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張壩草原上的囊囊很煩惱,從女真西征軍退回遼東一個月後,就有不明就里的部眾陸續投奔向河套。在寒冷的冬天里,沒人願意大動干戈,翟哲正利用這一點給張家口人制造壓力。
求援的信使到達遼東,皇太極沒有像囊囊想想那樣派出軍隊,只是讓使者前來安撫,並且命囊囊率部遷徙至阿穆爾部之後,臨近遼東地界,留下阿穆爾直面額哲的騷擾。
使者同時向阿穆爾傳達命令,張壩草原可以放棄,但朵顏草原必須有游牧的蒙古部落,因為張家口直面張壩草原,處于朵顏草原的邊緣。
整個冬天,遼東都很安靜。
安靜的讓整個漠南的蒙古人心悸。
盛京。
皇宮鳳凰樓內,皇太極靠在紅木大椅上看著案台上堆積的案牘有些發呆。
漠南草原對他來說唾手可得,但沒有蒙古人的草原有什麼意義?
即使在漢人最強盛的時刻,也無法靠刀劍征服草原的游牧民族,女真還遠沒有強盛的那種程度。西征失敗後,女真大金也處于內外交困中。以遼東一地養那麼多的強兵悍將,只有連續的征戰勝利才能累積他的威望,不斷掠奪的財富才能滿足部落的貪欲。
刀子磨的再鋒利,也要用在善于駕馭之人的手里,女真的將士英勇,也不能打無謂的戰爭。♀
皇太極直起腰板,朝外喊叫。
「傳岳托!」
「喳!」門外的小黃門離去時听不見一點腳步聲。
約一個時辰後,岳托走進皇宮的大門。
進了鳳凰樓,叩拜行禮後,岳托垂目侍立一邊,七八年前皇太極還是四大貝勒之一時,他就是態度最恭順的臣子。
皇太極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楮,問︰「西征失敗後,你對漠南的形勢有何主張?」
岳托彎腰恭維道︰「大汗英明睿智,必能立下大金不世的基業,征服蒙古!」
「征服蒙古可不容易!」皇太極將手中毛筆丟在案台,在灰黃的墊紙上留下一個拇指頭大小的墨跡。
岳托斟酌片刻,用遲緩的語氣說︰「微臣以為征服蒙古的關鍵全在土默特和察哈爾兩部,漠北蒙古並不足慮。攻城為下,攻心為商,對這兩個部落都需要以柔為主,以剛為輔,令其心甘情願歸附我大金!土默特與漢人親密,不得其它蒙古部落認同,俄木布汗一直首鼠兩端,可設計分化為我大金所用。只有降服土默特人,讓額哲失去希望,才可能讓察哈爾歸降。額哲是黃金家族的嫡系子孫,蒙古世襲大汗,又有蒙元的傳國玉璽,若讓其逃離,終究是我大金的隱患!「
岳托的這番話讓皇太極暗自點頭,多爾袞的剛和岳托的柔都是大金所需,關鍵是看他用在什麼地方。
「听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講漠南之事交給你,切記不可操之過急,若再讓額哲逃至漠西,又是一場麻煩!」
「微臣明白!」
「西征一戰我大金損耗甚大,征伐蒙古得不到多少繳獲,大金明年不會再在漠南興起戰事,但決不能讓蒙古人的勢力穿過張壩草原,漢人的眼中只有利益,但張家口對我大金至關重要!」
「喳!」
岳托悄然告退離去。
整個冬天,皇太極的命令一道道發出皇宮,整個盛京都處于忙碌中。
在催促中過完這個春節,崇禎八年正月,皇太極于盛京稱帝,改國號為清,女真為滿洲,分封諸臣,並派使者前往漠東蒙古部落和朝鮮,命各部落臣服朝貢。
皇太極奔本想用征服蒙古當做自己的登基大禮,最終未能如願。
斟酌了幾個月後,他還是決定執行原本的計劃。
稱帝的喜氣可沖淡西征失敗帶來的陰影,更重要的是這是他勃勃雄心中最重要的一環。
「明」者火矣,「清」者水矣。
朝臣皆以為他只要征服蒙古,想不到他的眼光卻在瞄著身邊那個龐大的帝國。
漠東蒙古諸部都急忙前來朝賀,朵顏草原的阿穆爾、囊囊等人也親自趕往盛京。令囊囊萬萬想不到的是,皇太極竟然對她一見中意,娶了她為妃子,並讓多爾袞和阿濟格分別娶了林丹汗的另外兩個遺妃,這給歸降的察哈爾部落增添了莫大的榮耀,再少有人逃向額哲。
只有皇太極才知道他內心深處是否真的喜歡上林丹汗這個豐滿的遺妃。
二月初,朝鮮也遷來使者慶賀。
皇太極喜出望外,朝鮮一直以來對大明歸心。十年前大金兵馬臨平壤城下時,雙方才議和達成「兄弟之盟」,命其斷了對大明的朝貢。
崇政殿兩側朝臣使者並立,皇太極有意在朝鮮使者眼前展現大清的聲威。
兩個使節大剌剌走進來,看不出一點緊張之感。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兩個人直站著哇啦哇啦說了一通恭維之話。
龍椅上,皇太極勃然大怒,斥責道︰「朝鮮使者何不跪拜!」
使者振振有詞︰「大清與朝鮮乃是兄弟之國,無需跪拜!」
皇太極眼皮一跳,怒道︰「朝鮮國王有意構怨,讓爾等前來辱朕嗎?」當即命武士將其二人下獄。在朝臣憤怒的眼神中,他心中狂喜,失之桑榆,得之東隅,這真是送上門的良機,現在還有比朝鮮更軟的柿子可捏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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