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權色交易 第122章權色交易
杜逸凡的手機再起響起來的時候,他掃了一下手機號碼,還是姚海東的電話,他一邊開車,一邊猶豫不決。那個熟悉的號碼,此時就如炸彈般似的在身邊響著,他伸了一下手,猛然感覺一伸手就會被炸傷一樣。伸在半空的手又縮了回來,裝作認認真真開車一般。
杜逸凡此時不知道該對姚海東說什麼,關于他和李冉春的事情,他很清楚姚海東已經知道了內情,他無法解釋,也無法承擔什麼,再說了,此時的他能去看李冉春嗎?他既然選擇了孫小木,就意味著,他必須斷掉對李冉春的依賴,哪怕她能夠給自己仕途上莫大的幫助。他還是渴望擁有一次真正屬于自己的感情,特別是屬于自己的愛,自己的與靈魂統一的欲念。這一點,李冉春給不了。他和李冉春之前更多的是利益綁架,是他對李冉春的需要和利用。是啊,沒有哪一種關系如需要和利用更現實的,但是,年輕的杜逸凡還是想不現實一回,還是想跟著心靈走一回。于是,杜逸凡選擇了狠心離開武江,他不想再讓李冉春對他心存任何的希望。傷過,痛過,最好的醫治方式就是忘掉。如果他再和她牽扯不清楚,他傷害的人就不僅只有李冉春,還有孫小木。那是他最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杜逸凡把車開得飛快,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夠遠離李冉春,才能把李冉春這三個字徹底從他的心底抹得干干淨淨。好在武江到柳縣的高速路上並沒有多少車,一路讓他飛奔般地回到了柳縣。離開了他熟悉的武江,他的心情就不會再被李冉春所左右。他要把精力用在改革上面,要給孫小木一個幸福的家。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方向和責任,而這份責任會隨著孫小木的幸福而加劇,他只能努力地把李冉春這一頁翻過去,讓他和她的事情成為永遠的過去。一段錯誤的感情,他不能再繼續錯下去。
杜逸凡幾乎是逃跑搬地回到了柳縣,可是就在他回柳縣的當天下午,杜逸凡听到了一個驚天的消息︰吳月英被紀委帶走了。這個消息在柳縣無疑成了一枚重型的炸彈,把柳縣所有人炸得惶惶不可終日。特別是杜逸凡的司機小周,他在進杜逸凡辦公室時,臉色格外凝重。
杜逸凡掃了幾眼小周,小周沒說話,杜逸凡不得不問小周︰「你知道吳部長多少事?」
小周一听杜逸凡如此直截了當地發問時,臉色頓時變得卡折。但是他卻答非所問地對杜逸凡︰「杜縣長,如果紀委找我談話,我該說什麼?」
小周的話一落,杜逸凡內心猛然往下墜落著。難道吳月英真的犯了大事?杜逸凡在這麼思索的同時,不由問小周︰「你到底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小周一下子抱住了頭,聲音卻明顯帶著哭調。
杜逸凡越來越確信,吳月英真的犯事了,而且小周是知情人。他盡管用安慰的眼神望著小周,盡量想給小周力量,只有這樣,才能讓小周說真話,說實話。
杜逸凡大約看了小周三分鐘,才對小周說︰「小周,如果我可以幫你,我一定會盡力的。」杜逸凡盡量把這話說得很穩定,而且盡量上自己很真誠。
小周一听杜逸凡這麼說,一如要死的人瞬間抓住了救命草一般,「撲 」一聲,小周在杜逸凡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猛然跪在了杜逸凡面前,他望著杜逸凡說︰「杜縣長,你一定要救我,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我上有父母,下有孩子,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
杜逸凡把小周拉了起來,他盡量讓自己冷靜著,無論此時他的內心有多少浪濤在洶涌澎湃,他都要冷靜,都得壓住。他要是亂了手腳,小周必定會亂了分寸,無論如何,他必須穩住小周。
杜逸凡問小周︰「小周,請相信我,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只是,你得告訴我實話,而且不準隱瞞任何事情,現在,你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周已經沒有退路,除了相信杜逸凡,除了緊緊抓住杜逸凡這根救命草,他還能有什麼選擇呢?他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杜逸凡。
原來,龔道進上次在北京帶著別的女人出入,被吳月英知道了,她偷偷跟蹤了龔道進,還拍了不少照片。回柳縣後,她讓小周偷偷去了一次龔道進的家里,從窗戶里塞了一包東西進去,至如這包東西是什麼,小周也不知道。小周做吳月英司機的時候,吳月英一直很關照他,讓他做這一點事情,他當然會去做。可那天他去龔道進家里,正往窗戶里塞東西時,突然一道車燈光打了過來,他嚇得手一軟,那包東西掉在窗戶底下,他來不及去撿,抱著頭,繞過車燈光跑掉了。可現在吳月英被紀委帶走了,他突然很害怕,他覺得下一個就是他,畢竟吳月英這個在柳縣如此強霸的女人,卻在沒有任何預卜的情況,說被帶走就帶走了,何況是他這樣的一個小人物呢,人家要辦他,必定如踩死螞蟻那般容易的。
杜逸凡問小周︰「你估計那個車是龔書記的嗎?」
小周一邊搖頭一邊又說︰「我不知道,我當時嚇得不行,我怕龔書記突然看到了我,如果被他看到了,我就死定了。當時我只顧著逃跑,沒有認真去看是誰的車。再說了,又下著小雨,我估計肯定是龔書記的車,除了他,誰會在下雨的夜里跑他家去呢?」
小周在講述這些事情時,聲音一直打著顫,看來他是真的被嚇住了。
杜逸凡盡量用平靜的語氣望著小周問︰「這事你還對誰說過?」小周搖了搖頭,望著杜逸凡︰「杜縣長,除了你,我誰也不敢說,而且我也不能說。」
杜逸凡點了點頭,再次用安慰的目光看著小周說︰「小周,這事,你不要再對任何一個人說。厲害關系,想必你也懂。而且,這幾天,你該上班就來上班,該干什麼就干什麼。並且,一定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作為領導的司機,經歷這樣的事情是正常的,所以,不管外面有多少動靜,不管這些風言風語有多強大,你不能先亂了套,懂嗎?你一亂套,就會被人趁火打劫。不管吳部長犯沒犯事,龔書記都會處理這件事的。所以,你必須記住,任何人談論這件事的時候,你都得裝作听不見,裝作是啞巴,明白嗎?至如其他的事情,我會去打听的。」
杜逸凡一說話在這些話,小周一個勁點頭,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讓杜逸凡救他一樣。
杜逸凡見小周一個勁點頭,揮了揮手,讓小周先出去,他需要冷靜想一想,這到底怎麼啦?他也有一段日子沒見過吳月英,但是他卻沒有想到吳月英居然會跑到北京去跟蹤龔道進。女人,一旦發起瘋來,實在太可怕了。杜逸凡莫明其妙地打了一個冷顫。難道是龔道進要置吳月英于死地?他們之間到底有多少說不清白的事情?龔道進真的就有這麼大的能耐?說送誰進去,就能夠送誰進去嗎?
杜逸凡突然也有了後怕之感,如果他和龔玥的事情敗露,龔道進會不會用同樣的方式對他?他和李冉春之間也是不清不白的,如果李冉春背後有經濟問題,他又該怎麼辦?
