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懷大笑後,女圭女圭之前的陰郁一掃而光,心情徹底恢復了。笑罷,對陽光少年微笑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陽光少年困惑的抓頭︰「我什麼都沒做呀?」
女圭女圭含笑道︰「是啊,你什麼都沒做,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無意中讓我改善了原本糟糕的心情。我叫玉芙蓉,我們是朋友啦。」
少年不知前因後果,不太明白女圭女圭的意思,但至少听懂她說他們已經是朋友了。高興的竄到女圭女圭身邊,自然的拉起女圭女圭白玉素手邊走邊說︰「我約了幾個朋友,我介紹給你認識啊,你一定會喜歡她們的。」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單純少年?就算是在現代,好像也沒有第一次見面就直接去拉人家女孩子的小手的吧?女圭女圭見他灑月兌卻又一本正經的模樣,想著去散散心也好,也不作忸怩之態,就任他拉著去見他的朋友們。
女圭女圭被少年牽著走進一個梧桐樹林,沿著林中小徑走了大約百多步,隱約可見一別致的庭樓閣屋,少年告訴她這是一座茶樓。這里環境幽雅古色古香,還未進去女圭女圭就覺得這家與別處不同,自嘲道︰「我竟不知這京城還有這麼一妙處呢。」
少年解釋道︰「不是你孤陋寡聞,而是這茶樓不是經營用的,只對達官貴族家的公子小姐開放。且主人雖愛惜少年俊才卻也性喜幽靜,要求大家不得將此處泄漏出去,難得有此風雅的去處,大家都巴不得不被打攪呢。因此別說是你了,就是長輩們都不曉得呢。」
「哦?那是何人有如此雅興?」女圭女圭好奇的問道。
少年搖頭︰「我也不知道呢,這里好像也沒人知道這主人的來歷,應該是個神秘的貴人吧。」
女圭女圭不解︰「這就奇了,既然你們都不認識這家主人,那又是如何得知此處的呢?」
少年笑道︰「是這樣的,只要是這京城的達官貴族家的公子小姐,都收到過一張請帖,告知此處地址,只要第一次來時通過主人的才藝測試,就能被永久免費茶水招待。其實大家都不是沖著這點小便宜,都是抱著結交身份相當的朋友的目的而來。因只有才藝出眾的貴族子弟才能進得此樓,久而久之大家都以進得這‘聚賢樓’為榮了。」
這就更奇怪了,難道相府不算達官貴族嗎?為什麼獨獨她沒收到過請帖呢?女圭女圭壓下內心的疑惑,問少年︰「既然如此,那我沒有請帖如何進去呢?」
少年得意道︰「你放心,今日禮部侍郎家的白小姐有事來不了了,這里的都是貴族千金,為了矜持大多都蒙著面紗的,你只要蒙上手絹跟著我進去,沒人會懷疑你的。」
女圭女圭依言蒙上面紗,再轉數步,樓閣近在眼前,兩扇竹扉,半開半掩。抬頭一看,見那門上釘著一個扁,扁上寫著︰「聚賢樓」三個大字,並不曾落款。因是春天,那桐葉新發,滴翠的梧桐葉把紙窗兒都映得碧綠。
笑盈盈隨著少年同上茶樓,里面不乏才子佳人,焚香煮茗,談今論古,暢敘幽懷,吟詩作對,其樂融融。少年帶著女圭女圭坐到兩位姑娘的那桌,兩姑娘大約也是十五六光景,見了女圭女圭,明眸皓齒,美艷照人的綠衫姑娘對少年揶揄道︰「喲,偉哥兒,又上哪拐了這麼標致的小姑娘?
