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景少謙發現身邊的人兒已經沒有有蹤影。
雲皎坐在大榕樹下,手拿一把青草逗籠子里的兔子玩。近半年的喂養,小白免變成了大白兔。雲皎用手撫mo柔軟的兔毛,觀看兩只兔子爭搶青草吃,不免心中遺憾,要是能有一只種免,這兩只兔子可以做媽媽了(這是听周媽說的)。
景少謙走來,發現籠子中有兩只大白兔,喂兔子的人目光柔和地注視兔子,笑得臉頰上顯出兩個小酒窩。真美!可惜她從來沒有向自己笑過,對自己她不是白眼就是瞪眼。
景少謙緊挨雲皎坐在長椅上,在看喂兔子時無意中觸模到雲皎的手,雲皎柳眉輕顰在拿青草時身體稍稍向外移動。景少謙察覺,故意用一手放到雲皎肩頭,漫不經心地問︰「夫人,這兩只兔子可是你喂養的?」
雲皎要移開肩膀,想到今天周媽所說的為妻之道,打住了這一想法,極其不自然地嗯一下,小臉開始漲紅。
雲皎沒有躲開,倒讓景少謙意外,側面細看白皙精致的小臉在幾分鐘里就變成了紅關公,于是不落痕跡地站立,抓住兩只兔子向上提,滿意地說︰「不錯,這兩只兔子又大又肥
兩只兔子在半空中掙扎,重新回到籠子時驚慌地竄來竄去。景少謙看雲皎慈母般地安撫兔子,濃眉不禁上揚。
晚上,雲皎面對銅鏡摘除發簪,在鏡子里緊張地觀看坐在床邊的人,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時間,最好能拖到床邊的人困倦睡去。可人家依然精神抖擻地坐在那里。
「你卸妝到底要多久?」景少謙忍不住問,看到那只手舉在半空總不放下,懷疑是否已經麻木了。
有人不耐煩了。雲皎放下發簪,動作敏捷地竄到床上,鑽到里邊用床單從頭蓋到腳裝作死尸。
「嗖」的一聲床單被人一下子掀去了,一只大手老鷹捉小雞一樣把雲皎拎到床邊,似有動武的趨向。
清楚意識到自己屬于弱勢的雲皎,卷曲在床上仰望床邊這座山,戰戰兢兢地問︰「你要干什麼?」
黑黝黝的大眼居高臨下地俯視床上的人兒,深不可測的眼楮里詭秘難測︰「起來,服侍你的相公。你這為妻之道是怎樣學的
雲皎啞口無言,想起周媽今天所說的為妻之道中包含有一項︰睡覺前為相公寬衣解帶。可是床邊這位相公身上只穿有那麼一點衣服,有力氣把人拎到床邊訓斥,應該不會缺乏力量月兌上這身短衣褲。
雲皎不滿意地翻白眼,遇上那雙深凜的眼楮,只好乖乖地爬起來,下床來服侍相公。景少謙背向油燈,雲皎對古人這種短褂的構造不熟悉,用手模幾遍才弄清扣子的位置,這種扣子不好解開,折騰了半天都沒有解開一個扣子。
景少謙挺直腰板,感受柔軟的爪子在自己胸前噌來噌去,緊靠下巴的滿頭秀發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心中開始癢癢。景少謙忍不住用手撥去緞子般的長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上面細細的汗珠晶瑩閃亮。唉,要不是她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景少謙也舍不得叫她干這種活的。
景少謙輕輕地為她擦拭汗珠,粗糙的大手竟然也很是溫柔。
雲皎如釋重負,她已經成功地解開兩排扣子,踮起腳尖要除掉褂子,只覺得腰間一緊,身不由己地貼在粗壯的身體上,臉頰觸及硬實的胸膛,那些體毛擦在臉上癢癢的,禁不住用手去撫mo。
