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少謙陰沉著臉,腳下一刻也沒有停留,大踏步向祠堂外走去︰「你瞎了,夫人暈過去了,還怎麼跪拜祖先。祖先是要夫人跪下認錯,沒有要夫人的命,夫人身體不好,當然是可以回去醫治的
一看景少謙震怒,何管家連連說是,陪笑向景少謙說︰「奴才馬上去請謝大夫來給夫人看病這謝大夫是景府慣用的上門診治的大夫。
景少謙叫住已經跑出幾步的何管家︰「不,派人去回春堂請周小姐來景少謙心里想,用個女大夫給有孕的夫人看病更合適,再說周玉卿是雲皎的好朋友,除了能給雲皎看病,還能給心情欠佳的雲皎開導開導一下。
周媽正在玉馨院的廣玉蘭花樹下做針線活,看到景少謙抱雲皎進來。心里不覺緊張,扔下手中的針線走上前來,小聲問跟隨在景少謙後面回來的晴兒與蓮兒︰「出了什麼事?夫人怎麼啦?」
「夫人在跪下時,忽然暈倒了
周媽滿臉憂愁,跟隨在景少謙的後面進入房間內。
景少謙將雲皎放到床上,失神地看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人兒,心中惶恐不安,用手指伸到鼻子前拭探,感覺到不時有溫熱的氣息從鼻子里噴出,再按一會手腕,能夠感受到有規律的脈動。
景少謙嘗試著抓住雲皎的肩膀搖晃︰「夫人,夫人
雲皎的軀體癱軟著,沒有一點點的反應。
唉,真是急死人了。
景少謙沮喪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無精打采地看躺在床上的人,盼望著周玉卿這個救星快點駕到。
周媽走到床邊,坐在床沿上俯看雲皎,不甘心地呼喚︰「夫人,夫人,你醒醒
長長的睫毛悄悄地動了動,微閉的眼楮悄無聲息地張開。一雙含笑的眼楮看向周媽。
「老爺——」周媽驚喜地叫喊。
雲皎躺在床上身體紋絲不動,一雙眼楮焦急地向周媽眨個不停。
「怎麼了?」景少謙奇怪地問,他听出了周**語氣有些不對勁。
「老爺,夫人怎麼會忽然暈倒的?」
「也許是因為不習慣這樣勞累吧
雲皎躺在床上,一只眼楮睜開,另一只眼楮閉上,那只睜開的眼楮調皮地沖周媽眨眼,十分地活潑。
周媽嗔怪地看雲皎,不好戳穿她的把戲。老爺急得要發瘋,她卻裝得興高采烈。
景少謙恍惚中似乎看到周媽在望床上的人笑,心中懷疑,走過去往床上看,雲皎微閉著雙眼,毫無生氣地癱軟在床上,就認為剛才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長長地嘆氣︰一邊是震怒的祖先,一邊是柔弱的夫人難以承受長時間下跪的煎熬,實在難以面面顧及到。
不久,院子里傳來了周玉卿的說話聲。周媽連忙迎出去,顧不上晴兒、蓮兒在旁邊,湊到周玉卿的耳邊低低地說話。
周玉卿焦急不已的臉上現出好奇,會意地點點頭。
景少謙驚喜萬分,周玉卿連把脈都不用,只用修長的手指在雲皎的人中穴上輕輕一掐,雲皎就悠然睜開眼楮。景少謙在驚喜之佘,十分佩服周氏醫術的出神入化。
周玉卿讓景少謙暫時回避,她要給雲皎檢查一下胎位,當著一個大男人的面,小大夫不好意思。
景少謙避到外間。
周玉卿的雙手在溫水上泡過後。在雲皎的月復部緩緩地移動幾遍,又給雲皎細細地把脈,才說一切正常,讓雲皎和在場的周媽放心。
時間緊迫,雲皎壓低聲音問周玉卿︰「玉卿妹妹,你能幫我找到磷嗎?」
周玉卿一愣︰「你要磷干什麼?」
「我要是能夠找到磷,明天就可以離開祠堂了。我今天晚上要使用一定數量的磷
