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太和劉大人相識于寒微,可謂是青眉竹馬般長大,早些年劉大人在外頭拼搏,劉太太便攜了子女在家侍奉公婆。舒愨鵡
好不容易在五年前公婆逝去。
回到夫君身邊,她看著這各家各院的花花綠綠,心里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因此,愈發的注重自己的保養,儀容,她又聰慧,又肯下苦功,沒過個幾年,竟真的讓她愈發得當,竟是漸漸入了皇城各家會人的眼!
前幾年劉大人一直是潔身自好,為了以示對自家夫人的敬重,府里幾個小妾都是日日在劉太太面前做規矩,他本人更是從不曾給過那些妾室一個好臉色,而且,劉府里沒有庶出的子子,這也是劉夫人素來引以為傲的。
可現在,對她敬重,信愛有加的夫君鉭。
竟然在外頭養了個外室?
而且,看著這外室的樣子,妖妖嬈嬈的,哭哭泣泣的喊她姐姐,劉太太心里的火就噌噌的往上竄,她恨不得抽死眼前這女人!
剛好劉大人出現,氣急敗壞的劉太太頓時就火冒三丈高,好啊,你竟然是給這個賤人撐腰的?想都沒想的,兩個耳刮子對著劉大人就甩了過去,「我讓你養外室,我打你個忘恩負義之輩——抉」
一開始還躲閃,後來劉大人也黑了臉,劈手拽起劉太太,壓低了聲恨恨的道,「丟不丟人,有什麼話給我回去說。」
「你還怕丟人嗎,丟人你還養外室,丟人你還把她的肚子給弄大,姓劉的,我是不讓你納妾還是沒讓你睡通房,你怎麼能弄這麼一個東西來惡心我,啊?」
「你混說什麼呢,她是——」
「她是個戲子,別和我說你不知道。」劉夫人的這句話接的飛快,堵的劉大人臉上白一陣青一陣的,臉上全是尷尬,心頭怒意暴涌,可再怒他也只能壓著,深吸口氣,他看向劉太太太,「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就是個玩意兒,要不,你今個兒隨便把她處置了?」
「呸,你的女兒兒子,我才不沾手。免得背後有人說我心狠手辣的。」劉太太冷笑著掃了眼地下臉色灰白的曹姑娘,吃的一笑,伸手朝著劉大人一指,「你听到他的話了吧,不過就是個玩意兒,玩意兒是什麼?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下次若是讓我再听到你的消息,別怪我抽你!」
曹姑娘捂著臉,似是被嚇傻了。
站在那里半響不動。
好半響,方朝著劉太太淒楚一笑,福了福身,「太太教訓的是,奴家知曉了,日後,日後定不會再讓太太看到奴。」
「哼,你現在就給我滾。」
劉大人心里能不憐香?可看著身邊悍妻,只能暗自給自己的貼身小廝使個眼色,示意他尋個機會去善後。
曹姑娘帶了自己的小丫頭捂了臉,輕泣著離去,劉大人夫妻則似斗紅了脖子的雞般各自帶著怒氣回家,一場鬧劇結束。
半個小時後。
周夫人的住處。有個低眉斂眼的小廝低頭回話,「主子,按您的吩咐,已經把消息遞了過去,而且,也鬧了起來。」
「結果呢?」
「那個女的被趕出去了。不過,依著奴才看,那女的怕是不甘心——這事,怕是沒那麼容易了斷——」
「你下去吧,派個人盯著他們就成。」
「是,夫人。」
待得那小廝離去,周夫人抿了口茶,眼底一抹戾氣掠過,了斷?若是這麼輕易了斷,豈不是便宜那個女人?
勾結人對付喬飛,就得承受百倍千倍。
現在她要做的,不過是溫水煮青蛙。
日後,有的她生死不能時!
手里的茶杯用力的握了下,手指尖泛起青白兩色,這一刻的周夫人似是全身下下都散發著火焰,是憤怒之火,是誰若敢靠近,則焚盡一切的惡火!