很多個問題,在這個下午全部浮在了杜逸凡的大腦里,他想理清,可是他卻不知道從哪里去理,又該如何理。他只感覺一團亂麻,把他的思緒纏得沒有喘息的空間。除了壓抑,除了胸悶,此時的杜逸凡沒有任何思緒了。
杜逸凡想給龔玥打電話,想和龔玥一起去龔道進家探探情況。可就在他掏出手機,想要撥通電話的時候,一個念頭冒了出來,萬一小周說的那包東西真的是落在了龔道進手里,龔道進在這種敏感的時候,肯定會格外警惕,他一試探,勢必會把自己知道隱情暴露在龔道進面前。這種隱私的東西,沒幾個領導願意被下屬知道,而且沒幾個下屬能夠處理好領導的隱私。
杜逸凡縮回了要撥通手機的手,重重地搖了搖頭,告訴自己說︰「靜觀其變。」
這一夜,杜逸凡推掉了應酬,把自己送進了宿舍里。而且這一夜,他什麼都沒有想。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杜逸凡听說龔道進去了北京,杜逸凡一驚,他猜不透龔道進這次去北京是不是為了吳月英的事情。更猜不透龔道進葫蘆里到底埋的是什麼藥,只是他答應了小周,一定會幫他。于是,杜逸凡撥通了趙光鳴的電話,電話一通,杜逸凡客氣了幾句,便直接問趙光鳴︰「老領導,吳月英部長被紀委帶走了,您知道這件事嗎?」
趙光鳴在手機的另一端嘆了一口氣後,才說︰「小杜啊,人生莫測啊,人生莫測。當官是高風險,你可要走穩。」
趙光鳴的言外之意,吳月英真的是犯事了?
杜逸凡不甘心,于是又對趙光鳴說︰「謝謝老領導的關愛。老領導,不瞞您說,吳部長在我來柳縣後,對我關心很多,不管怎麼說,她對我有恩,所以,老領導,能不能幫我打听打听,她到底犯了什麼事?」
趙光鳴還是嘆了一口氣說︰「這種時候,都是在急著和吳月英月兌離關系,可你倒好,偏偏往吳月英身邊湊。不過,小杜,你的義氣可佳,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官場靠義氣是行不通。」
「謝謝老領導的指點,我會記住您的話。但是,我還是想知道吳部長的一點情況,不管怎麼說,一個女同志在官場不容易。」杜逸凡的話顯得很真情實感,最終趙光鳴答應杜逸凡幫著探听吳月英的消息。
這天直到快下班的時候,杜逸凡才接到趙光鳴的電話,他什麼也沒有探打到。據說,紀委這一次做得很嚴實,一點口風都沒有透。杜逸凡向趙光鳴道過謝後,不得不給龔玥打電話,龔玥約他去自己家里吃飯。杜逸凡求之不得,很爽快就答應了,他想從方葉紫嘴里探听到事情的一點眉目。在車上,他有意提到了吳月英,可龔玥顯然對已經發生的事情興趣不大,她只是抱怨潮子突然接什麼拆遷的項目,忙得沒時間陪她。他問龔玥︰「潮子不是一直做礦沙的生意嗎?怎麼突然參與到拆遷的項目里去了?」
龔玥的嘴吊得老高,她說︰「都怪石叔叔,給潮子提供拆遷項目的信息,把潮子的心說動了。這項目現在是石叔叔在管,听說他已經給了潮子。」
「石志林?」杜逸凡問。
龔玥點了點頭。
「他知道你和潮子的事情?」杜逸凡緊張地問。
龔玥見杜逸凡這麼緊張,笑了起來。「你怕他會告訴我爸?怕我爸會在柳縣整你?」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杜逸凡的心揪得老高。他覺得有什麼不對,可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清楚。
「石叔叔早就知道我和潮子的關系,他還幫我們在我爸面前打過很多馬虎眼呢,他對我和潮子特別好,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龔玥有些驕傲地說。
「但願如此。」杜逸凡說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一心一意開車。可他越來越迷糊,石志林早就知道龔玥和潮子的關系,那麼他也肯定早就知道他和龔玥總在一起,為什麼他沒有流露出半點呢?上次他們在清河寨的事情,是誰泄露給李冉春的呢?這些問題又糾纏在一起,擾得他越來越亂。
龔玥的家到了,杜逸凡和龔玥走進家門時,方葉紫熱情地迎了出來。方葉紫臉上除了對他的熱情外,沒有任何的疑點。難道她不知道吳月英的事情?
在吃飯的時候,杜逸凡好幾次有意識地提到了吳月英,可方葉紫沒有接杜逸凡的話,而且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異樣。倒讓杜逸凡倍感納悶,難道龔道進和吳月英的事情,方葉紫和龔玥半點都不知道?這樣也好,越糊涂的日子,越容易渡過。
杜逸凡越來越奇怪,怎麼這麼大的事情發生了,方葉紫和龔玥毫不知情呢?就在杜逸凡思索這個問題時,方葉紫突然望著杜逸凡說︰「逸凡,小玥開年後就要畢業了,我想,明年下半年的時候,你們就結婚,趁著我身體還不錯,可以幫著你們帶帶孩子。再說了,早點把事情辦了,我和小玥他爸也就放心了。」
方葉紫的話一落,龔玥便撒嬌地喊了一聲「媽」,然後拿眼楮示意杜逸凡,杜逸凡明白龔玥的心思,于是,趕緊說︰「媽,這事不急,我剛來柳縣,情況還不熟悉,等我熟悉後,再說好嗎?」
「逸凡,柳縣的事情,有小玥爸呢,你盡管放心,她爸會給你一個好的評價回武江的。我們希望你們結婚去武江生活,盡量不要在柳縣居住。」方葉紫熱烈地望著杜逸凡說著這些話,可杜逸凡心一驚,他沒想到他以後的生活,龔道進也有考慮,他沒打算讓杜逸凡在柳縣干下去。
杜逸凡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他很有些不甘心。逃月兌了李冉春,又要陷入龔道進的安排之中嗎?