少年偉哥洋洋得意道︰「爺今兒運氣不錯,大街上隨便撿到個絕色小美人,她叫玉芙蓉。」
這個「陽痿」說話怎的這麼輕佻,而這兩姑娘好像也見怪不怪的樣子,古代的閨閣教育已經這麼「開放」了麼?女圭女圭心里很疑惑。
另一位白衣姑娘不及綠衣姑娘美艷,但那一份嫻雅大方,端莊可人的風儀卻更令人敬愛。見女圭女圭皺眉看著她們,主動解釋道︰「玉姑娘你別見怪,這偉哥兒就愛女扮男裝調戲美貌姑娘,有幾次還差點兒被當成采花賊扭送衙門呢,被她爹教訓了好幾次,‘色’性不改‘色’膽包天呢。」
這怎麼可能?女圭女圭不信,這楊偉從頭到腳哪點像女生了?女圭女圭不相信自己連雌雄都辨不清。
大家都看出女圭女圭不信,那綠衣姑娘也解釋道︰「是真的,她爹膝下無子,便把她當兒子養,她及笄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是男兒,還暗戀過我呢。」說著嬌笑起來,楊偉被笑的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跟著傻笑。
「是麼?還真看不出來。」女圭女圭感慨道︰「這臉型,這眉眼,這身板,還真的沒一處像個女孩兒……」說著發覺自己這話好像有些傷人自尊心,馬上噓聲。
楊偉倒是大大咧咧一點兒也不介意,反而遺憾道︰「可不是麼,我天生就是當男兒的料,就不知怎的投錯女兒身了。」
女圭女圭不解的向兩姑娘問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何叫她偉哥兒呢?」
還是那嘴快的綠衣姑娘回答道︰「其實啊,我們是叫她‘偽哥兒’,顧名思義指她是假冒偽劣公子哥兒。」
「原來如此」女圭女圭恍然大悟。
偽哥兒見女圭女圭釋然,挪挪緊挨著她坐下,豪爽的拍著女圭女圭的肩膀贊許道︰「玉芙蓉,出水芙蓉果然與眾不同。」接著又捧心而顰其里委屈道︰「你不知道,之前我去拉別家姑娘的小手,總被當成登徒子罵,甚至還有潑辣要揚巴掌的呢,還好本公子機靈躲的快。」說完一幅小生怕怕的樣子。
女圭女圭憋住笑,打趣道︰「難道不是麼?」
很快四個相見恨晚的投緣姑娘就成了手帕交,女圭女圭了解到偽哥兒是兵部楊侍郎的獨生「子」,白衣文靜姑娘是柳大學士的二女兒,閨名柳宛如。綠衣爽利姑娘姚飛燕是偽哥兒的表姐,山西巡撫姚大人家的千金,她喜歡京城的熱鬧,又不喜家里為她訂下的親事,故而「賴」在舅舅家不肯回去。
女圭女圭因為對沒受到請帖之事存在疑慮覺得現在不方便公開自己的身份,便含糊說自己只是個商人的女兒。她的新朋友們倒沒因她是商家女而瞧不起她(古代商人沒有很高的身份地位),這在門戶觀念極其講究的古代是很難得的,女圭女圭對她們更加欣賞了。
四人笑鬧好一會兒仍不見此樓主人露面,女圭女圭忍不住好奇問道︰「這里的主人現在此處嗎,是哪位?」
姚飛燕遺憾道︰「他不常來,只有每逢初一十五才會現一次身又匆匆離去。」
偽哥兒揶揄道︰「有人芳心寂寞,無奈良人不知何去處。」
姚飛燕羞憤追打表「弟」。
女圭女圭問柳宛如怎麼回事?宛如含笑偷偷告訴她姚飛燕對此處主人有那麼點兒意思,可惜此人太神秘了,不知他今年貴庚有無妻妾相貌如何?
「不是說每逢初一十五都會露面的嗎?怎會看不出他的年齡外貌?」女圭女圭不解。
「只因每次他都是帶著面具,對自己的身份三緘其口,功夫高強來無影去無蹤,所以至今無人知其底細。不過他談吐不凡,舉止不俗,才高八斗,玉樹臨風,體形聲音都顯得很年輕,想必相貌也不會讓人失望的。所以,這里好些姑娘都是沖著他而來的。」
女圭女圭發現端莊大方的宛如提到此人時有些小女兒姿態,想必她也是跟飛燕相同心思吧?女圭女圭突然對這個神秘主人很感興趣,她有種直覺︰那人遍請全城豪門公子千金唯獨沒有她玉芙蓉,不是單純的遺漏,而是故意的,據宛如的描繪此人應該有很深的城府,做事有條不紊,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低級失誤吧?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故意這麼安排的。
這是為什麼呢?難道他不想她來這里?難道他不希望在這里遇到她?難道他認識她?還是他跟丞相府有過結?若不是,那漏送請帖之事又作何解釋呢?此人籠絡豪門貴族中的下一代精英,又是出于何種目的呢?女圭女圭百思不得其解,隱隱覺得這里面大有文章。
正一個人胡思亂想呢,被宛如搖醒︰「芙蓉,你一個人傻愣愣的想什麼呢?」
女圭女圭回過神推說道︰「沒什麼,只是出來久了怕家里擔心。」
這話引起了宛如的共鳴︰「是啊,姑娘家總是不如男兒來去自如,有時候還真是羨慕偽哥兒無拘無束呢。」
「對了,大學士府想必是門規森嚴的,你是如何出門的呢?」
「其實,出來這趟還真是很不容易呢,我跟今兒未來的白小姐也是手帕交,家父跟白伯父亦是昔日同窗好友,偶爾推說出門找閨中密友話家常,家嚴家慈還是不限制的。至于其他小姐嘛,想來也是各有各的難處和對策吧,這里也只有偽哥兒最自由了。」柳宛如有些羨慕。
兩人正說著話呢,有兩公子哥來跟女圭女圭搭訕,旁敲側擊她的身份來歷,女圭女圭開始扮酷。兩人見是個冷美人,不但沒有退卻反而更加猛現殷勤。女圭女圭不耐煩了,柳眉倒豎,正想發威,偽哥兒跑回來充當護花使者,把蒼蠅趕走了,挽救了女圭女圭的偽淑女形象。
四個姑娘又聊了一會兒,時辰已近黃昏,夕陽余暉染得園林一片絢麗,便相約三日後再會。臨行前大家都遺憾的告訴女圭女圭三日後是十五,按慣例那位神秘主人會現身,可惜十五那日個個姑娘都削尖了腦袋往這兒鑽,根本不可能有人缺席,言下之意就是女圭女圭沒機會一睹主人風采了。
女圭女圭失笑,這三個性格迥異的姑娘難得出現一至的遺憾表情,這位神秘主人的魅力可見一斑。心中好奇心更勝了,這座茶樓白天招待天之驕子(女),那麼晚上呢?是空著,還是另有乾坤?