「可以的,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雲皎示意周媽打開櫃子,拿出兩錠銀子給周玉卿,作為購買磷的費用。周玉卿只拿了一錠。
雲皎看周玉卿要離開大床,扯住她的衣袖說︰「妹妹,今天晚上我要獨自一人在祠堂過夜,十分危險。你哥哥送給我的袖箭小筒給他收去了。你有沒有防身的東西,借給我用一個夜晚
「你呀,真是我前世欠你的周玉卿含笑解開腰間的一個香囊,低聲說︰「這香囊里裝的是**粉,灑一點在空氣中,就會使周圍的人神志不清暈厥過去。如果沒有解藥,要過了三個小時才會自行醒來。這是解藥,服用一粒可發揮三個小時的功效。你使用**粉時,記住要先服用解藥,別連自己也迷暈了
周玉卿教雲皎如何將藥粉藏匿在指甲、手帕中,趁人不知不覺時迷倒人。周玉卿把**粉、解藥一股腦兒遞給雲皎︰「收好了。送給你的。注意別亂用,用的次數太多了,別人有了防備,就沒有作用了
「謝謝,謝謝雲皎喜出望外,接過來藏入懷中。有了這些寶貝,心中就踏實多了,今天晚上萬一有什麼,就不會坐以待斃了。
景少謙在外間听到里間有談笑聲,揚聲問︰「周小姐,可以了嗎?」
雲皎沖周玉卿連連擺手。
周玉卿會意。向外面說︰「再等一等,很快就可以了
雲皎叫周媽拿來裝首飾的匣子,拿出一根金簪遞給周媽,在周**耳邊低低地說話。周玉卿湊近竊听,偷偷地笑。
「玉卿妹妹,我要的東西你得想辦法幫我準備好,到黃昏時分我叫安岩哥去拿雲皎不放心,再次叮囑。
周玉卿鄭重其事地點頭。
景少謙走進來,看到雲皎與周玉卿竊竊私語,看得景少謙直發愣,剛才還暈厥不醒的人兒,現在眉開眼笑容光煥發,哪里像個病人。景少謙對于周玉卿的精湛醫術,佩服得五體投地。
周玉卿只給雲皎留下十幾顆安神丸,說要是心情太緊張無法入眠時再服用,又說了些寬心的話,就離開了,她還有雲皎交給的任務要去完成。
兩個小時後。
清州城中最有名的神算劉半仙的小四合院中,來了一個江湖人士,頭上戴的帽子邊沿有厚厚的紗布垂下,將人的臉部遮得嚴嚴實實的。這位神秘的江湖人士就是李安岩喬裝打扮的。
看到來人,劉半仙是又驚又喜,這些江湖中人往往出手不凡,但是給江湖中人佔卜極容易卷入江湖紛爭中,需要打起來二十分精神才好。
李安岩斥退所有服侍的人,客廳中只剩下李安岩和劉半仙兩個人。
「請問大俠,要問什麼?」劉半仙謹慎地望向李安岩。
李安岩沒回答,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綢布包,向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厚厚的紗布後傳出陰森森的話語︰「打開看看
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來者不善。
劉半仙不動聲色,在江湖中混幾十年,他的心里承受能力不錯。劉半仙小心翼翼地打開黑色的綢布包,里面是一把異常鋒利的小刀和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這,這是什麼意思?」劉半仙不安地看李安岩。
「明天景威鏢局的景老爺會請你過府去佔卜,謝夫人覺得跪在祠堂里很不舒服。這是謝夫人送給你的東西,要你從中挑選一樣
李安岩在紗布後的眼楮射出寒光。直射向劉半仙身體上。
客廳內的氣氛驟然緊張。
劉半仙猶豫不決地望向桌子上的兩樣東西,難作取舍。
