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惜被這一席話說的是臉紅脖子粗!
他有心為著自己辯解一二吧,可說什麼?
難道和人說,自己是真心喜歡喬飛,想把她娶回家?
可難道就是因為喜歡,所以,便不顧禮教禮儀?
要知道錢伯這些話可是字字句句都符合著當下的禮教瞑!
女兒家最重名節也是真的。ai愨鵡
像自己這樣……站在夜色下,望著清幽的月色,楚朝惜苦惱的很。
他不想讓自己傷害喬飛,最想她平安喜樂的就是自己啊璋。
可現在,好像傷害她的就是自己?
糾結來糾結去,他恨不得抓掉自己一頭的亂發!
他也想過遠離喬飛,可他舍不得——
上門提親?半響後他苦笑著搖搖頭,眼底盡是澀意。
現在的自己,有什麼資格來求娶?
最後,他是一夜無眠!以至于第二天喬飛看到他時,都頂著兩黑眼圈。看的喬飛詫異不止,「你這是怎麼了,昨兒個沒睡好?有什麼心事不成?」喬飛是單純的以為楚朝惜有心事,畢竟以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金尊玉貴的,如今被除族,這住在自己這便算得上屈尊降貴了,難道是,不習慣?
或者,是自家的下人哪里沒招呼到,以至怠慢,讓他覺得不舒服?
不管如何說,楚朝惜是為了自己落到現在這地步,她心里若說一點沒感覺那是假的,更何況,自己之前也決定和他試著在一起,到現在雖然沒太大的生死相依的那類感情,但楚朝惜這人吧,很細心,很體貼周到,絕對是屬于那種潤物細無聲之類!
不管是哪個理由,她都不想讓楚朝惜覺得住在這里不安。
對上喬飛帶著些擔心的眸子,楚朝惜笑笑。眼角余光卻是瞟了眼四周。
「白芷你們幾個先下去,順便幫我去看看石頭他們幾個回來沒。」這就是借口了,哪次石頭幾個下課回來不是直接先來喬飛跟前報個道的?不過空青幾人卻是乖巧的應了是,屈膝退下,屋子里只余下喬飛兩人,她就著手里的茶抿了一口,放下,朝著楚朝惜微微一笑,「什麼事,說吧。」
「我想搬出去住。」
「搬出去?為什麼要搬出去,好好的住的,難道,有人慢怠了你?」喬飛眉頭微凝,看著楚朝惜的欲言又止,嘆口氣,「楚朝惜,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咱們雖然現在沒有言及婚約,但若是沒有其他重大變故,咱們以後便是這世上最親近的,所以,我不希望咱們兩之間有什麼誤會——」
這一席話不可謂不重,語氣之真摯,听的楚朝惜心頭重重一震!
楚朝惜張了張嘴,原本吧,他是想著隨便尋個借口搬出去。
不管如何說,自己總不能壞了喬飛的名聲。
可現在,對上喬飛那雙黑幽,深邃,卻又明亮通透的眸子。他心頭猛的窒了下,原本在心里想好的好幾個理由,竟然在這樣一雙眼神下,莫名的,他說不出來了!最後,他朝著喬飛嘆口氣,索性直接開口道,「我不想誤了你的名聲。男女授受不親,所以——」
「狗屁!」他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喬飛直接給打斷,挑了挑眉,喬飛眸底盡是傲然,「你是為著別人而活,還是活給自己的?名聲是什麼?能吃還是能當錢花?你和我相識這麼久,咱們兩怎樣,咱們心里清楚,這院子里的人清楚,相信咱們,外人說什麼,嚼什麼舌頭與咱們有什麼相甘?」
「可是——」
「還是,你覺得對自己沒把握,會在以後不久的將來,對我始亂終棄,不想娶我?」喬飛對上楚朝惜糾結的表情,知道他是古人,打小受這些禮教涂毒,輕易是反駁不得,也說服不了的,只能用激將,「或者,你對我只是一時興趣,過了這段時間,等你好奇心沒了,就不想再看到我,另娶別家女子了?」
「怎麼可能,我對你是真心的,此生絕不負——」
「這不就得了?」看著楚朝惜著急,喬飛好笑的彎起了眉眼,雙手一攤,抿了唇笑,「即然你是這樣想的,咱們又是發乎情止于理,你怕什麼?而且,這個院子就住著我們幾個,石頭他們三又是小孩子,經不得什麼事,雖然有錢伯等人,但畢竟人心隔肚皮……難道,你就這麼放心?」激將,裝可憐,義正詞嚴,幾管齊下,怕你不中招?!
