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寧安眨巴著眼楮,「出去?去哪啊?」
「跟我走,我怎麼說你怎麼動,明白了?」
于是就有了現在的情景,寧安也不敢出聲,怕招來守夜的士兵,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倒在思索,師傅這到底是要帶我去哪啊?抬頭看師傅,那天仙般的人正一臉戒備的望著四周的情況,嘴里不停的安排著動作,寧安偷偷地笑了,師傅對我真好……這一定是師傅想出來的主意……
「蹲下!」寧安正神游天外,頭上傳來一道厲喝,嚇得他立刻矮身蹲下,還沒搞清楚咋回事,就听到矮樹叢外傳來了對話聲,「今個晚上可真冷,身子骨都快凍壞了。」「是啊,還好只要巡視上半夜,下了場我得趕緊回去喝壺酒睡覺去。」「誒……趕緊走吧……」說著,那說話的兩人往前繼續走了,絲毫不知道自己說話的樹叢底下還躲著一個直發抖的小孩。
等兩人走得不見影了,段辰雪才讓寧安站起來,面色不善的說︰「剛才想什麼呢,我說話都沒听見,這什麼時候了,還敢走神?」
「我……」寧安剛想說點啥,段辰雪立刻掃了一眼過去,讓小孩立刻閉嘴,「別說話,快點跟我走。」
寧安乖乖的繼續機器人的動作,又走了幾分鐘的樣子,走到一扇牆壁前停了,疑惑的望著旁邊的師傅,這是干嘛?穿牆嗎?
「這塊,這塊……還有這塊。」段辰雪連續指了幾個磚頭,「按順序往里摁。」寧安先是一愣,然後老老實實的按段辰雪說的把那幾個磚頭依次摁了下去,段辰雪滿意的點點頭,記性不錯,倒是能過目不忘。寧安不知道就是這個小小的舉動,讓他之後的日子多了多少填鴨式的灌輸,不過他自己倒是對此樂此不疲罷了。
半個時辰之後,段辰雪一臉黑線的領著寧安出了密室,這次小孩的舉動更是比機器人還機器人,要不是段辰雪隱隱施了壓力硬逼著他,這小孩連走路都不會走了。等一路心驚膽戰的回了冷宮,小孩才有點回過神來,愣愣的盯著手里白閃閃的東西,抖著音說︰「我,我看到了什麼……」
「你看到了一屋子狗屎,這是用狗屎變來的。」段辰雪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什麼樣子,不就是錢嗎?至于成這樣嗎?她沒想到連自己這個見慣了珍奇異寶的人都有短暫的晃神,那這個從來沒見過真金白銀,甚至連銅板都沒見過的小家伙,自然會是一副傻了的表情。
還好寧安承受能力夠強,被段辰雪這麼一說也基本收回了心神,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師傅,我定力不夠,不過……」小孩的眼楮變得賊亮,「師傅你怎麼知道那里會有個密室?實在是太神奇了!」
段辰雪斜了他一眼,「這不是你關心的,倒是有件事我跟你說清楚了。」段辰雪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那里面的錢財,只是用來給你娘治病用,因為你娘的病拖不下去,而你,目前也沒有這個能力,所以只能如此,但是你要記得,除此之外,你不準動用里面的任何物品,你生活的一切必須靠你的雙手,你的智慧經營。」
「師傅您放心。」寧安點點頭,「我明白,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現在只是解燃眉之急,等到我有實力了,我會把借的一切還回去的。」
段辰雪雖然沒有說什麼贊許的話,可那眉目間的認同卻讓小孩樂的美滋滋的,比捧著這麼多的碎銀子都開心。段辰雪正思索著接下來應該怎麼安排,就听床那里傳來動靜,不是上次夢囈般的呢喃,倒是清晰的很,「寧……安,寧安?」
寧安一瞬間沒回過神,床上的人見沒有人應答,就想立刻翻身起來,寧安趕緊跑過去,一張小臉驚喜的發亮,「娘,你醒了!」
宋雲英听到熟悉的聲音,一顆心陡然放回到肚子里,她扭頭看著床邊一臉喜意的孩子,久病的臉上也露出虛弱的微笑,「孩子,這些天怕是受了很多苦吧,看看,都瘦成這樣了。」
寧安搖著頭,「娘能醒來,寧安就算是吃再多苦也值得。」
宋雲英嘆了口氣,「都怪娘沒用,落的你也到這種地步,真是……咳咳咳!」話沒說完,就猛烈的咳嗽起來,嚇得寧安又是順氣又是遞水的,等她穩下氣來,寧安裝作生氣的樣子,「娘,以後不準再說這些話了,能伺候娘是做兒子的福分,娘只要好好養病就是對孩兒最好的回報。」
寧安飛快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段辰雪,趴在宋雲英的耳邊細細的說︰「而且娘,你沒發現我們現在住的好多了嗎?你看,有床有被子,還有炭火呢!」
宋雲英努力撐起身子往四周一看,果然和她昏睡前的樣子不同了,待細細看了,不由得大驚失色,「寧安,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我們怎麼會在這里?」
她面上的恐懼讓寧安有些奇怪,「這里長久沒有人住,天又那麼冷,我就把娘帶到這里來了,有什麼不對的嗎?」
