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嫣語嘴角噙著笑,自顧自地倒了杯水慢飲,悅曉努著嘴巴說道︰「嫣語姐姐好大的架勢,見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呀!大門都不讓我進。」
「錦夫人到此,我這小小嫣語樓哪敢不讓你進,你不是差點把我這樓給拆了麼?」嫣語嬌笑道。
「額~~~那也是你們先不讓我進,我才硬闖的嘛!」
「那你這麼急匆匆闖進來,所為何事?該不會就是因為想我吧!」嫣語斜睨了悅曉一眼。
悅曉恍然想起來此的目的,瞪大眼楮,質問道︰「你說,樓下彈弦琴的可是加禾叔叔?」
「是。」嫣語眨了下眼楮。
「嫣語姐姐,你這也太不對了吧,我把加禾叔叔托付給你照顧,你怎麼能使喚他呢?」
「可是你並沒給房錢啊,吃喝住都要錢的,他琴彈得不錯,當然不能浪費了。」
悅曉氣鼓鼓地暗罵她黃世仁,說道︰「那你要多少?」
「我算算,一個月的吃喝是五兩銀子,佔了一間屋子是三兩銀子,偶爾還要給他制些行頭又是三兩銀子,這一共就是十一兩。」
十一兩?我當個王爺的夫人,一個月的薪水也就二十兩,這一下子就去了一半,嫣語這偌大一嫣語樓,日進斗金的,還缺她這十一兩銀子嗎?該不是又要使喚我干嘛吧!
悅曉氣蔫蔫地問道︰「沒那麼多銀子,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嫣語笑彎了眼楮,就像初一的月牙,嬌聲道︰「曉曉還是那麼聰明哦,放心,不會逼著你登台,就算你願意,我也不敢哪!」
悅曉月復誹,哪有你不敢的,把我一改頭換面,往台上一扔,萬一被發現了,找個由頭威脅我,讓我自個兒承認是我自己極力要求的,然後你再把自己撇個干干淨淨的,最後就是錢你賺,罪我受,這種事你又不是干一回,信你才怪!
嫣語看著悅曉一副忿忿不平的表情,笑著繼續說︰「兩個月後便是皇上五十大壽,嫣語樓將要進宮表演,為皇上祝壽,你呢,就為嫣語樓好好想想這個節目,嫣語樓上下將會全部听你調遣。」
悅曉立刻否決掉,開玩笑!這個節目哪是這麼好想的,皇上的節目耶,更何況以後每天都要出入嫣語樓,她一個王爺的夫人,還在府里到處樹敵的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進出王府?規矩在那兒擺著呢。
嫣語笑意不減,聲音卻冷了下去︰「哦?我這里從早到晚都需要樂師,正巧其他樂師都回鄉了,那就只能暫時辛苦一下你的加禾叔叔了。」
「我每個月會給你錢的!」
「是嗎?如果你的加禾叔叔喜歡彈琴,我也攔不住!」
「那我把他接走!」悅曉咬牙切齒道。
嫣語站起身,走到窗邊,一臉哀怨地回頭看向悅曉,說道︰「唉~~~既然你不肯幫忙,那我這嫣語樓可就要關門了,搞不好還有殺頭之禍,到時候為了身家性命,我也顧不得一諾千金了,只好稟明皇上,嫣語樓的歌舞都是出自你之手,這次你不願意出節目,所以嫣語樓也拿不出賀壽的歌舞,希望皇上能寬恕~~~」說得悅曉的臉白了又白,最後只好一拍桌子,說道︰「好,我答應,但這是最後一次,而且你必須答應永遠保密,還有加禾叔叔~~~」
「放心,我們按老規矩辦,至于你的加禾叔叔,我會像對待親爹一樣照顧他!」嫣語瞬間爽朗的笑容,看得悅曉真想上去咬碎了它。
協議剛達成,就有人領著康加禾來了,悅曉陪著他回房,又聊了會兒天,近晌午才走,又去了幾家藥鋪買了一籮筐的草藥和種子,便回了王府。
悅曉將院子中空空如也的一邊開闢了出來,撒上種子,灑了水,施了肥,蘭喜在旁邊幫不上忙,趕緊差人挑水運肥,才飄過飯香的院子這會兒就跟五谷輪回之所一般,臭燻燻的。
忙完了種地,悅曉便將剛買回的草藥搬到院子里,叮叮當當地搗鼓起來。蘭喜愁了,這主子怎麼什麼都自己干呢,便攔住悅曉說︰「主子,這搗藥的事情,您就交給下人干嘛,哪能把自個兒累著呢!」
悅曉一听,是哈,以前別人都是扔給我干的,現在有人替我干,為啥我這主子干活,下人閑著呢?