景少謙口干舌燥,著抱起懷中的人到床上去。
「我,我還沒有侍候好
「沒關系,就讓相公我來侍候夫人好了景少謙埋頭在細膩的脖子間,手中飛快地除掉雲皎身上的衣服,潔白無暇的玉體呈現在眼前,看到生澀的她閉上眼不知所措,愛憐地誘導她︰「抱緊我的身體柔若無骨的胳膊依言環抱身體上的軀體,溫順地貼近。
景少謙大受鼓舞,硬挺處一下子貫穿進去,引來兩個人的同時低呼。景少謙刻意要挑起她的**,引領她領略歡愛的消魂。身下的人兒漸漸作出回應,身體扭動,喉嚨間溢出細細的。景少謙大樂,肆意馳騁,把雄性的勇猛發揮得淋灕盡致。
激情退去,景少謙擁抱懷中倦庸的人兒,含笑問︰「夫人,今晚怎麼不喊人來救命了?」
「老爺雲皎嬌羞地扭身向另一邊——
「這是什麼肉,真香雲皎坐在飯桌旁邊,小狗一樣吸鼻子,垂涎欲滴地看桌子上那一大海碗大大小小的肉,金黃色的外皮,金黃色的湯,似曾相識。
景少謙夾起肉放入口中,大嚼特嚼吃得津津有味,眼看雲皎沉醉地吸鼻子,瞪眼看海碗中的肉沉吟,不由得暗自發笑,好吃就行為,什麼一定要弄清楚是什麼肉。
「夫人。這是兔子肉周媽看景少謙不出聲,就在一旁回答雲皎。
「兔子肉?這樣大的雨,安岩哥還能上山去打獵?」雲皎懷疑地看門外嘩啦啦的大雨,這大雨從昨天清晨直到如今都沒有停止過,難以想像李安岩怎麼還能上山去打獵。
景少謙停止嚼肉,默然看雲皎,剛才雲皎這聲安岩哥叫得太自然了,叫他听了心中別扭。雲皎叫景少謙一直都是像周媽一樣老爺老爺地叫的,十分地生疏。
「沒有。下雨天路滑,安岩他不可能上山的
「那,這兔子肉從哪里來?」雲皎頭腦轉不過彎來,迷糊地看向周媽。
周媽心中不自在,不敢正眼看雲皎,低頭看腳下支吾其詞︰「這,這這,這是夫人喂養的兔子
俏麗的小臉霎時晴轉多雲,雲皎第一次對周媽拉長了臉︰「什麼,你們,你們竟敢宰殺我喂養的兔子這半年來,雲皎幾乎每天都去割草喂兔子,閑暇時以逗兔子取樂,這兩只兔子成了雲皎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伙伴。現在,親密的伙伴被宰殺成了下酒菜,雲皎心中是又難過又生氣,淚水在眼中打轉。
周媽惴惴不安地看雲皎,轉臉看向若無其事地吃兔子肉的景少謙,吶吶地︰「這個……這個……」
景少謙剛剛把一大塊兔子肉放入口中,見到雲皎坐在對面抹眼淚,就有點不耐煩,皺眉說︰「是我叫他們宰殺的。下雨天沒有菜吃,只好宰殺兔子吃了
「你怎麼能宰殺我喂養的兔子?」雲皎心中更加感到委屈,淚眼朦朧地看正在大口大口吃肉的人。又不是獅子,為什麼要頓頓吃肉。
景少謙看向對面這個人兒,不明白這樣小的人,哪里來這樣多的淚水,不以為然地說︰「兔子喂養大了自然要宰了吃
「這是我喂養的兔子
「誰喂養的都一樣
雲皎看向對面這個毫無表情的人,他的心中是石頭一樣硬,吃掉了自己心愛的伙伴沒有一絲一毫的內疚,心中來氣,端來海碗要把兔子肉倒掉︰「我喂養的兔子就不許吃。宰了也不許吃
景少謙吃得正香,一看到嘴邊的肉要沒了,火苗騰騰地往上冒,探身一手抓住海碗,一手用筷子在要倒掉兔子肉的兩只爪子上狠狠地敲打一下,雲皎手上疼痛放開海碗,景少謙奪回兔子肉放到桌子上繼續吃。
