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氣依然晴好,艷陽、白雲、藍天,大雁列隊飛過,就連整日雲山霧繞的飛來峰,也意外地露出了真顏,通透異常。♀
濟生堂門前彩旗飄舞,紅綢高掛,門前熱鬧的舞獅隊自早起,便舞個不停,一時之間,大錦最繁華的一條街,便人滿為患、比肩接踵,萬頭攢動。
屏幽和百里初寒都是易容出現的,因此也極其低調,只是百里初寒竟然請來了懷州最有名的戲班,美其名曰,娛樂百姓,在濟生堂門前,竟擺起了戲台。還說是送給屏幽的開店之禮。
屏幽不禁翻白眼,有誰看到開一個治病救人的醫藥坊,還整得如同慶典一般的?如此一弄,豈不是把自己的娛樂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但還不能明說,看著他還一副邀功的模樣,只是悶悶地道︰「你還是將戲台定為一天好了,真要三天我就不用開門治病了!」
掛匾儀式定在巳時一刻,還有半個時辰,只等百里冷涯一到,給他們的店親手掛匾即可眭。
這時,一個男人高亢的聲音響起,「二王爺百里冷涯為濟生堂開業奉禮——」
只見一身白衣,灑月兌不羈的百里冷涯,從人們自動讓出的通道走了過來,俊眉斜鬢,美眸顧盼生輝。
一時周遭群情激奮︰「二王爺來了,最俊美、最好脾氣的二王爺來了,大家快看呢!吱」
于是眾人涌動,尤其是那些女人們都紛紛向前擠,眼看就要擠進濟生堂的大堂了。
屏幽一見不差于偶像派的勢頭哇,竟然造成了擁堵?看來這個外援沒有請錯,但是似乎場面有些失控呢,萬一她們都蜂擁而至,她還未正式營業的醫藥鋪子,不得擠散了!
同樣的問題也正困擾著今日的主角方昇,他是本店明著的老板,一看場面如此火爆,先前還樂呢,但後來一看,情況似乎不妙,而且那些往里擁擠的人群中,似乎還有不少一看就是練家子的男人,難道有人想趁機鬧事,如果一起涌進來,有無良之人,偷偷地使點壞,也夠他嗆啊。
方昇趕緊尋到屏幽道︰「如此這般,會引起混亂的,我看似乎是有歹人想鬧事。」
屏幽倒沒想到這一層,的確有那方面的隱患,遂道︰「走,會會如此高調出場的二王爺去。」
屏幽跟在方昇後面,來到百里冷涯面前,方昇小聲道︰「二王爺,我們王妃想跟你說句話。」
「哦,她來了,在哪兒?問問她今日滿意麼?」百里冷涯繼續著儒雅風流的做派。
「二王爺,趕緊收著點兒吧,有點兒過了,人群中好像有伺機鬧事的,你想辦法把大家引走吧!」屏幽恢復之前的聲音道。
「你竟然易容出來的!」百里冷涯眸中射出一束驚喜和興趣之光,看來他的三弟妹的確與眾不同。♀
「不要多說了,你能辦到麼?」屏幽沒心情調笑。
「那是自然,憑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二王爺,這點兒小事還難得倒我?」百里冷涯繼續耍帥,一瞄見屏幽越來越沉的臉色,遂趕緊閉上嘴,高聲道︰「各位如果想听我吹奏一曲,現在就去飛來峰腳下等著我哦,記住誰先到搶到最佳位置的,可以有機會獲得我的貼身物件一個。
立時,人群如潮般向飛來峰腳下奔去,片刻,就剩下寥寥的幾十人,當然那些想趁機溜進來的人,也不見了。
百里冷涯得意地看著屏幽,意思是︰怎麼樣?我的魅力不淺吧!
