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悅曉正在喂小白鼠,匆匆忙忙進來個太監,讓她立刻趕去圍場,說是有位郡主摔傷了。跟著到了圍場,遠遠看去一群人,走近才發現是幾位皇子,當中坐著一個衣著鮮麗的女子,沐遠斯就站在那個女子旁邊。
沐遠斯看到她一怔,挪開了眼,悅曉走過去,近了,看到他的手正握著那個女子的手,很刺目,比頭上但陽更甚,順著那只柔女敕的手,看到那個女子,很漂亮很高貴很驕傲,就像一只開屏的孔雀。
悅曉平靜地蹲下來,檢查她的腳腕,沒有擦傷,有些淤青,對她說︰「郡主,請忍著點。」然後按著幾個關鍵部位,詢問郡主是否疼痛,當按到一個關節處,郡主大叫一聲,用另一只腳踢倒了悅曉。悅曉直接抬頭看向沐遠斯,那個郡主正撅著嘴淚眼汪汪地向沐遠斯撒嬌︰「疼~~~」沐遠斯輕拍著她的手安慰她,半點沒有看向悅曉,連余光都沒有。
悅曉站起來,行禮,平靜地對她說︰「奴婢失手,請郡主恕罪,郡主的腳腕沒有骨折,只是扭傷了,抹些活血化瘀的膏藥,休養些時日,便可痊愈。」
那個郡主又是一腳,怒道︰「弄疼了本郡主,還想恕罪?」悅曉心里的火一蹭蹭的,干脆坐在地上不動,望向她。
沐遠樂走上前,擋在悅曉旁邊說︰「她不這樣做,怎麼確認你的腳是否骨折呀?」
郡主看到有人幫忙,氣焰更盛︰「奴才做錯了事,本郡主只是教訓一下,七皇子也要包庇?來人!」
沐遠斯開口了︰「算了,你的傷要緊,沒必要跟個奴才計較。」
郡主一听,變臉似的,溫柔地看向他,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算了。」
悅曉看向他,他抱起那個郡主就走,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她覺得心好像被挖走了一部分,手指挖進了土里,控制此刻的情緒。
奴才?很好,雖然知道他是在幫她,但是心被挖走的那部分,空了,痛得無法呼吸。一切終于要來了!
沐遠樂扶起她,問道︰「還好吧。」
悅曉彎起嘴角,點點頭,拿起自己的東西,沐遠樂在一旁,勸慰道︰「五哥不是不幫你,你要體諒她,他很在意你的。」悅曉沖他點了一下頭,自顧自地走了,不猶豫不蹣跚。
一直走回她的房間,居然沒有迷路,關上門,僵在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了,也沒有心痛的感覺,不是不痛,是痛過頭,麻木了。
他終于要娶皇子妃了!
隨後的日子悅曉又窩在太醫院折騰她的小白鼠,所有工作每天重復做一遍,終于有個小白鼠受不了了,直接腦袋一歪,一命嗚呼,于是放過了其他白鼠,又開始做藥,「梆梆梆梆」不停地做,整個太醫院吵得頭疼,醫正只好明令禁止她做藥,丟了本醫冊讓她看,看著看著腦袋就跑題,拿只筆開始寫,剛寫了一個字,趕緊把筆丟了,字有點像某個人的。
快把自己弄瘋的時候,傾妃宮里傳悅曉去看診,悅曉剛要托病,就被醫正一腳給踢了出去,再待在太醫院里,太醫院的人要瘋了。
慢吞吞地走,宮女也不催她,怎麼辦,見著他了要說什麼,難不成就嗨一下?一路都在糾結,幾次想折回去,都在這個宮女的視線里打消了念頭。
又到這個宮門了,見過傾妃,看她的樣子沒病啊,左右偷看了一眼,就听到傾妃說︰「他不在。」呼了口氣,又有點失落,見傾妃打量著自己,沖她一笑︰「奴婢給娘娘請脈。」
傾妃坦白地說了一句︰「我沒病。」
悅曉一愣,說︰「那奴婢告退了。」
「你好幾天沒來了,不想見他嗎?」傾妃看著她說。