槐花一臉憂色的走進來,手里端了碗燕窩粥,小聲的勸著,「夫人,多少用些吧,不管怎樣,黃嬤嬤是隨在姑娘身側的,她素來辦事老成,總是能護得姑娘周全的。」
「黃嬤嬤就是再穩重,又能做什麼?」而且,她這會還在擔心對方
根本就直接對著黃嬤嬤幾個下了狠手!
「便是黃嬤嬤不濟,不是還有鳳大公子和楚公子麼,而且奴婢可是看的清楊柳,楚公子是真的很擔心姑娘的。」
「擔心有什麼用,若不是他——」話在這里頓了下,周夫人用力一拍桌子,恨恨的道,「若是這次喬丫頭無事便罷,若是喬丫頭出個什麼差子,看我怎麼饒他。」
「奴婢覺得,姑娘是好人,好人總會有好報的。」槐花把燕窩粥雙手捧上來,輕聲的勸著,「便是為了姑娘,夫人您也得多用些。您的身子若是垮了,姑娘靠誰去?」
怔了下,周夫人似哭又似笑的聲音響起,「我卻是不及你一個丫頭通透,是啊,她如今在這里無依無靠,便是有鳳家公子,可男兒多薄幸,誰知道下一刻對你如何?若是連我這個,這個也沒了,她真的出點什麼事,誰給她靠?誰來管她?」
她說這話的情緒很是低落,淒楚。
看的槐花心頭一顫,強自忍下心酸,還得陪了笑小心的勸解著,好半響,總算是讓周夫人把一碗燕窩粥用了大半碗,周夫人推了碗,拍拍槐花的手,「你是個好的,夫人我心里有數,走吧,隨我去一趟前院老爺書房。」
「你是想讓我幫你找那個丫頭?」書房里,越長青一挑眉,並沒有多少的意外,他乃是這個府里的一家之主,對于外頭的事,府里的事自是清楚的很,周夫人這兩天多往外頭跑,甚至私底下動用了一些人,這些,都沒能避過他的耳目。
只是,他很是不解,「那個丫頭,對你這麼重要?不過是個鄉下丫頭,就是救你也不過就是巧合,你幫她這麼多也足夠了,為了她,和姓林的對上,你覺得值得?」
「妾身從不曾求過老爺半件事,請老爺成全。」周夫人很清楚越老爺的能量,確切的說,她清楚越家一些暗人的能量!
若是能讓越長青出面。
想來,找回喬飛便能多加兩成的把握!
「若是我不答應呢?」
周夫人身子微顫,繼爾,在槐花,以及越長青詫異,震驚的眼神里,她竟是緩緩的,慢慢的跪了下去,仍是那句話,「求老爺成全!」
周夫人走後,書房里再次靜下來。
越長青氣的連摔了兩個杯子,一塊硯台。
這個女人!
她竟然,她竟然……
為了個外人,來求他,跪他!
書房里的爭執很快傳到越成亭耳中,把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椅子里,越成亭吃的一笑,「吵架有什麼好說的,他們起爭執,不是正常的事?」若是他們感情極好,不起爭執,才是他最大的威脅!
旁邊,某個小廝低眉垂眼,想了想卻是上前一步,低聲加了句,「少爺,奴才在外頭听的清楚,老爺和夫人起爭執,是因為那個姓喬的。」
「為了那個女人?」
「是,那個女人被人擄走了,奴才有一句沒一句的听著,應該是夫人求老爺幫忙找人來著——」
「那老爺答應沒?」
那小廝的頭垂的更低,「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越成亭皺了下眉,揮揮手,「得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待得打發了那小廝,越成亭的雙眸就咪了起來——
這幾天他只顧著朝上的事,竟沒去問那個丫頭,而且,他心里也並沒多重視喬飛,現在看來,好像,是他疏忽了什麼?
周夫人的性子看似溫柔綿軟。
實則卻極是倔強,清傲。
事實上,如她所說的,她真的是入府這麼些年,從來沒求過越長青這個當夫君的。哪怕在他面前哭訴都沒有。
可如今,卻為了個外人,求老頭子幫忙?
