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右地處黃土高原西部,隴山以西,界于青藏,、內蒙、黃土三界的結合部,自然條件獨特,更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路,《資治通鑒》記載「天下富庶者無如隴右「。
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養育了隴右人,而隴右的地方官員更是坐地而肥,搜刮民脂民膏,每年百姓單獨交納的賦稅幾乎超過上供朝廷的份額。
李瑾為了獲取內幕,假意與秦彪達成共識,又得秦彪帶路去見了隴右節度使潘貴。位于鄯州的隴右都督府更是奢華異常,正常人一眼就能明白其中緣由。
李瑾自從拜訪了潘貴之後便住在都督府上,經過幾日的相處,潘貴對李瑾憚度明顯緩和了下來,再加上上次打獵李瑾過人的騎射之術和矯健的身手讓潘貴暗暗欣賞,心里捉模著,假使能收服他為己所用,那更是如虎添翼。眼下各地方節度使兼並之勢皆是暗潮涌動,雖說隴右自古富庶糧草不缺,但惟獨缺少像李瑾這等人才。
這一日,李瑾一早起來,假意鍛煉筋骨,往都督府外走去,自從他來到這里,潘貴從來不肯帶他到城後的那片林子,就連上次打獵,竟然舍近求遠,跑到幾十里以外的山上狩獵。可見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蹊蹺的。
府門外的守衛見他要出去,攔住道︰「大人吩咐,李大人若沒有我們大人的陪同,不得擅自外出。」
李瑾一听心里更是納悶,如今竟真的像是做了軟大牢了。這潘貴這麼擔心自己外出,必然是心里有鬼,李瑾也不多言,也不沖撞,只是笑著說道:「隨便走走,竟走到了這里,出城也無趣,哪有都督府來的爽快。」
說著便故裝氣定神閑的踱步回去了。
潘貴吩咐完下人備完早膳便差人來喚李瑾,李瑾也並沒有再提城外的事,依舊平常一樣。
是夜,李瑾趁大家都睡著,三更十分,悄悄穿上夜行裝,順便還帶了個包裹,如果不出他的預料,包裹里的東西能派得上用場,準備妥當,模到白天自己已經尋好的都督府的偏僻地段,一個輕功便飛身到了牆外,腳一沾地便往那片黑壓壓的樹林奔去。
說來也怪,這深更半夜的,那片樹林卻隱約可見火光之色,倒像是有人生活其中一般。
李瑾心里猜測著,腳步卻一點沒停,漸漸接近樹林的時候,卻發現,原來樹林外竟是守衛的官兵,他靈機一動,拿出包裹走到一個僻靜處將衣服換上,然後假裝小解完從樹林中走出來,慵懶地說道︰「哥兒幾個好勁頭,何不如進去也好生吃幾杯,痛快痛快?」
把守的人一看此人穿著和自己人一樣,也就放松了警惕,無奈地嘆氣道︰「真是天生各人命不同,有人喝酒撐到憋不住,有人卻是眼饞的憋不住,這是什麼天理。」
另一個也連連附和著,表示贊同。
李瑾一看他果然沒有注意,笑道︰「前幾天都督狩獵收獲頗豐,我們大家都得了,你們二位卻沒有?」
那二人一听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罵道︰「呸,狗娘養的的,偏偏發配我們幾個來這邊守著外面不得進去,惱了老子,老子就把他那些事都抖出來,看他怎麼死的。」
李瑾一听他話中有話,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何苦,不就是一頓酒肉罷了,你我皆是底下人,能奈何他怎樣呢?」
另一個人罵道︰「老子也早看他不順眼,早晚讓陛下得知他暗地擴建軍隊擅自練兵,他有十個人頭也不夠砍的。」
李瑾听到私自擴充軍隊,竟然如此勤加操練,若不控制,日後必是隱患。想到這,李瑾沒有心思再和他們扯這些廢話,趕緊找了借口進了去要一探究竟。
越往里走,越是一片光明,白天看著這個樹林很小,走進去才發現原來真有另一番洞天。
突然,里面傳來廝殺聲,這麼晚竟然還在練兵,李瑾不得不佩服潘貴的急切之心。
這時走來一隊巡邏的官兵,李瑾謊稱自己是出去小解,一時迷了路。這才闖到了這里。
眾人一看李瑾覺得臉生,但又見他身穿都督府軍服,也就不多加追究。
這樹林中果然有問題,起碼不下五百人的大營地。李瑾看著不禁暗自心驚,來不及多看便已經悄悄溜了回去。
連夜寫了奏折,將此事寫了進去,免得夜長夢多,打草驚蛇,此時通知皇上,若能及時派了人來,這潘貴定難逃一死。
第二天,李瑾因說到不日便要回京,去向秦彪辭別,潘貴得知他要走,心想他上次的推月兌果然是無意與他,見他即將離去,也並不多加勸留。
李瑾離開都督府後找了個信差先將自己的奏折加快送往長安,自己便快馬加鞭往清遠縣趕去。
他還不能回京,假如皇上真的派了人來,他必定是要帶領他們突擊那個巢的。
