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吼叫聲傳來,手還沒踫到帳篷的拉鏈,拉鏈從里面拉開了。張春來和李立明先後伸出頭來,小來立刻問道︰「怎麼回事?」。
李立明一把拉起岩雙,立刻喊道︰「先上樹再說」。
夜幕來臨之前,我們商議過。選擇林邊的地方扎下帳篷,這樣可進可退,如果林子里面有危險襲來,我們可以上樹或者退到湖邊那里去,如果湖邊方向有危險,我們可以進入林中,地形已經查看過。睡覺也是和衣而睡,以備關鍵時刻節省時間,快速應對。
事實檢驗說明,我們的方法有效果,小來的听覺我相信,看他動作迅速的樣子,能說明他听見有什麼東西正朝這邊來。從最先看到李立明開始,我一直對他是否具有武術功底持懷疑態度,不管功底怎麼樣,可這經驗倒是不錯,只見他胡亂的包住頭巾,只留下兩只眼楮,上身穿著外套,直接爬上一人懷抱般粗細的樹上,坐在樹杈里四下張望。
小來最省事,直接甩出捆尸索,單臂拉動,身體筆直的竄上另一顆樹枝上,眨眼之間人在眼前消失。岩雙看小來的動作有點呆住了,還是僅僅抱著水連珠。我一把將他推上樹枝,朝他喊了一聲︰「傻了啊,獵人」。我自己也朝另一棵樹跑去。沒有李立明的身體動作那麼敏捷,但是也不慢。
坐在樹杈里抬頭遠看,漆黑的山坡借助月光,只能看到一條彎曲的輪廓。小來還是警惕看著山坡的一處,我們都看向那里,靜靜的趴著,不敢出聲。月光映照下,在山坡的脊背上,我們看到一個圓墩墩的身影一閃,連我都听見有聲音朝我們的地方奔來。背向月光的山坡這邊處在黑暗當中,什麼也看不見,我們只能听聲音判斷這個家伙奔跑的速度,從聲音的頻率,覺得這個東西跑得還挺快。
小來大聲的說道︰「四條腿,速度很快,它還他媽的摔了一跤」。李立明不禁小聲的發笑,說道︰「看來這個東西還沒長開,圓咕隆咚的,跑那麼快干嘛?想吃你明爹啊,你明爹沒那麼好吃,骨頭還挺扎嘴的」。
從轟轟的四蹄踏地的聲音中,還能听見有點讓人壓抑的低沉吼叫,剛才的吼叫聲還能用憤怒來形容,那現在听到的只能是壓抑,那種從胸腔里擠出來的聲音讓人渾身不舒服。‘ ’一聲機械的聲音傳來,岩雙這時候終于可以拉動槍機了,我還以為他拉不開呢。自古傣家獵民的強悍,和他好像沒什麼關系。
‘嘩啦’一聲,剛才還好好的帳篷一下子散落開,黃色的篷布下一個漆黑的身影在蠕動。這時岩雙的槍也響了,幾米的高度,不到二十米遠的距離,岩雙的槍沒起作用。‘水連珠’的威力驚人,就這麼點距離他不應該打不中。我掏出了我的‘賊破’火機,打開蓋子後我雙手用力掰彎連接部分,打著火苗,我向前方不遠的地上扔去,打火機落在地上,火苗瞬間變得很小,轉眼又變大起來。
借助一點幽暗的火光,能夠看到地上那個圓圓的東西的樣子,應該是頭野豬沒錯。岩雙的槍又響了一聲,還是沒打到。眼看著一個帳篷就要被沖得七零八落,小來甩出了他袖子里的捆尸索,並對岩雙喊道︰「小雙松開」。
岩雙松開抓著槍的雙手,小來用力一拽,捆尸索帶著水連珠畫了一個優美的弧線,小來把水連珠甩到我的手里。我接住槍,解開困在槍身上的幾個金屬圓球,把繩索甩給小來,我記得剛才岩雙打完第二槍後沒有退彈殼,我隨手直接退掉空殼。
地上野豬半個身子還在帳篷里,它向地上的打火機沖去,就在快要靠近火苗的時候,我看到了地上野豬兩只發白的眼楮。全神貫注瞄準的同時,我對李立明說道︰「明哥,你兒子剛剛睡醒」。
李立明也看到了地上的野豬,他沒看到野豬的眼楮,還一邊笑罵著說著︰「這麼磕磣個兒子,你要就送給你了」。
就在李立明說話的同時,我手中的槍響了,打中了它的左邊耳朵上,子彈從上向下打入,打的它頭向下一沉,一下趴在地上,還沒等它抬起頭來,我又推上一顆子彈,就在它掙扎爬起的時候,又是一槍打在它的前額上。野豬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爬起來後朝樹上吼叫。
李立明和小來因為位置的原因,這時才看見野豬嘴里的一顆獠牙,李立明拍著樹枝大呼道︰「是白天那只死的」。
小來朝一邊的樹枝上爬去,我此時快速的又推上一顆子彈。李立明的砍刀也扔到地上,落在爛樹葉當中。小來抓著樹枝身子一蕩到了另一棵樹上,我這時又是一槍,打在野豬的肚子上,我朝岩雙喊道︰「小雙,給我子彈」。
岩雙還沒模出子彈,在地上打滾的野豬突然翻身竄起來,朝密林中跑去。李立明在大吼聲中,跳到地上,落地的地方正是他的砍刀旁邊。李立明隨手抄起砍刀,追上去,同時頭也不回的喊了一聲︰「跟上去,看它去哪」。
在我們的眼中,死野豬能翻生不稀奇,可在岩雙眼中不同,在他看來死而復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岩雙跟在我身後渾身顫抖,給我遞子彈的手也顫抖著沒舀住,子彈掉在地上,我彎腰撿起子彈的時間里,就照他們兩個落下了一大段距離。
小來也學李立明,把頭包的像個木乃伊。在林間的樹木中穿行,尤其是現在這樣奔跑,臉上傳來了輕微的疼痛,想必是受了劃傷。緊追不舍的同時,往槍膛里又壓滿子彈。
進入林中不遠,就能看到幾個大小不等的泥潭相連,溝壑交錯。李立明在最前面,他還發出怪叫,這種怪叫既能告訴我們他的位置,又能有一點嚇唬那只死野豬的作用。子彈沒上膛,我不想因為走火傷到他們,前面的李立明和丁曉東跑的是直線。
腳下還不時踩在蓋滿樹葉的爛泥上,隨即身子向前一個趔趄,不得不斷斷續續放慢速度。
就在我靠在樹下甩掉鞋上的爛泥的時候,前面傳來一聲落水的聲音,小來大叫一聲‘明哥’,隨即沒了聲音。
顧不上腳上鞋子的泥了,我把槍直接背在右肩上,向小來的方向跑去。岩雙說過這里的沼澤地會吞人,沒有經驗不能上去救援。疾跑幾步,立刻听到了李立明的聲音︰「他媽的,活了就活了,還他媽會潛水」。
跑上小土包,就看到小來向蹲在泥上的李立明跑去,李立明右手在泥里,抓著砍刀。小來像條狗一樣兩手快速的扒開斜坡上的干土,一頭插進土坑里。
趴在那一動不動,我的呼吸還緩和下來,小來就又跳起來,向左跑去,又扒開一個土坑,喊了一句︰「都別動」。一頭再次扎進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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