眸子慢慢咪起來,半響,越成亭霍的站了起來,朝著門外一聲低喝,「來人。」
「主子,您有何吩咐請說。」
「傳我的話,讓甲一甲二來見。」
「是,主子。」
越
府甲字號內衛,是屬于各主子的貼身護衛,便是越成亭這個越家嫡長子也只得兩個罷了,正依了他的吩咐在外頭辦事,如今听到他的緊急召見,疑惑之余,卻也是快速折返。
半個時辰後。
兩名長相普通,走在人群里絕對不會被人留意第二眼的中年男子走進書房,拱身行禮,「主子,您有何吩咐?」
「甲一你去陳家村,甲二你親自去查周家,兩個人同時行動,給我仔細的查,耐心的查,我總覺得這中間有點不對勁。」
「陳家村?」略一遲疑,甲一便挑了眉,一張臉普通的很,唯獨那雙眼灼灼生輝,他看向椅子上的越成亭,「公子是覺得那個女子有問題?」
「你先去查吧,仔細點。」
「主子您放心,屬下回頭這就出發。」
「嗯。」越成亭揮手打發了他,扭頭看向甲二,「我讓你查周家,你把注意力集中到夫人在娘家時的時間,甚至,把她嫁進越府之後的事也給我過一遍,可知道查什麼了?」
「主子放心,奴才心里有數。」
查的,不就是周夫人麼?
甲二眸光微閃,卻是把頭垂的更低。
待得甲二出去之後,越成亭吃的一聲笑。
他到是要看看這中間有什麼鬼!
若是當真如他所想的那樣——
眸底一抹精芒掠過,他竟呵呵笑起來。
若真那樣,那可真真的就好玩嘍。
呵呵,越家的宗婦,宗婦!!!
一抹陰霾在他的眼底滑過,他吃的一聲冷笑,伸手把桌上的硯台砸到了地下,俊逸的臉上盡是戾氣,緩緩吐出幾個字,「她也配!」
周夫人的住處,有小丫頭挑簾進來,對著周夫人屈膝一福,「夫人,剛才老爺派人前來傳話,說您說的話他記在了心里,若是情況允許,他會如您所願的。」
端著茶杯的手微滯,周夫人揮揮手,眉眼里有著幾分倦意,「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槐花才想著說話,就看到端著茶盅的周夫人竟然啪嗒,一顆眼淚在眼角打轉,繼爾,滾落下來,不等槐花有所反應,已是啪嗒幾聲。
一顆又一顆的淚珠掉下來。
落在茶杯中。桌上。周夫人的手背上。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奴婢——」
「我沒事,你先下去吧。」周夫人揮手打發了槐花,自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手捂了嘴,無聲而泣——
她這一輩子,也只能是這樣了吧?
外頭,槐花一臉的擔憂,可又不能露出點什麼,親自守在門外,甚至在其他丫頭過來時,還得笑著打發,整顆心提到了半空中。
林府,林雙重的住處。
美人如玉,左擁右抱,女子嬌笑,令的屋子里的氣氛愈發的曖昧,門外,有腳步聲響起,小廝恭敬的聲音自簾子外頭飄入,「爺,黃掌櫃的求見。」
「老黃啊,讓他去客廳侯著,就說爺一會就過去。」林雙重懶懶一笑,回頭,就看到兩張宜喜宜嗔,正對著他撒嬌嘟嘴的美人兒,他吃的一笑,伸手在美人腰上擰了一下,換來兩女的嬌呼,「爺,您真壞。」
「哈哈,爺壞?爺壞的時侯你們還沒見過呢,乖啊,在這里等著,爺一會就回來壞給你們看。」
「爺,人家不嘛。」
林雙重眸底寒芒一閃,笑臉沉下,他咪了咪眼,冷冷的盯著對方,「我討厭不听話的女人。」
「爺息怒。」
林雙重拂袖而去,跪在地下的女孩卻似被人抽去了骨頭,一下子癱軟在地下,臉色慘白,後背上卻是冷汗浸濕了衣衫!
