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速度!」容兮見那被劈成兩半的利箭,「咚」的一聲落地,心中暗暗嘆服。身後靠著的東西並不柔軟,堅硬的胸膛,有節奏地在跳動,這是讓人安心的節奏,這感覺如此熟悉。「你還真是不讓人省心。」身後之人略帶無奈的聲音響起。隨後,一物從那人手中進了容兮的嘴里,容兮還未食味便咽了下去。「咳咳」干咳了兩聲,才好受了些。剛吞下那物,容兮便覺得胸口的灼燒和絞痛消失了。鼻尖充盈的木槿花的氣息讓她身體一怔,這溫潤如泉,帶著些無奈和寵溺的聲音,這明明香到了骨子里,香到了靈魂深處卻又若有似無淡淡的木槿花香。身後這人,是那日救她之人!想到這,容兮竟莫名的安心,收斂了身上的戾氣,收斂了眼中的嗜血,那木槿花香竟平緩了她體內的嗜血因子,如此神奇。想當初,她自己可是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將自己關在竹屋中,天天喝粥吃素才平復了她那顆嗜血的心。容兮背對著身後之人,見那人只一手便解決了數十人,頓覺自己的危險解除了,有身後之人相護,她的心完全放了下來。見那些黑衣人被打得狼狽不堪,落花流水,容兮難得不再冷冷的,置身事外,大聲叫好,真是解氣,想著方才差點就命喪黃泉了,劫後余生的感覺果然不是蓋的。一時興奮,竟然手舞足蹈起來。身後那人一面顧著容兮,一面幫做她的打手,幫她御敵,見容兮這般鬧騰,比方才更為無奈道︰「在我懷里你還不安分。」這話,好曖昧,容兮听後,心跳快了一拍,臉頰發熱,立馬安靜了下來。她想著,她此刻就像煮熟了樣,臉上肯定通紅通紅的,就像今日的三公主,不,估計比三公主的臉還要紅。「呵呵。」身後之人兩人輕笑,胸腔都輕輕震動。容兮沒再有任何動作,她自己都沒發現,被身後之人抱著,她一絲反抗都沒有,莫說是動作,就是反抗,抵觸的心思都沒生出半分來。見沒自己什麼事,容兮安安靜靜地呆在這人的懷里,腦中想象著身後之人的相貌,會不會比三皇子和二皇子還要俊美,是陽剛型的還是溫柔型的。難得的,容兮也有犯花痴的時候。美人在懷,紫衣男子打斗的速度放慢了許多,這樣靜距離接觸的機會這十年來也是屈指可數,而這女人如今竟是不再對她拳腳相加更是難得中的難得,只此一次,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若是不抓住了,便枉他與她十年糾葛。明月照,晚風吹,墨發飛揚,容兮鬢間幾縷青絲打在楚雲易臉上,分外和諧,青絲拂過,與楚雲易被風吹起的墨發糾纏在一起,原本如此唯美,浪漫的場景,偏偏,兩人的發糾纏處打了個死結。縱然身後的人再想放緩速度,也還是有終了的時候,一盞茶時間,黑衣人盡數被解決。這已經是他最慢的速度了。容兮見所有黑衣人被解決,偏頭看了眼方才射箭的方向,眼中幽思,而此時,紫衣男子也朝那方向看去,眼中的幽思與容兮如出一轍。「人走了。」紫衣男子回過頭,見容兮也朝那方看,眼中帶笑,即使看不見容兮的神色,他也能猜出個一二,十年糾纏,對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嗯,我知道。」聲音淡淡的,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容兮。紫衣男子,挑眉,若有所思地看著懷里的人兒。這女人,今日有些不正常。若是往日,不是應該會吵著和他比賽,看誰先抓到那射箭之人,今日怎的如此安靜,而且,以她的武功,怎麼可能會對付不了區區五十個殺手,竟然會差點被箭刺穿?又一陣風過,吹淡了這方天地的血腥味,也提醒著各自思緒中的兩人,事情解決了。「冥玄,善後。」身後之人吩咐了聲,便帶著容兮飛走了。容兮只覺得身後之人足尖輕點,便能飛檐走壁,不禁感慨道︰這古代的輕功當真是好!