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為劉無涯在山頂上選了一處地方,選擇了八棵樹為界限。這八棵樹蘊含八卦之相,八卦里蘊含陰陽之意和五行元素。劉無涯的《疾風訣》身法基礎已初具雛形,以他的天賦,齊天認為可以讓他進入較為復雜的修煉。齊天讓劉無涯在每棵樹上連上橡皮繩,兩棵樹中央用網兜兜住籃球,接上兩邊的橡皮繩。
齊天每天一邊泡著茶,一邊拿起腳下的石塊,不時地射向籃球,讓擊中的籃球向著劉無涯的身體沒頭沒腦地彈過去。這種匪夷所思的暗器手法在他手中顯得毫無難度系數,他幾乎就沒有正眼看向劉無涯的方向,卻能準確無比地擊打晃動中的籃球。
劉無涯每天都晃著兩個熊貓眼和頭上的幾個「饅頭」游街示眾回家,不得已裝酷帶上大號墨鏡和冬帽,到村里的時候如同偷了誰家的雞似的,生怕村里人看見認為他裝逼,破壞了自己一向低調的形象。好在齊天的草藥實在神奇,第二天就恢復如初了,讓他有種「我胡漢山又回來了」的感覺。
劉無涯的進步連齊天都不得不在心里暗自驚嘆,第一天地下給他畫的八卦陣圖,他站在一邊默看了幾分鐘,練了沒多久,泥地下的痕跡早已在他的挪騰閃避之下不復存在,而他的腳步往往有意識地往爻位上踩,顯然八卦陣圖早已銘記在心。
中午的時候,劉無涯接到一個鄰居的電話,說是電腦打不開了,讓他過去幫忙看一下。劉無涯一路疾奔,沒有停歇地從閻山跑回了村里。喘過氣檢查一下,原來是主機後面連接顯示屏的插頭松了。堂堂詭刺,狂奔二十里路,拿著牛刀,結果連個雞也沒殺到,頂多算拔了根雞毛,還不能當令箭。鄰居抱歉連連,非要請他喝酒,劉無涯哪能同意,喝了幾杯茶,就當把路上奔跑揮發掉的水分補回來。
回燕山的時候,劉無涯依然一路奔跑。這段時間他發覺胸口上的掛墜不僅有消除疲勞之效,似乎還能溫養體內的經絡。通過內視,他覺得現在體內的經絡比以前壯實多了。現在運氣制造漩渦,已經沒了當初的那般痛楚,而且日漸熟稔,相信用不了幾日就會大功告成。
劉無涯跑到閻山腳下的時候,忽然一陣沒來由的心煩意亂。這種煩躁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很虛無縹緲,沒有由頭。又很忽如其來,一下就塞到你的腦海,然後盤踞不走,揮之不去。
劉無涯只覺得這種感覺越來越壓抑,如雞皮疙瘩似的,恨不得趕緊甩掉。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展開全速往山上奔去。
「嗖……」。一個急促的破風聲從身後呼嘯而來,顯見其速之快。劉無涯剛好跑到一棵樹前,一個側竄,身體迅速躲在樹體後面。
「嗤……」。一塊堅硬的東西擦過劉無涯肩膀,噴起一片血霧,余力不減,徑直射在前面的一棵樹,深深地嵌在樹身里,幾乎快整體沒進。
劉無涯沒空去理會肩膀上的傷口,迅速探出頭一瞄,只見又一個暗器正迎面射來,帶起一股強烈的旋風,轉眼即至。劉無涯頭一偏,暗器堪堪擦皮而過,帶起的勁風刮得他臉上皮膚生疼。他用手一推樹身,借著一推之力爆發全身的力量向上山狂奔,沿途的樹枝抽打在身上臉上,絲毫不能阻礙他的極速。腦後不時傳來陣陣破風聲,他憑著這段時間練出的听風辨位之術,奔跑中左挪右騰,有驚無險地屢屢在危險之中跳舞。
眼山頂了,忽然身後傳來一個粗促的喘氣聲,听聲音已經不遠了。劉無涯體能幾乎透支到了極限了,他迅速做了一下判斷,肯定不能趕在段雲飛的視線下逃月兌。此時大聲呼救只能加劇身後追殺人的迫切之意。
他大爺的,賭一把了,就賭齊天有未僕先知的神奇,這老家伙神奇不止一處,不賭機會更加渺茫。劉無涯突然停形,轉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樹葉草根,一副輕松的樣子,臉上掛著陽光燦爛的笑容,斜著一只腳眼楮玩味地看著一個急促追來的身影。
追來的是一個身材精瘦,看上去有三十來歲的青年男人,臉上蒙著一塊手絹,眼楮里透著一股干練之意。青年人心里正盤算著再有幾十步就能追上目標,輕松完成這次的任務。冷不丁看到劉無涯這陣勢,驀地也停下來,疑慮在他心里生根發芽,這太反常了,瞧劉無涯這樣子,分明是走進他的埋伏圈。他快速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心里評估這種事的可能性。幾率顯然很小,劉無涯根本不可能事先知道自己的動機,沒理由設下圈套。只是劉無涯的表情實在不像是一個逃亡之人,看他的眼神倒像是湯姆貓在看著杰克鼠,一切盡在掌控中。
「說吧,誰派你來的?我要心情好的話興許饒你一次劉無涯緩慢地說著,語氣盡量地輕描淡寫。沒辦法不緩慢,他都快上氣不接下氣了,能做到這份上,沒有強大的心髒是不可能的。