都說好男不與女斗,顯然這景少謙不屬于好男人,毫不客氣地出手從雲皎手上奪回兔子肉。這出乎雲皎的意料之外,縮回**辣的手,傻傻地看對面沒人事一般繼續大口吃肉的人,自認倒霉,穿越來到這時遇到這種渾蛋。雲皎調頭往外跑,一頭撞到一堵堅硬的牆上,倒霉透了。換個方向跑,仍舊撞到牆上。雲皎抹眼淚抬頭看,哪里有什麼牆,擋在自己面前的是景少謙高大壯實的身體。
「你給我走開雲皎一手抹眼淚,一手推開攔在前面的「牆」。
山一樣強壯的身體紋絲不動,不能憾動分毫。抬頭向上看,雲皎看到景少謙咧開嘴在偷偷地笑,滿臉都寫滿了看你能把我怎麼樣。雲皎氣炸了,心想不信就收拾不了你!雲皎按在那結實胸膛上的手忽然用力一抓,揪下一小縷黑色的毛。滿臉得意的景少謙登時狼一樣嚎叫,呲牙咧嘴,胸膛的正中某個位置,一小塊皮膚開始通紅。
敢在猛虎身上拔毛!暴怒的景少謙一聲吼叫,頭發一根根豎起,伸手捏住雲皎細小的脖子,狠狠地往上提。雲皎雙腳懸空,呼吸困難,徒勞地掙扎。
「老爺,你不能這樣做,你會傷害到夫人的。有什麼好好說就是了周媽看大勢不好,沖過來要救下雲皎。居然敢圍攻。景少謙只用另一只手一甩,就輕而易舉地把周媽摜到地上,骨頭散架半天不能起來。
「老爺,你看看夫人,快不行了
景少謙看手中的雲皎,可不是,她極其困難地喘氣,往上翻白眼,快要香消玉殞了。呃,這可是自己剛剛娶回的夫人,不是跟自己決斗的江湖好漢。景少謙慌忙放手。
雲皎漲紅臉扯著脖子咳嗽不停,好久都沒有能順氣。
景少謙瞟向雲皎,看她半天沒能恢復過來。就這小模樣,還想跟自己叫板。景少謙決定再震一震她,免得她以後不知天高地厚,跟自己過不去。景少謙拎小雞一樣把雲皎拎回飯桌旁,殺氣騰騰地盯住那雙水汪汪的眼楮,聲音冷得叫人血液凝固︰「給我老實點。別說吃了你喂養的兔子,惹惱了我,連你也宰了吃。信不信?」
冷森森的話,雲皎听得寒毛豎起,靈魂出竅。一旁的周媽听後也是心底發寒。
屋里是靜得出奇,只有景少謙嚼肉的聲音在輕輕響起。雲皎驚懼地望向桌子對面的景少謙,忘記了擦拭臉頰上的淚水,那個身上散發出濃濃霸氣的人,怎樣看都像一頭張牙舞爪的獅子,血盆大嘴隨時都要吞噬人。唉,自己怎麼會一頭撞到虎穴里。
對面的人兒驚恐萬狀如受盡的小免,景少謙為自己的威懾力得意之佘又有些失落,今天早上她嬌嗔地看自己時的模樣真是迷人,經過這一鬧,她可能不會再向自己撒嬌了。景少謙想不再理睬雲皎,看到她只是抽抽噎噎地沒有吃飯的打算,這頓飯她可是什麼都沒有吃過,忍不住瞪眼看雲皎喝道︰「有什麼好看的。吃飯
在景少謙凶神惡煞地注視下,雲皎抽泣著扒飯,淚珠滴落到碗中的飯里,又吃進肚子里。
李安岩在門外走過,看到這種情景,懷疑老爺是否在逼雲皎吃毒藥,徘徊在屋外傾听里面的動靜。
雲皎含淚吃完一碗飯,站立要離去。
「坐下,沒有我的批準不能出去景少謙冷冷的聲音,不容抗拒。
唉,不幸淪為犯人。雲皎乖乖地坐回椅子上裝木頭,設想了幾百種逃離的方法。
一大海碗的兔子肉,雲皎踫都沒有踫過,統統都進了景少謙的肚子里,湯都不剩下一口。
景少謙吃飽喝足,叫雲皎跟自己回後院的房間。雲皎惴惴不安跟在景少謙身後亦步亦趨。景少謙在前面停下腳步,雲皎在後面相隔兩步遠的地方也停下腳步,景少謙向前走,雲皎在後面也慢騰騰地舉步。雲皎在後面恨恨地瞪眼看景少謙的背影,偷偷用手指作個射擊的動作,要是手中有槍,雲皎保證叫前面這只猛虎變成病貓,再剝他的皮割他的肉用虎骨泡酒。
