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東和杜逸凡兩個人打車去了三里屯酒吧,這個地方,杜逸凡並不陌生,他就是在這里和女老板喝得痛快後,轉戰于女老板的家里時,被丟掉了處男的之身。那個時候,他還血氣方剛,他把女老板給他的兩萬塊錢丟得滿地都是。
再一次重來舊地時,杜逸凡竟然想到了女老板,竟然就有些後悔,怎麼就不拿走那筆錢呢?就算沒有女老板,他這身子不一樣給了女人嗎?有什麼好珍惜的呢?
杜逸凡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如此想,真的被孫宏惠打擊到了嗎?還是真的覺得一切已經沒什麼值得珍惜的呢?他一度認為孫小木是最最值得珍惜的愛,那是他認為最純潔的東西,結果呢?他不是已經失掉了擁有純潔的資格嗎?
姚海東在路上並沒有問杜逸凡什麼,他們找了一間比較安靜的酒吧,要了酒,兩個男人便各自拿著瓶子對飲著。
剛開始的時候,誰也沒說話,似乎都是為了來喝酒而喝酒的。一瓶黑脾對著吹完後,姚海東才開始說話,他沒有去問杜逸凡為什麼回來了。而是對著杜逸凡說︰「兄弟,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杜逸凡看著姚海東,此時他的臉因為喝酒的原因,顯得格外有光彩一樣。只是杜逸凡不明白,姚海東羨慕他什麼呢?不由得悶悶說了一句︰「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呢?」
「女人長得漂亮是資本,男人長得帥氣也是資本,明白嗎?」姚海**然說。
又是自己的長相,又是小白臉的話題,杜逸凡突然憤慨起來,說了一句︰「我不是女人,我不想要這張該死的臉。我更不想做誰的面首,誰的寵男。可是我這麼努
力地工作著,為什麼所有人看不到我的辛苦,只看得見我的長相,長相是父母給的,長成這個樣子是我的錯嗎?可是無論我多努力地想工作,我多努力地想靠自己打
拼著,都沒有人相信我,都認定我就是小白臉。為什麼?姚大哥,這是為什麼呢?」
杜逸凡痛苦地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如果他知道在這之前,是姚海東告訴孟安達他去找孫小木去了,是姚海東阻止了他和孫小木之間極有可能燃起的火,杜逸凡還會在姚海東面前真情流露麼?
姚海東看著杜逸凡的痛苦,幽幽地說︰「小杜,官場就是官場。不是你努力就行的地方,更不是你覺得憑著能力和實力干事就OK的地方。在官場不需要你追求真
理,更不需要你去詢問事物的本來面目。一個領導一個法,一個領導一條路,領導提倡的就是正確的,領導認可的就是真實的。沒有領導信賴你,認可你,你做死
了,也是白塔,你明白嗎?」
姚海東的眼里跳著一種在杜逸凡眼里極為不真實的光亮,可是他知道姚海東說的是真理,是沒有騙他的酒後真言。
「姚大哥,我真的很痛心啊。為什麼一切是這樣的呢?」杜逸凡的手還在不斷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姚海東沒有去阻止杜逸凡的這種動作,這個年輕人能夠回到酒店,就證明他內心對愛情的一種不堅定和不確信。這年頭,還能有大到放棄所有利益的愛情嗎?
王子和灰姑娘的愛情或者是窮家小子與公主的愛情,幾對不是速朽的呢?幾對寫到了他們的婚姻?寫到了白頭到老?在這一點上面,姚海東認為可以有感覺,但是
感覺是可以當飯吃的。就因為他相信這一點,才願意給孟安達打這個電話,才相信孟安達在這樣的時候,一定不會讓杜逸凡帶走孫小木的。
在官場,誰不知道背後靠山的重要性呢?誰又不是在挖空心思地尋找背後靠山呢?沒有靠山的官場不出事還好,一旦出事,人仰馬翻。龔道進不是極佳的例子嗎?這些,姚海東相信杜逸凡懂的。
「小杜,來,我們再喝。」姚海東又開了酒,對了杜逸凡一瓶,自己拿了一瓶。
兩個人又踫了踫酒瓶,互相看了一眼對方後,開始喝了。杜逸凡喝得很猛,大有一股不喝醉不甘休的狀態,而姚海東沒有勸杜逸凡不喝,在這個時候,大約喝醉了,才能讓杜逸凡再一次回歸到正常的官場人之中吧。
姚海東知道自己很多時候也在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一如他現在對杜逸凡說的話一樣,他不想這麼說,但是他又必須如此說。在官場,要把言不由衷的話當作一種習
慣,甚至是當作事業去經營,就拿此時而言,姚海東只想在房間好好睡一覺,他沒有義務陪這個小年輕喝酒,更沒有義務去教導他,甚至是引導他繼續留在官場之
中,繼續被他,被李冉春洗著腦,達到為他們服務的目的。姚海東清楚,李冉春把杜逸凡帶進官場,就是想繼續控制于他,就是想讓他听她的話。而他姚海東呢?不
過就是想借他們的力,再上一層罷了。目前大書記說要調整他們的位置,可是一直沒有行動。這一次北京之行,大書記會行動嗎?老爺子到底和杜逸凡說了什麼呢?
