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小五哭鬧了一下,隔壁屋就安靜了一會,後來,李香玉嘆著氣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什麼,聲音不大,李蔓這邊听的不是很清楚。愨鵡曉
約莫一個時辰後,她終于听到了荷花喊吃飯,隔壁屋的動靜這才大了些。
老實說,等到這個時候才吃飯,她也早餓了,但就這麼去廚房的話,肯定又要與李香玉踫上,也許,再一次糾紛不可避免。
不是她怕事,而是她討厭這樣無聊的糾紛,而且,也怕李墨夾在中間難做,再說了,李香玉再難纏,也不可能在李家常住,她犯不著。
于是,她就沒跟著出去,想等他們吃完了,再去找點吃的填吧一下肚子就好龕。
而廚房里,荷花手腳勤快的將飯菜已經擺好了,並且將李香玉請到了主座之上,「姑,你先嘗嘗這豬頭肉,可香呢。」
李香玉笑眯眯的給荷花使了個眼色,「你也給你墨大哥夾兩塊,上次,他就說愛吃。」
「噯。」荷花答應了一聲,忙殷勤的夾了一大筷子放李墨碗里軀。
李墨也沒客氣,道了聲謝之後,又夾了兩樣素菜,將碗堆的滿滿的,就起身要往外走。
「你干啥去?」李香玉朝他狠狠瞪來,很顯然看出了他的意圖。
李墨頭也沒回,含糊的應了聲,「我馬上過來。」快步走了出去,敲了敲西屋的門,輕輕喊了聲,「蔓兒。」
李蔓只當是他來喊自己去吃飯,就道,「你們先吃吧。」
「不餓嗎?」李墨已經推門進來了,將滿滿的一碗飯菜遞給她,「趁熱吃,要是不夠,一會我再過來。」
李蔓起身,笑看著碗里堆的高高的飯菜,「你不會是將飯菜都盛給我了吧?他們夠嗎?」飯是她煮的,多少量她心里有數的。
「你先吃。」李墨看她笑了,也跟著憨憨笑了下。
李蔓還真餓了,也不客氣,端起碗就吃起來,一看有好多塊切的薄片的豬頭肉,就夾起一塊先嘗起來。
「嗯,味道是很香呢。」也不知是真心還是打趣的意味,她有意朝他瞥了去,頗具深意的說道,「荷花姑娘手藝的確不錯。」
李墨唇角微彎,眼眸灼熱,跟著道,「我還是愛吃蔓兒煮的魚。」
「」這話里的深意就太明顯了,李蔓紅著臉垂下頭來,嘟囔了一句,「快去吃吧,中午飯煮的不多。」
李墨‘噯’的一聲,這才出了門。
廚房里,李香玉碗筷未動,只黑著臉瞪向門口,直等李墨一回,立刻就咆哮開了,「這真是少有的事,她不來,你還巴巴的給端著去。你也是個爺們?」
「姐,總不能不讓人吃飯。」李香草在邊上小聲勸著。
「誰不讓她吃飯了嗎?」李香玉中氣十足的吼著,「是她自己不來,還當自己是什麼千金小姐不成?吃飯還得爺們端去?自己是爛的手還是斷了腳?」
「大姑。」李墨坐了下來,自李蔓屋里帶回來的喜色,瞬間被李香玉的話給刺激的丁點不剩,「蔓兒是我媳婦,就算是買來的,那也是我媳婦。她要是真爛手斷腳,對大姑又有什麼好?」
李香玉一時語塞,茫然的看了看李香草和荷花,「我說什麼了我?她連飯都要你端著送去,我說都不能說一句了?她就這樣金貴?」
李墨沒有說話,李香草忙勸道,「姐,你就少說兩句吧,人家小兩口關系好著呢,你非要在中間做這惡人做什麼?」
「你也這麼說我?」李香玉的矛盾頓時指向了妹妹,「都嫌棄我了,是吧?香草,你說你今天弄成這個局面,怪誰?也怪我不成?你當年但凡听我一句勸,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被一個二房小妾天天欺在頭上,連回個娘家,還得我親自過去了,你才得出門。」
李香草尷尬不已,「姐,吃飯的時候說這些個做什麼?」一邊將筷子遞給她。
李香玉不接,只氣惱道,「我也得吃的下啊。」