「過來景少謙很不滿意兩個人間越來越遠的距離,站立向身後的人兒招手,看她極不情願地走近,用手攬住她的細腰。這時,景少謙才發現雲皎白瓷一樣的脖子上有一個大手印,叫人觸目驚心。景少謙忙移開目光,看向回廊外的大雨。
一回到房間,雲皎倒頭就睡。景少謙坐在床邊,看面向里偷偷拭淚的人兒,想到今天早上她向自己瞪眼皺眉的撒嬌模樣,懊惱不已,這頓兔子肉吃得太不劃算。
一個小時後。
雲皎悄悄地越過景少謙的身體,下床向外走去。後院前院都靜悄悄的,沒有一點人的聲息,只听到嘩啦啦的雨聲。雲皎猶豫著,最終還是走出大門,在大雨中走向仙女瀑。
全身**地站在仙女瀑下,雲皎放下心中所有的防線,向仙女瀑縱聲大哭,憋在心中的悶氣決堤而出。老天爺是不是嫉妒自己前世過得太美好,專門叫自己穿越來這時受罪,強塞來這種夫君,又老又丑不算,像個惡魔。
雲皎很想再穿越回前世去,尋找疼愛自己的父母和兩情相悅的未婚夫。在前世中是出車禍喪生後穿越來的,想要回去看來還得了卻此生。雲皎看向水潭,否定地搖頭,自己的水性太好了。抬頭向上看陡峻的岩石,雲皎心中有個好主意。
氣喘吁吁地站在仙女瀑上頭突出的岩石上,雲皎沒有注意身後的仙女亭中是否有人,一心想著早點離開這里,穿越回去。往下看十幾丈高的峭壁,雨霧朦朦,叫人頭暈目眩,雲皎本能地往後退,不敢向外移動腳步。這時,雲皎眼前閃現出景少謙凶神惡煞的面孔,也閃現了杰明溫存瀟灑的英姿,兩個身影並排在一起,前世的吸引力太大了。
只要縱身往下一跳,就可以離開這種鬼地方,就有可能穿越回前世去。
雲皎毫不猶豫地用手帕蒙住眼,慢慢地慢慢地向外移動腳步——
雲皎眼楮蒙上絲巾,慢慢向外移動腳步。黑暗中,雲皎仿佛看到前世父母和未婚夫在向自己展開笑顏,她縱身要向下跳。
景少謙在李安岩的陪同下,各撐一把雨傘進入山澗尋找雲皎,在仙女瀑前沒能找到雲皎的身影,兩個人惶惶地向外走。
「老爺,你看李安岩無意中向中看,驚呼著。
景少謙抬頭往上看,在十幾丈高的岩石上,一個淡綠色的身影在慢慢向外移動,嚇得魂飛魄散。這小冤家,她在干什麼?
景少謙與李安岩同時扔掉雨傘,向山澗外疾馳,絕望中帶一絲祈求,希望還來得及。
一只大手及時摟抱雲皎的細腰,把她由岩石外側抱入仙女亭里。蒙住眼楮中的絲巾被扯開,周靜南英俊的臉龐出現在雲皎的面前。
「琳兒,你這是要干什麼?你怎麼這樣傻周靜南一臉的驚詫,痛楚地看懷中掙扎的人,曾經活潑開朗的她竟然要跳岩。周靜南發現了雲皎脖子間的手印,巨大的手印上都是淤血,叫人不忍目睹。很快,周靜南又在雲皎的兩個手腕上看到了長長的傷痕,已經開始紅腫,顯然下手的人力道十足。只從這些傷痕累累中,周靜南就知道雲皎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她這樣一個嬌小的人兒,竟然要過這種慘無人道的日子。
「琳兒,跟我走周靜南抑制不住內心的傷痛,凝視懷中柔弱的人兒,低啞地請求。
「為什麼?我已經是他人之婦
「我不介意。只要琳兒能陪伴在我身邊,只要琳兒快樂,我都不介意周靜南用臉頰緊貼在雲皎冰冷的小臉上,激動地喃喃。
「可是我介意。我可不能願意跟一個成心戲弄我的人在一起雲皎奮力搖頭,擺月兌周靜南的親昵,「我是想要離開這里,但是決不會與你遠走他鄉
「琳兒,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總不肯和我在一起?」周靜南痛苦不堪,曾經與雲皎的卿卿我我已經成為了過眼煙雲。
