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里平靜下來後,柳子炎發現,自己身處的這片樹林十分的怪異。到處都是粗壯的樹木,最小的都有一個磨盤般粗細,很難想象,這種老樹精居然會在經濟發達的海風市郊區的山巒里出現。
遮天蔽日的樹葉,將藍空給遮住,也將光線給隔離,就好像一把巨大的傘,將溫暖給擋在了外邊。
這里暗的陰森,暗的可怕,迷霧彌漫,十米開外後,只能見到一片未知的霧色。
柳子炎坐了起來,朝地上看了看,一根長滿凸起的枯樹枝靜靜的躺在不遠處。這根木棍有礦泉水瓶般粗細,兩米多長,正好可以當拐杖使用。
身體使勁的朝著那邊挪了挪,卻不小心扯動了腳上的傷口,柳子炎不免發出了幾聲悶哼。
最後好不容易才借助著木棍站了起來,望了望四周的白蒙蒙的一片,確定了一個方向,柳子炎便拄著木棍,一瘸一拐的走去。雙腳踩在厚厚的枯樹葉上,發出「莎莎莎」的聲響,清脆的就好像有人在吃干的方便面。
周圍寂靜的沒半點兒聲響,柳子炎心里直發怵,總感覺身後有一雙眼楮看著自己,所以他就時而不時的回頭望望,但也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仿佛自己走過的道路被一只白色怪物給吞噬掉了。
「呀……呀」
兩只黑色的烏鴉從一顆樹上撲打著翅膀從柳子炎的頭頂掠過,將神經本來就緊繃的柳子炎給嚇了一大跳。
「你大爺的,這里除了烏鴉就沒有別的什麼鳥東西了嗎?」
柳子炎破聲罵了起來,左手拍了拍胸膛,撫慰著剛才受到驚嚇而跳動得異常快速的心髒。
「嗚嗚嗚」
剛罵完,一陣類似狼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讓本來就驚魂未定的柳子炎差點跌倒在地上。
「額,大哥,我開玩笑的,你可千萬別真的來個大東西啊。」
此時的柳子炎,哪里還會想著自殺。在剛才他就想明白了,十幾年的風風雨雨都走過了,難道在自己風華正茂的時候就退縮,就向這個骯髒的世界屈服了嗎?不,絕對不可以。
連跳崖都能活下來,他已經不止一次想過,自己的前世會不會是一只小強,命竟然是如此的硬。
正遐想間,前方,出現了一塊空地,之所以將它稱作空地,那是因為那里沒有一棵樹木,仿佛那里是一塊禁地,擁有著讓生靈都死絕的本事。但依然有著厚厚的枯樹葉覆蓋在地上,光線也被四周高大的樹木給遮擋,那里依然是暗如黑夜。
柳子炎剛想要立即穿過這片圓形的空地,一個異樣的景象就映入他的眼簾,嚇得他面容鐵青,驚叫了一聲就一坐在了地上,連手上的木棍都在慌亂中被他扔掉了。
只見前方,一口白色的石棺平放在空地的中央,它和周圍的暗色融合的非常好,仿佛它本就應該在這種地方似的。它的出現,仿佛打開了地獄之門,一股寒風掠過,直吹得柳子炎透到心底的寒。
「混混混……混蛋呀,誰……誰這麼缺德,放一口棺材在這里,嚇死人了。」柳子炎朝著天空罵道,他著實是嚇得不輕,連說話都變成了顫音。也是,這樣陰森的地方配上一口白的像雪的棺材,實在是有夠恐怖的。
平復了一下內心,柳子炎再次拿起木棍,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信奉馬克思,所以他根本就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鬼怪的存在。
「自己連死都不怕了,難道還怕一口停放死人的棺材不成。」
心里這麼安慰自己一下,柳子炎倒是放心了許多,拄著木棍,一瘸一拐就朝白色石棺走去。雖然如此,但離石棺越近,他的心髒,就跳動得越快。
「噗通……噗通……」就像一把鋤頭,自內而外,一陣陣的捶打著他的胸口。
終于,柳子炎走到了白色石棺的近前,發現石棺的表面並不是平滑如鏡,而是有著許許多多的花紋。細看之下,才發現這些花紋根本就是古代的龍。它們張牙舞爪,栩栩如生,就好像要從這石棺的表面掙月兌出來一般。
柳子炎忍不住伸手去觸模這些令人稱奇的花紋,剛剛接觸到石棺的表面,一股冷到極致的氣息就順著他的手指游走到了他的全身,他仿佛看到了一頭滿嘴是鮮血的怪物張開了嗜血的大嘴朝自己咬來。
「嘶……」柳子炎全身一顫,如遭電擊一般迅速彈開。
「呼……呼……」柳子炎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他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被嚇得驚魂未定了,望著眼前的石棺道,「這是……這是什麼鬼東西。」
