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無暇多問,待眾人跪下後,便開始宣讀聖旨,聖旨上也確實是說因雪貴妃想念盧淺月等等,顧命她前去儲秀宮相伴,盧淺月驚訝之余更多的是興奮,終于有機會見到雪兒姐姐了,接過聖旨告別母親後便隨著曹寅前去皇宮。
盧淺月跟著曹寅,暢通無阻的便進ru了皇宮,雖說是夜晚,但紫禁城依舊是井然有序,侍衛如木雕似的站立在各個宮門前,保衛著皇宮中人的安全。
疏星月,一切似乎都歸于沉寂,偌大的皇宮靜悄悄的,盧淺月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情一步步向前走著,期待著見到雪兒姐姐,但又怕在皇宮中行事出現什麼差錯,從而給雪兒姐姐帶來什麼麻煩。
曹寅似乎看出了淺月的心思,笑道︰「淺月,你不必這般拘謹,皇宮又非龍潭虎穴,不必這般害怕的,更何況凡是有我呢,放心吧!」
盧淺月點點頭,心情也自然而然的放松了下來。
盧淺月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到了一座宮殿前停了下來,她抬頭望去,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儲秀宮」便映入了眼簾,儲秀宮恢弘而大氣,莊重而不失美麗,盧淺月舉目望去,大門敞開,門外邊站滿了一排排的侍衛和宮女,他們手中提著燈籠,將大地照的透徹通明,還有華麗的轎攆停放咋在後邊,盧淺月端詳許久,看著攆轎的裝設,這應該是皇上的才是。
只見一個年輕的小太監忙向曹寅說道︰「是曹公子呀,您可算是回來了,皇上吩咐了,若是您來了,不用通報,直接進ru儲秀宮便是,皇上和貴妃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您請。」說完便以一個恭敬的姿態請曹寅入內,瞟了一眼站在曹寅身側的盧淺月,笑語盈盈的對盧淺月道︰「姑娘請!」
「有勞李公公了!」說完曹寅便對盧淺月輕輕微笑道︰「進去吧,不會有事的!」
盧淺月跟隨著曹寅的步伐慢慢地踏入了儲秀宮,听聞雪兒姐姐便是住在這里。這麼晚了,皇上還在這里陪著雪兒姐姐,想必她是深得皇上喜歡,只是這對于她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
「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曹寅雙膝跪地,恭敬地向康熙、落雪行禮,其實曹寅本不需行此大禮,但他生怕盧淺月出現什麼差錯,故而十分仔細的示範給盧淺月看。
盧淺月學著曹寅恭敬地向康熙、落雪行禮,盧淺月從小便學習滿漢禮儀,這些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唯一不同的便是如今跪拜的便是當今聖上九五至尊!
康熙微微點頭,說道︰「平身吧!」落雪默然看著眼前的一切,看不出絲毫的情緒,不悲不喜。
曹寅、盧淺月起身,都在等待著皇上示下。盧淺月靜靜地低著頭,此刻十分淡定從容,只是皇上容顏不可輕易冒犯,故而不能抬頭瞻仰聖顏,也不能看雪兒姐姐,雖然明知道雪兒姐姐就在自己面前,卻依舊不能向她吐露心生,至少在這一刻她們已有了名分之分。
「你就是盧興祖之女盧淺月?」康熙飲了一口茶,瞟了一眼盧淺月淡淡的問道。
「是,民女盧淺月。」盧淺月低眉斂首恭敬地答道。
康熙銳利的目光注視盧淺月許久,這真讓盧淺月有點膽戰心驚,想要抬頭,卻又不敢抬頭。落雪倒是泰然自若,也是,自從落雪進宮後,失去了往日的活潑,倒顯得沉著穩重多了,而且也不喜言笑,康熙倒是頗喜歡落雪以前的樣子,但他也無可奈何,落雪再也不是以前的落雪,她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康熙微微點頭,轉過頭來對著落雪笑道︰「你們姐妹多日未見,想必有許多體己話要說,朕就不打擾了,朕改日再來看你!」語罷便站起身來擺駕回宮,曹寅與身側的一眾侍衛、宮女、太監也都跟著出了儲秀宮。
