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黑色郁金香]
第157節一五七、他在等待韋力說下去
韋力往嘴里塞進一塊白斬雞，用筷子點著盤子︰「儂吃呀，干嘛傻楞著，不吃不喝想啥呢？」
見桌上的啤酒瓶又空了，他沖服務員喊︰「再來一瓶啤酒。」
馬樹和如坐針氈般地不斷挪動著，原先想著見到韋力好好與他說說話，讓他勸勸盧姐別再糾纏自己。可此刻不但目的沒達到，還讓韋力上了一堂課，他想趕快結束談話，回家去，讓自己安靜地呆一會。
服務員送來了一瓶啤酒，馬樹和搶先給兩只杯子里斟滿酒，畢恭畢敬地舉起杯子對韋力說︰「韋哥，我敬你一杯，感謝你對我的關照，我馬樹和是知恩圖報的人，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發達了定不會忘記你的恩德。」他一仰頭把酒喝干，放下杯子接著說︰「盧姐那邊還請你多多解釋，那天我喝多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和你說的，我就是個鄉下來的打工仔，盧姐她不會把我放在眼里的。另外……另外，我在老家已經有了個妮子，如果讓她知道了盧姐那可怎麼是好……」馬樹和長了心眼，有意添油加醋地說自己有了戀人，好讓韋力死了這條心。
韋力慢條斯理地搖晃著手中的玻璃杯，啤酒白色的泡沫漸漸散去，在杯壁上留下道道窗冰稜般的圖案。他慢慢押一口酒，吃一口菜，仿佛根本沒听見馬樹和在說什麼，直到酒杯又空了，他才眯著眼盯住馬樹和說︰「什麼都不知道？瞧瞧，瞧瞧，這可不像個男人說的話了。」
他一伸手拿起身旁的電腦包，從里面取出筆記本電腦，打開機器，然後把電腦遞給馬樹和︰「儂自己看吧。」
馬樹和只看了一眼，便恨不能立刻砸掉那電腦。他氣急敗壞地大聲嚷︰「無恥，這是訛詐，全是你們設計好的，你們干嘛要這樣，干嘛要這樣！」
「誰無恥？是你無恥還是盧姐無恥？我們把這視頻給眾人看看，讓大家評評道理，你敢嗎？」
馬樹和不說話了，他明白自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現在他只想弄清楚他們為什麼要這樣。他拿起一只雞腿吃起來，然後給杯子斟滿酒，他的胸中燃燒著一團火，他想用這冰涼的啤酒澆熄這團火，他害怕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干出殺人的事來。
沉默了好一陣，馬樹和穩定住情緒，沉著地問︰「韋力，其它的不說了，你告訴我，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我能讓你做什麼呀，你一無權，二無錢的，我只想與你做朋友，做個無話不說的知心朋友。」
「那盧姐呢？盧姐她想干什麼？」
「盧姐就是盧姐，你不僅有一個盧姐，今後還會有馬姐、張姐、王姐、李姐的，只要我願意，我高興，我會不斷把這些姐姐介紹給你。」
「你——你——韋力，你這個混蛋，你毀了我……」馬樹和渾身顫抖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韋力心平靜氣地伸出手臂示意馬樹和坐下︰「別激動，不是毀了你，是幫了你，為你指點迷津，選擇一條既適合你，又符合社會需要，不損人卻能利己的致富捷徑。」
韋力從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扔給馬樹和︰「這是上次你還給盧姐的錢，她又讓我帶來了，拿著，這是你應該得的。」
看著那厚厚的信封，馬樹和的臉扭曲地變了形狀，渾身抽搐，胸腔像被一塊巨石壓著、喘不過氣來，他直勾勾地瞪著韋力。
「別用這樣仇視的眼神看我，我沒有惡意。我給你說說我的故事吧，看看這世道是怎麼捉弄我們這些小人物的，看看金錢的背後有多少不可告人的勾當、看看沒有錢的日子多麼黑暗、悲慘……」
韋力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仰頭靠在椅背上。一束不知從哪投來的光將他的身影和煙霧一同剪貼到牆壁上，牆布立體的花紋蛛網般爬滿了他的影子。他像被網住的獵物一動不動地吸附在那，等待被蜘蛛蠶食。
馬樹和看著牆壁上皮影一般的畫面出神，他在等待韋力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