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蠻蠻把肩頭的大氅緊了緊,挑了挑火盆,又添了幾塊新煤,屋內的溫度顯得暖和了許多,一個穿著獸皮短衣短裙的妙齡少女在為兩人斟酒,唐飛記得這個女孩,就是那晚被甄蠻蠻寵幸了,叫做听雨的小舞娘。
斟完了酒,听雨很乖巧地扶了一禮,便帶上房門出去了。
「兄弟若是喜歡,便送予你如何?」甄蠻蠻見唐飛看向听雨的眼神怪怪的,不由得想歪了。
唐飛是有些愣神,但不是因為听雨的姿色,而是因為那晚偷窺到這三個家伙**的場面,今曰見到這三個家伙自然有些不自在。
然而甄蠻蠻這句話看似平平無奇,還要送唐飛美女,可卻是在試探唐飛的虛實。
「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听雨姑娘的確美若天仙,可卻已名花有主嘍,在下又豈會做那橫刀奪愛的惡事呢!」唐飛很直接,優哉游哉地品著小酒。
甄蠻蠻臉有點紅,微微一怔,燦燦地道︰「呵呵,兄弟好眼力呀,只用眼楮一看,便能看出女人是不是處子啊,愚兄佩服,佩服!」
若是不知內情,外人一定會將這甄蠻蠻看做一個紈褲子弟,這是從小養成的習姓,言談舉止間留露出來的猥瑣氣質,根本偽裝不出,也就是說,這家伙從小便開始偽裝了,那又是誰在教導他?是蠻國皇室還是萬獸山莊,又或許是其他人?
唐飛心里想著,臉上卻笑道︰「噯∼雕蟲小技何足掛齒,若論此道,在下哪敢與殿下相比,恐怕殿下才是真人不露相吧,呵呵…」
唐飛可沒有興致與這家伙在這品酒談女人,他是來救莫開,順便看有沒有機會綁架甄蠻蠻的,然而無意中卻發現真蠻蠻深藏不露,不是普通人,所以才忍下姓子與這家伙嘮叨幾句,可也沒時間和他瞎扯淡,已經準備捅破天窗了。
真人不露相那五個字唐飛加重了語氣,甄蠻蠻表情毫無變化,依舊笑嘻嘻地,掛著猥瑣的表情,可卻不說話,好似沒有听見唐飛的話,自顧自喝著美酒,吃著小菜。
唐飛微微蹙了蹙眉,又道︰「殿下…這是?」
甄蠻蠻還是好像沒有听見,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正在美滋滋地意銀呢,唐飛有點惱了,把酒杯故意重重一敲桌面, 地一聲,甄蠻蠻當即清醒過來,立馬笑道︰「噯∼呵呵,兄弟莫怪,來喝,剛才說到哪兒了呢?哦對,說到女人,我跟你說啊兄弟,愚兄這宮里可是…」
那家伙猥瑣地在唐飛耳邊說著一些下流無恥的話,全都是驢唇不對馬嘴的破爛事兒,唐飛火大了,忽地蹙眉打斷他的銀笑,「殿下風流儒雅,貴氣逼人,自然艷福不淺,在下佩服,可在下一直不解,殿下玉體欠安,卻要與在下把酒而歡,又不與旁人痛飲,不知殿下何意?」
「呵呵,賢弟以為如何?」甄蠻蠻笑呵呵地反問道,從一開始的唐掌門,到後來的兄弟相稱,現在又以賢弟相稱,雖然顯得有些厚臉皮跟人家攀交情,可也隱隱表明了他的善意。
唐飛搖搖頭,道︰「請殿下明示!」
甄蠻蠻緩緩起身,靠近火盆,把手中酒杯一傾,酒業撒到火盆上,轟地一片大火燃燒而起,他依舊在笑,可此刻的笑容已經不是剛才那種猥瑣銀蕩的笑容,而是一種俾睨天下的王者之笑,他望向唐飛,道︰「賢弟剛才喚我,我為何不答?」
唐飛一怔,嘴角微微一彎,有點意思了,笑道︰「殿下想到美妙的事情,一時失神,在下喚你,你自然不知,十分尋常,可殿下既有此問,又不知有何禪機?」
甄蠻蠻坐會椅榻,笑道︰「賢弟喚不醒我,是因為我在裝著想事情!」
「唔?兄長何意?」唐飛笑了笑來了興致,也換了稱呼,氣氛顯得和諧了許多。
甄蠻蠻道︰「一個人如果是真的想事情出神了,一定能喚的醒,可如果是他裝著失神,那便永遠也喚不醒,除非他自己想醒來!」
唐飛雙眼微瞌,心里卻是十分興奮,這家伙已經承認他的身份了,唐飛舉起酒杯一敬,一飲而盡,這才道︰「那不知兄長可願醒來?如果願意,那叫醒你的人又會是誰?兄長又為何要醒?」
甄蠻蠻飲了一杯,笑道︰「賢弟這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了啊,呵呵,如果愚兄沒有猜錯,賢弟是來找兩個人,一個是你的兄弟,一個是你的敵人!」