杜逸凡不敢接方葉紫的眼光,他始終覺得自己對不起這位把希望放在他身上的好媽媽。只是方葉紫提到龔道進時,杜逸凡隨著她的話問︰「爸又去北京干什麼?」
「他遠房的叔叔估計不行了,他總得去為老人送個終吧。」方葉紫嘆了一口氣。
龔玥這時插話進來問︰「我大爹去逝了?」
「就這兩天的事,你和我估計也要去一趟北京,听你爸安排吧。」方葉紫說。
龔玥「哦」了一聲,杜逸凡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埋頭吃飯,這頓飯到底吃了一些什麼,他一樣都沒有看清楚,可腦子里的問題卻是越積越多。
吃完飯後,杜逸凡要走,龔玥又要跟著杜逸凡出門,杜逸凡沒辦法,只好帶著她出來了。一上公路,龔玥就給潮子打電話,潮子還在拆遷的地方。拆遷遇到了麻煩,龔玥堅持要去看,杜逸凡拿她沒辦法。只好順著她,一起去了拆遷的地方。
潮子說拆遷遇到的麻煩指的是一家食品加工廠。這是一幢早期的房子,已經很破舊,而且電線如蜘蛛網搬拉得到處都是,就算不拆遷,這里也是一處讓柳縣官員頭痛的地方。老化的電線存在著巨大的隱患,幾屆領導都想拆掉這里的房子,無奈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由于要價太高,一直沒有拆遷下來。現在石志林負責這一帶的拆遷問題,他把這個難題丟給了潮子,只要潮子拆遷成功,烈士陵園由他分管的工程全部給潮子做。這是一塊大蛋糕,潮子說什麼也不願意退出來,帶著他的那一幫兄弟,一直守在拆遷地。目前只有這家食品加工廠沒有談好條件,潮子就連夜主攻這一家,他不信在柳縣沒有他搞不定的事情。只是龔玥老是纏得他沒心思做事情,他也拿這個大小姐沒辦法。到底是富家的孩子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當龔玥由杜逸凡帶到潮子面前時,潮子只好放下手頭上的工作,滿臉堆著笑地去哄龔玥開心。杜逸凡下車在拆遷的地方轉了一個圈,他也認為這里是該拆遷了,對于要建一個現代化的烈士陵園來說,這個破敗的房子太影響整個環境的美觀了。只是石志林卻把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杜逸凡竟然听到半點風聲。
龔玥和潮子在一起又纏綿了一個多小時,龔玥才肯回家。等杜逸凡把龔玥送回家後,他已經很困。等他洗完澡睡覺時,他卻毫無睡意,滿腦子都是問題,擾得他無比糾心。他在床上翻江倒海般地折騰了一陣,還是睡不著,只得從床上坐了起來,給孫小木發了一條信息︰「睡不著,你呢?」
「因為吳月英的事情?」孫小木很快回了一條信息。
杜逸凡迷糊了,他在那麼一瞬間以為信息是李冉春發過來的。他仔細地看了看手機號碼,發現是孫小木的。他覺得好生奇怪,孫小木怎麼就知道吳月英被紀委帶走的事情呢?
「你怎麼知道吳月英被紀委帶走的事情?」杜逸凡問孫小木。
「我是順風耳,外帶千里眼。別想了,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孫小木給杜逸凡回了這麼樣一條信息,這條信息攪得杜逸凡更是一夜難熬。
再上班的時候,關于吳月英的版本越來越多。有的人說她是因為爭寵讓龔道進要滅她;有的人說她在上海買了別墅,在廣州還有一套房子,她貪了幾百萬;還有的人說是她主動去紀委的,她要告倒龔道進。不管是哪一種版本,杜逸凡都覺得可信度不大,只是吳月英到底為什麼被紀委帶走,這仍然是個謎。
小周一上班就來杜逸凡的辦公室,他沒有問杜逸凡,而是默默幫他燒水,做衛生。杜逸凡知道,小周其實很想從他這里听到一些消息,可杜逸凡也無從打听,他只好安慰小周說︰「到目前為止,我沒有听到有關的消息,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事情。」
小周機械式地「哦」了一聲,杜逸凡看到他這個樣子,有些不忍,就問他︰「你除了幫吳部長送東西外,還有沒有別的問題?」
小周支吾了半天才說︰「我就是在車子保養和維修方面貪了一點點,我老婆沒工作,老婆,孩子都指望著我的工資呢。」小周說的這些,在哪里都存在著,這算不上什麼大問題,紀委才不會去管一個司機的這種事情呢。杜逸凡安慰小周說︰「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你安心上班吧,有任何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小周退出杜逸凡的辦公室後,他就上網了,他在網上查了一下,關于吳月英的消息不是很多,他便松了一口氣。只要網上的消息不多,吳月英的問題就應該不大。就在他正在看網頁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龔道進的,他連忙按下了接听鍵,龔道進在電話里說︰「我目前在北京走不開,你給紀委周書記聯系一下,給他帶點煙和酒去,上我家去拿。我已經對你媽講過,說是為你的事情去武江找領導,你不要告訴她真正的原因。你去了武江後,你一定要問清楚,紀委到底為什麼帶走吳月英?還有你要想辦法讓吳月英知道,我在幫她周旋,讓她不要太緊張。」
杜逸凡還要問點什麼,龔道進已經掛掉了電話。杜逸凡來不及多想,就開車去了龔道進的家,方葉紫果然準備好了煙和酒。不過方葉紫並沒有多問杜逸凡太多,杜逸凡就帶著這些東西直奔武江市而去。
杜逸凡到武江市後,給紀委的周書記打電話,周書記讓杜逸凡去一家綠島的小茶吧等他。綠島茶吧離天闊天空茶樓不遠,不過比較偏僻,不是在正街上,這樣更好,更能夠避開眼目。當然這樣的茶吧經營者背後都是有周書記這樣的官員撐著,要不這種地方開茶吧,不虧死才怪呢。
杜逸凡一走進綠島茶吧,就有一個女子迎了出來,把他帶進了一個包間,讓他在包間里等著。這個女子長得倒不是特別漂亮,只是有幾份精致。不過她不言不語,從杜逸凡進門到她帶杜逸凡進一個包間,她都沒有問過杜逸凡一句話,好象杜逸凡來干什麼,她一清二楚。其實杜逸凡從來沒有見過周書記,周書記肯定也不認識他,這個女子怎麼就這麼熟練地帶著他進了一個包間呢?杜逸凡倒是很有些奇怪,看來這人在江湖走,處處都是學問的同時,處處也都是風景和陷阱。他不知道他今天來幫龔道進辦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卷入一場他根本就不知道深淺的斗爭里去。
杜逸凡獨自坐在茶吧里時,才意識到他這樣貿然來到武江市,具有多大的風險。只是龔道進在這種情況下如此信任他,他除了照做,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再說了,他也答應過小周,盡快弄清楚吳月英的事情,所以他沒有多想就跑到了武江,等他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的貿然行動,可能會給引火上身。
周書記推門而入的時候,杜逸凡還在胡思亂想。看到周書記的一瞬間,杜逸凡迅速掐斷了自己的思緒,趕緊站起來叫了一聲︰「周書記好。」
「你就是杜逸凡?」周書記問。
杜逸凡點了點頭,周書記看了他兩眼,就讓他坐下來說話。等杜逸凡一坐下來,周書記的聲音壓低了一些,他對杜逸凡說︰「你來見我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不過吳部長的問題不大,有人冒充她的名義給紀委寄來一包東西,紀委也是按程序辦事,估計下午就會讓她回去的。你在這里等等,有消息我會告訴你,去接她回柳縣去。你在這里吃飯,我就不陪你了,有什麼事,只管對老板娘說。」說完,周書記就站起來,離開了包間。
一包東西?杜逸凡想周書記的話,難道小周送給龔道進家里的那包東西被別人撿到了?那包東西到底是什麼?杜逸凡很想知道。不過,他要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官場好奇心會害死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別在這種復雜的情況下,杜逸凡更要格外小心。
杜逸凡一直在茶吧里坐立不安,他很想給龔道進打電話,又怕龔道進不方便,也不知道跟龔道進說什麼好。雖然已經知道了吳月英不是龔道進送進紀委的,可杜逸凡此時卻感覺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伸向了龔道進,那麼和龔道進走得如此之近的他,會不會也是被監視的對象呢?他一想到這些,後背就冒冷汗。他確實沒有想到柳縣的情況竟是這麼復雜,他以為他能夠順利進行改革就萬事大吉,卻沒想到突然冒出這樣的一個事情出來,而他又被龔道進如此信任著。直到現在,龔道進還以為他和龔玥真的一直在談朋友,這個騙局被揭穿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龔道進,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一向對他如同母親一般的方葉紫。
吃飯的時候,那名女子還是不聲不響地給杜逸凡準備了飯菜,她甚至就沒有問杜逸凡要吃什麼,而是直接送了飯菜進來,放下就走了。杜逸凡盡管覺得這女子有些奇怪,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是希望自己靜一靜,希望自己可以獨立面對這些。
不知道為什麼,杜逸凡在吃飯的時候,竟然又想到了李冉春。如果他和李冉春的關系還在,此時,用得著在這里胡思亂想嗎?