李安岩的心里同樣緊張,他不知道劉半仙是否會像雲皎說的那樣,要是雲皎的推斷失誤,可能會使事情變得更加糟糕。李安岩的手不自覺伸向腰間的大刀。
「小人愛財,自然要收下這個劉半仙果斷收下銀票,藏匿懷中。
李安岩收回小刀,臨走前惡狠狠地逼視劉半仙︰「如果你不能使謝夫人滿意,會有人送這把小刀來給你的。記住,謝夫人不喜歡跪在祠堂中。同時,你也知道,要是讓景老爺知道你收了謝夫人的銀票,其中的厲害,你是明白的
劉半仙倚在門邊,看李安岩揚長而去,渾身哆嗦地擦拭額上冷汗——
傍晚,景子政從學堂回來。听說雲皎被父親罰跪祠堂,就急急地趕來祠堂看望雲皎。
景子政蹲在雲皎的身邊,擔心地看雲皎的膝蓋,低聲問︰「母親,你的腳痛嗎?」
看到這個小男孩很擔憂,雲皎不想給這個小孩子增加心理負擔,安慰他說沒事,自己支持得住。景子政協顯然是不相信,在與雲皎說話時,眼楮一直盯住雲皎的膝蓋看。
今天是過年後景子政去學堂的第一天,景子政告訴雲皎學堂里的一些事,因為心情不好,不像過去有興致。景子政要離開祠堂了,說他吃過晚飯後還會再來看望雲皎。
雲皎的心中一動,說︰「子政,你再來時,把你院子里的李安岩一起叫來
「母親想看到李安岩?」景子政好奇地看雲皎。
雲皎用手撫模這個小男孩的頭,半真半假地說︰「母親來這里之前,一直都是李安岩一家人照顧母親的,李安岩就像是母親的哥哥。母親跪在這里很悶,很想和李安岩說說話
景子政似懂非懂。答應雲皎到時帶李安岩一起來。
夜幕降臨,景少謙的心情空前緊張,親自出馬安排六個護院和六個家丁在祠堂的四周巡邏,今天夜里分兩班人馬輪流在祠堂外巡邏。景少謙本人在祠堂面前踱來踱去,總是記掛跪在里面的那位,于是踱入祠堂中去。
搖曳的燭光照映在雲皎的身體上,在黑暗中展現出一個剪影,顯得這樣的孤寂、淒清,看得景少謙的心中發酸︰自幼嬌生慣養的夫人,此刻一定是全身酸痛難忍;今晚的漫漫長夜,不知道她會怎樣度過。
雲皎焦急地盼望李安岩的到來,不知道今天的準備是否充分,今晚的計劃能否順利實施。雲皎沒能夠盼來李安岩,反而看到了景少謙高大魁梧的軀體從外面踱進來。
該來的沒來,不應該來的卻來了。雲皎真是泄氣。
景少謙靠近雲皎,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仔細打量這個對自己不理不睬的人,低聲問;「夫人,你身體難受嗎?」
半天,雲皎才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明知故問
景少謙沉默,過了一會兒又說︰「夫人,我知道你受苦了。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這祖先的……」
雲皎的一聲冷笑打斷了景少謙的話,雲皎不屑地說︰「假惺惺,惡心!」
夫人不能體會自己的良苦用心,景少謙很是郁悶。久久地望雲皎不作聲。
雲皎索性把身邊的人當作石頭。很明顯地,這是有人在給自己設局,可這惡霸居然蠢到叫自己來跪祠堂,逐了那些人的心,叫雲皎受這種折磨。
時間,在一點點地消逝。雲皎開始著急,景少謙要是老在自己的身邊坐著,景子政與李安岩來了,就不能進來,影響今天晚上的計劃實施。
沒辦法,雲皎不得不壓制心頭的厭惡,用平靜的語氣對景少謙說︰「我沒事,你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用不著在這里陪伴我