果然,楚朝惜的眉就擰了起來——別的他或者可以當沒听到,但事關喬飛安危,他怎能不放在心上?想了想,他若是搬出去,這院子里也真的是沒什麼人坐鎮。雖然喬飛留的幾個人都很忠心,又有張伯和大黑小黑,可靠著兩只畜生——
「怎樣,你真的要搬走?不管我的死活?」
楚朝惜抬頭,恰巧看到喬飛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微怔,他瞬間反應過來。
朝著喬飛瞪一眼,這丫頭,敢情挖了坑在等自己呢。
可喬飛說的話卻著實留在了楚朝惜的心里。
搬出去,他還真的就不放心!
特別是喬飛在這鎮上,因為自己的緣故,可是連著得罪楚,李兩大家。
萬一這兩家有些人要是起了心思報復,什麼招式想不出來?
喬飛孤身一介女子,身邊帶著幾個半大的孩子——
這樣的情景他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耳邊,響起喬飛低低的笑,「想通了,不搬了吧?」
瞪她一眼,楚朝惜難得的甩喬飛臉子,「不搬了。哼——」
「喲,楚公子生氣了,小女子可是怕怕。」
听著她取笑挪愈的語氣,楚朝惜不禁又氣又氣,扭頭重重一哼,「你還怕?你哪里我?我分明看你眼里只有幸災樂禍,臉上只有兩個字——活該!」這丫頭,越來越囂張,可他就是樂意看!
兩人統一了意見,經過剛才一番插科打渾,楚朝惜的心情已然恢復,喬飛往嘴里丟了個剝了殼的松子,慢條斯理的咽了,翻翻眼皮,「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你好好的怎麼想起這事了,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什麼了?」她這家里可沒長輩,要說這幾個小的關心她,那絕對是真心,可楚朝惜想的這件事,那三個還小,都是想不到也不會想的。
「沒什麼,是我一時想忿。以後不會了。」楚朝惜笑笑,確實是他自己想錯了,錢伯雖然是為著喬飛著想,但有些事有些話,他自己得去看,分情況才對。只是他卻因為對方是喬飛,便先自亂了心神,不過是個關心則亂罷了。「這才是我認識的楚朝惜嘛。不然,我可是真的要看不起你嘍。」人雲亦雲,這樣的男人要來何用?再忠心再喜歡也不要,下人對她忠心的多的是!
空青在外頭隱隱听著,听到里面的動靜停了,又站了會,便笑著掀起了簾子,「姑娘,石頭他們幾個下課了,午飯已經備好,是這會就擺上還是先備著?」
「先備著吧,一會再傳。」喬飛看了看外頭,擰了下眉,「這麼快就要吃午飯了?過的好快。」空青在一側抿了唇笑,「是姑娘您起的晚,要知道您起來那會,八妹她們可都是早就去上課了——」
說到這個,喬飛不由的便紅了臉——天兒越來越冷,她是真心的不想起床啊。
被窩里多暖和啊。要是可以,她寧願在被窩里待是一冬天。
對上白芷幾個丫頭打趣的笑,她嘆口氣,「真想當條蛇啊。冬眠啊,多好。」
「嗯,也真有你的,為了躲個冬天,寧願當成條蛇。」楚朝惜無奈的笑,眼底一片寵溺,想了想,扭頭看向白芷,「昨個兒的炭火不是送了過來?即是你家主子這般的怕冷,先給她屋子里添個火盆吧。」想了下,楚朝惜看向喬飛,「要不,晚上加兩個?」
「好啊好啊,空青,你一會就去加。」
看著自家姑娘那般雀躍歡喜的樣子,白芷兩人互看一眼,都抿唇笑了起來。
自家的這個主子真的很好呢,雖然平日里看著很是精明,能干,也很厲害,但那都是外表,你若是真的接觸起來,會發現自家主子極是護短,而且,很是迷糊,又懶的很!就比如說賴床這事,她們現在每天早上得輪番上陣,大半個時辰把人喊起來就是好的!
可這樣的喬飛,卻讓她們覺得安心,歡喜!