可是李冉春已經不再屬于杜逸凡可以依賴的力量,而孫小木又是怎麼知道吳月英的事呢?
杜逸凡忍不住給孫小木打電話,電話通了好半天,孫小木才接。杜逸凡問︰「小木,在干嘛呢?」
「陪我爸我媽吃飯呢。」孫小木的聲音明顯壓低了。
「小木,我在武江綠島茶吧,挺無聊的。」杜逸凡隨口說著。
「你此時在武江?為了吳月英的事情?」孫小木的聲音突然變大了,就在這時,杜逸凡突然听到手機里有男人的聲音在說︰「吳月英的事你少參與。」
「小木,」杜逸凡叫了一句。
「我要吃飯了,呆會再說。」說著孫小木竟然把手機關掉了。
杜逸凡更納悶了,怎麼所有人都如迷霧一般呢?怎麼全部讓杜逸凡有一種看不清的狀態呢?難道他要的官場就是這種迷霧一般的狀態?
直到下午四點鐘,杜逸凡終于接到了周書記打來的電話,當然在這個過程之中,孫小木卻如同消失了一般,沒有電話,也沒有信息。
周書記在電話中說︰「杜縣長,你去接吳部長吧。」說完,就徑直掛了電話。
杜逸凡把車上的煙和酒交給那位帶他進包間的女子,女子也不問是什麼,就把這包東西放在前台櫃子里。女子的淡然倒讓杜逸凡少了幾分尷尬,這是他第一次送禮,居然是給紀委的領導送,而且居然還是為了給別人辦事。不過這樣的經歷對于杜逸凡來說,遲早都得有。無論經歷了什麼,對于他來說,必須學會淡定。一如綠島的這位女子,仿佛世外的所有事與她無關一樣。就連接受禮品,也是面不改色。這樣的狀態,是一種修練,一種境界。特別對于杜逸凡而言,更需要去學習再學習的。
從綠島到紀委才十幾分鐘的路,可杜逸凡感覺自己走了很久。他真不知道如何面對吳月英,盡管他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杜逸凡的車到了紀委門口時,吳月英正在門口張望著,一見到杜逸凡的車,她低著頭迅速跑了過來。她徑直拉開前座的門,坐了進來。一上車,就對杜逸凡說︰「謝謝你來接我,快走吧。」吳月英的模樣很急切,是啊,誰在紀委這種地方不急切地想離開呢?
杜逸凡看了一眼吳月英,才說︰「吳部長,是龔書記讓我來的。」
「他?」吳月英顯然很意外,「不可能。」她接著補充了一句。
「確實是龔書記讓我來的。而且他讓我替你打點過了,如果你今天不能出來,他讓我設法通知你穩住,他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出來的。」杜逸凡實事求是地告訴了吳月英這些情況,他現在意識到了,這件事與龔道進沒有關系,這件事是柳縣另外的人干的。可是又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動龔道進的女人呢?
關于這個問題,杜逸凡猜不透。這時,吳月英突然說︰「為什麼我送到他家的東西在紀委里呢?」吳月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杜逸凡。
杜逸凡講了小周去龔道進家里送東西的情況,他的話一落,吳月英緊緊地盯住了杜逸凡,她似乎要從杜逸凡臉上找出什麼東西。
杜逸凡重重地點著頭,這動作在告訴吳月英,這些情況是真實的。直到這個時候,吳月英才感覺被人利用,她確實錯怪了龔道進。只是那天晚上跟蹤小周的人到底是誰呢?杜逸凡和吳月英都陷入了迷惑中。
杜逸凡問吳月英︰「包里到底是什麼?」
吳月英不願意說,包里是龔道進和其他女人的不雅照片,還有她一直保存在冰櫃里的**,上面有龔道進的體液。這樣的**,她在冰櫃里凍著好幾條。是她故意送給方葉紫,想讓方葉紫和龔道進吵鬧,讓龔道進收收性子,也想給龔道進一點厲害瞧瞧。得罪了她,龔道進的證據都在她手里握著,別不把她當回事,逼急了,她會把這些交到紀委去。她當時只是一時氣急,只想嚇嚇龔道進,沒想到這些東西居然以她的名義真的寄到了紀委里,而且寄到紀委里的東西還多了一些她和龔道進在一起的照片,還有她發給龔道進的那些恩恩愛愛的肉麻信息。她一直在想,龔道進為什麼要這樣做?把這些東西交給紀委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她和龔道進在上海購買了一處別墅,寫著她和龔道進另外辦的一個假身份證的名字。紀委在問情況的時候,她硬是咬著牙沒有說這件事。作風問題,大不了是她的名譽受損,她可以離開柳縣,可真正查出經濟問題,龔道進還有北京的叔叔保他,她指望誰呢?雖然她恨死了龔道進,可她還是咬著牙只扯了一些關于她和龔道進的作風問題。這些事情,她當然無法對杜逸凡開口,只是杜逸凡說是龔道進在背後幫了她,她就感覺,她和龔道進已經掉進了一張大網里。至如背後這張網是誰在布置,她把柳縣自己的仇人想了一個遍,也猜不出來是誰敢同龔道進如此叫板。
一路上,吳月英不說話,杜逸凡也不好再問什麼。只要吳月英人沒事,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只是這次吳月英順利回到柳縣後,令杜逸凡意外的是,吳月英回柳縣的消息一傳開,柳縣又多了另外的版本,說吳月英來頭大,告狀的人也奈何不了吳月英。這個版本竟然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傳得鋪天蓋地,讓杜逸凡很是奇怪,這些言辭的源頭在哪里呢?告狀的人到底又是什麼誰呢?但是有一條,關于吳月英的事情,在杜逸凡看來不會如此之簡單,也不會是平常人能夠策劃得起來的。可是在柳縣,又有誰能夠真正敢與龔道林為敵呢?