這些話,似是關心,又似是下驅逐令。景少謙久久地注視雲皎,長嘆一聲站起來往外走。剛走了幾步,景少謙又想起了什麼,回頭對雲皎說︰「你放心,這祠堂外到處都有巡邏的人。不會有事的
按理,雲皎得知有人在外面保護自己,是應該高興才好,可實際上,雲皎听了景少謙的話,心情很惡劣。
真糟糕!到處有巡邏的人,叫今晚半夜里李安岩怎麼行事。雲皎暗自叫苦,思索著應對的方法。
景少謙走出祠堂,看到兒子和李安岩站在外面等候,心中有些奇怪。
景子政和李安岩走入祠堂,景子政緊靠雲皎蹲著,李安岩跪在雲皎的旁邊。
雲皎很高興,與景子政談論一些愉快的事情。
雲皎懇求地看向景子政︰「這大門開著,從門外卷進來的風很冷,你能不能去關上大門?」
景子政走去關上祠堂的大門,把父親的目光關在了外面。
「白天的事,準備得怎樣了?」雲皎抓緊這個時機,詢問李安岩。
「都準備好了。只是,琳兒,現在這外面到處是人,難以找到機會行事李安岩望向雲皎的目光有些為難。
雲皎想了想,又問︰「那東西,你帶有來嗎?」
「沒有,我都放在房間里了
雲皎沉思,轉頭看走過來的景子政,雲皎本來不想要景子政介入,現在看來沒有他的幫忙是不行了。雲皎示意景子政走到自己的身邊,一手放到景子政的肩膀上,注視著景子政說︰「子政。你能幫我做一件事嗎?」
景子政想都沒想,一口答應︰「能,只要我能夠做到
「好孩子雲皎感動地輕輕拍景子政的肩膀幾下,在雲皎的心中,景子政只是一個小孩子,而自己是個成年人。可實際上,雲皎現在的身份只比景子政大了六歲。
「母親現在需要從李安岩那里要來一小包的東西,有了這包東西,母親可能明天不用再跪祠堂了。你能夠幫助母親從李安岩那里拿來嗎?」
「真的?」景子政驚喜萬分地叫喊起來︰「母親明天不用跪在這里了?行,我一定拿來
雲皎嚇得用手捂住景子政的嘴巴,擔心地望幾外面,低聲地說︰「小聲點,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母親又要來跪祠堂了
「連父親都不能說?」
雲皎點點頭︰「今天晚上你在這里听到的事情,都不能對其他人說,包括你父親
景子政不是很明白,還是點頭同意了。
雲皎悄悄地囑咐李安岩,今天晚上自己先把外面的人吸引進祠堂來,李安岩在外面趁機行事。李安岩認真地聆听,不時與雲皎商討其中的細節。
景子政在一邊听了,興奮得眨眼看看雲皎,又看看李安岩。
夜,深了。遠遠地傳來了三更的鼓響。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雲皎懷疑景少謙所說的巡邏人員純屬子虛烏有。祠堂里只有神台上的幾排燭光發出亮光,距離神台比較遠的地方是一片陰暗,房梁上不時發出老鼠吱吱的叫聲,讓雲皎不由得聯想到那黑沉沉的地牢、在身體上肆意爬動的老鼠。
雲皎的身體禁不住微微地顫抖,驚恐地閉上眼楮。
這個鬼地方,我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是動手的時候了。
雲皎困難地站立身體,活動了一會麻木的腿腳,走近神台,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將里面的東西傾倒在最高的牌位前,取下了根香火點著了那堆黑色的粉末。
在最高的神台上,竄起了一團奇異的火陷,那隨風搖曳的火陷,閃出藍瑩瑩、綠油油的光。
雲皎喜歡這奇異的火陷,這藍瑩瑩、綠油油的火陷將會給雲皎帶來希望。雲皎從容地把香火插回香爐里,退回蒲墊上,重新向上面的眾多牌位下跪。
好戲要上場了!