屏幽趕緊笑容可掬地走到他身旁,道︰「確實,那就請王爺親自為我們的招牌題上大名,並且掛上吧!」
「什麼?還要題名!這個我們沒有說好的。」
「這個是一套服務,你懂不懂?」屏幽鄙視地看著他。
「好吧,我還真同情三弟!」搖著頭,不情不願地龍飛鳳舞地題上百里冷涯四個大字在匾額的右下角。此匾長約六尺,寬三尺,黑地燙金大字‘濟生堂’莊嚴地嵌于其上。
巳時一刻,吉時一到,鞭炮齊響,鼓樂喧騰,百里冷涯親自掛上招牌,扯下紅綢。
頓時,屏幽終于有了那種心中踏實的感覺,開業了!以後可以大干一場了。
喬裝易容成普通侍衛的百里初寒,也是很激動,沒想到屏幽竟然能將店面裝飾的如此之好,看來她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啊。只是他有一種抓不住的感覺。
眾人都進到大堂中,百里冷涯也被里面的大氣、才氣與濃厚的愛的氣息所感染,遂激動道︰「果然是奇女子也!」
在百里冷涯不斷地稱贊和表揚聲中,百里初寒終于看不慣自己二哥的行為,走到他的面前,小聲道︰「二王爺再不去會會你的那些痴迷者,她們以後不再捧場了,你的面子可丟大了!」
百里冷涯趕緊飛快地走了出去,道︰「我一會兒處理完那邊事務還回來。」
屏幽一笑,「快點兒哦,我們午時準備請客的!」
屏幽坐在大堂一側,看病之人排了長長的隊伍,今日屏幽打出的是免費義診,所有來店里的病人,一律免費,尤其是南城住著的貧民。
一時之間都是些面帶病容的人,方昇等人忙得是不亦樂乎,看他們忙不過來,屏幽也加入了。
午時,門外有四個乞丐模樣之人,抬進來一個人,頭上都是血,顯然是外傷,方昇趕緊給其包扎,倒不是很嚴重,只是皮外傷,又開了些去腐生肌之藥服用,就囑咐他們可以走了。♀
但是當四人抬著那個受傷之人,剛走到門口時,擔架上的人,突然口吐白沫兒,大叫著「疼死我了!」然後就直直地向後一挺,死在了擔架上。
抬著擔架的四人,哭鬧著大喊︰「你們這是黑店啊,醫死人了,竟然一點兒皮外傷也能醫死人!」
隨著幾個人的呼天搶地,店中所有排隊之人,都趕緊站起來,要離開︰開玩笑,不要錢雖好,但是玩命的事,還是不能干的。
屏幽也听了方昇給她的解釋,診治過程,屏幽覺得都對,看幾人雖然破衣爛衫,但是明顯手上皮膚和脖頸處的皮膚,白皙異常,不似乞丐之流,遂明了,是有人來砸場子來了。
「各位!請留步,既然這個人是死在小店,那在場的人暫時都不要走,待查明原因,方可,況且各位不是也想弄個清楚麼?」屏幽對著那些想走的病人道。
大部分人都是樸實的百姓,遂也紛紛道︰「也好,看清楚再走,是與不是眼見為實。」
屏幽謝過之後,轉向仍舊呼喚討要「還命」的四人,走進尸體一看,口吐白沫,七竅流血,明顯是中毒,用銀針一試,頓時發黑。
屏幽拿著銀針,對著眾人道︰「各位請看,這是劇毒之藥砒霜,吃上一點兒即可喪命,本店是打著普濟眾生的旗號開的,又怎麼會明目張膽地在開業第一日,就在自己的店中,為自己的病人投毒呢?顯然是有人怕濟生堂搶了他們的生意,或者是別有目的而為的!」
「對啊,說得對,誰能在自己的店中下毒呢」
「對,對,確實可疑!」
「是呀,這樣做沒道理呀!」
眾人也都紛紛懷疑起了四人的動機。
四人雖眼珠亂轉,但是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道︰「你們醫術不精,還在這里胡亂攀扯,兄弟們,我們砸了他的店!」
屏幽雙眸一道凜冽的寒光直射向四人,冷冷的聲音道︰「問天,聞笛,聞蕭,還等什麼?給我點住他們的穴道,既然敢在我們的店中下毒,想必會留下蛛絲馬跡。就讓在場的各位見證一下!」
三人在屏幽話落,就已經閃動身形,將四個人點住了。
屏幽小手一抱拳,對著圍觀的人群道︰「請諸位出來幾位,替我們搜查一下幾人,還小店一個清白!」
其中有幾個膽大的打抱不平之人走出來,逐一搜查四人,立即在一個稍胖的人身上搜到一包白色的東西,看形態頗像砒霜。
屏幽當然知道是何物,但是為了更直觀,遂讓問天找來一只雞,喂給她吃了些,立時就喪命了,並且死時同樣口吐白沫,嘴眼流血而亡。
眾人一陣喝彩聲,「好!打死他們,讓他們害人,差點兒冤枉了好人!」
屏幽也不著急了,示意問天解了其中一人的穴道問道,「是誰支使你們來此陷害!」
那人只是一扭頭,也不言語。
屏幽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這里是藥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很多,要不要試試!」
「悉听尊便!」還是個硬骨頭。
屏幽轉向其他三人問道「你們肯定也是同樣的回答嘍?那好吧,既然想當英雄,我們要給人家制造機會!」屏幽轉身,假意在後面的中藥架子里拿著什麼,其實是從自己身上拿出了一丸「盡情流」,此藥是和暢歡散相對的,暢歡散是讓人狂笑不止,而盡情流是讓人大哭不停。
她拿出四丸,走到他們身邊道︰「嘗嘗吧,我這是對癥下藥,不見棺材不掉淚就說的是你們!」
問天解開四人的穴道,立刻他們就像是死了親娘一般,鼻涕一把淚一把,眼淚似洪水般泛濫,像是要將體內的濁液統統流出。可以看出他們想極力控制自己,但都是徒勞,無濟于事,名字起得還真貼切︰盡情流!