杜逸凡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可他在遇到這些困難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不自然地想到了李冉春,如果有李冉春在,這些問題還有商量的人。孫小木盡管知道吳月英的事情,可畢竟她是孫小木,是一個需要杜逸凡去保護的弱女子,不是李冉春這樣經歷豐富,善于玩弄權術的人。
唉,怎麼就會老去想一個被自己傷得還在流血的女人呢?杜逸凡想盡快從這些事件里走出來,他不能糾纏于中。于是他給小周打了一個電話,讓小周開車去鄉村再轉一轉,投入到工作之中,總比關在辦公室里亂想要強得多。
杜逸凡和小周下鄉調研的第二天,他接到了劉守望的電話,他剛一按下接听鍵,劉守望急切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杜,你在哪里?」
「劉書記,我在鄉下調研教育改革的事情。」杜逸凡如實地回答著。
「都什麼時候,你的改革放一放,趕緊回縣城來。」劉守望的語氣不大好,杜逸凡的心又是一顫,難道又出事了,不由得問了一句︰「劉書記,到底怎麼啦?」
「你馬上回縣城,上網看看就知道了。這事,你一定要做好妥善處理。」說完,劉守望不等杜逸凡說話,竟然把電話給掛斷了。
杜逸凡讓小周盡快回縣城,一路上小周把車子開得很快,而杜逸凡的心也老是不踏實,怎麼就突然多了這麼多事情呢?一路上,杜逸凡不停讓自己冷靜,再冷靜。可是當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電腦時,杜逸凡還是沒辦法冷靜下來。
杜逸凡看到網上竟然出現了吳月英和龔道進大量在床上的**,除了吳月英和龔道進的**外,沒有龔道進和其他女人的。顯然關于吳月英和龔道進的事情,早已被人盯上了,而且顯然這一步接一步的棋子全是針對龔道進的。只是讓杜逸凡意外的是,這個電話竟然是劉守望打的,證明一點,這件事不是劉守望干的。這就是他給自己打電話的目的嗎?就是暗示這件事與他無關,還是想證明別的事情呢?
杜逸凡正想著的時候,龔道進的電話打過來了,他要杜逸凡不管花什麼代價,一定要想辦法讓網站刪除這些照片,他叔叔快不行了,他沒辦法走開,一切拜托給他了。龔道進的聲音透露出無比的蒼老和無奈,在杜逸凡耳朵里,這樣的蒼老和無奈也讓他對官場倍感恐懼。直到這個時候,杜逸凡才知道,龔道進也不是萬能的。他目前面臨著巨大的危機,只是他在這樣的時候,最最信任的人是杜逸凡,這讓杜逸凡在感慨的同時,又多了一種說不清的責任和義務一般。
就在杜逸凡掛斷龔道進的手機時,龔玥的電話也打過來了,杜逸凡一接通,龔玥就在電話里「哇哇」大哭,杜逸凡便知道龔玥也看到這些照片。對于龔玥來說,她可以允許吳月英存在于生活之中,卻無法忍受吳月英和她深愛的爸爸這個樣子被所有人恥笑著。這樣的打擊別說是龔玥,換成是他,他也沒辦法去面對這樣的一個父親。
杜逸凡在電話里不停地安慰龔玥,要龔玥千萬不要讓她母親知道這些,他馬上找網站聯系,盡快刪掉這些照片,龔玥這才停止哭聲。杜逸凡趕緊壓掉了電話,給發布**的網站聯系,希望他們刪除這些**,網站提出要求要杜逸凡打五萬塊錢過去,才肯刪掉照片。杜逸凡沒辦法,只好給潮子打電話,潮子倒是二話沒說,借了五萬塊給杜逸凡,也沒問他拿去做什麼。當杜逸凡按照網站提供的帳號把錢打過去後,網站果然刪除了這些**。只是關于**風波,在柳縣還是愈演愈烈,遠遠超過吳月英被紀委帶走的影響力,看來人們對八卦和隱私永遠都樂此不疲。
杜逸凡突然有了無限的悲哀感,他想到了他和李冉春,如果有一天,他們的照片也出現在網站上,他不敢想象後果。官場果然處處是風險,處處是機關。不是每個一進官場的人就會算計,就會步步為營,是環境,是人,是背後這些看不見的手,逼迫著每一位官場中的人必須算計,必須會應對算計,也必須學會在算計中勝出。
杜逸凡一想到這些,背後全是冷汗。他在這些算計中,會勝出嗎?杜逸凡不停地問自己。
就在**風波在柳縣被傳得滿城風言的時候,柳縣傳來了一個惡耗,龔道進的叔叔去世了。劉守望、石志林還有方葉紫和龔玥都去了北京。柳縣也沉浸在失去一位老將軍的悲痛之中,關于吳月英和龔道進的**風波似乎淡了許多。可杜逸凡知道,這件事存在著,而且這個與龔道進為敵的力量,也存在于柳縣之中。只是這力量來源于什麼,杜逸凡想找,也努力去找,可是他在柳縣人生地不熟,他卻有無從查起的無奈感了。
杜逸凡想和吳月英談談,自從他接回她後,一直就沒有再看到過吳月英,當他去吳月英的辦公室時,敲了好半天的門,沒回應。他想,此時的吳月英一定在家里靜養。這個時候,他去打擾她,能說些什麼呢?還是等龔道林回來再說吧。
于是,杜逸凡再一次把心收了回來,他還要起草吳浩天書記所說的兩份報告,那才是他的正事,也是他的工作。再說了,網上關于官員這樣那樣的風波總是不斷,雖然他也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網絡里的某個「被主角」,但是一個官員的承受能力以及面對變化多端的時事應變能力都越來越強大,他也認為吳月英會很快從這種**風波里走出來,並沒有往深里去想吳月英的事情。再說了,劉守望和石志林都沒有表態的事情,他們都選擇了沉默,他又能對吳月英說什麼呢?特別這種是非滿天飛的時候,他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工作,工作永遠沒錯,其他的事情,管得好就好,管得不好,就會引火燒身的。
杜逸凡在龔道進叔叔去世的這些天時,一定致力于他的工作之中。他把兩份申請教育資金的報告做完後,就開車去了武江市。他沒有帶小周,這一段時間,他只讓小周做做辦公室里的雜事。小周越來越對他多了一份尊敬和信賴,把辦公室打掃得格外干淨,杜逸凡看在眼里,卻痛在心里。每個人都在企圖尋找一棵大樹靠著,可每個人都不去想,大樹總有老死的那一天。他不知道從哪本書上看過一句話︰二十歲跟對人,三十歲跟對事。他現在這個年齡到底是該跟人還是跟事呢?但是有一點,他絕不願意像小周這樣,去企圖尋找一棵大樹靠著。就算是李冉春,他也從來沒有把她當作自己的一棵大樹。可話是這麼說,真正遇上的為難事情的時候,杜逸凡還是會想到李冉春,還是會想起這位姐姐般的領導,還有她對他最最無私的種種關愛。
