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封州城內,花悅曉正和安子芩坐在一花船上喝酒賞月,燈火輝煌但湖,依依呀呀樂聲不斷,哪里看得到頭頂上小得不能再小的月牙喲。這古人的酒呢喝的時候覺得不如白酒強烈,不知不覺就上頭了。
悅曉有點暈乎乎了,旁邊唱歌的女子吳儂軟語地唱腔,此時听到耳里嗡嗡作響。她把手一揮,搖頭說道︰「這軟綿綿的,不好不好。」
安子芩看著醉醺醺的悅曉,一邊拿走她的酒杯,一邊笑道︰「莫非悅曉听過更好的?」
「那是。」悅曉抓起筷子,一手拿一根,開始敲著碗,說,「听著啊。」
開始唱起來~~~
一首滄海笑,一杯酒中豪情~~~
安子芩將手中扇子一合,隨著悅曉的節奏,也敲著桌子打著節拍。
一曲畢,悅曉挑著眼楮,說道︰「怎麼樣,比那個軟綿綿的好多了吧,這才叫歌。」
安子芩贊賞道︰「豪邁,好詞好曲,不知你從何得來?」
「額,以前听到別人唱的。」悅曉一愣,趕緊打著馬虎眼,「酒也喝的差不多了,這花船也就這樣,沒啥新鮮的,咱走吧。」
悅曉歪歪倒倒地站起來,扶著船沿往外走。
「好。」安子芩丟下一錠銀子,扶過悅曉。
悅曉站不穩,直往下溜,頭疼死了,干脆賴在地上,眼楮往安子芩身上一挑,說︰「走不動,背我。」
安子芩一臉為難地看著悅曉。
悅曉同學拉著安子芩的衣服,往下扯,安子芩無奈,只好順勢蹲下來,心里不停哀嘆,以後不能再讓她喝酒了。
悅曉得意地爬上他的背,耷拉著腦袋,傻呵呵地笑道︰「子芩,要是讓封州城的姑娘們看到你又逛花船,又背醉鬼,你的形象就全毀了,呵呵。」
雖然悅曉沒幾兩肉,可是喝醉的人還是很沉滴,安子芩一文弱書生,背得很是蹣跚,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那我就告訴她們,是你強迫的。」
「嘿嘿,那我就說你喜歡別人送情書,讓她們天天寫,把你家塞滿,壓垮……」悅曉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安子芩笑著搖搖頭,繼續獨自拼搏這段路程,幸虧書童來尋,從悅曉的魔爪下救了他。
第二天醒來,頭痛得不行了,看樣子今天得休個病假了,昨天是怎麼回來的?嗯~~~啊!我居然賴著安子芩背回來的,天哪,他那身子骨兒,不知道有沒有事啊,唉,酒後亂性!以後得戒酒了。
悅曉拍著腦袋出了房門,繞道大堂,姐姐們都在那里悠閑地磕著瓜子。
「喲,丫頭起來了,昨天又跟安少爺去哪里逍遙了呀,還給背著回來的。」紫鳶又開始糗她了。
悅曉抓抓腦袋,可憐兮兮地說︰「我餓了。」
綠蘿笑著說︰「廚房有吃的呢,小月給你留的。」
悅曉繼續拍著腦袋往廚房走去,吃完飯,她好奇地問︰「小月姐姐去哪里了?」
綠蘿說︰「看你沒起來,她去恩濟堂給你請假了,誒?出去有會兒了,應該就快回來了呀。」
說曹操,曹操就到,小月急匆匆地跑進來,撐著腰,氣喘吁吁地對悅曉說︰「曉曉,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慢慢說,不急不急,啊。」悅曉趕緊拍著她的背。
小月吞了一口氣,才道︰「是,是成大夫不好了。」
悅曉一听,也急了︰「師傅怎麼了?快說!」
「我今天去藥堂給你請假,成大夫剛好要出診,就帶著小東去了,讓我留下來看藥堂,沒多久,來了一群官兵要封鋪子,他們說成大夫治死了州長家公子的小妾,把成大夫給關起來了。」小月急急地說。
「什麼?」悅曉一听之下擔心起來,「關在哪里了。」
「說是府衙的大牢里。現在怎麼辦啊?」
悅曉听完就往外跑,不顧後面的叫喊,迎面撞上剛準備進門的安子芩。
安子芩拉住她︰「上哪兒去?」
「師傅被關起來了,我要去救他。」悅曉急著往外跑。
「冷靜點,听我說,我也是剛听到消息,就立刻趕過來了,我爹已經想辦法去救成大夫了,你先別急,你現在能上哪兒啊?」安子芩耐心地分析。
是啊,現在能上哪兒呢?
「可是也不能這麼等著呀。」悅曉收回要出門的氣勢,無助地看著他。
「這樣吧,我先陪你去牢里看看成大夫,然後等我爹回來怎麼說。」
「對呀,現在只能這樣了,你帶點吃的穿的給成大夫。」嫣紅也走過來安撫她。
牢里師傅和小東目前都安然無恙,原來是那個小妾吞金自殺,任誰都難救呀。多得安老爺在封州城內也是有些門路的,托了很多關系,花了一大筆銀子才把師傅救出來。
正是六月大雨過後,牢中濕氣甚重,師傅在里面待了一個多月,年歲也大,腿疾越發嚴重,天氣一陰沉就復發,疼痛難眠。每每都讓悅曉氣憤難平,真是沒王法了,師傅越勸越生氣,一向濟世救人,慈悲為懷的師傅卻受到這種對待,非常滴不公平!
