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水響沒能淹沒那一聲勢如破竹撕裂空氣的聲音,‘丟’那簡短一聲,心中猛然反應過來,如此尖銳的聲響是彈頭破空聲。在部隊五年,僅有限的幾次蹲在靶壕里給射擊戰士報靶,那也是套改士官之後才有的,兩年義務兵的時候從沒有過,對這彈道下的聲音只有淺淺的印象,雖然在邊境線,槍對我來說不陌生,可如此近的子彈破風聲,還是很少有,畢竟和平時代的兵比之戰場回來的兵本質上差別太大了。
張春來在我耳邊輕呼一聲︰「有人」。
最後熄滅的是丁曉東的幽藍火焰,火焰一滅就听見李立明的一聲大叫︰「不能是遠山他們吧」。除了在剛才的石洞中沒有方向感,這一路對方向的意識還是在的,我們和身後的遠山一伙應該沒有多遠。
一聲聲傳遞,傳來了李立明的指示,向剛才的洞口模過去。一片黑寂的環境,伸手模著身下的泥石和石筍,以匍匐的勢向不遠的洞口靠過去。沒等到洞口,又傳來李立明聲音︰「不對,不能是遠山他們,進去就前後受敵,咱們去洞口右邊,快」。
加大四肢的力量,使速度提高一點,幾乎和游泳差不多,兩手掃過頭前的地方,不要撞到石筍。身邊一聲衣衫飄動的聲音,應該是阿約跳起來了。
眼楮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到,他們幾人離我不遠。向前爬了很遠,體力以然不支,靠近獠牙般山壁的時候大家放慢下來,我在腰後拉過微沖調整一下勢,隨時準備開火。
背靠一只鐘乳石面向黑暗,除了能感覺到身邊的幾個同伴之外,鼻子前面只有冰冷的氣息和耳邊的水響。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蜷起一條腿,將槍架在膝蓋上。突然一只強光打過來,剛忙閉上了眼楮,臉埋在胳膊彎里偷瞄一眼,一個人影正端著槍,本能的一翻身時,听到李立明和邵軍的驚呼,子彈 啪啪雨點般打在身邊的鐘乳石上,槍聲爆豆般密集清脆,火花碎石四濺,後脖埂子一陣刺痛,心里明白那只是碎石擦傷而已。
向前一翻身,以躺著的勢雙手端槍,槍口指向剛才朝我們開槍的人位置,可這時哪里還有人在,回身抬頭之時那道強光應經滅掉了。心里暗道還真是經驗十足,黑暗中最好的掩護就是燈光和黑暗,相比之利用地形隱藏身體,利用燈光和黑暗對此時的狀況來說要主動得多。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們素手無策,不知道對手在哪里。
深吸一口氣,準備變換一下我的位置好坐起來,沒等起身一只大腳狠狠踹在我的臉上,劇痛沒有使我昏厥,雙肩使勁想要翻過身來,一只強光又照在我的臉上方,急忙閉上眼楮,口鼻里噴出血來,嘴里一陣腥咸。
耳中听到不遠處邵軍的一聲悶哼,連串的撞擊聲響,邵軍一定被打倒在地了。這些人還真可怕,一個人短暫打開燈光射擊後關掉燈光,另外幾人趁著射擊間隙在黑暗中向持槍的人攻擊過去,這配合眼下也只有戰場回來的老兵或特種部隊才有,警察是不可能有這戰術,心里排除了這些人是警察的想法。
眼楮微閉,但還能看到兩只燈光又熄滅了。因為人的眼皮閉上也能被強光照透,有的人開燈睡不著覺就是為此。黑暗中傳來一聲渾厚的男人聲音︰「怎麼樣‘桃子’,是雷子就直接切了」。
黑暗中踩在我臉上腳並沒移開,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抓在我的槍上,一陣拉扯把槍從我頭上扯下,背包壓住了槍背帶,舀開腳的同時,另一只踢在我右邊腋下,劇痛使我一躬身,背帶順勢從身下抽出。側身面向鐘乳石,嘴里又噴出一股鮮血,心里暗罵真他媽厲害。
一聲尖細帶點女氣的聲音說道︰「不是雷子,是同行,不過這槍可真是寶貝,很少見吶」。
在我們面前不遠燈光打開,朝向我們掃半圈,其實那是在掃視他和我們中間的環境,燈光一劃而過旋即又熄滅。我轉身想坐起一點,身旁的燈光又是一亮,一只腳踹在我肩頭,腦袋撞在鐘乳石上嗡嗡作響,一只手伸到我腰後把手槍拽走,「媽比,你還有一只」一個冰冷的聲音罵道。沒心思恨他,我活動一下胳膊,輕輕貼在腋下,好在肋骨沒斷。
「別打了,既然是同行,咱們就有同行的談話方式。我們是後來的,沒有和你們搶先手的道理」李立明大聲喊道。