下午窩在榻上半響,到了晚上,天兒就陰了下來。
喬飛靠在臨窗的榻上,看著外面帶著陰霾的夜色,眉頭緊皺。
這幾天可千萬別下雨什麼的啊,她還有東西沒種完呢。
「姑娘睡吧,天兒不早了——」空青小心的勸著,屋子兩角的炭盆燒的很旺,屋子里的門窗緊閉,外頭有風吹打在窗稜上,發出叮當 啪聲響,喬飛點點頭,毫無形像的打個呵欠,順便在床上翻了兩圈,對著空青咧嘴一笑,「是該睡了,你們幾個也下去睡吧。天兒越來越冷,以後也不用守夜了。」空青幾個丫頭晚上值守不用睡在地下,是在外面次間的軟榻上,可那屋子畢竟是通著風的,以前春夏也就罷了,如今眼看著就是深冬,她怎麼忍心讓這幾個小丫頭挨凍?
「姑娘您這是說哪里話,奴婢容姑娘恩典,睡在外頭已經是很滿足,再不守夜,可是萬萬不成的。」白芷的話音一落,空青也跟著點頭,「對啊姑娘,您不讓奴婢打地鋪,奴婢已經很開心了,守夜卻是一定要的。」
另外兩個小丫頭也紛紛點頭稱是。
一時間說的喬飛一個腦袋兩個大——她很想直接把人給趕出去!
可腦袋轉了下,想到了這個時代,想到這些古人對待奴婢的態度,想到這社會主子和奴婢之間的區別,她在心里無聲的噓口氣,無奈的點點頭,「即是你們有福不享,那依著你們就是。只是晚上挨了凍,可不許哭鼻子說你家姑娘我虐待你們啊。」
空青笑嫣如花,「姑娘您放心吧,絕對不怨。」
次日早上,喬飛特意起了個大早,揉著眼,身上裹了一層又一層,棕子似的出現在錢管家跟前,「錢伯,我看這幾日天色不好,看著好像要落雪的樣子,你看,咱們是不是再加些力度,趁著早把那些地都給種好,也免得誤了時辰?」萬一真的落雪,有雪覆蓋著,不管是什麼,都是不能再種的了。
「姑娘您放心,就是您不囑咐,老奴也想著去催催,爭取今個兒把余下的五畝田一塊弄好呢。」錢伯滿臉的褶子,可眼神卻是明亮的,帶著屬于老年人的一種豁達和慈祥,「姑娘怕冷兒,這大清早的起來做什麼,還是趕緊回屋歇著去吧。女孩子家家的,身子弱,別著了涼。」
「謝謝錢伯,我一會就回。」對于錢伯,喬飛真的很信任,也因此,很多外頭的采買之類的事,都直接放權給了他,經過幾個月的觀察,事實讓喬飛覺得,她的決定是多麼的英明——把錢伯留下是絕對正確滴!
「錢伯,你和他們說,若是今個兒把事情都做好,我每人再加二十文錢。」她不是吝嗇于錢的那類人,更何況這幾人和她的關系都非淺,再說,哪有還想要馬兒跑還舍不得給馬兒吃草的道理?
「姑娘的話老奴會一字不落的轉達的。姑娘快回屋吧。這外頭冷。」錢伯催著喬飛回屋,自己卻是輕輕的一禮,轉身向外頭走去,他得趁著天兒還早,盡快趕到田里去︰這天兒看著確實是不妙,可得趕在落雪前把事情了結才成。
回到屋子,喬飛是直奔炭盆。搓著手,凍的小臉通紅,直在地下跺腳。
「冷死她了,凍死了。」
這一副畏寒的模樣看的空青幾人抿唇笑,白芷趕緊給喬飛捧了滾燙的茶,「姑娘這是參茶,您先喝兩口暖暖胃。」又笑,「姑娘即起來了,是不是和楚公子等人一塊用早飯?」
「不要,我不出去。好冷。」
「姐!」還不等空青再說什麼呢,才換下不久的綿簾輕晃,八妹好笑又好氣的走進來,頭上戴了個雙耳的風帽,毛絨絨的倒似個小免子,在地下跺跺腳,不滿的對著喬飛嗔怪,「吃個飯而己,又不是讓你出去做事,就隔壁屋子!」真是的,這麼怕冷,也不知道以前那麼些年姐姐是怎麼過來的。汗,小丫頭,你姐換人了……
被八妹晃的頭發暈,喬飛干笑,「好好,你別晃了,我過去就是。」她知道八妹的想法,不就是懷疑她怎麼這般怕冷,以前是怎麼回事嘛,可她能說什麼,難道要告訴她,自己不是她真的姐姐,她那可憐的姐姐早被搓磨死,一命歸西了,所以,便宜了自己這個後世幾千年後的孤魂野鬼般的存在?