甄蠻蠻沒有回答唐飛,唐飛也不急了,既然這家伙已經有意承認,必定對唐飛有所求,唐飛笑道︰「這回兄長可是只猜對了一半,在下的確是來找兩個人,一個也的確是在下的兄弟,可另一個卻絕非在下的敵人!」
甄蠻蠻一听,果然神色太喜,舉杯一敬,兩人雙雙飲下,他又忙為唐飛再斟上一杯,這才道︰「賢弟的兄弟,便是愚兄的兄弟,賢弟只管放心,愚兄一定幫你把兄弟找回來。」
「呵呵,在下何德何能,如何敢領兄長這份人情?」唐飛笑問。
甄蠻蠻神色漸漸凝肅下來,緊了緊大氅,沉穩地道︰「賢弟年少有為,你一手建立的唐門,已經可以與萬獸山莊這等超級宗門並肩而立,這份能力,氣魄,愚兄佩服,不但如此,賢弟身後還有神印教,助天閣,以及天羅帝國這等龐然巨物的存在,這天下之主非賢弟莫屬。」頓了頓,他又蹙眉道︰「可是,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還有不為人知的力量,他們時刻在準備摧毀一切,自然包括賢弟的所有,不知賢弟對當今天下的格局如何看待?」
唐飛端起酒杯,學著剛才甄蠻蠻的動作,將那杯酒倒進火盆之中,一片藍綠色火苗轟地燒開,他緩緩地道︰「天下歸誰所有,在下不感興趣,可當今天下的格局,天羅帝國雖然一家獨大,卻也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不能盡數吞並所有帝國,遲早要被他人毀滅,這是鐵定的規律,而除過這些威脅,迫在眉睫的還有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沒有人知道他想干什麼,他想對付誰,可這個人卻掌控著毀滅世界的能力,一旦讓他聚集夠能量,那些逐鹿天下掌控八方的大人物只能成為一個笑話,這便是在下前來的真正目的。」
甄蠻蠻點點頭,沉聲道︰「賢弟所說,亦我所憂,賢弟所指之人便是那龍空明,是否?」
話已經挑明了,唐飛也不想再拐彎抹角,凝肅道︰「不錯,此人正在搜集六尊邪神,而且已經掌控了四尊,在下一個兄弟身上封印了一尊邪神,可此時已不知去向,而殿上便封印著最後一尊邪神,這是我們的最後底牌,只有保護好殿下,才能阻止龍空明的陰謀。」
讓唐飛意外的是,甄蠻蠻忽地不屑輕笑起來,笑的臉色都白了,他忽地笑容一凝,望向唐飛道︰「賢弟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你們所見,只是冰山一角,龍空明的目的並非要得到神的力量統治世界,他是要毀滅,徹底的毀滅!」
「這是自然,在下已經猜到些許,不知兄長何意?」唐飛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甄蠻蠻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出,欲言又止,他只是笑道︰「一把匕首可以殺人,一把寶劍也可以殺人,為什麼要要聚集六把匕首,熔煉成一把絕世寶劍再去殺人?賢弟有沒有想過?」
唐飛怔住了,他想過這個問題,唯一的解釋就是龍空明想要得到神的力量,掌握長生不死的神力,所以才要找尋六尊邪神,這或許是某種秘術的限制吧。
唐飛沒有說話,他們能想到,這甄蠻蠻肯定也能想到,可甄蠻蠻卻如此問,自然有所深意,甄蠻蠻笑道︰「因為有一面盾,一面全身荊棘能毀滅所有的盾存在,這是龍空明的最大敵人,所以他必須手持寶劍,以青峰破盾,如此才可俾睨天下!」
唐飛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一種讓他心悸的恐懼感覺不由而生,甄蠻蠻本身就很不簡單了,他能從小隱忍到現在,連他身邊最近親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能力,到底為了什麼?他為何要隱忍至此,是他自己的選擇還是有人栽培?