雲皎沖那神台上奇異的火陷微微一笑。
雲皎閉上眼楮,從屋梁上偶爾傳來的吱吱叫中,想像著地牢中的恐怖,想像著手指上劇烈的疼痛,心理感覺培養好了,才發出一聲淒惶的慘叫︰「啊——」
夜深人靜之時,這叫聲傳送出去很遠很遠,震懾人心。要是心理素質不好的人,估計听到這慘叫聲,細胞肯定會死不少。
景少謙在祠堂附近走動,听到祠堂中傳出慘叫,一顆心就猛然在顫抖,他以最快的速度,第一個推開虛掩的門,沖入了祠堂。
一眼看到雲皎跪拜在神台前的身影,景少謙的心稍為平定下來,再順著雲皎的目光往上看時,不禁目瞪口呆大驚失色︰最高的神台上,一團詭秘的火陷在風中搖曳,藍瑩瑩綠油油的光時而竄向四周,時而打著卷向上沖。
奇異的火陷,叫人恐怖的火陷。
雲皎跪在蒲墊上,一副嚇壞的模樣,呆若木雞地看神台上的那團奇異的火陷。
景少謙反應過來,跑上前去抱住雲皎往後退,距離神台很遠的地方,才放雲皎下來,瞠目結舌地看神台上的那團火陷。
在祠堂外巡邏的護院和家丁都先後涌入,站在景少謙身後看神台上那團藍瑩瑩綠油油的火陷,個個僵化當場。一時間都失去了思維能力。
雲皎故作驚恐地倚靠在景少謙的身體上,用顫抖的聲音說︰「我,我剛剛跪著,忽然听到上面有異樣,抬頭看時,就看到這一團火從,從上面掉落下來
鬼火?!
在場的很多人就想到了這個詞,于是有很多人身體開始發抖,只是看到景少謙站在前面,不好轉身逃跑。在場的人看到那團火明明吞沒了最高的那個牌位,可最高的那個牌並沒有燃燒起來,讓人更加感覺到祠堂中陰風慘慘,叫人毛骨悚然,寒毛乍起。
「老爺,真恐怖雲皎用顫抖的聲音說著,抱緊景少謙的胳膊,把臉埋入景少謙的身體上,一副嚇壞的樣子,在縫隙間偷偷地往後看,發現後面站立的人有很多臉上現出畏懼之色。
景少謙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情景,正心中納悶,听到雲皎這樣說,將雲皎摟抱入懷中,要用自己結實的胸脯給她帶來安寧——
雲皎與景少謙在前。眾護院和家丁在後,一群人遙望神台上那團火焰。藍瑩瑩綠油油的火焰在變小,變小,眾人心中的驚疑在擴大,擴大。
忽然,禮堂外傳來了吵雜聲,伴隨有提桶、臉盆的響聲。祠堂里的人向外望去,看到外面有許多燈籠在晃動,人影憧憧。
景少謙攙扶雲皎走出祠堂外,向趕來的這群人大聲喝斥︰「你們要干什麼?」
趕來的這群人都是景府的下人,男女老少都有,人人手中都或端一盆水,或提一桶水,有幾個家丁扛來木梯。
好壯觀的救火場面!
剛從祠堂里出來的人看到這一幕,莫名其妙。
「你們這是要干什麼?」景少謙再次大聲地喝問。
何管家在人群中跑出來,走到景少謙的面前氣喘吁吁地說︰「老爺,這祠堂著火了,是奴才叫他們來救火的
「救火?」景少謙順著眾人的目光往祠堂屋頂上看,大吃一驚,攙扶雲皎的雙手不自覺地緊了緊,頭腦在短時間內一片空白。
在祠堂屋頂的正中。有一堆火焰在熊熊燃燒,在呼呼的北風中,巨大的火舌在半空中卷來卷去,藍幽幽的火焰,藍瑩瑩綠油油的火舌,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的詭秘,猶如一只鬼怪在張牙舞爪,向眾人示威。
又是這奇異的火,只是這屋頂上的火焰比剛才神台上的火焰巨大,更加震懾人心。
有兩個家丁把木梯搭到屋頂上,要爬上去救火。
「回來,不要爬上去。這火不是水能澆滅的景少謙及時喝止。
景少謙看屋頂上燃燒這樣大的一堆火,站在下面既沒有感覺到熱氣,也沒有听到燒壞了的木材的聲響。景少謙想起剛才在神台上看到的火焰,是自行熄滅的,那火沒有燒壞牌位,想來這屋頂上的火也一樣,不會燒壞屋頂上的木材,更加不會造成火災。
周圍的人停止忙亂,呆呆地站在原地上看屋頂上的火焰,很快看出這火焰非同一般。
猛烈的北風中,藍幽幽的火焰在到處亂竄,藍瑩瑩綠油油的火舌不時卷向半空。
這樣大的火在屋頂上燃燒,要是一般的火災,早就感覺到熱浪逼人,早就听到木材被燒壞傳來的畢剝聲了。而現在,禮堂的屋頂上靜悄悄的。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眾人明明就看到這火在熊熊燃燒。
這火,比一般的火災更震懾人心,更加讓人驚恐。
太不可思議了!太難以想象了!
