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一個黃昏,李瑾打算放棄的時候,果然傳來了消息。可是卻不是什麼好消息。一群官兵不由分說,橫沖直撞地闖進了客棧。李瑾和陸翊皆感到一陣不妙。但卻也想著會不會是皇上親自派的人。
為首的那個官兵沖店老板吼道︰「你這里可住一個叫子木的人,趕緊喊他出來。」
店老板哆哆嗦嗦地走出櫃台道︰「官爺,小店當真沒有一個叫子木的人,不信大人可以查。」
說著已經將登記表遞給他看。
這時候後面一個小嘍上前悄輕醒道︰「大人,秦大人不是說他改名用李瑾嗎?」
那人一听這才醒悟過來,抓起登記表便一頁一頁地看,果然被他發現李瑾的名字。
「小二,帶我們去天字一號房。」說完又安排手下悄悄上樓包圍了天字一號。
店小二膽戰心驚地挪步天字一號房門口,又被逼迫著敲了敲門。
半天里面才問道︰「誰啊?」
「我是小二,來給客官送些熱水。」
里面又是一陣沉默,為首的官兵沒有了耐心,向左右使了個眼色,然後一抬腳便將門踹開。
只見李瑾和陸翊正在淡定的下著棋。
「哪位是李瑾?」
李瑾頭也不抬。笑道︰「找我何事?」
那人一見李瑾死到臨頭還如此囂張,不免火上心頭。
「大膽李瑾,膽敢污蔑朝廷命官,危言聳听,我奉宰相之命將你逮捕押解回京,來人啊,上!」
李瑾一听,心里已經知道自己的擔心終于成為現實,這一次他是在劫難逃了,而這場賭博自己輸了。但是即便是如此,自己也絕不能入獄,一旦入獄,將永無再見天日之時。
「別做夢了,我李瑾豈是爾等能降服的?!」李瑾說完一揮手將滿盤棋子投向眾人。
「我看你們誰敢動我李兄一根寒毛?!」陸翊一聲怒吼已經竄到前面和那些官兵廝打在一起,而李瑾卻不得不招架小頭目的進攻,兩個人也是打的難分難解。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速去通寶秦大人。」
陸翊一听,心里著急,萬一他們搬來救兵,單靠他二人之力是萬萬抵擋不住的。當下閃到李瑾面前貼身暗暗說道︰「李兄,你快走,這里我來為你擋著,你一定要平安回京,將事情查清楚,否則我死不足惜,這隴右千千萬萬的百姓將永難掙月兌水深火熱,李兄,听我一言,趕緊走!」
李瑾沒想到他會為了自己的安危而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顧,心中更是感激萬分,但是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白白送死。
「陸兄,我李某絕不會為了個人生死而陷他人于危險之中,我們一起突圍出去。」
刀光劍影之中,二人的交談也變得異常困難,陸翊見李瑾並不听勸,又擔心萬一秦彪手下趕到後局面將難以控制,于是吼道︰「你並非為了你自己,如今你身上肩負著整個隴右百姓的安危,倘若你為了一己私利而繼續耗著,等秦彪援兵一到,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李瑾听他說的在理,倘若自己真的被俘,那這次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想到這,李瑾漸漸抽身出去。站在窗前看了一眼被圍剿的陸翊,心底浮上一絲悲涼和內疚,但還是說了聲珍重,便飛身從窗口跳下。
眾官兵眼睜睜看著李瑾逃走,心急如焚,卻苦于被陸翊糾纏著。分身乏術。
再說李瑾從窗口跳下,剛好院中停留著很多馬匹,必定是那幫官兵的,李瑾顧不上多想飛身騎上一匹後便風一般奔馳逃出了控制圈。
夜色越來越重,李瑾憑著記憶往長安的方向快馬加鞭,耳邊寒風烈烈的聲音刮的人近乎耳聾,但李瑾並無閑心理會這些,他的心正在被一種深深的自責和愧疚,同時又有被奸人陷害感到無比的憤怒所折磨著。他暗暗發誓,絕不會輕易就此罷手,一旦回到長安他必然調查清楚,絕不會讓陸翊白白犧牲。
想到陸翊那天晚上坐在燈下和自己把酒暢言,想到他因為母親的離世悲痛欲絕的樣子,李瑾的胸口劇烈帝痛,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李瑾的眼楮漸漸升騰起一股霧氣,模糊了視線。
「陸兄,放心,我定會為你報仇,我要讓那些亂臣賊子為你陪葬!」
長途跋涉甚至是比來時縮短了一般的時間,李瑾終于在第三天正午抵達長安。
重新站在長安腳下,李瑾感慨萬千,城中是只知道享樂的君臣,城外是辛苦度日卻時時要遭受貪官污吏剝削的老百姓。對比當年盛世,如今的大唐已經今非昔比了。
得知李瑾回來,蓉兒更是喜不自禁,連日來的擔心和焦慮終于盼得他平安歸來,心情自是難以說盡。