屏幽都懷疑能不能這樣一直流下去,把體內的水分都流干了?
變態的刑罰持續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堂內其他人雖然繼續看著病,抓著藥,豪不耽擱,但都記掛著一件事,到底四人是什麼人,為何好端端的害人性命,還誣賴旁人。
終于其中一個小個子,最先跌跌撞撞地跑到屏幽面前,「撲通」跪下,大喊︰「姑女乃女乃,饒命了,我哭夠了,我說,嗚嗚!我說還不行麼?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嗚嗚……」
屏幽一樂,拿出一粒解藥,用小手掰下一半,遞給他道︰「說吧,全部真話,另一半也給你,否則……」
「姑女乃女乃放心吧,絕無半句虛言!我們四人不是什麼乞丐,是仁壽堂的小伙計,平時打打雜,是我們店主給我們每人十兩銀子,陷害你們!」小個子道。
「那個死了的人是誰?」屏幽可不想稀里糊涂的。
「是我們在路邊遇到的一個乞丐,想要吃的,被我們騙來的!」小個子心虛地道。
「真是喪盡天良!」
「不得好死!」眾人都義憤填膺。
屏幽也很氣憤,「為了實現一己私欲,竟然如此罔顧他人性命?還大言不慚取名‘仁壽堂’?還不如叫‘折壽堂’!哪有‘仁’意?又何來‘壽’言?」
「好!說得好!沒有仁心,沒有善意,以後我們都不去仁壽堂看病,那里的人心都壞了,還能醫好他人之病?以後我們只光顧濟生堂——」有一個少年大喊著。
「好!濟生堂!濟生堂!」
眾人齊聲喊著。
屏幽沒想到,她只是想挽住店的名聲,卻得到樸實的百姓如此的擁戴,遂感動道︰「各位街鄰!我代替我們店主在此承諾︰以後只要是平民看病抓藥,有錢治病的就以全懷州醫藥鋪的最低價算錢,沒有錢治病的,我們免費治療!」
方昇雖然也有義憤填膺之感,但是屏幽的如此沖動行為,他還是有些擔心,畢竟看不起病的太多了,就怕走了他祖輩的路。但是屏幽話已出口,難以挽回,只能祈禱了。
「還有,今日仁壽堂以如此卑劣手段陷害我們,我在此發誓,勢要將這種不良的醫藥坊,趕出醫藥界,還給大家一個放心的求醫問藥之地!」屏幽越說越離譜。
一旁的方昇都快站不住了,剛開業便樹此巨敵,以後的每一步都要小心了。
「還有——」屏幽因為個子小,竟然站到了桌子上。
方昇一听還有?嚇得搖晃了幾下,幸好扶著桌子,他的師父膽量果然驚人。
「還有,來人!立即將此四人送往府衙,給予嚴懲,另外將百里冷涯的大名報上,免得官官相護!」屏幽終于滿意地下來了。
一旁的方昇才吁了一口去,否則他都擔心躲得過今日的陷害,躲不過屏幽的驚嚇。「果然對癥下藥!下的好!」百里冷涯的聲音傳來。
屏幽立即笑道︰「說曹操曹操到,正說您英明神武,浩然正氣,玉樹臨風,俠骨柔情呢,你就來了,二王爺,今日你就好人做到底,能否借我一個能表明你身份的物件?」
「可是要以權壓人?」百里冷涯調侃道。
「那個,確切地說,是用你的權力伸張正義,除惡務盡!這個名可是你的。」
「哦!這麼大的好處沒理由不做啊,好吧,我這有刻著我名字的玉佩,不知可否?」
「謝謝大義凜然的二王爺!」屏幽繼續拍著馬屁。
就這樣,開張第一日,便以險勝收場,當太陽已經親吻西山之時,店中的人逐漸少了,屏幽才想起,原來大家都一天沒有用膳了,遂道︰「方昇!讓大家做完最後一個活,都歇歇吧,我們去尚品樓用膳!就當是慶賀濟生堂開業大吉!」
「是,我這就安排!」
一邊的百里冷涯則是無比淒慘的目光,看著屏幽,「你終于想起來說是要請我用膳了麼?」
呃?屏幽一怔,忘了百里冷涯還在,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當然,就是專門為你準備的膳食了!」
百里冷涯立即精神起來,道︰「那走吧,我快餓死了!」
「二哥!餓了還是回府去吃吧,這里不適合你的!」依然是黑面小生的模樣的百里初寒,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二人身後,一副要趕人的架勢。
「呵呵呵,三弟?我幫了你們夫妻這麼大的忙,還犧牲色相,當然得犒勞我一下嘍。」百里冷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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