打定主意後,李瑾還是去了秦府,辭別後並沒有離去,而是找了鎮上上次入住的客棧,這晚在樓下用完膳剛要上樓,突然有個人喊道︰「李兄,真的是你?」
李瑾一听這聲音,倍感熟悉,倒像是…
待回頭看去,竟真的是陸翊,沒想到他竟然還在此地。
李瑾一看是他,趕緊拉了他坐下問道︰「你怎還在此地?伯母呢?」
陸翊听他提起母親,當下眼淚便流了下來,哭道︰「都怪我,是我一時疏忽害死了娘親。」未說完便已經哭的泣不成聲,仿佛積壓心頭的痛苦此刻才真正得以宣泄。
李瑾趕緊追問發生了何事。
陸翊這才抽抽搭搭地接著說道︰「那天離別後我帶著母親雇了馬車想趕往臨縣的舅舅家,可是當晚因為吃但多,鬧肚子,馬車行至一片深山老林中,我不得不將馬車停住,自己跑進林子方便,可就在我方便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听到不遠處一陣馬受驚的聲音,因為我走的比較遠些,風又大,也沒听太真切,就沒太在意,後來等我方便完趕回馬車處時,那場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娘親躺在一棵樹下,已經沒了呼吸,身上血肉模糊,內髒已經不在了,衣服碎片稀稀拉拉的散落一地,我當時仿佛五雷轟頂般,痛不欲生,定是我不在的時候來了野狼……」
說到這里,陸翊氣惱的再次錘形頓足,李瑾一把拉住他勸道︰「陸兄,我能體諒你的痛苦,只是人死不能復生,再說這不完全是你的錯,你也不必太自責,我想伯母在天有靈也不願看你如此痛苦。」
陸翊漸漸止住了哭泣,擦干眼淚繼續說道,「我臨時改變主意,想到了李兄你,所以返回來決定找到李兄,準備追隨李兄,我已在這家客棧住了一些時日,今日終于守到了李兄,真是蒼天有眼。」
李瑾已听明白了他的用意。可憐他剛剛喪母,和自己一樣也算是無依無靠的,心下尋思,自己正好卻一個幫手,于是也就同意了。
陸翊連日里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了下來。
二人好容易見面,自然是難免多喝了幾杯。陸翊借著酒勁問道︰「李兄何日回京?」
李瑾想了想道︰「還不急,在等幾日。」
「可還有未辦完之事?」
「也無甚大事,只是還有些事未看到結果,所以在此多等候些時日。」
陸翊此時已經喝得有些暈乎,也听不清他說了什麼。嘴里含含糊糊地說道︰「以後,不管如何,李大人的事,就是我陸某的事,只要大人開口,我陸翊定當赴湯蹈火,死而後已。」
李瑾見他已經開始說昏話了,趕緊扶了他喚了一個店小二,將陸翊扶回他的房間。
李瑾雖然也喝了不少,卻並沒有睡意,獨自站在窗前,遙望著遠處的黑暗心緒涌動,一方面他想到皇上接到自己的奏折會是怎樣憚度?若能重視起來立刻派了人來那自然是好的,反之,那自己的處境將很危險。這是一次性命的賭博,他雖然知道眼下朝廷被李林甫把控,又有楊國忠在朝中仗著自己的妹妹楊太真耀武揚威,不可一世。萬一奏折落入他們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但這畢竟只是自己的推測。
此時窗下竹林被風吹著,發生颯颯的聲音,李瑾忽然想到當年在山中和楚雲裳相處的那段時光,那時候他不是什麼將軍,她也不是宮女,每天朝夕相處,竟這麼錯過了,如今一如宮門深似海,再想出來恐怕是極難的。早知今日,當時自己何不放棄真實的自己,永遠做子木,和她廝守終生又有何不可?
只可惜一步錯,步步錯,假如都能如初見,人生又怎會有如此多的遺憾呢?想到這里,李瑾越發思念起楚雲裳來,口中念叨著她的名字,擔心如今她在宮中過的如何?擔心她會不會忘記自己。就這樣含含糊糊地倒在了床上,睡了過去。
夢中隱隱約約看見雲霧中若隱若現一個女子的背影,李瑾著急想要看她的容顏,因為他能感覺到是楚雲裳,他記得她的身影,甚至是她生氣時的表情和開心時的表情他都記得一清二楚,此刻她卻背對著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于是心急地跑向她,卻發現越是靠近,雲霧越多,漸漸她的身影開始模糊,漸行漸遠,他著急地大聲呼喚她,可是她就是不停下來,就這樣李瑾一直追一直追,直到一陣敲門聲將他吵醒,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他才發現,原來這只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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