可是李瑾卻並未在家多待便動身進宮面聖。
只可惜此時的皇上已經偕同楊太真和俞瑤楚雲裳她們去了驪山行宮。
李瑾撲了個空,無比失落之下,他想到了李白,于是又趕往翰林院去找李白。
李白正喝的醉醺醺的,伏在岸上小棲。李瑾進去後,別的官員也都客氣打過招呼,無外乎一些冠冕堂皇的贊美之詞,李瑾懶得理會。
「大哥,醒醒。」
李瑾走到李白身邊使勁晃著他,其實李白並無喝醉,只是偶爾喜歡借酒發些酒瘋,眾人知道他的秉性也都禮讓著他,但是大多數還是敢怒不敢言,畢竟他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眾人巴結還來不及。
李白睜開惺忪睡眼看去,竟是李瑾,立刻酒醒了一半,一把拉住他道︰「二弟,你可回來了。」
二人難得見面,李瑾特意請了他去自己府上小酌。
蓉兒心情大好,多做了很多下酒菜也算是為李瑾接風洗塵。
席間,李白感覺到李瑾眉宇間似有濃濃的哀愁化解不開。思忖了一下笑道︰「二弟,此次前往隴右可有收獲?」
李瑾一听「隴右」二字瞬間怒上心頭,將筷子狠狠一放,李白和蓉兒茫然對視了一眼。
「收獲?倒真是天大的收獲。」
李白見他此番模樣,猜想其中必有隱情,于是舉杯,李瑾喝了一口酒,然後將自己在隴右期間發生的,包括自己如何逃回了都一一和李白說了。
蓉兒在一旁听完,驚叫道︰「天哪,竟有這樣的事!」
李白听完後,只是淡淡地端起酒杯,又飲了一口酒。他的反應出乎李瑾的預料。
「大哥,為何你並無半點反應,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李白又飲了一杯,嘆道︰「何須我知道,但凡是長了眼楮的自然是看的明白,如今陛下有了楊太真,日日不早朝,而朝中大事皆有老奸巨猾的老相李林甫把持,你所告發河源縣秦彪和隴右節度使潘貴又都是李林甫的黨羽,二弟你說你的折子又怎能出現在陛下眼前呢?」
李瑾一听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想但天真了,他一個初出牛犢根本不了解官場險惡,而寄希望于眼下已荒疏朝政的光桿皇上才是最大的錯誤。
「大哥,」李瑾端起酒杯,鼻子發酸,因為自己的失誤,白白害死了陸翊,因為自己的失誤,原本可以一舉殲滅蛋官污吏,因為自己的異想天開自以為是而白白錯失了良機,反而打草驚蛇,以後恐怕再想行動也難了。
「你也不必自責,如今這種局面,即使你真的親自回來了也未必能將折子遞呈到陛下手里,且不說朝中李林甫,單看陛邊一個高力士,你認為以你個人綿薄之力能對抗的了陛下兩大寵臣麼?」
听李白如此說,李瑾嘆了口氣道︰「大哥說的是,是小弟將這源深似海的官場想的過于簡單,若非還有一樁心願未了,小弟我趁早辭了這黑暗的官場,繼續過我閑雲野鶴的生活。」
說完見李白似有不解之色,隨即改口道︰「話雖如此,正所謂身為臣子不得不以君為天,王法為綱常。如今我大唐落入奸臣賊子之手,你我豈能袖手旁觀,這和懦夫有何區別。」
李白听他如是說,心里也松了口氣,看來他二人還是有共通之處的。
「二弟說的是,你我身為大唐的臣子,又得陛下器重,雖說如今陛下沉迷,但歷來帝王也皆有此通病,你我雖勢單力薄,硬的不行,軟的還是可行的。」
李瑾見李白話中有話,似有深意,不免湊近了些,詢問道︰「大哥可有何妙計不成?」
李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哈哈大笑道︰「妙計沒有,拙計倒是一堆,不知你可有中意?」
李瑾听完已知李白心里有數,二人湊在一起將自己的想法互相交換了,然後仔細斟酌一番,各自滿意後,方散。
再說李瑾逃走,秦彪和潘貴早已將此消息傳達回京。李林甫得到消息後,自然是怒氣沖天,想到他們這麼多人竟然連一個小小的子木都尚且擒服不了,看來征召的那幫軍將也可見一斑了。
「傳我命令,速速前去隴右將小軍營轉移,這次萬不可再有何閃失。」
下人領命去了,李林甫踱來踱去反復思忖,既然這個子木已經回京,萬不可再貿然行動,雖說此時朝政皆由自己掌控,但楊國忠狼子野心,早已對相位虎視眈眈,巴不得尋到自己什麼岔子然後將自己絆倒,他好接位。若此時在天子腳下朝廷命官發生什麼事,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趁機打壓自己迅速上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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