景子政趕來了,他只瞟了幾眼屋頂上的火焰,就走到父親和母親的身邊,輕輕地叫了一聲︰「父親,母親這聲音很平靜,因為景子政預先知道今晚會出現意外情況,雖說這意外出乎他的想像,不過也沒有感覺到害怕。
明明知道是母親和李安岩弄出來的,自己也參予了一份,有什麼可害怕的。
景少謙只顧看向屋頂,周圍的人這樣害怕,想來兒子也是害怕得不行,景少謙伸出另一只空閑的手,把兒子攬住,一如把雲皎攬在胸前的樣,把兒子攬在身邊,他要用自己強有力的雙手。保護自己的親人。
雲皎和景子政被景少謙一左一右攬在身邊。
雲皎悄悄地握住景子政的手,在他的手心悄無聲息地捏一下。景子政會意,趁父親不注意,偷偷地回捏雲皎的手。兩個人心照不宣。
「 當」一聲,一個中年媳婦手中臉盆掉落地上,這個媳婦驚恐萬狀地跪下,向祠堂上的火焰下拜︰「老天爺,饒了我吧
有了個帶頭的,其他的人相繼下跪,驚惶地跪拜祠堂上空那詭秘的火焰。這火,來得太詭秘了,從來沒有人看到過這種顏色、不會曼延的並且不燃燒木材的火,這是他們不能理解的火,這詭秘的火焰要麼是鬼火,要麼是神火。
不論是鬼火還是神火,都是讓人敬畏的。
在場的人絕大多數都惶恐不安。
雲皎偷偷地看四周,下跪的人黑壓壓的一大片,站立著觀看祠堂上火焰的,除了自己和景少謙父子,另外還有十幾個護院。這些都是走南闖北的江湖好漢,大都把生死置之度外,看到這種詭秘的火焰,心中雖說震驚,但是沒有恐懼。死都不怕,當然不會害怕這高高在上的詭秘的火焰了。
雲皎發現,李安岩居然跪在五六步遠的地方,心中暗笑。這個人的下跪,不可能是因為恐慌的,他是這場詭秘火焰的制造者。只有理解為是為了掩飾他剛剛做過的事情。
李安岩跟隨眾人跪下觀看祠堂屋頂上的火焰,心中很驚奇,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小小的一包粉末,會帶來這樣大的火焰,而且燃燒得詭秘莫測。要不是自己親手點燃的,此刻也一定會跟這些人一樣驚恐不安的。有了這場火,雲皎的計劃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景子政也看到了下跪的李安岩,心中直樂,他以為雲皎沒有發現,偷偷地拉雲皎的手示意︰「母親,你看
小孩子真不懂事,只顧自己樂,就不擔心露出馬腳。
雲皎擔心景子政再說什麼,讓景少謙察覺,悄悄地沖景子政搖手,用一根手指頭指了指景少謙。
景少謙正在觀看祠堂屋頂上的火焰,擔憂這突如其來的火焰會給自己的親人帶來不測,感覺到緊靠著自己的兩個人在偷偷模模地搞小動作,目光的佘波落到兩個人的身體上。叫景少謙驚奇不已的是,夫人和兒子對于屋頂上那詭秘莫測的火焰看都沒有看,夫人不知道在干什麼,兒子的注意力都放到四周的人身上,兒子對周圍的人更加感興趣。
「夫人。子政,你們都不害怕?」景少謙奇怪極了,夫人看兒子不知道在比劃什麼,兒子對周圍的人是看了又看,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模樣。
「那火太恐怖了,我不敢看,害怕以後睡不著覺雲皎為說明自己很害怕,把頭埋進景少謙的身體上,極力壓抑要沖出來的笑聲,憋得身體不住地發抖。
景子政想起雲皎說過不能讓父親知道今晚的秘密,學著雲皎的樣子。把腦袋埋進父親的身體上,伸手從後面環抱父親,裝模作樣地說︰「啊,太恐怖了
夫人和兒子緊緊黏住自己,讓景少謙深深感受到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重大,摟抱兩個人手不覺緊了緊︰「有我在,別害怕
雲皎的身體比剛才更加顫抖,臉緊緊貼在景少謙的身體上,含糊不清地說︰「有老爺在,我不害怕
「對,有父親在,我不害怕景子政趕緊跟著學話。