書房。林雙重眸光淡淡的看向來人,「說吧,找我什麼事?」
黃管家被林雙重的眸光一掃,明明很平靜的眼神,可卻讓他全身一顫,深吸口氣,
他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向前行禮,「見過林爺。給林爺請安。」
「說吧,找我什麼事。」
「爺,咱們的兩家酒樓,一家茶館,還有北城的兩處紅館,都被官府勒令查封,說是具體結果得等到查清之後再說開還是關門。」
封他的產業?
林雙重呵呵一笑,「黃管家,你最近累了吧,我幫你放個大假?」
誰知他的話音兒還沒落地呢,撲通。
黃管家直接給他跪地下了。
以頭觸地,「爺,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沒看好鋪子,讓那些人找到機會動手,可是爺,您別趕奴才,奴才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林爺再把奴才趕出去,奴才家里會餓死人的。」
「誰說我要趕你走了?」
林雙重的話讓跪在地下苦求的黃管家一怔,他下意識的抬起頭,臉上的驚惶還是明明白白的,听到林雙重這樣的話,他有點沒反應過來,「爺,您剛才說給奴才放個假——」
這放假,不就是不再用他?
「誰說放假就是不用你的?爺今個兒大發善心,給你好生放個假,讓你歇上一歇,而且,是月俸銀照發的那種,你去還是不去?」
「爺真不是不想用奴才?」
「不是。」
「是真的放奴才一個大假,而且還是開月錢的那種?」雙膝跪地,黃管家這會臉上多了抹血色,隨著林雙重的點頭,他臉上的惶恐變成了驚喜,最後更是撲通幾個頭磕下去,「奴才去,奴才多謝主子恩典。」
「去吧,去賬房領五十兩銀子,就說是爺吩咐的。好好的玩上兩個月,你手里所有鋪子的事你都給我放下,待到兩個月後再回來。」
「是,主子。」
眼看著黃管家走出去,林雙重靠在椅子上笑了笑——黃管家手里掌控的幾乎是他手里明面上最大的幾家茶樓,酒樓,以及紅館。
如今,對方想玩是吧?
沒關系,他把掌櫃的支開,隨你們玩!
不過就是幾家店鋪,他還丟的起!
喬飛。
八妹眼圈微紅,聲音帶著哭腔,「楚大哥,姐姐到底什麼時侯能回來?」這眼看著都已經過去兩天了,姐姐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你姐沒事,你相信我。」楚朝惜臉上盡是凝重,他安撫好八妹,走到外頭,就看到站在院中不遠處,明顯是等著他出來的石頭和王寶平兩個,看到他出來,兩人四道視線,齊刷刷的向他望過來。
「你們兩個也過來。」楚朝惜沖著兩小招手,石頭是滿心的不想理他,可又覺得好像只有楚朝惜才能幫著他找姐姐,便不得不向前邁了兩步,瞅著他冷笑,「我姐還不是因為你出的事?你若是救不回我姐,我看你也不用活著了。丟人!」
「你們兩個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們的姐姐平安帶回來的。一定。」說到最後,楚朝惜的語氣不知不覺便成了發誓般,眼底盡是狠厲,「你們放心吧,救不回你們的姐姐,我就不叫楚朝惜。」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王寶平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滿臉的擔憂,「石頭,你說,他能救出姐姐嗎?」
「不是還有鳳西樓,還有周夫人的嗎?放心吧,就是他找不到姐姐,鳳西樓和周夫人也不會視姐姐于不顧的。」
「可我還是很擔心姐姐。」
王寶平的話讓石頭听了之後沉默了下來。
他何嘗不擔心喬飛?
姐姐只是個女孩子,若對方真的都是些男子,姐姐該如何是好?或者,對方要是欺負姐姐,不吃她飯吃,不給她水喝……
這樣的話,姐姐豈不是很慘?
石頭越想越亂,越亂越想啊,到最後,小臉煞白起來,他一把抓住王寶平,聲音里透著大人般的冷靜和成熟,眸子里散發著一種灼灼的光芒,「平子,走,咱們自己去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