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錦官城 第19章 秋意

作者 ︰ 大丟丟

那一日,整個皇宮都洋溢在喜慶中,所有人的所有談資都是五皇子和瑩玉郡主的婚禮,瑩玉郡主就是上次在圍場的那個霸道的郡主,是皇帝的親弟弟福王的嫡親小女兒,從小被嬌寵慣了,身份和地位擺在那兒,無人敢多妄言。

悅曉遠遠的避開這一切,本來嘛,這麼喜慶的事情,每天都在沾染病氣的大夫就該遠遠避開,吃了一顆安眠藥,剛爬進櫃子里,就听到有人來了,敲了幾下門,推門進來了,自言自語道︰「誒?怎麼沒人?」

听著怪耳熟的,管誰來呢?都不想理,困了,好熱啊,好像發燒了,呵,每次太緊張或者太悲傷就會發高燒,這次也不例外,幸好爬進櫃子里了。

睡了好久,晚上了吧,好像听到了奏樂的聲音,好熱鬧,沐遠斯穿著新郎服會是什麼樣子?應該非常非常帥,非常!

夢太美好,碎的時候也異常慘烈!太悲傷的時候原來是沒有眼淚的!

櫃子里睡得真不舒服,全身都僵了,還到處都熱,再睡睡,再睡睡就好了。

「曉曉,起來算賬啦!」小月推著睡得迷迷糊糊的悅曉。

「才天黑嘛。」稚氣的臉,嘟囔著。

「天黑了所以才要做生意,算賬啊。」小月笑著解釋道。

「哦,啊~~~」曉曉伸了一個大大懶腰,揉揉眼楮。

一個賭坊前,悅曉拉著安子芩的手興奮地往里走,安子芩拉住她,說︰「真要進去啊!」

「當然,不然來了干嘛?」拉上他往里鑽。

不多久,悅曉和安子芩從賭坊里沖出來,跟著出來的是一群打手,為首的大喊︰「給我站住,敢在這里出老千,不想活了!」

悅曉邊跑邊往後丟東西,安子芩氣喘吁吁地問道︰「你在丟什麼?」

「迷藥,敢追過來的都會直接倒。」

「啊?~~~」安子芩的聲音。

悅曉從夢中笑醒了,看了看黑漆漆的周圍,有一道光從門縫里印進來,天亮了呀,推開櫃門,爬了出來,揉了揉渾身僵硬的肌肉,按著位,該上班了!

響已悄悄過去了,這個響既短暫又漫長,充滿了太過甜美又太過慘烈的回憶,悅曉抬頭望望天,陽光已不那麼刺眼了,秋意襲來,一如她此刻的心情,蕭瑟,淒清,凋零。

天氣一轉涼,各宮的主子們又開始富貴起來,一個接著一個出毛病,累得太醫院經常是全體出動,悅曉正往密妃宮里趕,八皇子又生病了,從出生到現在,大半年了,經常生病,因為是早產加難產生出的孩子,所以體質比較虛弱。

進了皇子的房間,密妃正擔憂地坐在床邊,見她來了,馬上迎上去,焦急地說︰「可來了,瞧瞧,渾身發燙呢。」自從悅曉用水中分娩救了八皇子之後,每次他生病,密妃都只找她來給八皇子看病。

悅曉安慰道︰「別擔心,我看看。」

小八皇子沐遠杰,名字是皇上當場取的,說是大難之後必有後福,一定會是個杰出的皇子。只是此刻的小遠杰躺在床上,可愛的小臉紅彤彤的,呼吸有點急促,把過脈之後,悅曉讓人去燒水煎藥,將小孩泡在藥水里發汗去寒,吃藥的效果太慢,劑量大了小孩受不住,而且還是這麼小的孩子。發了汗,小遠杰的溫度退下去了,不過寒氣未盡除,又開了些藥,睡夢中的小孩硬是不肯喝,只好用老辦法,一口一口地喂下去,把悅曉苦得直流眼淚。

等折騰完了,天也黑了,密妃忙著照顧兒子,又忘了招呼她,悅曉默默出了密妃宮,都說秋高氣爽,連月亮都比其他時候要明亮,照在路面上都泛著白光。

模著扁扁的肚子,沿著宮牆,走到御花園,呵,好像又迷路了,雖然這條路走了無數遍,但是白天認識晚上還是不認得,自從把時常出來帶路的小太監給趕走了,就開始自己記路了,還畫了簡要地圖。

要想盡快走出這種悲痛,就只能斬斷這種依賴性,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

听到不遠處有腳步聲,悅曉心中一喜,連忙沖著腳步聲走去,看到身影的那瞬間,突然折回去,只有一條路,情急之下,躲進了一處樹木後面,捂住嘴屏住呼吸。

一小群人近了,踏著悠閑的步子,似散步,似賞月,為首的女子珠釵環佩閃耀,衣著鮮艷貴氣,嬌滴滴地說︰「母妃今天說她很喜歡小孩,希望我們早點生一個。」

男子面容精致溫潤,只淡淡地答道︰「嗯。」

女子美麗的面孔綻放出笑容,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興奮地說︰「那就今天晚上吧。」