「走,走!」宋雲英強撐著就要起身,「快點離開這,快點!」劇烈的掙扎讓寧安傻了眼,他抱住宋雲英,「娘,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離開?這里真的很久都沒人來了。」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啊……」宋雲英說著居然流下了兩行淚水,劇烈的情緒波動下,她又猛烈的咳嗽起來,用手去捂,卻發現有紅色的液體順著指縫蜿蜒流下,把寧安嚇的手無足措。
「別害怕。」寧安正慌張著,突然耳邊傳來安撫人心的聲音,木木的轉過頭去看,段辰雪正站在他的旁邊,一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盯著他,平時總是冷冷的面孔流露出一絲溫柔,「別怕。」
她的聲音仿佛有神奇的法力,寧安慌亂的心就在那雙黑曜石般的眼楮中慢慢沉靜下來,眼神中也多了份冷靜,少了些無措。看他平靜下來,段辰雪點點頭,「把我的事情告訴她,但不能全說。」
寧安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握住了宋雲英的手,胳膊環繞著她的肩膀,「娘,別害怕,我在這,寧安在這,沒什麼好怕的,好嗎?」宋雲英抬頭看他,「寧安,我的孩子……不行,我們得趕緊搬走,要不然她,她會殺了我們的!」
段辰雪眉頭緊鎖,這個女人的恐懼不是裝出來的,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能讓她如此恐懼這個地方?
寧安模著宋雲英的頭發,「娘,我告訴你,這里是寧安的師傅安排的,所以不要擔心,我們都會平平安安的,我還要在這給娘好好治病呢!」
「師傅?」宋雲英一愣,「什麼師傅?」
「娘……」寧安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前幾天,有一位來無影去無蹤的高手突然出現在我們以前住的地方,她看到我後連連點頭,說我天資很好,要收我為徒弟,就是她覺得我們住的地方實在不適合養病,然後介紹給我們來這里,娘喝的藥,取暖用的炭火,都是師傅幫忙弄到的!」
宋雲英半信半疑的說︰「寧安,你莫不是被騙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不會的!」寧安搖搖頭,「她一身華貴,就像是仙人,寧安一無所有,她來騙我做什麼呢?而且她還答應了我要給娘治病呢!」
「真的?」
「真的!」寧安怕娘不相信的直點頭,「所以娘你就安心在這住吧。」
段辰雪在旁邊听的有些無奈,這小子可真能掰,這哪跟哪啊,而且,自己好像不是什麼得道高僧吧,說的跟真的似的,不過,看到宋雲英平緩了些許的情緒,段辰雪還是點點頭,不管怎麼說,目的是達到了。
「那你可知道你那師傅是什麼來頭啊?」宋雲英疑惑道。
「我只知道師傅很厲害。」寧安答,「師傅明天還要帶我去給娘弄藥,所以明天我要出去很久,娘你不要擔心啊。」
「你確定你那師傅……」
「絕對沒問題!」小孩露出燦爛的笑顏,「因為那是師傅啊!」
看到孩子這麼信任那個人,宋雲英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都怪自己這身子,才害得孩子如此受累,如今連下地都困難的她只好祈禱上天能保佑這個無辜的孩子,讓他平安一生,「寧安,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娘怎麼樣都沒關系,只要你能平安就行了。」
「娘……」寧安撅著嘴,「別把我當小孩子看了,我不小了!」
「是是,寧安是大人嘍……」母子二人其樂融融靠在一起,享受著多日不曾感受到的溫暖和親情,段辰雪見此,悄無聲息的飄出門外,在房頂上坐了下來。沒有現代的各種污染,古代的天空格外清澈,墨藍的蒼穹上點綴著一輪明月,銀白色的光輝灑下來,照亮了一地的雕梁畫棟,月光照在段辰雪的側臉上,給她鍍上了一層銀邊,瑩白的月光讓她更有種不似人間的飄逸感,寧安出屋子的時候就看著這麼一幕。
放養的孩子總是在爬樹方面技高一籌,寧安麻溜的順著柱子一路向上爬,沒一會就爬到了房頂上,悄悄地走到段辰雪旁邊坐下,剛轉臉去看她,就被她眼中無邊的空寂與漠然激的心中一緊,流光溢彩的眼楮只剩一片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令人心痛。
不知怎麼了,寧安此時只想把這個散發著無盡悲涼的女子抱在懷里,用自己的溫度熔化她身上的冰冷寒冰,但剛伸出手,就發現自己的手觸踫到的是一片虛無,收回手緊緊握住,掩下面上的痛惜,換上一副陽光的笑靨,「師傅,在這賞月嗎?」
段辰雪猛然回神,看看旁邊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小孩,皺了皺眉,「你娘?」
「我娘睡著了。」小孩撓撓腦袋,「今天的事讓我有點激動,睡不著,師傅你不用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