杜逸凡最初和李冉春攪到一起,更多的是來自于那頂女部長的光環,以及對冷艷和成熟美的一種好奇,這一點李冉春和北京的女老板就有著本質的區別。只是現在他卻用最最無情的決絕傷得她滿體是傷,他不願意再去想她,盡管他知道,她一直在自己的內心最深處藏著,說不定哪一天又會跳出來刺激他的某根神經。只是他在今後的官場道路上要不停地告訴自己,自己才是自己的一棵大樹,必須把根扎得再深再牢固一些,只有這樣,他才能夠走得更久更遠。
杜逸凡如此下著決心。是啊,只有決心才是不可戰勝的吧。杜逸凡一邊開車,一邊如此想著。當他把車開到武江後,杜逸凡給趙光鳴打了一個電話,他想請趙光鳴和吳浩天的秘書陸曉陽一起出來吃個飯。陸曉陽以前是武江日報的通訊員,是趙光鳴一手培養出來的。趙光鳴在電話里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還在電話里告訴杜逸凡,孫小木在報社,她來整理自己的用品,準備離開武江市。他對這事表示歉意,盡管不是他開口趕走了孫小木,但是孫小木的離開與他要求她暫時回避是有關系的。
杜逸凡在電話里對趙光鳴說了一些感激的話,也寬慰趙光鳴,孫小木在省里找到了另外的工作。趙光鳴「哦」了一聲,說等杜逸凡來他的辦公室再談,就掛了電話。
杜逸凡給孫小木打電話,電話一通,他就問孫小木︰「在哪里呢?」
孫小木說︰「在家里啊。怎麼現在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呢?」
杜逸凡在電話里笑了笑,說了一聲︰「呆會見。」就掛掉了電話。孫小木拿著電話想了半天,呆會兒見?是什麼意思?她不願意告訴杜逸凡她來武江市了,她的事,她半點都不願意讓他操心。這一點,她和龔玥不一樣。龔玥喜歡處處依賴著潮子,潮子就是龔玥的天,就是龔玥的地,她愛得不顧一切,也愛得舍盡一切。可孫小木不願意把自己愛成這個樣子,她越是愛某個男人,她越不願意去依賴于他。她希望她的愛是獨立的,是沒有雜質的,也是與這個時代的快節奏無關的。她要的也是一份忠于自我的愛,一份沒有物質背景的愛。再說了這一段時間柳縣總在出事,她的心也總會提到嗓子口,盡管她相信杜逸凡的成熟和智慧,可她還是擔心他卷入到官場的斗爭之中。她甚至想,李冉春如果真的使手腕讓他退出了官場,她會很開心的。她並不希望他在官場的路上越走越深,可杜逸凡卻入迷一般地喜歡官場,喜歡這些斗爭。她已經知道吳月英就是他接回柳縣去的,她實在是擔心他,為什麼總是與這些成熟型的女人裹在了一起?他對自己的愛到底屬于哪一種?這些總在孫小木的心中揮之不去。
孫小木在武江日報整理用品時,大腦里一直是杜逸凡的影子。才一年多的時間,她收獲了愛情,也收獲了許許多多她認為需要留下的記憶。報社新來的兩名實習生在一旁幫著她整理。她在武江市的這一年中拍攝了大量的老房子照片,她一張也舍不得丟掉,整理起來就有一大包,再加上其他的日常用品,大包小包都被裝得滿滿的。等她和兩名實習生整理完時,杜逸凡居然來到了編輯部大廳。
杜逸凡和其他的同事打了一聲招呼,就往孫小木身邊走。她的臉漲得通紅,她還不知道如何在報社的同事面前,把她和杜逸凡的戀情公開,而且也不知道如何在同事面前和杜逸凡相處。
杜逸凡看著孫小木,他一臉的大方,仿佛他和她之間沒有任何的曖昧,也沒有經歷過李冉春事件一樣。他望著孫小木問了一句︰「你這大包小包的,是要去哪里?」
孫小木拿眼瞪杜逸凡,杜逸凡故意不看她,和同事們繼續打了幾個哈哈,就上前幫著孫小木提包,一邊提,一邊說︰「我正要下樓,幫你帶下去吧。」
孫小木任由杜逸凡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報社大院走,身後不時有同事對她說︰「歡迎再來武江玩。」孫小木一邊點頭,一邊笑著應酬,跟在杜逸凡身後,心里便泛起了許多的甜蜜。這個情景,其實是她一直想要的。她曾無數次幻想,有那麼一天,杜逸凡就是這樣愛護著自己,帶著自己穿越于報社編輯部大廳之間,把她和他的愛情無聲地灑播在同事們面前。可惜她和他在報社的一年生活中,她和他之間總像貓和老鼠一般,一個總在洞口偷偷觀望,一個總在想著如何抓捕對方。至如誰是貓,誰是老鼠,孫小木至今都沒有想明白。
孫小木幸福地跟著杜逸凡一起下樓,到報社大院後,杜逸凡把孫小木的包丟在了後車箱里,讓她在車子里等他,他去請趙光鳴,中午一起吃飯,他送她回省城去。
孫小木說︰「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家。」
杜逸凡不理孫小木的話,把東西放好後,對孫小木說︰「坐在車子里,乖乖等我出來好嗎?」說完,杜逸凡還沖孫小木扮了一個鬼臉,孫小木「撲哧」一下,笑出聲音來了,杜逸凡這才放心地轉身離開了孫小木。
孫小木沒有再爭執,她其實喜歡杜逸凡用這種霸道的樣子對她,更願意杜逸凡送她回省城去。只是回省城後,她怎麼辦呢?她現在還不願意帶杜逸凡去見她的父母,好在杜逸凡也沒有提去見她的父母。至如她什麼時候帶他去見父母,她真還沒想好。大約杜逸凡也沒有想好,他就沒有提過讓她去他的家呢。她願意等他,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帶著她去他的母親,一如她會帶著他去見她的父母一樣。無論她的父母有什麼想法,她還是想和他一起經歷屬于他們的愛情。
杜逸凡走進趙光鳴辦公室時,趙光鳴還在埋頭看文件,領導接見下屬的時候,通常就是這個動作。好象不看文件,就不是在工作一樣。只是趙光鳴一見杜逸凡進來,趕緊從文件堆里抬起了頭,他笑著問杜逸凡︰「杜縣長的感覺如何?」
杜逸凡嘆了一口氣,他在孫小木面前沒有流露出擔憂,可趙光鳴社長一直對他不錯,他不想再隱瞞什麼。他還是擔心孫小木,說是省城找好了工作,可真是這樣的嗎?在武江,至少孫小木一直工作得很順利,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會離開嗎?
