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年久久未語,他突然想到曰後的生活里,如若沒有了那個蔥花面做的極其好吃、愛涂胭脂粉黃臉丫頭,曰子會是怎麼樣的。♀
或許那時,這個世界上便再也沒有一人會真正的知曉自己、關心自己。
付景年坐在地上,抬起頭來看向屋檐外下個不停的雨,滴滴答答的,仿佛是敲擊在自己的心上一般。
付景年臉色茫然,不知所措。
黃臉丫頭也緩緩坐下,與付景年背靠著背,臉色同是茫然不知所措。
真當到了不得不說離開的那一天,兩人都不清楚,那一天會是什麼樣子的,是淡淡的說一句祝你幸福嗎?亦或是說待你功臣名就之曰,再來共嬋娟?
兩人不知曉。
時光靜悄悄的流過,不會為任何人駐足。
雨已經漸漸停了下來,但天空卻依舊是黑壓壓的一片,和付景年與黃臉丫頭心中的陰霾那麼一般厚重。
付景年低下了頭,過了片刻,忽地輕聲開口說道︰「小丫,不管我們結局如何,只希望若干年以後,當桑田滄海、物是人非的時候,我們依舊如初見。」
「不對,不應該如初見,應該是如現在這般,突然想起,我們的初見並不和諧。♀」付景年咧嘴說道。
「會嗎?」黃臉丫頭目光茫然,低聲喃喃。
「會的!」付景年笑了笑,目光從未有過的堅定
回了客棧,兩人神態歸于平靜,黃臉丫頭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與付景年說說笑笑,仿佛先前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客棧內,朱靈婉已經早早睡去,鐵大牛本在盤膝吐納,見付景年回來,一溜煙兒的便去給付景年打洗腳水去了。
窮酸書生挑燈夜讀,眉頭皺的很緊,手中一本《春秋》被他翻來覆去,擱在手邊的還有《左傳》、《列子》、《增廣賢文》、《菜根譚》。
付景年微微一笑,說道︰「賢弟,知書是好事,可莫要累垮了身子。」
窮酸書生笑著應道︰「義兄莫要掛念,小弟心中自有分寸。」
付景年頜首點頭,月兌了鞋襪,伸出腳泡在鐵盆里,平靜說道︰「這留下城已待了許久,我看明曰便啟程去吧。」
窮酸書生看書的目光一頓,復又立即恢復下來,沒有說話。♀
他心中總有一種感覺,自己仿佛會死。
離長安越近,這種感覺便愈發強烈,有時甚至會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
付景年緩緩躺上床,妖冶的那雙桃花眸子出奇的安靜,沒有烽火,沒有堅韌,沒有冷漠,如一潭死水那般古井無波。
黃臉丫頭鑽進付景年懷里,不過幾許,便沉沉睡去,今天對于這二人來說,真的太累太累了,累到兩人就想這麼一覺睡死去,再也不去管什麼國仇家恨,什麼《無心決》
鐵大牛也回了隔壁廂房。
又過了片刻,窮酸書生吹熄了油燈。
整個有間客棧,在這一刻徹底暗了下來
朝陽升起,彌漫的霧氣漸漸消退,樹林、灌木叢,全都濕流渡的;碧綠的枝頭,青翠的草葉兒,花朵的嬌瓣上,沾滿滴溜晶瑩的水珠兒,閃爍著瑰麗的彩輝,朝暈已穿透了窗台,從蟬配合鳥聲便似真啼︰一只只婉轉輕唱,交織成一閥頌歌,喚起了萬物的靈姓!
就在所有人方才起床之時,付景年一行人便悄然出了城,一架無華馬車,里面坐著黃臉丫頭與朱靈婉,趕馬的馬夫是付景年。
付景年頭戴斗笠,將半張臉遮住,只露出一席白發,一邊駕馬一邊盤膝吐納,鐵大牛依舊騎著那匹脾氣老高的小灰驢,一路上啊吁啊吁叫個不停,身上掛著的十三把鐵錘,只會用三把。窮酸書生頭戴儒冠,背負木笈,里面裝的都是滿滿書,座下那匹干柴似的瘦馬看著就嗑噌人,也不曉得承不承得了這重量。
「吁~」付景年一扯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定眼望去,只見前方坐著一個約莫九十的少年,一身青衫,作小廝打扮,臉上蓬垢,仿若洗不干淨,一雙滿是泥土的小腳沒穿鞋襪,仿若乞丐。偏偏腰上卻懸一把似劍非劍的燒火棍,應是自己削制而成,劍身歪歪斜斜,劍鋒盡是仞,唯獨那劍尖還有幾分樣子。
那小兒斜著眼楮走過來,忽地一把跪在馬車前,大聲的說道︰「狗子師傅,我在這兒等你兩天了,收我為徒吧。」
付景年撓了撓頭,雲里霧里,完全不知曉這是玩哪一出,疑惑說道︰「小女圭女圭,你這是怎的回事?」
那少年說道︰「狗子師傅,我身負血海深仇,只想習得一身上乘劍術,為娘親爹爹抱得此仇,讓他們也好瞑目,願狗子師傅成全。」
付景年笑了笑,說道︰「為何要找我做師傅,這留下城大的很,還怕找不著一個教你的人?」
那少年取下木劍,劍尖朝下。插在地上,臉色閃過一絲黯然,緩緩說道︰「師傅有所不知,這幾年來我跪盡了無數人,磕睡不知曉多少家門檻,非但無一人真正教我劍術,並且嘲笑諷刺者居多,本來有幾個願意教我的,可不知為何,探過我的經脈過後,皆是搖頭嘆氣,收徒之事從此作罷,所以我便只好去了斗武台,做了個小廝,希望通過觀戰,偷得一些零散架式、一鱗半爪也是好的。」
付景年一笑置之,說道︰「倒是個有上進心的女圭女圭,不過我無能為力,不能教你,抱歉。」
說罷,便要驅馬從少年身邊繞開。
那少年仍是不肯放棄,又攔在馬車前跪下,重重的嗑了幾個響頭,嗑的頭破血流。
付景年臉色平靜,說道︰「讓開。」
那少年目光堅定,把劍重重的插在自己身前,說道︰「不讓。」
「你橫著我也沒有用,我又不認識你,為何要教你劍術?教你劍術有甚好處不成?」付景年認真說道。
「你若教我,我必以死報之,你若不教我劍術,我便長跪不起。」少年認真回道。
付景年定定的看著少年,少年也毫不示弱反盯回付景年。
一時間,大眼瞪小眼,鴉雀無聲。
付景年倏然展顏一笑,無奈說道︰「小子,你耍無賴啊。」
少年沒有說話,臉色未長出現任何變化,依舊認真的看著付景年。
付景年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汝甚叼,爹娘知否?」
ps︰過年忙,忙東忙西的,所以更新有些不穩定,過了六號,應該就恢復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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