景子政不習慣將臉埋進父親的身體上,很快就抬起頭來,和父親一起觀看祠堂屋頂上的火焰。景子政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火焰,覺得挺好看的,真是神奇的火焰。
「夫人,要不我先叫人送你和子政回去?」景少謙想起,夫人和兒子既然害怕這詭秘的火焰,不如先叫他們離開。
雲皎精神為之一振,又擔心是自己听錯了,抬頭望景少謙,可是光線陰暗,看不清景少謙的神情。雲皎要確定一下︰「老爺,你叫我回去?我不要跪祠堂了?」
「不跪了。這里太危險了。你回玉馨院去休息吧景少謙已經痛下決心,不管今晚這詭秘的火焰為何而來,都不能將夫人獨自一個留在祠堂中,這實在是一件太危險的事。
原先要跪十五天向祖先謝罪的,只跪了半天就叫夫人撤走,景少謙不是不擔心祖先們怪罪。但是,那些祖先們高高在上,遙不可及,景少謙不能真切地體會他們的喜怒哀樂,而夫人就在眼皮底下,她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景少謙的神經。
夫人和她月復中的孩子的平安要緊。
「真的?」
雲皎有點不敢相信。當雲皎確信自己就可以回玉馨院時,興奮地摟抱景少謙的腰,忘情地用臉在景少謙的身體上噌了又噌。
周圍射過異樣的目光。
雲皎醒悟到自己太高興了,與周圍的恐慌和憂郁格格不入。馬上懾心定神,乖乖地站在景少謙的身邊。雲皎的心中暗暗得意,還以為明天才能夠走出祠堂,沒有想到今天晚上就享受勝利果實了。
「太好了景子政壓低聲音沖雲皎說,也同樣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景少謙苦笑。祠堂的屋頂上詭秘的火焰在燃燒,凶吉未卜,夫人和兒子卻在為夫人離開了祠堂歡呼。景少謙高興不起來,他不在意自己是否會有危險,可是他在意身旁這兩個人的安危。
「你們先回去,我叫人送你們回去景少謙憂心忡忡地說。
雲皎不想現在就回去,萬一出現什麼意外,自己留下來可以適當掩飾。雲皎對景少謙說︰「我是等老爺一起回去,人多數都在這里,回去更加害怕
祠堂屋頂上那詭秘的火焰終于漸漸地小了,小了,最後完全消失了。跪在地面上的人,他們的恐慌沒有因為火焰的消失而消失。
景少謙與兩個護院跳上祠堂的屋頂,除了發現一些瓦片溫熱,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躍下地面後,景少謙簡單地說︰「沒事了,都回去吧
跪得膝蓋麻木的人們,沉默地離開,總感覺到景府上到處陰風慘慘的。
景少謙不放心兒子回怡湘院,叫兒子在玉馨院自己的房間隔壁居住一晚。
雲皎爬上床,拉上棉被蓋上,躺得四平八穩的,感慨萬端︰「唉,原來睡在床上這樣舒服!」——
天一大亮,景少謙就打發人去請劉半仙。
景府後院的客廳里。雲皎與景少謙並排坐在正中的主位上。
雲皎手上捧一杯熱氣騰騰的參茶,慢條斯理地用勺子攪拌,心中暗暗地笑,看那劉半仙是如何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能夠自圓其說,讓自己提前從祠堂中走出來。
景少謙本來是不同意雲皎在劉半仙面前拋頭露面的,雲皎堅持說要讓劉半仙給自己算上一卦,不露面怎麼能算,景少謙才同意了。
當然了,雲皎在劉半仙面前露面,要算命是借口,她是要劉半仙時時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想起自己差人給他送去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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