「大姑,蔓兒是個好姑娘,你才來並不了解,她既然成了我李家人,我就得對她負責。至于,立規矩這樣的事以後別做了,別人家怎樣我們不管,我們家不需要。」李墨很中肯的說。
李香玉臉色青白交錯,「你這是怪我多管閑事?」
「大姑是好意,我懂。」李墨道,親自又將碗筷端起,遞給她,「飯菜都涼了,咱們有話以後說,先吃飯吧。」
李香玉見自己不動筷子,大家都只能干看著,尤其是小五,小家伙早餓壞了吧,于是,只得接了,然後,夾了些肉到小五碗里,「來,小五吃,咱吃多多的,不給白眼狼吃。」說著,還狠狠瞪了李墨一眼。
李墨無奈一笑,倒真的沒夾一筷子肉。
荷花見狀,趕忙又夾了一筷子肉要給他,「墨大哥,還多著呢,你多吃點。」
「我不愛吃。」李墨端著碗讓了讓,就是沒讓那肉進碗。
荷花就站起來,胳膊伸的長長的,以為他在客氣,非要將肉放進他碗里不可。
李墨尷尬著臉,只得接了,但沒吃,也給了小五,「小五,吃吧。」
「還真是白眼狼,人家荷花特意給你做的。」李香玉不忿的說,一面讓荷花坐下,「你也別給他夾了,不識好歹。」
李墨沒吭氣。
荷花反而因為李墨挨罵挺心疼的,「姑,你就別再說墨大哥了。」
李香玉撲哧又笑了,「瞧你,心疼了?」
荷花黑紅的臉膛,更紅了,又上了一層油彩,羞答答的嗔了一聲,「姑。」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還不行嗎?」答應的雖好,可一轉臉,李香玉又說開了,「大郎,你看荷花多會心疼人?我才說你兩句,她就這樣護著你。還有,你吃吃她做的菜,香吧?再說那屋里那個,那簡直就是個敗家的。你還知道我年里給你們帶的那一小罐香油吧?都知道那玩意貴,往年那麼些能夠你們吃上一年,可我剛才瞧了,你猜怎麼著?都見底了。我敢說,這一定是她來之後才吃的吧?才多少天啊,那麼一罐子的香油啊。」
「我讓她用的。」李墨回道,「前陣子四弟在家,他愛吃這個油。」
「愛吃也不能當飯吃啊,可見她也是個心里沒成算的。」李香玉撇撇嘴道。
李墨埋頭吃飯,再不吭聲了,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她那里都能扭曲成別的來,好在蔓兒不在,听不見這樣埋汰話。
李香玉中間還說了好些話,但見李墨都不應承,氣的狠狠扒了幾口飯,也沒吭氣了。
一頓飯吃的挺沉悶,好在沒再鬧點別的事。
飯後,荷花主動收拾,李墨等就陪著李香玉出來了,怕她在屋里再有其他話來等著,就提議到新買的地里去瞧瞧。
李香玉自是說好,催促著荷花快點收拾,一起去。
一行人很快都出去了,李蔓從窗戶邊朝外看了看,院子里頓時靜悄悄的,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出來,弄了些豬食和雞食,喂好小豬小雞。
剛弄好之後,李言和李書都回來了。
李蔓愣了下,「你們這麼早回來了?」就算給人家做短工,好像也要到天黑才收工吧。
「你沒事吧?」李書急忙朝她奔來,擔憂的上下打量她。
李蔓莫名,「我沒事啊。」
「小五都跟我們說了。」李言見她沒事,才緩緩笑道,「大姑一來就為難你,你沒哭鼻子?」
「你才哭鼻子呢?」李蔓沒好氣瞪他,「你們就為了這事回來的?」
李書撓撓頭,「大哥喊我們回來的?大哥人呢?」
「他去地里了啊,他喊你們做什麼?」李蔓很疑惑。
李言聳聳眉,道,「還不是為了你。」
李蔓更疑惑了。
李言就瞅了瞅李書,「那黑女人來了,還是想給咱們家做媳婦,你看著辦吧。」
「知道。」李書旋即也明白過來,大哥為什麼偷偷讓小五找自己回來了。
李蔓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倆,「你們想干什麼?」看李書磨牙霍霍的樣子,要吃人啊?
