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隨意的從茶幾上拿起了一張面紙,優雅的擦拭著嘴角,那不急不緩的動作,跟他剛剛吃點心時的狼吞虎咽完全不同。
「陳小友,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其實我這次邀請你來我白家做客,就是想要化解你和晨兒之間的矛盾,年輕人麼,爭強好勝,不過我想,如果這樣發展下去的話,你們之間的誤會必然會越來越深,最後,有一個人倒下!」
「晨兒是我的獨子,我不可能坐觀他走向毀滅的道路,而陳小友你,年紀輕輕,卻身懷絕技,不簡單,是個人才啊,我不希望一個人才就這樣消失了,你能听明白我的話麼?」
白洛斌的臉上掛著一絲運籌帷幄的神采。
從白晨與陳飛的交鋒當,白洛斌已經可以看出陳飛的頭腦很強,最起碼以白晨的手段,是完全無法戰勝陳飛的。
就算是他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我當然明白,白先生,是在拉攏我!」陳飛一語道破了白洛斌的深意,但旋即,還沒等白洛斌剛剛露出笑容,陳飛就冷笑著道︰「很可惜,這是不可能的,我和貴公子之間的冤仇已經結下,有些事情,有些人,我是斷然不會放棄的!」
陳飛的目光落在了白洛斌僵硬的面龐之上,這個在江北市叱 風雲的傳奇人物,此時也有些惱怒。
這是上位者的通病。
自從白洛斌打下了輝煌集團以及現在白家的赫赫江山之後,在江北,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對他如此放肆了,尤其是陳飛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根本就沒將白洛斌放在眼里。
白洛斌以禮相待,就是希望陳飛能夠識趣,退讓一些。
可現在來看,陳飛很難對付,完全不亞于那些在江湖上廝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這麼說來,陳小友是完全不將我白家放在眼里嘍?」沉聲問道,白洛斌的眼楮眯的更加厲害了,他的身上有一股十分凜冽的氣息散發了出來。
盡管知道陳飛的身手不俗,但是白洛斌還是有些動怒了。
已經十幾年沒有人能讓他喜怒于色了。
但今天陳飛的神態,卻成功的挑起了白洛斌心的怒火。
「這個自然不會,白家在江北那就是一面高山,無數人想要攀爬,但最後的結果都是摔死,我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不過白先生如果真的惜才,那就請讓貴公子離開白家好了,或者,讓他放棄一些不良的企圖,這樣,或許我們之間還有緩和的余地!」陳飛被白洛斌盯住,渾身感到了微微的涼意。
如果只是白洛斌,陳飛自然不會放在眼里,但是感受著白洛斌的殺機,陳飛卻很清楚,在這別墅當,還藏有一名真正的高手。
練氣者。
行蹤飄渺,常人很難見到一兩個,也許有的人一輩子都無法接觸到這個層次,但是陳飛現在體內生出了一股流轉不息的氣流,很明顯也是踏入了練氣者的行列。
俗話說的好,只有站得高,才能看的更高更遠。
陳飛可不會認為自己這點進步,就足以縱橫無敵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交匯,白洛斌眯成一條縫的眼,就如同兩道針芒射了出來,擊打的陳飛的眼瞼都有些生疼,但陳飛沒有絲毫的退卻,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白洛斌,等待白洛斌的回復。
他相信,作為白家的掌權人,白洛斌應該能夠分得出輕重。
「好,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陳小友,你的膽識和能力讓我願意做出讓步,我知道你和晨兒之間的爭斗不過就是為了那陸書記的女兒陸瑤麼?我可以讓晨兒退出競爭行列,這樣的話,不知道我白家能不能換來一個真心的朋友呢?」短暫的對峙,白洛斌咬了咬牙。
他的內心真是太震動了,陳飛的實力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短短一個星期,便將飛車黨納入旗下,現在竟然在不經意間顯露出的戰力,完全不低于白家三天罡,白洛斌雖然自身也沉浸武學,這麼多年一直勤練不輟,但畢竟資質有限。
如果讓現在的他和陳飛交手,勝算恐怕不超過半數。
「交朋友自然可以,只要白先生不要想著將我陳某人變成你們白家的走狗就行了!」陳飛也是哈哈一笑,看著白洛斌一副真誠的樣子,陳飛也是見好就收。
與白洛斌單人對抗,陳飛絲毫不懼,但這里是白家,佔地千畝的莊園,里邊不知道與多少正規軍人,他陳飛就算是再厲害,也難逃出生天。
而且最讓陳飛看的,其實還是白家的軍方背景,如果真的能和這白洛斌合作,那麼陳飛日後的道路自然更加平坦,至于白晨,他做出的一些陰損之事,陳飛自然會連本帶利的討回。
但不是從他身上,而是從白家所能帶給他的利益討回。
「陳小友哪里話,我白家的賢能之士也有很多,他們都是我請回來的座上賓,走狗這個詞,卻是萬萬不能說的!」白洛斌尷尬的笑了一笑,原先到了嘴邊的話也是咽了回去。
他本來是打算先將陳飛震懾一下,然後再拋出讓誘人的籌碼,讓陳飛上鉤,加入白家,成為他白洛斌手下的第四天罡。