青年人不說話,眼楮再次掃向四周,撲捉可能的動靜。
「別費盡心機了,一個星期前我們就布置好了,在你的左右兩邊八百米處,有兩支射程一千五百米的狙擊槍正對著你的腦袋,只要你一動,‘砰’的一聲,你就該去給閻王爺端夜壺去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派來的,那個倒賣國家文物的賣國賊,早晚會受到千刀萬剮的,我說兄弟,你也是給人打工的,沒必要把命栓在褲腰帶上,只要你說那個王八蛋的藏身之處,我以男人的尊嚴擔保,你的頭還好好地呆在你的肩膀上
劉無涯硬著頭皮編了一個莫須有的圈套,希望這個圈套能像熊市股票似的把青年人套死。說話的同時,耳朵不由得豎了起來,期望能听到想象中山上傳來的動靜,可惜說完後一點動靜也沒有,青年人被蒙得不敢輕易妄動,難道真的無意中踏入一個陷阱?畢竟命只有一條,一個判斷失誤,那就真的和這個世界拜拜了。他一時陷入沉靜,拿眼楮觀察劉無涯的表情,看能否從他臉上擦出端倪來。
劉無涯心里急得冒泡,你大爺的還不趕緊隨便下個台階,編個地方老子就「放」你走,和著還想上山泡茶去?一時間一片寂靜,靜得能听到螞蟻走路的聲音。劉無涯耐不住,不經意地往上山的方向瞥了一眼,心里罵起齊天來,好鋼不用在刀刃上,再神奇老子都沒命看到了。
劉無涯畢竟沒有經驗,這一眼出賣了他,那眼神急切中包含期待,雖只是短短的一瞬,但青年人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股湯姆貓被杰克鼠耍弄的滔天憤怒爆發了出來,一個竄步,幾乎就到了劉無涯眼前。劉無涯剛回過頭,想說兩句話震震場面,一見拳頭襲來,下意識地一個測跨,施展起《疾風訣》身法,輕松躲開這一拳。青年人一驚,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料,反應不是一般的快。無暇多想,施展拳手想盡快拿下劉無涯。劉無涯越閃越自在,沒想到《疾風訣》這麼奧妙,他只覺得對方速度實在太慢,到處都是破綻,只可惜自己發不出勁,要有段雲飛一半的勁,他覺得十招之內就能放到對方。
現在的他不著急了,反而覺得有個人陪他切磋,在這種生死相向之間,更能深切體會到《疾風訣》的精妙之處。他不時地瞄準空當在青年人的臉上抓一把或扇一耳光,使得青年人悲怒交加,拿出全部的本領想置他于死地。
打得正酣,山上傳來了粗重的跑步聲,不遠處一片塵土飛揚。顯然只有段雲飛這種噸位的人才能跑出這聲勢來。劉無涯放下了心,準備纏住青年人,等段雲飛到場來個甕中抓鱉。
青年人一看大勢已去,從身上模出暗器,抬手就射向段雲飛,然後也不看結果扭身就往山下跑。
「二愣小心!」青年人動作剛做出,劉無涯就出生示警段雲飛。他知道對方暗器的力道,段雲飛再怎麼皮糙肉厚,也是經不得暗器的穿射。段雲飛聞言輕松側身一閃,躲過去了。那青年人志不在傷人,發完暗器兔子般躥了下山,劉無涯根本就攔不住,速度又沒人家快,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溜走了。
「沒事吧?無涯哥段雲飛看見劉無涯右肩一片血紅,大為緊張,在他心目中,劉無涯就是個羸弱的病人,盡管現在身體和以前不能同日而言,但先入為主,叫他怎能不揪心?
「沒事,不就見點紅嗎?緊張什麼?」劉無涯嘴里說的輕巧,怕段雲飛擔心,其實心里這會快虛月兌下來。沒在死亡線上徘徊過的人是不會體會到他現在的感受,感覺像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還沒什麼?皮肉都掀開了,這個死一千次都不夠解恨的王八蛋,哪天落到老子手里,非剁碎了喂豬不行!」段雲飛的眼里濕潤了起來,眼球迅速布滿血紅。劉無涯看了心里感動,這會他才感覺刺骨的疼痛,他忽然跳了起來,滿臉憤怒。
「操他妹的,老子剛買了八百多元一套的衣服,還沒穿暖呢,王八羔子就把它給毀了,那天讓老子逮著了,非扒光你的衣服陪老子不行,完了你再剁了喂豬
劉無涯咬牙切齒,表情夸張十足,活像一個唱大戲的,搞得段雲飛難得的感情流露急轉而下,忍不住臉上肌肉抽搐,在笑和哭之間不知怎麼選擇。
齊天施施然地從山上漫步下來,看劉無涯還能搞笑,臉上浮起了一絲欣慰,慢慢地走過他們身邊,走到幾棵樹前,把那些嵌在樹身上的暗器取下來,端詳了一會,收起來招呼劉無涯他們下山包扎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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