趙光鳴盯著杜逸凡掃了一眼,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們準備公開關系嗎?」
杜逸凡知道趙光鳴嘴里的「你們」指他和孫小木,而不是指他和李冉春。關于他和李冉春的關系,大家心知肚明,誰也不敢當著面說什麼的。趙光鳴顯然是清楚他和李冉春有一腿,也在擔心他和孫小木因為公開關系受到的排斥和打壓。
杜逸凡望著趙光鳴很真誠地說︰「我是真心喜歡小木的。」
趙光鳴理解式地點了點頭,轉換了一個話題說︰「我們走吧。陸曉陽現在神氣得很,遲到了也不好的。」說完,主動從老板椅上站了起來,杜逸凡一見趙光鳴起身,趕緊也起身,緊跟在趙光鳴身後往下了樓。
在下樓梯時,不時有人喊︰「趙社長好,杜縣長好。」當這種稱呼聲落入杜逸凡的耳朵里時,他又感覺那麼地順耳,他發現其實自己還是喜歡官場,喜歡官職,喜歡看惜日同事們對他流露出來的羨慕。誰又不想在別人羨慕的目光中生活著呢?這種優于別人生活的感覺,對于年輕的杜逸凡而言,太美妙了。可現在,他必須習慣沒有李冉春支持的日子。想到這一點,杜逸凡還是在內心難受了一下,也在內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畢竟魚和熊掌不能兼而得之的。
上車後,孫小木喊了一聲︰「趙社長好。」
趙光鳴一邊點頭,一邊望著孫小木說︰「小木,如果省城工作不好,你過一段時間再回來好嗎?」
孫小木感激地看了看趙光鳴說︰「謝謝趙社長,不用擔心我,我真的找好了工作。」
杜逸凡在一旁開車,他沒有參與趙光鳴和孫小木的話,他感覺孫小木在寬慰他,越是這樣,杜逸凡就越感覺對不起孫小木,可是在這個局面之中,他卻無能為力。沒有哪一種痛苦能夠如現在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為自己而委曲求全還要內疚的了。
酒店到了,杜逸凡去停車。趙光鳴和孫小木一前一後去了包間。陸曉陽還沒到,不過陸曉陽離酒店比較近,再說了,他們也不能讓陸曉陽等他們。盡管陸曉陽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可因為吳浩天書記的原因,也因為吳浩天書記極有可能連任的原因,陸曉陽現在的身價就非同一般了。在武江來說,陸曉陽也算得上二號人物了,自然牛氣得很。
杜逸凡停好車後,就去了訂的包間,他剛一坐下來,陸曉陽來了,趙光鳴都站起來迎接陸曉陽,杜逸凡和孫小木也同時站了起來,趙光鳴一邊說︰「曉陽到底是首長的秘書,就是守時。」一邊把杜逸凡介紹給了陸曉陽。
陸曉陽這是第一次和杜逸凡見面,他早就听說過杜逸凡這個人,沒想到他長得還真是一表人才,也難怪李冉春對這小子痴迷。只是和杜逸凡一起的這個女孩,陸曉陽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因為趙光鳴和杜逸凡都沒有介紹,他也不好主動問。于是大家一陣客氣後,都坐了下來。
杜逸凡這是第一次帶著孫小木一起宴請客人,當酒菜上上來後,孫小木竟然是先給趙光鳴敬酒,這讓一旁的陸曉陽很有些不舒服,畢竟今天他才是主客,而趙光鳴是陪客而已。盡管趙光鳴的職位比他高,可由于吳浩天書記的原因,他的身價自然就不一樣了。可這小丫頭竟然這麼不懂事,而她似乎都沒正眼看過他一般。
這時,陸曉陽听趙光鳴問孫小木︰「我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孫小木被趙光鳴問得特別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回答。杜逸凡趕緊站起來替她解圍說︰「老領導,別笑我們了,有喜酒喝的時候,肯定會接老領導去的。」
趙光鳴也就沒再多問什麼,直到這個時候,陸曉陽才知道這女孩居然就是杜逸凡的女朋友,這讓他更沒想到,這小子有一個如此體面的女朋友,看得他好一陣羨慕。他老覺得孫小木舉手投足極有分寸,而且不像其他女記者那樣喜歡和他套近乎。武江日報的女記者除了孫小木,他都有過接觸,他就有些奇怪,孫小木在武江日報一年多了,他怎麼才看到呢?如果早些知道孫小木就在武江,他會不會動心思?他很愛和女記者們混在一起,現在跟他貼得很近就是武江日報新來的一名女記者,只是得到過的女記者們在他眼里都遠遠不如孫小木。陸曉陽這麼思量時,眼光便頻繁地落在了孫小木的身上。
杜逸凡看陸曉陽打量孫小木的眼光,很有些不爽。他便有些後悔,不該帶孫小木出現在這種場合里。可是礙于要請陸曉陽把報告交給吳浩天書記,他又不得不拉著孫小木站起來一起給陸曉陽敬酒。陸曉陽倒是很受用,不僅沒有站起來,反而逼著孫小木換白酒。杜逸凡和趙光鳴都在一旁替孫小木辯解,說她不會喝白酒,可他硬是不干,借著酒性說︰「小孫要是看得起我這個大哥,就換白酒,看不起我這個大哥,就別喝了。」
杜逸凡只好替孫小木倒了一杯白酒,然後對陸曉陽說︰「大秘書,我替小木干了這杯酒,好嗎?」
陸曉陽的臉一下子拉長了,趙光鳴和杜逸凡很有些尷尬,氣氛就有些生硬。孫小木拿過杜逸凡手上的酒,只是心里卻恨不得用酒潑向這張拉長的臉,但是她還是壓抑著內心的不高興,笑了笑,閉起眼楮把酒灌進了自己的嘴里。一種辣味迅速穿透了她的全身,她被辣得不停咳嗽起來,杜逸凡趕緊去找杯子倒白開水,趙光鳴在一旁讓她吃點菜壓一壓,陸曉陽卻笑著說︰「在我的記憶中,武江市的女記者們好象都是海量,孫記者倒是個例外,難得,難得。」孫小木不理他,拿眼楮瞪了他一眼,他也沒覺得有什麼無趣,笑了笑,繼續和趙光鳴、杜逸凡喝酒。
這頓酒,陸曉陽倒是吃得很開心,孫小木被逼著喝了一杯白酒後,滿臉都是酒精激起的紅色,愈加優美動人。陸曉陽的眼楮就老是往她臉上打過來,她不看他,但是她卻能感覺到陸曉陽不懷好意的目光,她是一分鐘也坐不往,借著酒意對趙光鳴說︰「趙社長,我暈了。能不能下次再讓逸凡陪你們好好喝,這次就到此為止好嗎?」
孫小木的話一落,趙光鳴便拿眼楮看陸曉陽,畢竟杜逸凡有事求陸曉陽,也畢竟陸曉陽就是吳浩天書記的守門神,得罪不起啊。可是孫小木的話已經說出來了,他只好有些討好式地陸曉陽說︰「大秘書覺得如何?」
陸曉陽就是再想喝下去,孫小木都在趕客了,他面子掛不住了,不過,臉上倒是無所謂,說了一句︰「大家這次已經喝好了,再喝我下午就不能上班了。被老板發現,我可就要完蛋了。再說了,下次有機會,杜縣長還是要帶著孫記者一起,讓我們痛痛快快醉一回。當然最好是老板出差的時候哈。」說著他便先站了起來,趙光鳴見陸曉陽起身,一邊附後他的話︰「那是一定的。」一邊也站了起來。
杜逸凡已經感覺到孫小木的不痛快,生怕陸曉陽反悔一般,趕緊起身去埋單,趙光鳴有些醉意,便去了洗手間。包間里一下子就只剩下陸曉陽和孫小木,機會難得了。陸曉陽借著酒性,竟然把手放在了孫小木的肩膀上,而且若無其事地捏了一把她的肩膀。
孫小木如同被毒蛇咬了一般,一邊驚恐地彈跳起來,一邊怒視著陸曉陽,陸曉陽竟然一臉痞笑,而且望著孫小木一字一頓地說︰「你就裝吧。」
孫小木氣得揚起了手,陸曉陽就有些害怕了,趕緊逃開了。他擔心這個傻丫頭真會一巴掌打過來,她好象就不食人間煙火似乎的,半點也沒把他放在眼里。
孫小木「哼」了一聲,丟開陸曉陽往樓下走。走了兩步,又扭轉頭對陸曉陽說︰「把杜逸凡的事情辦好,出現任何差錯,我都不會放過你。」
孫小木說得那麼決絕,那麼果斷,而且那麼有氣勢。說完,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
陸曉陽被孫小木的話震動了,他盯著她的背景發傻,內心卻有一個聲音在問自己,這個女孩到底是誰?她身上哪里來的力量感呢?這要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女記者對他這個堂堂大的大秘書丟臉子。而且丟得如此決絕,不講後果的同時,竟然滿是威協。
陸曉陽的大腦一時就繞不過彎來,直到趙光鳴從洗手間出來,陸曉陽才回過神和他並肩往樓下走。可是,這一天,關于孫小木是誰,便在陸曉陽心里印下了深深的,濃濃的一層陰影。
回到車上,孫小木軟軟地靠在杜逸凡身上說︰「這是我第一次陪人喝酒。」說完,她就閉上了眼楮,她實在不願意去想那個讓她討厭的陸曉陽。來武江日報一年多了,她從來不參加場面上的應酬,這一點,她的確和其他的女記者不同。她們需要完成廣告任務或者訂報任務,在外面就不得不參加這樣、那樣的應酬。她有時候既同情這些女記者們,又瞧不起這些女記者們,為了拉一份廣告,像陸曉明這樣的人,還是會熱情地往他們身上貼,而且貼得那麼厚臉皮,又那麼賤氣。如果不是這些女記者們平日里喜歡往男人身上貼,陸曉陽敢那樣對她?還會說那句話嗎?她孫小木不需要裝,只是陸曉明不會明白這一點的。
杜逸凡一見孫小木這樣子,內心還是難過了一下。他趕緊向孫小木保證說︰「以後,我絕對不讓你參加這樣的宴請。我想趙社長都知道我們的關系,陸曉陽也應該知道吧,哪里想到他這麼色。還好,你離開了武江,要是把你留在這里,我還真不放心。」杜逸凡說的是真心話,被陸曉陽盯上的女人,又有幾個逃月兌過呢?他又不是沒听說過陸曉陽的花花事,可是人在江湖,往往總是身不由已。
孫小木睜開了眼楮,她想笑一下卻又笑不出來。她的思緒還在女記者們身上轉著圈,盡管她平時有意識地和她們保持著距離,可今天,她才知道她們其實也是被生存的壓力和工作的競爭所逼。沒幾個女人真的願意拿自己的身體和男人們拼酒,拼色。似乎只有這一條理由,能讓孫小木去理解女記者們,甚至是去同情她們。是啊,如果自己,如果不是她不需要為生存,只為愛好而來武江,她敢在陸曉陽面前如此氣勢洶洶嗎?