「你回屋吧,一會別偷看。」李書忙接下她手里的小桶,推著她進屋。
李蔓還真是好奇,這兄弟倆想干啥。
但老遠的瞧見一行人朝這邊走來,她還是不問了,回屋歇著也比听別人數落自己的好。
她一進屋,李書四下找了找,最後拿起屋角的鋤頭,覺得挺趁手,就用上了。
「三弟,悠著點,別真傷著了人。」李言忙在他耳邊叮囑了一句,然後,雙手抱著他的腰,大聲喊,「三弟,你這是做什麼?人家來了就是客,咱們不喜歡,也用不著傷人啊。」
「別抱的那麼緊,我跑不利索。」李書回頭朝他說了一句,見人已經進了院子,忙舉起鋤頭,就要朝那邊打過去,「二哥,你放手,那女人欺人太甚,老子這次不將她砸個稀巴爛,我就不姓李。」
說著,一甩手,掙開李言。
李言哎呦一聲,一個踉蹌,貌似沒有拉住他。
李書果真竄了出去,舉著鋤頭就朝荷花那邊砸了來。
荷花嚇的哇哇大叫,本能的就抱住了邊上的李香玉。
李香玉臉色慘白,一時間張大著嘴巴,忘了要說什麼。
李墨一把掰開荷花的手,扯過李香玉,然後呵斥李書,「三弟,放下。」
李書一手舉著鋤頭,一手指著荷花,怒道,「大哥,你別管,這女人不教訓不行,上次讓我們入贅到她家,我們沒答應,今天又來了,太過分。我們兄弟就算打一輩子光棍,也不稀罕到別人家寄人籬下,將來孩子跟別人姓,永遠當個縮頭縮腦的王八。」
李墨沉著臉沒說話,只看著李香玉。
李香玉忙解釋道,「三郎啊,錯了錯了。」
「大姑,你還說我錯了?錯就錯,老子就揍死這女人再說。」李書怒氣一上來,越看荷花越不順眼,小五可跟他說了,她還想打媳婦來著,幸好被大哥攔了,可惡,看他今天不好好教訓這臭婆娘。
李書舉著鋤頭又要砸,荷花嚇的滿院子跑,一邊大叫,「姑,你救救我啊,姑,你快跟他說,這次不是招贅來的。」
「哎呦,是啊,三郎,你快把鋤頭放下。」李香玉急的跺腳,大叫,「荷花這次來,不是讓你們入贅了。」
李書根本當沒听見她的話,幾次鋤頭差點砸著荷花的腳後跟,嚇的她一蹦一跳一驚一叫的,猴子似的滿院嚎。
李香玉知道自己的話他不听,忙拉著李墨,「大郎,你快管管啊,荷花可是跟我來的,要是有個閃失,我可怎麼跟她爹娘交代?」
「三弟。」李墨這才叫住李書。
李書拿著鋤頭,冷眼看著扶著牆角差點喘不過的荷花,問李香玉,「大姑,你沒騙我?這次真不是來招贅的?」
「真不是。」李香玉趕忙道,「大郎,你快去把他手上的鋤頭拿下來。」
「不用。」李書隨手扔了鋤頭,大步朝李香玉這邊走來,「大姑,既然不是來招贅的,你帶這丑女人來我家做什麼?」
「我?」家里幾個佷子,就數李書脾氣最沖,根本不把她這個長輩放在眼里,此刻,李書身上還帶著怒氣,就像一頭凶猛的獸似的,她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拉著李墨,道,「大郎啊,這事還是你跟三郎說吧。」
「我要听大姑親口說。」李書道,「上次,大姑跟那丑女人,帶了兩個豬頭幾斤肥肉,就當是聘禮,讓我們兄弟全部入贅到他們家,還說什麼,大哥二哥和我目前還湊合,能幫著家里干點活,四弟念書要花錢,干脆歇了吧,念多了考不上去也是浪費銀子。小五還小,等他長大起碼還得幾年,就要把咱家這老屋賣了,怕他多吃了他們家的糧食。」
李香玉面色訕訕的,上次不止是荷花一個人來的,荷花爹娘大哥也來了。
荷花大哥有殘疾,家里家外不少的事都靠荷花照應著,荷花爹娘就想給招個女婿回來。
瞧著他們家條件不錯,自己幾個佷子也一直說不上媳婦,她就應了。
可荷花爹娘成心想在他們兄弟幾個跟前立個威風,再一見到這家子的確窮的叮當響,說話就沒那麼客氣,處處有打壓之意。
李書就火了,那次也是拿著鋤頭將他們趕走的,荷花不服,兩人還真打起來了。
李書手腕被咬出了血,荷花臉被揍的像豬頭。
本來這事也就算了,可誰知,荷花偏生看上李家這幾個兄弟了,就連李書,她覺得就算凶點,也滿和她心意,于是,又纏著她過來了,並且也許了她些好處。
「上次那話不作數,大姑回去也說他們了,到底是我的親佷子,他們的確是過分了,這不,這次來主要是賠不是的。」李香玉道。