于是蘭喜叫了廚房的邢嬸,悅曉只要在那里配藥就好了。邢嬸力氣很大,原本悅曉要搗騰一下午的草藥,她一個時辰就都做完了,于是直接制成藥階段。
悅曉將一桌子的各種藥末,藥汁,按比例混合,讓蘭喜裝進一個個的瓶子里,貼上標簽。蘭喜看著標簽上彎彎扭扭的字,不甚明白,問道︰「這上面的字我都沒見過呢?」
悅曉看了一眼,得意地笑起來︰「那是,只有我認識!」早就知道這個時空里沒有英文,所以特意用英文來標識,蘭喜手里端著的,是悅曉最新發明的「whelk」青春痘~~~
蘭喜不明白,悅曉裝作不以為意地說︰「就是個標識圖,用來區分藥的。」
悅曉見該準備的藥都配置好了,便對蘭喜說︰「你把這包魚腥草拿到廚房去小火煮一個時辰,煮好的水再放上一炷香的功夫,將這瓶藥倒進去,然後分給院里的人喝,馬上要入冬了,這藥能抗寒,防止長凍瘡。」
蘭喜應承著,便拿著往廚房走,悅曉見蘭喜走遠了,抱起藥罐,走到屋梁下,將藥罐里剛配好的「青春痘」撒在台階下面的泥土里,撒了一排,賊笑了一番,這個分量的「青春痘」至少能管三個月,嘿嘿~~~
入夜後,悅曉坐在榻上抱著枕頭,往窗外探頭看了N多次,蘭喜偷偷笑了一下,說道︰「主子,王爺今夜怕是有事晚了,夜深露重的,您還是關上窗戶吧!」悅曉皺著眉頭,沒有反應,蘭喜便將窗戶關上了。
悅曉擔心哪,那個魚腥草藥不能過夜的,過夜藥效就沒了,又要重新買重新配置,一兩銀子呢,好貴的!
悅曉等著開始犯困,便找蘭喜說話︰「蘭喜,你知道皇上登基以來的豐功偉績嗎?」
蘭喜想了想,說︰「西征易族,北定阿圖,整頓吏治,治理水患,控制瘟疫。」
悅曉眼楮一亮,說道︰「能說得再詳細點麼?有什麼事件?偉大到什麼程度?」
蘭喜搖搖頭說︰「具體的事情只有朝廷的文案記載了,官員們才知道。」
悅曉仍然抱著希望說︰「那你總听到路邊說書的呀,民間傳言呀之類的吧,跟我講講。」
蘭喜苦著臉說︰「主子,我就是听到一些,也不敢跟您說呀,更何況還是民間傳言,皇上的事情哪是我們能亂說的。」
悅曉嘆了口氣,明白了,封建時代言論是不自由滴!
蘭喜見悅曉失望,連忙補充道︰「您可以問王爺呀,王爺肯定都知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吱呀」門被推開了,一股清冽之氣撲面而來,熟悉的冷峻的面孔印入眼簾,悅曉閃了一下神,雖然每天都見面,這張臉已經非常熟悉了,但是冷不丁的,還是會被恍惚了神智。
悅曉挪開眼,輕搖著頭感嘆道︰「真是個禍水呀!」
沐遠熙听到飄進耳朵里微弱的聲音,勾起了嘴角,坐到悅曉的旁邊,湊了過去,悅曉的耳垂就在他的唇邊,沒有打過耳洞的耳垂渾然一體的觸感還留在昨天的記憶里。
悅曉想起了剛才的話題,轉頭剛想張嘴問他,卻不曾想距離太近,唇瓣剛好踫上他的,愣了那麼幾秒,趕了回來,小心肝砰砰亂跳,眼楮閃爍不定,找不到焦距。
沐遠熙眼楮深沉了一下,但見她兔子般縮了回去,不動聲色地吐納了幾次,坐正了身子,問道︰「剛才有什麼想問我的?」
悅曉愣愣地說︰「啊?問什麼?」
沐遠熙見她還沒回神,剛剛有些郁悶的心情舒暢了,逗著她︰「是呀,問什麼?」
悅曉嗡嗡嗡的腦子漫游了幾圈才歸位,臉上不覺有點熱熱的,低著頭將剛才問蘭喜的問題又問了他一遍,他也沒問原因,便將史官記載下來的文案一點點講給她听。
一個听的認真,一個講的認真,蘭喜靜悄悄地給他們端上了茶,沐遠熙舉起茶盞,送到嘴邊便停住了,看著茶盞里的茶水,悅曉見狀,連忙說︰「這個是草藥,入冬後能抗寒,味道跟茶水差不多,不難喝。」說完自己便大大的喝了一口。
沐遠熙淺酌了一口,嘗了下味道,便又喝了好幾口,放下了,悅曉心里輕呼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說道︰「蘭喜煮了很多,要不然讓秦福和蒙漢也喝一些,他們天天在外面跑,容易受寒氣。」
「嗯。」
悅曉竊喜,向蘭喜使了個眼色,蘭喜了然,悄然退去。
也不知聊了多久,沒有鐘,悅曉對時間就沒有了概念,只知天明天黑,門外,秦福催促蘭喜,蘭喜一臉為難的看著秦福公公,不情不願地推門進去了,恭恭敬敬地行禮,說道︰「王爺,主子,夜深了。
悅曉恍然,自己是個沒事人,王爺明天還要早朝呢,一臉歉意地對沐遠熙說︰「王爺,我忘時間了,您該歇息了,明天我們再繼續?」
沐遠熙也是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平時少言寡語的人一下子說了那麼多話,許是累了,悅曉伺候得無比殷勤,平時蘭喜干得活都給攬了,沐遠熙幽黑的眼楮跟著她轉,看她一副知恩圖報的小媳婦樣子,很有趣,疲憊感頓時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