草叢後,露出兩只晶亮的眼楮。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光是背影就具備了強大的氣場,絳紫色袍子修身而柔軟,風吹過微微撩起邊,露出里面明黃的里襯。男子的長發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簪頂嵌著一顆綠瑩瑩的翡翠——價值連城的寶物。
高富帥?!沐染眨眨眼楮,古代不僅美女多,帥哥質量也那麼好嗎?
慢著慢著那個帥哥是在,殺人嗎?
男子背對著沐染,健碩的手臂微微舉起,手背上青筋爆起,正狠狠的捏著一個蒙面男的脖子。蒙面男臉色爆成豬肝色,雙手無力的往前揮舞亂抓,從喉嚨里蹦出幾個字︰「將、將軍」
好殘暴!沐染皺眉,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蒙面男痛苦的神色上,完全沒注意到蒙面男說了什麼。手指摳住冷硬的土壤里,她咬了咬牙,從草叢里跳出來,大喊︰「住手!」
那一刻,沐染覺得自己俠氣萬丈,就像救世主一樣,即將拯救蒙面男的生命。
但很可惜,她話音剛落,蒙面男緩緩閉上了眼,男子松開手,蒙面男的身子頓時無力的垂下去,再無半點生氣。
沐染驚愕的看著癱在地上的蒙面男,死了?
「我不是讓你住手嗎?你為什麼還要殺他。」沐染怒道,「你這個殺人凶手,你到底想做什麼。」
男子背對著她,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然後嫌惡的丟在蒙面人身上。
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沐染,她朝男子疾步走過去,厲聲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如此草菅人命,還有沒有王法了?高富帥了不起?說吧混賬,你爸又是什麼不得了的人物。」
男子微微側過頭,冷冷的說︰「聒噪。」
沐染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哼了一聲道︰「你還和我裝素質貨?別想跑,我今天一定扭你去官府,哦不用,我直接把你送到爹爹面前就夠了!」
男子用力揚袖,輕而易舉的從她手里抽回衣襟,轉過身居高臨下的望著沐染。
沐染的第一反應是這果然是個高富帥。
黑亮垂直的發,斜飛入鬢的劍眉,銳利奪目的紫眸,泛著琉璃的光澤和如夢如幻,稜角分明的輪廓,冷傲孤清又盛氣逼人,孑然**間散發著傲視天地的強勢,如同一個天生的王者。那麼完美的臉龐只可能是從手術台上下來的,但很明顯這個時代條件不允許,所以說這是個純天然美男。不過帥哥又怎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天經地義,她可不是那種輕易臣服于美色的人。
雖然說這貨真的很有美色
男人冷漠的問︰「你爹是沐嘯海?」
「你怎麼知道的?」
「那你是沐漾?」男子皺眉,「怎麼這麼丑。」
「」
她可不可以捏死他。
「我丑?」沐染指著自己的鼻子,「你青光眼還是白內障,審美畸形就不要出來亂放屁,我都還沒說你凶殘冷漠沒人性,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丑!還有,我是沐染,沐府二小姐,不要說的好像沐府只有一個大小姐好不好?」
男子瞳孔微縮,「你有膽子再說一次。」
「我有膽子說就怕你沒膽子听,這里可是我的地盤,你橫什麼橫。我告訴你,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怵,你今天必須跟我去自首。」沐染瞪圓眼楮。
遠處忽然傳來隱隱的呼喚︰「小姐小姐」
冰兒?沐染眼楮一亮。
「我在這唔!」
她被男子一把捂住嘴,單只手困在懷里往後拖。
完了完了,這人是要先奸後殺毀尸滅跡嗎?
不要啊!
她奮力掙扎,絲毫沒有察覺他們漸漸靠近一個人工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