壓下心中的十萬個為什麼,女圭女圭向她們問明那人露面的時間,微微一笑︰區區一個茶樓,你不請姑娘,姑娘我就不請自來。
回到相府已近晚膳時辰,瓊兒見到小姐問這問那,在她看來小姐今晨恁般費心打扮一定是會情郎去了,非纏著小姐講今天的奇遇。
女圭女圭原本好轉的心情被她一提醒又變糟了,見小姐臉色黯淡下來,瓊兒不知所措。女圭女圭不想她為自己擔心,擠出笑臉講了奇遇「偽哥兒」這段,瓊兒在相府待久了,心地越來越單純了,對小姐更是無條件信任,她說什麼便信什麼,听聞小姐沒事,便樂呵呵出去指揮小丫鬟們上菜。
用過晚飯,女圭女圭泡浸在溫熱的玫瑰湯水中,緩解精神疲勞。一閉上眼楮便浮現出冷浩然的身影,暗罵自己不爭氣,圓睜杏眼蹂躪水面上無辜的。
那麼冷浩然又是怎樣一個情景呢?話說冷浩然自女圭女圭離開後,懊惱自己為個小丫頭片子亂了章法,心里清楚自己該平靜的回去料理盟中事務,然而有道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心情煩躁加郁悶,不知不覺中走進一家不是擎天盟旗下的酒樓,借酒消愁。
也不點下酒小菜,只是一壺接著一壺猛灌烈酒,桌上的空酒瓶堆積的需要小二來搬離方能放得下新酒瓶。正喝著酒,驚覺女圭女圭正笑盈盈看他喝酒,驚喜道︰「芙蓉,你,你是何時來的?」
女圭女圭溫柔道︰「我一直在這兒伺候你喝酒啊。」
冷浩然困惑道︰「為什麼要伺候我呢?你會嗎?」
女圭女圭淒然道︰「不會也得會啊,以前家境好的時候也沒做過這類工作,眼下家境突變,全家人等著我干活養活呢。」
冷浩然心中一動,執起佳人的柔荑縴手,憐惜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你也沒提,你,你若是生活困難,我,我可以幫你安排衣食住行……」
「這怎麼好呢?我該做什麼呢?」女圭女圭半是欣喜辦含憂。
冷浩然心神蕩漾,緊緊抓住玉手,表白道︰「你,你什麼都不必做,我,我心甘情願為你分憂…」
「真的嗎?」女圭女圭的聲音變大變粗了,變得難听起來︰「客官,您此話當真?」
冷浩然一個激靈,細看眼前人,不是女圭女圭,卻是撿到天上掉下的餡餅的店小二。
原來是黃粱一夢,冷浩然黯然神傷,丟下銀兩匆匆離去,背後店小二緊張追趕︰「客官,客官您去哪兒?小的跟不上呀,客官……」
卻說冷浩然跌跌撞撞回到書房,把玩著女圭女圭留下的銅牌,回想起女圭女圭的一顰一笑,心中酸酸澀澀的。胃部一陣翻攪,跑出書房大吐特吐,慌得小廝連忙傳醒酒湯。
喝過醒酒湯,冷浩然清醒許多,回想著方才自己的醉態,不敢相信亦不願相信,這小丫頭片子竟對自己有如此大的影響力。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冷浩然不該為一個女人而亂了分寸,更何況還是個算不上女人的小丫頭。想到這里,收緊拳頭,銅牌頓時被捏成一個銅雞蛋,仍出窗外,心里默念︰玉芙蓉,你不會是我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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