姚海東還是想知道的。于是姚海東望著杜逸凡說︰「兄弟,不瞞你說,我一直是喜歡部長的,可是她,對你情有獨鐘,我以前把你當作情敵,對你沒什麼好感。後
來,慢慢地想明白了,感情這個東西,不是你想與不想就可以培養的,而是要緣份,要命中注定。所以,我接受了你,並認你作了兄弟。作為你的拐子,我是羨慕你
的。有這麼好的女人護著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杜逸凡已經喝得有些迷迷糊糊,看姚海東的時候,仿佛有兩個人影在變化,在重疊一般。一听姚海東提到了他和李冉春的事情,而且提到了情敵,不由得驚了一下,紀老爺子的話又在他的內心涌了出來,他便問姚海東︰「要是你一直把我當作情敵,會怎麼對我?」
姚海東倒沒想到杜逸凡會問出這個問題,愣了一下,便去看杜逸凡的眼楮,可是杜逸凡的酒喝得大約是猛了一點,雙眼通紅著,可是說出來的話還清醒罷了。
杜逸凡怎麼問這個問題呢?紀老爺子和他密談是這個?姚海東猛地一驚,忍不住問杜逸凡︰「紀老爺子找你說什麼來著?」
「他好象知道一些我和李姐的事情,說我可以去做大書記的秘書,前題必須是李姐從此後不再參政,他不喜歡女人參政。他年齡大了,需要一個妻子,需要正常的
家庭生活。但是不解決我的事情,李姐就不會放心,為了這個,他希望我懂得這里面的意思吧。」杜逸凡沒有瞞姚海東,他不想去瞞了。他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沒做
好,如果再失掉姚海東這個拐子,他還有什麼呢?再說了,官員的嘴不僅僅屬于你自己的,說什麼要根據需要。這個時候,把秘密給姚海東,他會幫自己的,至少會
給他建議。這種建議肯定是雙贏的,因為姚海東肯陪他來三里屯喝酒,只不過是他還有利用的價值罷了。那麼多人都想做官,做官的目的不過就是利益的最大化罷
了。你的領導提拔你,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你的下屬服從你,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你周圍的同僚朋友關照你,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
沒有利益,誰願意跟著你?誰又願意為你服務?沒有利益,姚海東真的就會拿杜逸凡當兄弟?這一點,哪怕是杜逸凡喝多了,還是清楚的。在這一點上面,李冉春相對于男人而言,倒是簡單多了,只是滿足她的情感需要,只是為了她的一種需要,無論是內心還是身體。
杜逸凡的話一落,姚海東也驚住了。他萬萬沒想到紀老爺子會如此直接地和杜逸凡攤牌,而且他竟然知道李冉春的過去,當然了郭寶鑫書記也不可能一點沒有向紀
老爺子透露李冉春的事情。他們密談一下午,大約也涉及到了這個問題,在這一點上面,姚海東不得不服紀老爺子,當然他是真心喜歡李冉春的,如果不是這一點,
他沒必要娶她,更沒必要去安排好李冉春放不下的這個小年輕。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姚海東望著杜逸凡問。
杜逸凡沒有回答,
而是又開了一瓶酒,猛烈地灌著,一口氣喝掉了大半瓶,才肯放下酒說︰「我能怎麼樣?我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我他媽的還有資格選擇嗎?我現在什麼都不
是,我算一個什麼東西啊?我負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我給不起她們要的愛,卻反過頭來,利用她們為自己鋪路,我就不是一個男人。我這樣的人,除了接受一切的
安排,還有用嗎?還會有作為嗎?」
杜逸凡罵著髒話,說著氣話的同時,眼楮又看住了姚海東,可此時姚海東的影子在他眼里重疊成了一個人,一個于他而言那麼熟悉又無比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