「周公子,你口口聲聲要和我在一起,卻無情地戲弄我,沒有任何的誠意,把我的情感玩弄于股掌之間。和一個沒有誠意的人去遠走他鄉,可能嗎?」雲皎想要做到淡定,受傷的心卻是顫栗不止。
「我從一開始就真心實意地要和你在一起,為什麼你總是說我沒有誠心。琳兒,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相信我是誠心的?」周靜南快要崩潰了,恨不能把心挖出來以證明自己的心意。
「周公子,不必要我相信你的誠意,林小姐相信就行了
「琳兒,我和林小姐真的沒有什麼周靜南面目扭曲,痛苦地抽搐,凝神雲皎冷漠的小臉,一把抱起雲皎往山下走,「我現在就帶你離開這里,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我會用所有的愛好好地疼愛你。跟我走,要不你會後悔的
「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周靜南固執地抱緊雲皎往山下走。
雲皎用力掙扎,力氣大得出奇,有兩次差點從周靜南的手上掉落到石板路上。雲皎憤怒極了︰「你當自己是什麼,救世主?!景老爺是個惡魔,你是個偽君子,你們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雲皎又差一點掉落到石板路上,周靜南無奈出手點了雲皎的穴位,叫她手腳不能動口不能言,癱軟在自己的懷中。
半路上,兩個人急匆匆趕上來。見到這兩個人,雲皎很是意外,周靜南側僵立在當地。
趕上來的人是景少謙與李安岩,他們早就成了落湯雞。
「夫人
「琳兒
景少謙理所當然地接過雲皎抱在懷中,低頭看雲皎軟綿綿地沒有一點反應,惶恐地看周靜南︰「周公子,我夫人她……」
「我點了她的穴位周靜南望向景振海懷中的雲皎,身體像被抽空一樣疲軟。
景少謙不再說話,抱緊雲皎甩開大步下山去。周靜南與李安岩跟隨下山。
房間里。
景少謙海已經換下干爽的衣服,默然坐在椅子上沉思。過一會兒,周媽扶剛剛淋浴過的雲皎從外面走入。長裙飄飄,長發披肩的雲皎臉色蒼白,病態懨懨的她是這樣種楚楚動人。景少謙從雲皎進來後,目光在她的身上來回移動,心有所思。雲皎倒在床邊上,半躺半倚,雙眼微閉,懶洋洋地毫無生氣。
周媽站在此床邊,用干毛巾為雲皎擦拭長發,雲皎平靜地偎依在周媽的胸前。半晌,周媽要退出房間,雲皎扯住周媽的衣服不放,望向周媽的眼楮含淚。
周媽轉頭看坐在一邊不作聲的景少謙,為難地向雲皎低語︰「琳兒,我要出去了。听話,別再跟老爺較勁了,順著老爺點,要不你會吃虧的
雲皎伏在周媽胸前難過,周媽安撫雲皎一會兒,不放心地出去了。
景少謙坐在雲皎身旁,陰沉地看倦怠的雲皎,她是這樣的柔弱,似乎隨時隨地都會隨風消失。景少謙的心不禁往下沉。
雲皎雙眼微閉,沉默不語,身體一動也不動,把景少謙當作透明人。
「剛才,你登上岩石上,要干什麼?」景少謙並不因為雲皎的不理睬就此放棄,攬住雲皎的肩膀逼視她。
雲皎閉眼休憩,仍是不理會床邊的人。景少謙皺眉盯住這張精致的小臉很久,低聲長嘆︰「你真傻挽起雲皎的衣袖看上面的傷痕,用手輕輕地摩挲。
「用不著你假惺惺的雲皎輕哼,抽回手縮到身後。
景少謙臉色難看,用力把縮到身後的手拉出來,握在手中。雲皎用力抽回,景少謙偏偏不放,握得死死的。