男子思緒忽然停住,看了一眼悅曉藏身的方向,月光灑下來,悅曉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期盼。

女子不滿地拉著他說︰「你說話呀!」

他收回眼神,溫和地看向她︰「今晚還有折子要看,明天早朝父皇要尋問。」

女子不滿的抱怨聲,男子溫和地勸慰著,聲音漸行漸遠。

悅曉緩緩地坐了下來,手更用力地捂著嘴,強忍著淚水,反而引起一陣陣干嘔,一個多月沒見了,穿著寶藍色綢緞的他比以前更加出眾,更加溫潤,離她也更加遙遠,呆坐在樹叢里許久,嘔吐的情況慢慢消下去之後,收拾了心情,走了出來,沿著相反的方向走去,才走兩步,就有人喊她,那個小太監。

她沒有拒絕,小太監跟在她後面一步,悅曉放慢速度,邁著輕柔的步子,踏碎這滿地的月光,思緒飄遠……

「你怎麼知道我在?」悅曉從書櫃後面閃了出來,睜大靈動的眼楮,好奇地問著。

沐遠斯笑著看向她,不做聲。

悅曉又走近兩步,湊在他面前,不罷休地問道︰「為什麼呢?」

沐遠斯笑眯眯地把她摟進懷里,輕輕聞了聞,見狀,悅曉抬起自己的胳膊湊在鼻子上嗅了嗅,又捏起胸前的衣服拼命聞,疑惑地看著沐遠斯,他笑看著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悅曉眉頭微皺,不滿地趴在他身上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還是不明白,干脆威脅他說︰「快說!不然……」露出奸詐的神情。

「不然怎樣?」完全不受威脅。

悅曉一陣泄氣,摟著他的脖子,撒嬌︰「好遠斯,快說嘛,急死我了!」

「藥香味!」

「啊?」悅曉又聞了聞自己,沮喪道︰「那我不是個藥罐子?」

沐遠斯伏在悅曉肩膀上輕笑起來,帶著肩膀輕微地抖動著。悅曉把他的臉捧起來,看著他絢麗的笑容,不滿道︰「還笑我,人家女孩子都是香香的,就我是個藥罐子味。」

「可我就喜歡藥罐子味。」說完還享受地聞了一下,「老遠我就知道你來了。」

悅曉臉紅紅的,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個沒完。

其實皇宮的路也沒那麼遠,思緒才收回,太醫院就到了。小太監把她送到太醫院,又自覺地消失不見了。悅曉進屋就把衣服月兌了,換了干淨的衣服,想了想,又叫人準備了洗澡水,灑了很多,牛,凡是能除味的都用上了,鑽進水里,拼命泡,憋不住了才出來換口氣,再鑽進去,直到水冷得想發抖才出來,穿上干淨衣服,把自己聞了又聞,還是藥味,放棄了,爬進被子里,無聲的眼淚刷刷齊下,濕了枕頭,被子,濕了自己的心。

當晚又高燒,燒得糊里糊涂,燒得只有沐遠斯的聲音在腦海里不停地縈繞︰

「可我就喜歡藥罐子味。」

「遠斯想要曉曉的禮物。」

「你記得欠我一樣東西,現在我想要了,就在你這里面。」指指悅曉的左胸口。

「曉曉不喜歡?那再換別的吃食。」

「五爺樂意順路。」

「五爺最近睡眠不好,想要個香囊。」

……

第二天,悅曉請假,第三天,悅曉繼續請假,第遂,悅冉來了,看到瘦了一圈又蓬頭垢面的悅曉,向皇帝申請帶曉曉回平郡王府住幾天。

五皇子府。

書房,擺設構造與傾妃宮中的書房一模一樣,連窗外的風景都是一樣的。

沐遠斯坐在常和悅曉坐在一起那個位置上處理公文,手邊放著一只香囊,白色的緞面綠色的竹子,包包的針腳不是那麼整齊,傳出淡淡的藥香。剛剛祿寶來說,悅曉被悅冉接進平郡王府了,因為生病。

拿起手邊的香囊,聞了聞,有藥味,卻少了她身上的清澈香味,想起她自稱自己是個「藥罐子味」,不自覺彎起了嘴角。

那天母妃把香囊交給他的時候,他看了一下翠綠的竹子,繡得真是簡單,幾根竹棍子,從上到下一個顏色,飄著兩三片竹葉子,清一色的綠,話說丹青著墨都需要濃墨淡墨分別層疊,這繡品更講究,笑著輕搖著頭,這針腳雖說不濟,卻看得出費了心思,能夠想像得到這丫頭拿著針線,蹙著眉頭,還嘟囔著的模樣。

曉曉,但願別是真的生病了……

在平郡王府待了兩天,悅曉就回宮了,實在不願意看到沐遠俊太過關心和探究的眼神,更不願意悅冉受到傷害,回宮不久,又到了會盟阿圖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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