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一條清涼的溪流，靜靜地流淌著，草叢中的蟲子已經漸漸止住了聲音，夜越來越靜的可怕。
店小二慌亂地送來一壺熱茶後撒腿就跑的無影無蹤。
歐陽雲站在遠處的另一個亭子里，背對著他們。也許有些事情連他都不忍去看不忍去想。事實遠比想象要殘酷的多。
「你當真如此恨我？」
李珍並不想繼續之前的話題，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而他不想把這一切再搞砸。如果把握的好，說不定
「王爺您言重了。您是王爺，而我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罷了，怎敢談得上恨您呢？」楚雲裳站的遠遠的，並不抬頭看他，只是聲音冷的仿佛要把人整個都與世隔絕。
面對著她如此憚度，起初那些抱著僥幸的鞋此刻已經被冷霜雪雨打的七零八落了。
「雲裳，我自知是我辜負了你，我無望奢求你的諒解，但是請求你，可否不要用如此冰冷憚度對我？」李珍邊說邊走過去準備伸手扶著楚雲裳的肩膀，卻被她躲閃開。他撲了個空，心里的那些期望此刻完全轉化成失望繼而變成惱羞成怒。
「王爺，請你自重，想必你定是知道我此行的目的，還請你把牧野交給我，我好回去交差。」
說這話的時候楚雲裳終于抬起頭看他，而他的眼神，此刻仿佛燃燒起熊熊烈火。
「休要再提什麼交差，牧野我是不可能交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楚雲裳沒想到他會說出如此狠的話來，登時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還是強裝鎮定。
「王爺，在我心中，您一直是個正直的人，從來不會徇私情，所以我還是堅信，您會把牧野給我的。您不會眼睜睜看著被冤枉的人含冤受屈孤老一生的對嗎？」
听到她這麼說，李珍的心頭突然涌出一股沖動，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楚雲裳，緊緊地摟著她的肩膀，任她如何反抗都不松開。
「你心里始終是有我的，你還是在意我的，雲裳，為何你會變得如此冷漠？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我害怕你如此冷漠的樣子，我們是何等的深愛彼此，我真心悔改請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楚雲裳被他摟的仿佛能听見骨骼碎裂的聲音。」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李珍仿佛鐵了心要將她融入到自己的身體里，反而更加重了力道。
此刻突然從黑暗中竄出一個人，卻並不是歐陽雲。
「放開她！」
李珍听到陌生的聲音，一分神，手一松，楚雲裳便趁機逃月兌。
「子木，你怎麼會在這？」
楚雲裳跑到他的面前，不敢相信他會如此神奇地出現在這里。
「又是你！」
李珍心有不甘的咬了咬牙齒，狠狠地看了一眼子木，遠處的歐陽雲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迅速趕來準備護駕。
「一個大男人在深夜里欺負一個弱女子，這個那些流氓混混有什麼區別？」子木定是被王爺給氣到了，一開口便充滿火藥味兒。
「你！」李珍被他的話激怒，「你是哪兒冒出來的癟三，也敢在這里撒野，來人，給我好好收拾收拾他!」
看到楚雲裳此刻緊緊地貼著子木站著，歐陽雲並沒有尊命行動，而是走到李珍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李珍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子木，像是想起什麼似得，略點了點頭。
「看在曾經有一面之緣的份上，今晚暫且不與你計較，只要你從此消失，我斷是不會再對你怎麼樣的。」
听到這話，子木太陽的血管一條條繃得很高，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的響，站在一旁的楚雲裳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消失？哼，這麼多年，我已經受夠了消失，我看這次該消失的人是你吧！」
話音剛落，子木已經一個騰空朝王爺撲去。
歐陽雲見大事不妙，趕緊挺身救駕.
兩個人打的難解難分，楚雲裳站在一旁干著急卻阻止不了，正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就听有人喊著︰「不好了，犯人跑了！」
听到這話，哪還有心思戀戰，于是幾個人抬腳就往關押牧野的地方奔去，房間的地上躺著兩具尸體，看樣子是剛剛死去，另一個角落里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看來剛才的聲音就是他喊出來的。
馬蹄聲漸漸遠去，看來，他們的同伙趕來的正是時候，在他們松懈的時候將牧野救走。
「王爺，快、快去追，」話沒說完，那人便已經咽氣兒了，只有手還指著窗戶的方向。
歐陽雲二話不說，抬腳準備帶人去追，卻被李珍攔住。
「別追了。」
眾人不解，個個望著他等待一個解釋。
李珍回頭看了一眼楚雲裳，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子木。輕輕地嘆了口氣。
「倘若愛一個人，可以不計較任何得失，這樣的人值得尊敬，同樣，若真愛對方，最好的就是尊重她的選擇，牧野的故事又何嘗不是我的故事，所以，你覺得還有再追下去的必要嗎？」
他看著楚雲裳的眼楮，深深地對望，仿佛要看穿這一生，是否真的就此結束。她必是懂他的。
當她再次望著李珍的眼楮的時候，那種不再是蒙著灰色隔紗的本真。仿佛那些所謂的恩恩怨怨都只是自己無限放大的污點，再小的墨漬一旦融進了水里都會污染一小片水域。她的心就是長時間浸泡在這樣的水域里，時間長了，早已經被黑色包圍，已經看不清楚原來的面目。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對的事實，卻在鼓足勇氣面對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已經來不及，都該到了真正結束的時候了。
「對不起。」
楚雲裳說完這句話，緩緩地走到李珍身邊，輕輕地擁抱了他，又在他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抽離。
多少次夢中出現的場景，如今也只能是如蜻蜓點水般，再也無法真正融入彼此的生命。
李珍呆呆地望著子木陪楚雲裳離去的背影，眼淚早已在眼眶里盤旋，這個夜，一片朦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