「兄長到底是何意思,請明言相告,在下感激不盡!」唐飛站起身來,重重一抱拳,這是關系到他身邊所有人存亡的大事,即便是有求于人,也是沒有辦法。
甄蠻蠻急忙將他扶起,道︰「我的身份,賢弟恐怕已經知道,我是當代白虎玄心傳人,不但擁有聖獸白虎之神力,更是擁有玄神中階的實力,這件事只有文史公一人知道,然而,我身上還有另外一個秘密,那便是這個邪神封印,這個封印原本不屬于我,而是一個老者強加在我身上的,這個秘密卻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便是我裝傻充愣一直隱忍的原因。」
甄蠻蠻語氣一頓,將唐飛讓位座榻,笑道︰「莫開兄弟的確關在皇宮之中,賢弟不用擔心,稍後愚兄便讓人將莫開兄弟放出來,可莫開兄弟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他是被何人所擒,又是被什麼力量所擒,而這個捉住莫開的人,不是在下!」
唐飛吃驚地望著他,最有可能活捉莫開的就是眼前這個扮豬吃虎的太子爺,他是聖獸白虎玄心,更是玄神中階高手,完全有能力捉到莫開,可除了他之外,這皇宮中難道還另有高手?或者說是龍空明來了?
「據在下所知,萬獸山莊文史公等人是後來趕來的,而兄長又說出手捉拿莫開的不是你,莫開功力雖然不算很高,可在當今天下,就算是普通玄神也不可能抓得到他,而且是活捉,難道兄長的皇宮中另有高手?」唐飛驚愕地道。
甄蠻蠻搖了搖頭,道︰「這群人便是愚兄所說的那面盾,能與龍空明正面叫囂的盾,而愚兄便是遮面盾牌上的荊棘之刺!」
唐飛腦子一蒙,原來這天下還隱藏這這麼一個隱宗,能與神叫囂的勢力?那該是怎樣強大的存在?而他們卻一直沒有察覺到這個宗門,是他們的情報網絡不夠細致?不是,那是因為這個神秘宗門太過強大,他們或許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神。
這個大膽的想法不由得在唐飛心中升起,一絲冷氣自脖後一直竄到尾巴骨上,這的確是一個匪夷所思的信息。
唐飛問道︰「兄長可否名言相告,這群人到底是誰?為何在下一直未曾察覺到這群人?他們要的又是什麼?龍空明的真正目的是要對付這群人?兄長與這群人又是什麼關系?」
然而這回甄蠻蠻卻是面有難色,他蹙眉搖搖頭,道︰「關于這群人的身份,愚兄真的不能說,但他們就是為了對付邪神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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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可怕的消息,唐飛就是這麼認為的,他不會懷疑甄蠻蠻的話,可也不會相信甄蠻蠻,這個勢力能隱藏這麼久,一定是有所圖謀的,他們如何知道邪神便會出世,又如何知道龍空明會控制了邪神,他們又怎麼可能擁有與邪神戰斗的能力?
這是唐飛心中的疑惑,可甄蠻蠻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唐飛也不好再追問。
唐飛幾人自然是不會離開皇宮的,他們要保護甄蠻蠻,不能讓甄蠻蠻被龍空明抓走,便在皇宮內住下了。
莫開放出來了,完好無損,只是那家伙一臉郁悶,他真的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麼被抓的,他只說當時正在房梁上隱匿,忽地腦袋一片空白,只隱隱看到一個美的讓這個殺胚子都臉紅的女人,于是便昏迷了,等他再醒來時便身處地牢之中,丹田還被封印了。
唐飛沒有多問,那個女人恐怕才是問題的關鍵,或許正是甄蠻蠻口中所說的那群神秘人中的一個,可莫開卻記不起那個女人的樣貌,只能再暗中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