只是現在來看,陳飛的潛力還在他預計之上,在白家做他白洛斌的一個打手,顯然太屈才,而且以陳飛的性格也完全不可能答應。
走南闖北過了半輩子,白洛斌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陳飛這個人,是什麼性格,什麼來路,有多大潛力,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他強大的分析能力得出的結論。
「呵呵,閑話咱們就不說了,白先生,你這次請我來做客,不會只是為了招攬我吧?如果這樣,那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雖然我很希望貴公子不再騷擾我的女朋友,但是如果你要用這個作為條件來要挾我的話,恐怕你的主意是打錯了,要我和你們白家合作那可以,但是如果想要讓我加入白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陳飛端起白洛斌沏好的一杯清香茶水,淡淡的喝了一口道。
「哦?合作?陳小友未免太過自負了吧?你認為你有什麼資本能和我談合作呢?」白洛斌被陳飛說破了心事,索性也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接露出了本來面目。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陳飛,面上全是譏笑,這種眼神,是他素來談判的制勝法寶。
一般人看到白洛斌這種充滿了吞噬性的樣子,大都就是心智慌亂,更不濟的直接心里防線崩潰。
「一年之內,整個江北的地下勢力都將納入我君臨會的旗下,這個資本,夠不夠?」陳飛絲毫不在乎白洛斌的逼視,他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任何一種可能。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在白洛斌承諾不會再讓白晨傷害陸瑤的情況下,陳飛還是可以放過那個缺心眼大少一馬的。
「這話听起來很誘人,但我很懷疑,陳小友你哪里來的自信,敢揚言一年之內拿下江北的地下勢力?你要知道,就算是我白家在江北有著軍方的背景,也不敢隨便招惹那些黑幫,當然,他們給我面子,懼怕我背後的軍方背景,但不代表當我要搶他們的生意,斷他們的財路時,他們還會禮讓三分!」白洛斌侃侃而談︰「所以如果陳小友你要一統江北的地下勢力,恐怕是任重而道遠啊!」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選擇跟白先生你談合作,否則,就依貴公子上次綁架我女朋友的事情,我就可以要了他的小命,不知道白先生你是不是認為我有這個能力呢?」陳飛根本不會將白洛斌的話放在心上。
早在他走上這條道路的時候,就已經明白,江北的水深,但是為了不再讓小蝶那種悲劇重演,為了能手刃仇人,陳飛早就做好了打算。
這條路再難再苦,他都要走下去,而且要成功。
「啪啪啪!」靜坐在沙發上的白洛斌在听到陳飛的話後已經是完全閉上了眼楮。
他感到陳飛似乎太目空一切了,在江北,能讓他白洛斌苦口婆心費這麼多口舌的人幾乎沒有,可看看陳飛的態度,完全就是一副將白家踩在腳下的樣子,竟然還在他白洛斌的面前揚言能要了白晨的小命,這不是等于**果的威脅麼?
「咚……咚……咚……」悠揚的木魚聲再次響起,這一次陳飛的瞳孔急的收縮了起來。
他驀然看到在二樓的樓梯上,緩緩的走下來一個身穿白色僧袍的和尚,這和尚的頭上點著戒痕,光著腳,長得眉清目朗,最讓陳飛重視的,是這和尚嘴角的恬淡笑容。
似乎真的如一得到高僧般超然。
惟獨他手持有的血紅木魚,顯得十分的突兀,破壞了原本月兌塵的氣質。
「這位小施主,你的戾氣太重,可不是什麼好事啊,我們習武之人,武功高強算不得什麼本領,真正的要旨還需要修身養性,你的心性似乎太好殺戮,這樣的話,對你以後的發展可不是一件好事情!」白袍僧人有遠及近,足足用了十來秒鐘,但在陳飛的眼前,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只覺得那白袍僧人一直站在樓梯上,下一刻,身形一閃,就站在了白洛斌的身旁,然後就那麼坦然的坐下,笑看著陳飛。
這僧人不卑不亢,而且看他想說就說,想坐就坐的灑月兌,似乎完全沒有受到白洛斌的控制,而且陳飛的眼神已經漸漸被他敲個不停的木魚吸引了過去,這木魚上坑窪不平,似乎在鑄造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副模樣。
敲打之間,音律要比普通的木魚厚實,悠遠,不斷的敲打,那就是連綿不絕的咚咚聲,讓人神智迷離。
「你一個和尚不再寺廟里吃齋誦經,跑到白先生的家里來做什麼了?」陳飛對這僧人的問題避而不答,略作沉默之後,卻是突然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我在這,也是吃齋誦經,心虔誠,又有什麼地方不能去呢?」僧人手一頓,重重一下敲在木魚上的坑窪,頓時,那咚的一聲,似乎透過了陳飛的胸口,重重的擊打在了他的心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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