李言在邊上低低笑了聲,「大姑言重了,都小半年過去了,我們都快忘了那事了。」
言下之意,這賠不是也陪的太晚了些。
李香玉知道李言嘴巴毒,就拉李墨,「大郎,中午我都跟你說了,你好好跟二郎三郎解釋一下,人家荷花家這次是有誠意的,不要你們入贅,她嫁到你們家——」
「啥?」李書一听,眼楮瞪的銅鈴大。
李香玉忙道,「不要彩禮,人家還有陪嫁。」
「不稀罕。」李書冷臉叫道。
李香玉氣的臉皮直抖,「三郎,你放肆,你就這麼跟我說話的嗎?」
「大姑。你也別生氣,三弟的脾氣你也知道,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李言走過來,安慰說,「大姑是我們兄弟著想,我們都知道,可是您來晚了一步,這不,我們不是有媳婦了嗎?」
「荷花做大,她做小。」李香玉道。
「呸。」李書沒好氣的啐道,一面惡狠狠盯著李墨李言,「大哥二哥,你們要娶那女人回來,你們自己要,我可不要,到時候,我就跟媳婦另蓋房子,單過去。」
「瞎說。」李言輕睨了他一眼,「誰說要娶了?當年咱都在娘跟前發過誓,這輩子只娶一個,只對她一個好,怎麼可能會娶別的女人?」
「嗯。」李書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李言然後看向李香玉,「大姑,又讓你白跑一趟了,真是對不住。」
「二郎啊,你們當年還那麼小,懂什麼啊?你娘也真是,都要死了,什麼話不好說,非要你們發這樣的毒誓,有她這樣當娘的嗎?」李香玉沒想到他這時候拿發誓來說事,就勸道。
李言眼底涌著冷意,似笑非笑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娘死十幾年了,我也問不到。要不,下次我娘托夢給你的時候,你幫我們也問問?」
李香玉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二郎你——」
「姐。」李香草趕忙扶住姐姐。
「你們?」李香玉頓時雙腳發軟,靠在妹妹身上,頹然的道,「好好好,算我多管閑事,我走,我走還不行嗎?我知道你們一個個的嘴里喊的好听,心里那都恨著我呢。」
「大姑,這天都晚了,歇一夜,明兒我送你回去。」李墨道。
李香玉徹底失望了,她原本還指著李墨能訓斥李言呢,畢竟,誰不知道,這件事是她心里頭的一根刺啊,可她哪里錯了,那女**害了她最疼愛的三個弟弟啊。
「荷花,你來,進屋我有話跟你說。」
荷花還在屋角靠著,听李香玉喊,就挨著牆根,小心翼翼的跟著進了東屋。
等三個女人走後,李墨這才無奈的看了李言一眼,「二弟,你剛才那話重了。」
李言微挑眉,目光幽幽的盯著西屋,他知道李蔓定是躲在屋角偷看呢,唇不自覺的揚了起來,慢慢回道,「大哥,三弟他們或許不知道,你跟我該是再清楚不過了,當年,要是沒有大姑在中間瞎攙和,爹跟娘也不會發生那樣事。」
「都過去了,她怎麼說也是爹的姐姐,咱的大姑,這些年,她也確實沒少為咱操心。」李墨道。
李言哼了一聲,道,「大哥別走爹當年的老路才好。」
「二弟。」李墨臉色一變,「蔓兒她——」
李言跟著又道,「我們可就這一個媳婦,要守好了,我可不想像爹那樣,我要守著自己的媳婦,照顧自己的孩子,親眼看著他們長大成人。」
最後一句話,深深的刺痛了李墨的心。
李書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大哥,我也要像二哥一樣。大姑還是大姑,咱敬著就好,沒必要啥事都听她的。」
「大哥今天這事辦的很好。」李言笑著說道,相比較第一次差點默認,這次,他至少知道找他和三弟回來攪局。
李墨無奈的看著兩個弟弟,「好了,等這件事過去了,你們再給大姑賠個不是吧,今天就算了。」
「嗯。」李言李書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