「渾蛋。魔鬼。放開我雲皎哭泣,用力抽回手,都不能如願。
周靜南在李安岩的陪同下,撐一把雨傘來到屋檐下,听到里面雲皎在哭泣著叫罵,舉目望向遠方不作聲。
周媽通報後,周靜南進入房間,里面的糾纏已經停止,景少謙坐在離床很遠的椅子上,看周靜南為雲皎醫治。
周靜南換上一身干爽的白色長袍,腰間束一條腰帶,濕潤的長發散落下來,整個人顯得飄逸出塵好似不食人間煙火。周靜南臉色平靜,睿智的雙眼中不帶一絲波瀾,從容不迫地為雲皎把脈,只是當目光掠過雲皎手腕上新添的青淤時,一抹難以察覺的傷痛在眼中一晃而過,復又歸于寧靜。
雲皎一直閉眼休憩,眼角處粘有幾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周靜南很快離開了,留下了幾包藥給雲皎服用和涂抹傷口。
景少謙坐在椅子上不動,面無表情地看周媽給雲皎傷口處涂抹藥膏,看雲皎喝藥。
雲皎昏昏沉沉地睡去,發出輕微的呼吸。景少謙坐到床邊,凝視床上睡熟的人兒,大手輕撫散落在枕邊的秀發,低聲嘆息——
周玉卿好不容易捱到雨過天晴,就急急忙忙地向景府走來。
雲皎站在後院里,仰望天上的彩虹,看彩虹一點點地消散,仍呆立在原地不動。景少謙坐在房間里,雲皎不想回去面對這座北極冰山;有景少謙在,李安岩一家都不好對雲皎過于親密,如今的雲皎是無處可去,無事可做。唉,前世管理一個大超市,忙得一塌糊涂,現在整天無所事事,悶得心中發慌,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周玉卿小朋友做賊一樣在院子門口探頭探腦,看到雲皎獨自一人站立在院里,正合她的心意,小鳥一樣奔跑過來,放聲呼喊︰「琳兒姐姐——」
叫聲驚動了房間里的景少謙,走到屋檐外觀看,見到一身紅艷的周玉卿站在雲皎身邊,樣子很興奮。
周玉卿的到來,雲皎茫然的臉上現出淡淡的笑意,暖暖地望向周玉卿,話語柔和︰「玉卿妹妹,好久不見了。你一家人可好?」
周玉卿本能地回答︰「好話剛剛說完,又馬上搖頭說「不好」。
「嗯?」雲皎含笑看這個滿臉稚氣的小女孩,被她的話語反復逗樂了。
周玉卿環顧四周,看到景少謙在屋檐下向這里張望,挨近雲皎小嘴湊到她的耳邊才低聲說︰「我哥哥從你家回去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任憑人怎麼叫都不開門。你說哪里算好
雲皎心中一顫,男子有淚不輕撢,他周神醫竟哭得一家子不得安寧。雲皎心里不安,隱隱約約感覺到周靜南的哭與今天在仙女亭遇到自己有關。
周玉卿扭扭捏捏地看向地下,不好意思地說︰「琳兒姐姐,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但是你不能讓我哥哥知道。行嗎?」
雲皎饒有興趣在看周玉卿神秘的表情,想不出這位小朋友會有什麼機要秘密,告訴了周靜南會天塌下來,再說以後自己與周靜南見面的機會極少,更不可能當傳話筒,毫不猶豫地答應︰「一定不告訴你哥哥。告訴我什麼事,你說
周玉卿仍是不能放心,要跟雲皎勾小手指頭。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這下,周玉卿總算可以放心了。
雲皎濕潤如玉的明眸睜得大大的,看周玉卿在大衣袖里模索,好奇地猜測︰這位小朋友,要變什麼法術?