「他現在哪里有空見我。」勉力一笑。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是他最在乎的,這就夠了。」勸導。
「娘娘說笑了,奴婢只是個小太醫,哪有這個福氣讓一個皇子在乎呢。」有點火氣。
傾妃一听這語氣,微笑地看著她,說︰「你說他不在乎?他不在乎,會讓祿寶天天守在這里,等著你來?」
天天守著?悅曉低頭,壓制住冒出頭的那麼一點點期待,不做聲。
「遠斯他以後一定會把你接回府的,暫時只能先委屈你了。」傾妃諄諄教誨道。
悅曉不置可否,回來的路上只模著腕上的白玉鐲,冰涼涼的被撫模得溫熱,一進太醫院就開始研制忘憂散,折騰了兩天,突然放棄了,開始研制安眠藥,小白鼠都沒親身體驗過,就直接喂自己,睡到半夜就醒了,這藥的分量對自己還少了點,明天要加倍,醒了就擁著被子坐著,想沐遠斯,想我們之間的事,點點滴滴,一遍遍地重復,重復到天亮。
五皇子娶親的消息傳來了,吉日也選好了。悅曉始終都沒有見到沐遠斯,大概他覺得沒有必要解釋吧。
悅曉拿出一本藥經,挨個試驗,才幾天,小白鼠都被反復使用了數遍,傷亡慘重,然後拿自己做試驗,百毒不侵靛質,測毒沒用,測藥還行,就是分量要重點,被醫正發現後,又給禁止了,只好偷偷地拿了藥,在自己屋里試。
今天要試的是傷藥,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劃傷應該很疼吧,拔了頭上的簪子,比劃了一下,算了,肯定會很疼,下回找個真受傷的人試吧。又翻著醫書,看到南竹的蠱毒,這個還是小白鼠來試,不過不知道對自己有沒有效?
書翻完了,又沒事干了,很郁悶吶,算了,還是睡覺吧,經過無數次的試驗,現在這個安眠藥能讓她睡一天一夜了。
拿了藥塞進嘴里,端著水杯往嘴里送,忽然杯子被人打翻了,一只手指從她嘴里摳出藥,扔在地上,悅曉怒了,吼道︰「沐遠俊!你干嘛!」
一抬頭卻看到了沐遠斯,他的眼中怒氣纏繞,嘴巴緊抿,悅曉看著他,還是那麼完美的容顏,心中一酸,收回眼神,嘴角彎彎道︰「五皇子怎麼有空來這里?」
沐遠斯看了一眼桌上的藥,隱忍著怒氣道︰「你想死嗎?」
悅曉愣了一下,看著地上的藥,忽然明白,原來他以為她要自殺啊,笑容更深,道︰「我可沒想死,只是在試藥,我百毒不侵,這些藥奈何不了我,您放心,我不會死的,我還要看您成親呢。」越說笑容越深,眼楮彎彎,只是這笑意都未及眼底。
沐遠斯捧住她的臉,制止道︰「別笑了!」
不笑眼淚就涌上了,止不住地滾落,顆顆晶瑩,沐遠斯眼中憂傷,親吻著她的眼楮,輕聲說︰「曉曉,我不得不這麼做。」
「我知道。」
「你等我,我會給你最好的。」期盼著承諾著。
悅曉緩緩地搖搖頭,大顆淚珠不間斷地滾落。
沐遠斯眼中憂傷更甚,流露出肯求。
悅曉用手蒙住他的眼楮,說︰「遠斯,我愛你,但是我不會因為愛你,就放棄所有,走進你的府中,和其他人爭寵,如果我變成那樣,我們之間的感情就會慢慢被磨掉,不存在了,所以我不會跟你走的。」放開了手,看著他的眼楮,輕聲說道,「我會永遠愛你。」踮起腳尖,親吻了他的唇。沐遠斯抱緊她,深吻著,和著苦澀的淚水,久久才放開。
悅曉撫模著他的眼楮,說︰「遠斯,這是你第一次來我屋里,也是最後一次,以後都不要來了,還有,你的眼楮不要再有憂傷了,既然選擇了,就一直走下去吧,無論結果如何。」
沐遠斯,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吻你了,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