伴隨著落雪的一聲「恭送皇上!」,康熙等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儲秀宮,頓時儲秀宮便只剩下服侍落雪的一干人等。落雪瞟了一眼身周,淡淡地說道︰「都下去吧!」眾人便都默不作聲的守候在門外,不敢前來打擾。
諾大的儲秀宮如今當真只剩下落雪與盧淺月兩個人,落雪與盧淺月相對凝望,仿若相隔許久的親姐妹突然相見,心中的激動、興奮無以言表。
「雪兒姐姐!」盧淺月淚眼朦朧,輕輕地喚了一聲。
落雪慢慢地上前,緊緊地握住盧淺月的雙手,亦是淚眼婆娑,不能自已,緊緊地抱住了盧淺月,兩人相擁而泣。
一雙好姐妹,在合適的年華相遇,本就有相見恨晚之意,更何況又是十分的投緣,今生便將彼此當做最親的好姐妹,將彼此的秘密心事都說與對方听,無妄之災的到來迫使她們分散,原以為今生再無相見的可能,卻不曾想到今生今世還能再一次向對方吐露心生。她們雖然不是親生姐妹,卻勝似親生姐妹,為著對方的事情擔憂,為著對方的命運關懷。
「好了,好了,今日本是個開心的時候,哭什麼呀!」落雪擦干了眼淚,笑著對盧淺月說道,好久好久,這般真誠的笑容都不曾在她臉上出現過了。
盧淺月哽咽的點點頭,但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是因為看見雪兒姐姐開心,二便是因為成德要成親了,這件事還不知該怎麼向雪兒姐姐說。
「表哥…………他還好嗎?」落雪抑制著顫抖的聲音,緩緩地問道,眼楮緊緊地盯著盧淺月,生怕錯過了跟表哥相關的每一個細節。
成德的消息康熙一般不會告訴她,冰月來看她時倒是帶給她些相關的消息,但冰月怕落雪擔心,一向是報喜不報憂,這些落雪雖然沒有說些什麼,但心知肚明,而曹寅沒有皇上允許是不得來儲秀宮的,故而落雪也沒有私下見到曹寅的機會,所以落雪進宮這麼多時日,對成德的情況卻是知道的非常少。這次見盧淺月,是為了成德的事,也是為了盧淺月的事,更是為了她自己的事情,很多事情她清楚她必須做個了斷,必須做出決定,這樣對大家都好。
盧淺月本想騙騙雪兒姐姐說成大哥很好,但她本就不會說謊,而且成大哥如今的狀況實在是與很好相差甚遠,所以她支支吾吾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這般卻更加令落雪焦心,還道是表哥當真是出現了什麼大事,忙焦急的問道︰「淺月,到底如何,難道…………難道是他的寒疾加重了嗎?」說著說著都快要哭了出來,如今他是她生命的唯一支柱,他若是不安好,那麼她還有什麼勇氣去面對生活?
「你別擔心,成大哥沒事,他的病暫時沒什麼大礙。」盧淺月忙解釋道,「我只是…………只是想起成大哥,他每天對著你的屋子發呆,但卻從來不敢走進去,生怕回憶讓他自己無可自拔,這些我都看在眼中,卻終究是無力幫助他,這樣的他,我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落雪听完,不禁退後一步,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華美的衣衫上,原來這便是相思的滋味,她又何嘗不是這般,每日面對著有他的方向神思,希望雲彩能夠帶走自己的思念,讓他與她都不再深受折磨!
寧靜的殿宇佇立在亙古不變的天地間,將一切風霜雨雪都隔絕在了華美的外表之外,只留下溫暖佇立其間,只是心的溫暖是任憑多少外物都無法改變的,沒有了更一顆心的撫慰,它終究是冰寒徹骨。
沙漏的聲音伴隨著淚滴低落的聲音響徹在空曠的屋宇內,任時光流轉,任斗轉星移,都將這一刻定格在了此處!
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暈紅潮,斜溜鬟心只鳳翹。
待降低喚,直為凝情恐人看。欲訴幽懷,轉過回廊叩玉釵。
———《減字木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