鳳頭藍玉簪!看到周玉卿在衣袖中掏出的金簪,雲皎快要窒息了,渾身激動得不由自主地發抖。這鳳頭藍玉簪是周靜南所買宣告要送給他心愛女子的禮物,雲皎曾一度以為周靜南要送給自己,後來又以為周靜南拿去送給了林小姐,誰知道竟然在周玉卿的袖子中掏出來。
「這金簪,這金簪你哥哥不是早就拿去送人了?怎麼會在你這里的?」雲皎呼吸緊迫,接過鳳頭藍玉簪凝望,心中開始脹痛。
周玉卿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終于把這燙手的山芋送出。
「我哥哥本來要送這支金簪給琳兒姐姐的,是我偷偷地在小錦盒子里換出來。現在歸還給你了周玉卿做賊心虛,扭怩著不敢看雲皎,同時心中也有些緊張,因為自己人偷偷換出金簪,琳兒姐姐與哥哥過幾天就翻臉了,哥哥為此哭過幾次。
雲皎胸脯里梗塞脹痛,淚水迷蒙眼楮,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你是說,你哥哥一開始就要把這支金簪送給我,是你從小錦盒里換走了?」
「對不起,琳兒姐姐。我當時只是為了逗你們玩的
雲皎眼前閃過周靜南英俊的臉龐,含情脈脈的,悲痛欲絕的,「跟我在一起」「跟我走」這些話不住在頭腦中轟鳴,一股熱浪從喉嚨間涌出,雲皎眼前一黑昏倒過去。
周玉卿慌忙伸手攙扶,盡管她是一個習武的人,無奈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要支撐一個大人的身體,總是相當的吃力,兩個人搖搖擺晃快要摔倒了。
景少謙跑來,輕而易舉地把雲皎抱回房間,放到床上去。景少謙發現雲皎的小嘴唇上粘有鮮血,用手帕輕輕擦拭干淨,要拿掉雲皎手中握的金簪,昏迷中的雲皎仍是握得緊緊的不肯放開,叫景少謙很是納悶。
「夫人。夫人你醒醒景少謙搖晃雲皎,她仍舊昏迷不醒。
一直惴惴不安的周玉卿這時倒是不慌不忙,掏出一根銀針在雲皎的人中是輕輕刺入,慢慢旋轉,就拔出來了。
雲皎口中輕嘆,幽幽睜開眼楮。
「夫人,你感覺怎樣?」景少謙握住雲皎的手掌,俯身看雲皎。
雲皎沒有理會景少謙,手握金簪不放,百感交集地望床邊一臉驚惶的周玉卿,想要說些話涌到嘴邊又咽回去,只是酸楚地責備︰「你呀,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
周玉卿一臉愧疚,小手無意識地絞衣襟,弱弱地提醒︰「琳兒姐姐,你答應過我的,永遠不告訴……」
「放心,我保證過一定能做到。玉卿妹妹,你回去吧,我很累就不送你了雲皎真的很疲倦,連說話都覺得缺乏力氣。
周玉卿如獲大赫,逃離房間。
天意弄人,注定此生與周靜南無緣。雲皎心酸難忍,顧不上景少謙在一旁疑惑地注視,握緊鳳頭藍玉簪伏在枕頭上放聲大哭。
景少謙看哭得肚腸寸斷的人兒,思忖夫人、周玉卿、金簪三者之間會有什麼微妙的關系。
雲皎哭得雙眼紅腫,撇開景少謙在府中漫無目的游蕩,在前院遇到了從外面進來的李安岩。
「琳兒,你又哭了李安岩看看前後無人,注意到雲皎眼楮紅腫眼上淚痕未干,心疼地詢問原因。
這一問,把雲皎剛剛收起來的淚水又勾出來了。雲皎抽泣著掏出手帕拭淚,走到大榕樹下坐在長椅子上。李安岩站在一旁輕聲安慰。
「你看看這個雲皎把手上的鳳頭藍玉簪遞給李安岩。
李安岩接在手中,一眼看出是周靜南買的金簪,是雲皎一直渴望擁有的禮物,想不到雲皎現在自己拿出來。李安岩驚訝地問︰「從哪里來的?」
雲皎咬緊手帕不讓自己號啕大哭,哽咽一會才說出話來︰「剛才周玉卿送來的。他當日放在小錦盒子里要送給我,周玉卿為了捉弄我們,偷偷換掉了小錦盒子里的金簪。我真傻,一直以為他戲弄我,從那以後不再理睬他了。我……」雲皎用手帕捂住臉,說不出話來。
「周玉卿怎麼能這樣做。我去找她算賬李安岩不自覺提高聲音,憤憤地要走出去找周玉卿。
躲在拱門後的景少謙听到李安岩要去找周玉卿算賬,為自己的夫人出氣,如墜入雲霧中模不著邊,想不出周玉卿這個小姑娘哪里得罪過自己的夫人。景少謙在拱門後站立有一會了,原來以為夫人與李安岩有私,觀察一會後覺得不像,他們兩個人更像是要好的兄妹,李安岩一直離夫人有一步之遠,看情態倒是很關心自己的夫人,而自己的夫人也哭哭啼啼地向李安岩哭訴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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