不遠處中間的燈光又打開,胳膊彎折護住了臉,看到一個年齡大概四十多歲,方面大耳滿臉胡茬凌亂看來最近一段時間打理得不好,只有那眼神是十分犀利。四十幾歲的人很少能有他這樣勻稱結實的身影,一點不顯得發福,不是尋常這個年齡段大月復便便的那樣。燈光馬上又關掉,用渾厚磁性的聲音大聲說道︰「嗷,真的是同行,還懂規」。
矩沒說出口,那邊就沒了聲音。短暫的停頓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左邊不遠的燈光又打亮朝身後一照,那個尖細帶點女氣的聲音驚大叫一聲︰「龐叔」。身影隨即倒飛過去,我身邊的燈光也打開,一步之間就跳到那個龐叔和我們之間,燈光劃過同時槍口朝著我們,略一低頭我才看見我和李立明張春來中間有個獠牙石筍阻擋一點,邵軍被扔到明哥和小來中間,他們三人堆在一起,邵軍捂著胸口。
「怎麼了?」中間的冰冷聲音說道。這麼快這家伙就能做出這樣反應,以最快的速度搶佔那個尖細女聲的人和我們中間,同時又持槍戒備我們,還真不是一般戰士。余光看見他手中一九七九年式微沖,剛才那麼快的子彈射速也只有眼前這兩種沖鋒槍才有。心中很不是滋味,五年的老兵打過的子彈數不過來,在邊境線槍不離身,就在剛才我未發一槍,卻挨了一頓好踹,真叫人汗顏。
尖細的女聲沒有回答,馬上就听到他嗷嚎大哭的聲音,那種哭聲讓我們感覺到一陣心驚,叫人呼吸都立刻停止,「**說話呀」中間的人大罵道。
看著這人面朝我們牙齒一咬濃眉跳動,只看到臉上有很多紫紅的嘎達,使臉色也帶點紫紅,我心道不好,這人恐怕要開槍。
心為之一提的時候,‘嗖’一條黑線從我右邊不遠飛出,我才注意到丁曉東在右邊,手中打出一只沙包,直飛向中間那人。槍口也朝我倆的方向挑過來,我心道完了,如此近的距離和那每分鐘790發戰斗初速的槍械,死就是眼巴前的結果。
沙袋還在我們和那人中間疾馳,就見到一條熟悉的身影由上而下落在那人身旁,一條極細金色光華在槍身邊落下,那微沖無力的落在地上,又一道金色光芒橫過那人面前,血霧噴起人頭,頭盔也分家了。
血霧炸開人頭飛起,跳向一邊的阿約沒來得及躲開,丁曉東打出的沙袋就落在那人的身後,一擊曝開火光之後,那人周圍全是炸開的細小顆粒,那些細小的東西範圍之內,立刻升起一團黃色煙霧。丁曉東暴跳而起,一頭扎進黃色煙霧之中。
眼前的巨變讓我不知所措,李立明也沖進煙霧之中,撲通撲通的一連串聲響在瀑布的水聲中間格外沉悶,李立明是想從煙霧中過去制服了那個嗷嚎大哭的家伙。
剛要起身過去幫忙,就听到邵軍的大叫︰「小宏哥你別動別喘氣」。
黃色的煙霧緩緩下落淡去,還剩不到半人的高度,就看到那邊兩個燈光中,李立明一腳將那人踹飛,一頭撲向前,胳膊肘狠狠砸在那人的面門。
丁曉東趴在阿約的身上,定楮一看讓我一驚,丁曉東怎麼和阿約在接吻,嘴對著嘴的那種。再仔細一看,阿約四肢無力的躺在地上,丁曉東是用嘴在給他灌什麼東西。
煙霧淡去了,李立明反身勒著那人的脖子拖回山壁前,在丁曉東那里停留一下,膝蓋又狠狠頂了掙扎的那人後腰一下,李立明問道︰「他怎麼樣?」。
丁曉東這時好像灌完了東西,起身坐直一下下按壓阿約的胸口,同時說道︰「希望來得及」。
被勒住的那人使勁的掙扎,又被李立明狠狠幾下打在肩頭脖子邊上,那里被打會使兩臂酸軟無力,托起他的時候,李立明道︰「早該給他們涂油的」。
只听見呼 一聲,李立明狠狠的將那人摔在鐘乳石上,後背撞上鐘乳石,那家伙一躬身摔倒在地發出一聲悶哼,馬上就欲起身,坐在一邊的小來一掰腿,一腳踢在他的頭盔上,那人腦袋一下又撞在鐘乳石上。
‘唧唧’幾聲細如老鼠叫聲的咳嗽,阿約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似地,聲音和那種被水嗆到差不多,丁曉東長出一口氣,解開了衣領,「還算不錯,沒害死他」。
阿約躺在地上,咳嗽越發劇烈起來,手也有了知覺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使他整個身體不停的打顫。李立明回身看了一眼,轉過頭對地上的那人冷冷的說道︰「說吧,兄弟,說點我們想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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