州長的那個王八公子叫什麼?盧有德,還有德呢,法律不治你姐姐治你。
一日,終于跟蹤到盧有德伙同一群腐敗分子在一娛樂場所放浪形骸,悅曉混了進去,正踫到一小廝正準備端著菜進廂房,連忙接過他的菜,催他說︰「你怎麼還在這兒?媽媽找你呢,趕緊的。」
「你?」那小廝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還不快點,一會兒媽媽發火,誰都兜不了。」
小廝一听,顧不上疑惑,趕緊往樓下跑。
悅曉一臉奸笑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粉末撒在菜里,嘿嘿,給你們加點料!
悅曉低眉順眼地把菜端進去,站在一旁,看著盧有德把菜吃進去,心里正得意,就听到一個紈褲子弟吼她︰「還愣在這干嘛,滾出去,狗奴才!」她立刻點頭哈腰地走出去,順手關上門,吃死你們,敗家子!
當天就听說州長的兒子,還有誰家的公子,惹了什麼厲害的虱子,全身奇癢無比,皮都抓爛了。幸好這兩天師傅腿疾犯了,她呢,又以要照顧師傅為名,讓恩濟堂休業幾天,就讓你癢去,貓耳草的毒好治,不過加了料的貓耳草哪怕治好了也要啞上一陣子,讓你知道惡有惡報!
幾個月後,那小子又出來作惡了。
那天,悅曉從恩濟堂下班,正想著給安子芩準備什麼生日禮物,邊走邊數著手上的銅板,前面呼呼喝喝的聲音沒注意到,就被人推到一邊,銅板撒了一地。她趕緊趴在地上去撿滾得到處都是的銅板,卻被一只缺德的腳踩住,她拍拍那人的小腿,說︰「誒,讓讓!」
她卻被一只手拎起來,听到耳邊一個不中听的聲音︰「小子,你讓誰讓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誰!」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不就是那個盧有德嗎?
她連忙做賊心虛地低頭道歉,轉身想溜,又一听到一個更不中听的聲音︰「盧兄,他就是那個伙計,在怡花樓給我們下藥的那個!」
我的娘呀!
悅曉沒命地往前跑,百米賽跑都沒這麼拼命,只听到後面有人大聲喊「追!」
封州城就這麼大,街就這麼多,多跑兩圈之後,她都不知道到哪兒了,氣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張望,這該怎麼走啊?本就有點路痴的她徹底暈了。注解︰不是有點路痴,是非常!
呼啦啦又听到一個方向嘈雜的人聲︰「去哪兒了?」
悅曉條件反射地就往另一個方向跑,忽然被人拉住,往一個門里一閃,作勢要喊,嘴巴立刻被人捂住,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小聲地響起︰「是我。」
子芩?嗚嗚~~~太親切的聲音了。
門外呼啦啦走過一群人,等人聲走遠了,只听到兩個人同時呼了一口氣,悅曉一把抱住安子芩,發著哭腔道︰「子芩~~~你怎麼在這里?」
「我本來在臨月樓喝茶,這麼大一群人門口跑來跑去,往下一看,就看到你了。」安子芩扶著額頭說,「他們為什麼追你呀?」
悅曉就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地听到安子芩的責備︰「你怎麼能這麼做呢,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那現在怎麼辦?被他們發現了。」悅曉像犯錯的小學生一樣望著安子芩。
「這樣,我先送你回忘情樓,這幾天你先躲起來,不要出門,我去探听一下風聲,你師傅那兒我會去說一聲。」安子芩想了想說。
回到忘情樓,把這事兒一說,嫣紅就責怪我魯莽,綠蘿也說我意氣用事,就只有紫鳶說我做得好,做得好不好且不說,現在禍闖了,不知道大家會不會受連累。
幾天後,安子芩帶來消息,說那個大少現在滿城地張貼告示要抓悅曉,不過還不知道她是誰,所以目前恩濟堂和忘情樓都沒事,只是師傅挺擔心她的,最後大家一致決定,要把曉曉送走,畢竟民斗不過官呀。
封州城郊,一輛馬車旁。
「曉曉,我在京城有個妹妹,叫嫣語,開著一間嫣語樓,這包裹里有地址和一封信,她看了信之後,一定會收留你的。」嫣紅將包裹塞在悅曉手里,給她整了整帽子說,「到了京城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不要再闖禍了,有空給我們寫信。」
「嗯嗯。」悅曉點點頭,眼楮有些模糊,「我會的,嫣紅姐姐,我會想你們的。」
悅曉抱著嫣紅,蹭了蹭眼楮。
「子芩,我不在,請你多照顧一下師傅,代我向他告別。」悅曉再次模糊了雙眼,清澈靈動的眼楮蒙上了一層水霧。
「悅曉,你放心,我會的,等這次我進京趕考,我們會在京城再見的。」安子芩扶著悅曉的肩膀說。
「嗯,一言為定!」悅曉定定地看著安子芩。
馬車揚長而去,我們一定會再見的,我們京城見!
封州,從來到這個時代就到了這里,這里就是我的故鄉,有我的親人,嫣紅,子芩,師傅,小月,姐姐們,再見了,你們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