就在這一天,孫小木第一次有了同情女記者們的真切感受。而杜逸凡似乎捕捉到了孫小木臉上的表情,他問她︰「陸曉陽對你說過什麼?」
「沒有。」孫小木不願意告訴杜逸凡,她受的委屈。說完就用手去蒙杜逸凡的眼楮,她老覺得他的眼光能透視她。杜逸凡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她的臉一熱,加上酒精的作用,臉紅得剎是好看。杜逸凡便忍不住低頭去親她,她沒有躲,任由他親著,整個人更加軟綿綿靠在他的身上。杜逸凡的血液全部沸騰起來,他一邊親她,一邊抽出手又要往孫小木的敏感部位伸,被她阻止住了,他只好放棄,松開她一言不發地開車。車開出老遠,孫小木突然問他︰「不高興了?」
杜逸凡終于冷靜下來,他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啦,一抱起孫小木,他就忍不住想沖動。自從發現心里有孫小木後,他和李冉春就沒有肌膚之親,他確實很想孫小木給他,可每到關鍵的時候,孫小木就會拒絕,他除了努力壓抑自己外,他實在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就算對孫小木講了這是男人的和本能,孫小木能接受和理解嗎?他到現在沒有真正意義上了解孫小木從哪里來,她就如遠古歸來的女仙兒一般,飄蕩在這個世俗一般的社會里,才讓她顯得那麼月兌俗,才讓陸曉陽第一眼就不盯住了她。這樣的一個孫小木,能潔身自好,已經對杜逸凡來說,是一塊上好的玉,他不可以因為自己的,而毀掉這塊好玉。
「那你今晚在省城住一晚嗎?」孫小木問,她很渴望杜逸凡能夠陪她一晚,哪怕不說話,兩個人靜靜地呆一起,也是一種快樂和幸福。
「看情況吧。」杜逸凡一邊開車一邊說。當車駛上高速公路後,他打開了車上的音樂,還是那首《最幸福的人》,听得孫小木的眼淚忍不住往下掉。杜逸凡趕緊減了一下車速說︰「別哭了,我晚上不走還不行嗎?」
其實杜逸凡不是不願意和孫小木守在一起,只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對她身體的渴望,可他很清楚,孫小木不會給他,至少現在不會給他,她的身體對于她而言,比生命還重要。這是杜逸凡對孫小木的感覺,這種感覺很要命,這種感覺卻又不得不讓杜逸去珍惜孫小木,熱愛孫小木。
這天晚上,杜逸凡留在了省城,孫小木也沒有回家。夜深了,兩個人都沒有睡意,說不完的情話,親不完的嘴把兩個人粘在了一起。只是杜逸凡覺得很難受,和孫小木在一起,她除了喜歡听情話,除了允許他親親她外,其他的深入,一樣都不準他做,他需要用很大的定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沖動,可孫小木卻不懂他的需求,說什麼也要堅持著等到結婚。她的態度,總讓他有一種在興頭上被強行中止的無趣感,這也是他害怕和她在一起纏綿的理由。再說了,柳縣現在是特殊期,他還真沒有閑心和她這樣干坐著談情說愛。他老覺得心神不定,直到手機信息進來,他才意識到,他沒有回柳縣是一大錯誤。
杜逸凡拿起手機看,是吳月英發過來的,她寫著︰在我家書桌的第三個抽屜里有我給你寫的信。我累了。
杜逸凡越看這條信息,越覺得不對。他把電話拔了過去,可吳月英的手機已經關機了。他趕緊給小周打電話,小周的電話一通,他就對小周說︰「你快去吳部長家里看看,盡快給我回電話。」
孫小木剛剛還沉浸在愛情的巨大歡喜之中,一眨間,杜逸凡又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所有的柔情,所有的專注全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焦急和不安。這樣的杜逸凡總讓孫小木心痛不已,可這樣的杜逸凡卻是他自己願意去接受的狀態。
孫小木嘆了一口氣說︰「一個官員的臉譜實在太多了。」
杜逸凡沒心情和孫小木去辯論這個問題,在房間里不停走動。孫小木又說了一句︰「退房吧,你回柳縣去。」
「小木,」杜逸凡喊她,孫小木沒有理,開始換衣服,準備離開。杜逸凡趕緊從背後抱住了她,貼著她的耳根說︰「對不起。」
杜逸凡的「對不起」剛說完,他的手機就響了,小周打過來的。小周在電話里說敲吳月英家里的門沒人應,他指示小周,找人敲開她家里的門。他已經意識到吳月英就在家里,或許正在干傻事。他實在沒有想到,風風火火的吳月英,內心如此脆弱。早知道這樣,他就應該去看看她,去關心關心他。
杜逸凡現在是真心內疚著。一種不祥之感,怎麼也揮之不去。可是,孫小木顯然生氣了,他扳過孫小木的身子說︰「小木,真的很對不起,我要走了。」
「逸凡,我不會阻止的。但是你答應我,盡量別卷進去,很多東西是你解決不了,也是你無能為力的。實在不行,你就來省城吧,哪家報社都會要你的。」說完,她從杜逸凡的手臂里掙月兌出來。
「走吧,我送你回家。」杜逸凡一邊穿衣服一邊說。
「不用了,我打車回去。你自己多保重。」孫小木還是不願意讓杜逸凡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就在這個時候,小周的電話又打過來了,他的聲音在發抖,他說︰「吳、吳部長割腕自殺了,滿屋子都是血。」
「你們快送她去醫院,我已經在往回趕。」杜逸凡拉起孫小木就走,到了公路上,他把她的包包放在路邊,什麼話也沒說,就沖進了夜幕之中。夢島小說,最新最快更新熱門小說,享受無彈窗閱讀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