喬飛打個寒顫,她還不想被人燒死!
桌子上擺了滿滿一桌,包子,小米粥,紅棗粥,各色的糕點——都是些簡單卻很實在的吃食,看到喬飛被八妹拽著走進來,石頭和王寶平紛紛起身,「姐。坐這里。」一句話罷,兩人又同時互看一眼,不約而同的,仿佛是早就說好一般,一聲輕哼,動作相同的把頭扭到一側!看的喬飛好笑不已,這兩個孩子呢。
「姐,坐我這。」八妹乖巧的笑,看也不看石頭兩人,直接把喬飛拉在自己身側坐下,嗯,另一邊是楚朝惜!這讓一心想讓喬飛坐自己身側的石頭兩人大受打擊,可又不敢說什麼,只能憋著口氣,一腔力量和著眼前的吃食奮斗起來。
抿空青看著,這日早上,石頭兩人比平日多吃了一半有余!
親自幫著喬飛盛了她愛吃的紅棗粥,楚朝惜溫潤的笑,「這是你愛吃的,早上李嬸熬了很久呢,看看合不合你口味。」喬飛愛甜,所以,這紅棗粥也就基本都是她一個用,原本因為早起,憑白無故的挨凍,心里便存了股子氣兒,這會看到自己愛喝的粥,捧起來,抿一口,入唇即化,絲絲暖意甜氣入喉,喬飛愜意的咪下眼,貓似的舒服樣看的楚朝惜笑起來。
也不知道上輩子是怎麼回事,這丫頭,怎麼就這般的偏愛甜食呢。
也不怕蛀了牙!
「呀,看我做什麼,你們都吃啊。」後知後覺的,喬飛都喝到一半了,才發現楚朝惜只顧著看她,竟然一口還沒喝呢,她不禁嗔怪的瞪他一眼,又故意加重語氣,「不許再看,趕緊吃食。」
石頭不輕不重的哼,「楚公子只看著姐姐就飽了,哪里還要吃東西?」哼哼,讓你再膩著姐姐,敢和他搶姐姐,實在是可惡!以後,等以後小爺長大,有你好看!
旁邊王寶平也點頭,難得的和石頭同一個心思起來,「是啊姐,楚公子早上不愛吃東西的,特別是今個兒早上。才還說他好飽,不想吃呢。是不是啊八妹?」說著話,悄悄瞪了眼八妹,敢說不是試試!
八妹偏好似沒看到他的眼神,朝著喬飛投去一個甜甜的笑,「姐,你別听他們兩個的,剛才楚大哥可沒這樣說,而且,楚大哥一會還要出去做事,不吃早飯可不成。姐姐不是常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看著明顯拆台的八妹,王寶平黑臉。可卻又無可奈何!
旁邊,喬飛倒有些發現眼前氣氛不對勁兒了,放下手里的粥,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看眼石頭兩人,「你們兩個,先生的功課完成了是不是?看來,是先生講的輕松,沒關系,一會我和先生好好談談去,讓他順便給你們多加些課業就是。」
兩小瞬間垮臉,同時哀嚎,「姐,別——」
「哼。」喬飛眸眼微轉,流光自顯,似笑非笑的瞟著兩個小家伙。直到把兩小看的紛紛垂下頭去,各自嘟囔一聲,「對不起——」八妹撲吃一笑,這兩個,也只有自家姐姐能制的住了,被八妹這一笑,石頭兩個臉兒有些掛不住,騰的紅了,可抬頭對上喬飛帶笑的眉眼,兩人無奈的加重語氣,「姐,我們錯了,以後,以後不會了。」
「乖啊。」喬飛滿意的笑,伸手,一人一下,拍了拍他們的腦袋。
石頭和王寶平兩人的臉噌的紅了,王寶平嘴唇囁動兩下,別扭的把頭扭到了一旁,倒是石頭,不滿的哼哼著,「姐,你又拍我腦袋,會傻的。」可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開心卻是絕對的出賣他的心情——他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