「看來一些封建思想還是挺有道理的,死人的東西,千萬別去踫。」
柳子炎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緩緩的轉過身去,也不忘回頭望一眼白色石棺。
「咦,那個是什麼東西?」一轉頭,柳子炎就發現不遠處,一個如古代皇宮中的燈座一般的石台佇立著,但它不是燈座,因為在它上方放著的可不是蠟燈,而是一顆滾圓的黑色珠子。
出于好奇,柳子炎拄著木棍就走去。
此時的他卻不知道,就在剛才他觸模白色石棺的時候,一雙血紅的雙眸在石棺里驀然睜開,那血芒,竟然將石棺內壁照的通體發亮。
「血,我聞到了血的味道,我聞到了血的味道,血,我要血,桀桀……」干咳嘶啞的聲音自石棺里發出,充滿著興奮。
……
柳子炎來到那個類似于燈座的石台面前,這才發現,石台的上邊,有一個圓形凹槽,而那顆黑色的圓珠子,正好可以放進去,只露出比一半還多一點點的身體在外邊。
看著眼前這顆珠子,柳子炎的手再次忍不住的伸去。
就在要接觸到珠子的時候,他的手卻停了下來。經歷了剛才觸模石棺而發生的反應,這回的柳子炎,那是非常的緊張,生怕會再看到一頭可怕的怪物。
「自己連死都不怕了,還怕這種混賬東西作甚。」
又是這麼一句,果真是很強大的台詞。柳子炎心里默念一次後勇氣大盛,手掌一下子就觸模了上去。
「嗯?這是……?」柳子炎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圓珠子。
預料中的冰冷氣息沒來,從那顆珠子里傳來的,反而是暖暖的氣息。這種氣息,就好像母親溫暖的大手,讓柳子炎如沐春風,全身都暖和了起來。
從沒有感受過這種溫暖,柳子炎感覺全身非常的舒坦,而且還是從來沒有過的舒坦。他深深的陷入了這種感覺里去,閉上眼楮,靜靜的享受了起來,仿佛間,他身處在了溫暖的陽光底下,接受著上天的洗禮。
「呀……呀」
突然,一陣烏鴉的叫聲將他喚回了冰冷的現實世界。
柳子炎轉過身,睜開眼,看見一只烏鴉正停在白色石棺上,用它那冒著淡淡白光的眼楮看著自己,然後又飛向了密密的林間。柳子炎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個樹林里,好像就只有烏鴉這種臭鳥。
「嗯?」
當視線掃到一處時,柳子炎雙眼快速的眨了幾下,臉上的表情集中寫著「不相信」三個字。因為在空地的其他地方,還佇立著四個石台,它們的兩兩距離非常的均勻,好像是經過了嚴格計算的。如果柳子炎能飄到空中,就能發現,這五個類似燈座的石台是呈五角形分布的,而那口白色石棺,正是它們的中心。
驚嘆之余,他分別前去細細觀察了那四個石台,發現它們除了上邊的珠子顏色不同外,其余都是一模一樣的。
環顧了一周,柳子炎停下來想了想,既然這些珠子有著那麼奇特的效用,何不帶走一個呢?
說做就做,柳子炎對著白色石棺躬了躬身,道︰「小子柳子炎,無意打擾了前輩的清淨。」
將目光移向石台上的珠子,繼續緩緩的說道,「這些珠子應該是前輩的陪葬品吧,它們實在是太奇特了,竟能帶給人溫暖,小子斗膽向你拿一顆,可以嗎?」他自然而然的認為,這些珠子,都是石棺里的人的陪葬品。
柳子炎不再說話,整片地方就寂靜了下來。過了一小會,柳子炎微微一笑,道︰「我不多要,就只要一顆,前輩你不出聲我就權當你答應了哦。」
再次躬了躬身,「謝謝了,等我出去後,一定給前輩你燒很多很多的紙錢,讓你在地下怎麼花也花不玩。」
說完,柳子炎就興高采烈的去拿他喜歡的金黃色珠子了。整個過程,都是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為的,就是給自己一個自私的理由。他不是聖人,看到這樣有著特殊效用的珠子,當然有佔為己有的想法了。用他心底真實的話來說就是,這麼好的珠子死人又用不著了,何不給有需要的活人用呢。
一想到珠子可以帶來的溫暖,柳子炎健步如飛,仿佛右腳已經不再骨折了。
「桀桀……我要出來了,我要出來了……」
異常興奮的聲音在石棺里響起,這種聲音,能讓一個普通人听到後全身都發寒。然而在外邊的柳子炎一句也沒听到,仿佛石棺可以將任何東西都阻隔,包括無形態的聲音。
來到石台前,柳子炎伸手就去拿。一接觸到那珠子,陣陣暖流就從手臂上傳來,讓他像步入天堂一般異常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