她們容氏家族的心經只有修習內力與劍法,而未曾有輕功這一門絕學,如今,讓她親眼瞧見這傳說中的輕功,內心隱約有些雀躍。不由想到那古龍小說里的陸小鳳,這一刻,容兮竟想著,她若是能做個自由自在的俠客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乘風于天地之間,俯瞰萬家燈火,笑傲人生,如何不是一件快事。如此想著,容兮便開口道︰「嘿,我們以後結伴而行,做逍遙俠客如何?」剛問出口,容兮一愣,她和這人不熟,怎麼會把自己心中的想法毫無戒備地道了出來。充其量,這人算是她兩次的救命恩人,可就算是恩人,也不足以讓她如此卸下防備,應該是這身子的原主人留下的意識,對,一定是原主人留下的意識,容兮自我催眠著。身後之人腳步明顯頓了下,而後,溫潤如泉的嗓音從容兮頭頂響起︰「真想將你的腦袋剖開看看,這麼巴掌大的地方究竟是怎樣的包羅萬象,怎的會有如此想法。」容兮見身後之人如此說,不由癟癟嘴,道︰「你不樂意便罷了,我找別人去。」這世界之大,又不是只有這一個人會輕功,她就不信找不到一個人願意與她一起做逍遙俠客的。那人听容兮這話後,放在容兮腰上的手緊了緊,容兮吃痛,咬牙切齒。正欲破口大罵,卻听頭頂傳來那人的聲音︰「若是能有那時候,我必陪你一道。其他人,你就別想了。」容兮听得雲里霧里的,什麼叫若是能有那時候,這事都是隨心所為,只要她想,便可以做,不是麼?這個時候,容兮還不知道,原來每個人的人生都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有那麼多的放不下,有那麼多的牽絆,想要真正做到逍遙自在,著實太難。尤其,是她和他,難比登天!要付出比血還要慘痛的代價。「為何就不能想其他人與我作伴?」容兮似是與身後之人杠上了。「誰受得了你的脾氣。」身後的人不溫不火地說著讓容兮想要噴火的話,什麼叫誰受得了她的脾氣,她脾氣很差麼?氣惱,氣惱,真氣惱。容兮不再理會身後之人,與他說話,真是要把她氣死了,她引以為傲的涵養,冷靜自持,在他面前盡數破了功。罷了罷了,她說不過,不說行了吧。若是別人對她說了這樣的話,還好辦,一劍過去,至少是個三級殘廢,誰敢如此說她。可偏偏這人是她的救命恩人,還救了她兩次,她雖然偶爾嗜血,那也是在別人招惹她的情況下。平時,她是善良的,善良的人怎麼會以怨報德呢,她不能做那缺德的事。況且,就算她對這人做了,說不準,這人直接將她撂在這,獨自走了。她可絲毫不懷疑身後之人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別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沒我允許,又有誰敢與你結伴,即使風信也不行。」容兮暗自氣惱,沒有听到身後之人這句話,這話,他說得很輕,只能看見他嘴唇蠕動,話語卻隨風消失在這夜里。兩人一瞬的安靜,風在容兮耳邊吹著,颯颯地響。一白一紫的兩人的影子交叉重疊,白衣飄飄,紫袍翩翩,相互交織,相互纏繞。如今街上,人煙稀少,點了燈火的也屈指可數,星星點點。片刻後,兩人在一屋頂停了下來,「這是哪里?」容兮看著下方,這條街還算熱鬧,都這個點了,依舊有些三五成群的進進出出。「四海酒樓。」身後之人邊回答,邊帶容兮從一窗戶飛進酒樓客房。剛進房間,容兮便感覺腰上的手消失了,木槿花香消失了,依靠的胸膛消失了,她騰空了,她在飛,她沿著拋物線在飛,看著對面那越來越近的床,容兮一陣捶胸頓足,咬牙切齒,這個該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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