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屋大人,白井大人。我對你們的工作成果很滿意,兩位如此勤于政務,實在讓信幸感動信幸這一上午都跪坐在評定室的主位沒變過姿勢,現在只覺得兩腿酸麻不堪,「具體的情況現在信幸都已清楚,只是信幸心中仍有些問題,希望二位能夠為我解答
白井光胤和粟屋光若同時雙手扶地埋下頭去︰「殿下請言
「粟屋大人,這後瀨山城中的常備部眾中有很多都是侍奉本家的武士,他們的家眷和住房就都應由本家負責。信幸想問,若是維持300人規模的常備長槍隊,100人規模的馬隊,其家眷又有多少人?本家可供養得起?這城中的長屋又能否滿足?」
粟屋光若一副你可算問到這些了的表情,對這些問題他也算是胸有成竹︰「回稟殿下,經內亂之後的統計,城中現有服侍本家的武士眾70余人,其家眷數50余人。城中戰馬尚有80余匹,馱馬50余匹,其馬料等支出可按每兩批一人計。若是今年領內豐收,按殿下所令只取四城稅賦,再加上本家存糧,當可勉強供養新征募的常備足輕。至于家中武士眾的俸祿,則大多依靠小濱港及後瀨山町,小濱町的商稅。雖然近年領內動亂較多,商旅減少,導致本家收入減少,但仍可勉強供養武士眾百人
若狹擁有若狹灣的天然良港,又是連接山**與北陸道的要地,商賦竟然只可勉強供養武士百人,自己的父輩們到底留給了自己一個什麼樣的爛攤子?
「至于殿下所提的長屋一事,屬下實在是無能為力,本家財力不足,前代殿下也是多年沒有修繕過後瀨山城中的住所。既然殿下提起,那麼屬下便在此向殿下提請,把今年開新田、擴建城町港口的預算調撥一部分給屬下……」
「胡說!」還沒等粟屋光若說完,他對面的白井光胤已經氣得額現青筋,大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這個粟屋光若,難怪剛才露出那麼一副表情,原來這老家伙是要借著這個機會爭奪白井光胤手中的預算啊?這麼一把歲數了怎麼還鬧得跟小孩子吵架一樣——信幸趁著兩個人都沒注意自己的時候變換了一下姿勢,稍稍活動了一下已經快沒有知覺了的雙腿,這一下更是覺得有如針扎,痛苦不堪。
「開闢新田,擴建城町和港口這都是殿下親自定下的,只有商旅和物產增多,本家才有足夠的財力練兵養兵,怎可本末倒置!」白井光胤歲數不小,嗓門也不小,更難得的是就算發脾氣也能保持修養,一字一句還都說的文鄒鄒的。
「白井大人,征募一支常備軍,這可也是殿下親自定下的,若是你不讓出這份錢,城里的兵士要住在哪里?若是無處可住,還不如繼續回家耕地,你說是不是啊,白井大人?」
「你這是強詞奪理!你,你這是無理取鬧!」白井光胤已經氣急敗壞,卻依然還能保持自己的文學修養,好像就因為自己比粟屋光若更jing通文化,所以自己就該得到信幸的支持一般。
「二位大人,你們先冷靜下來信幸趁著制止兩個老家伙的空當立起身子,再一次緩解了一下腿部的酸痛感,「今年風調雨順,即將迎來豐收,這是上天賜給若狹恢復國力的良機,擴建城町港口、開發新田、重新檢地這都是一定要進行的。白井大人說的對,只有商旅和物產增多,本家才有變得更加強大的資本
白井光胤重重的哼了一聲,斜過頭拉下嘴角,那副志得意滿的嘴臉讓信幸看的只想發笑。
「然而這常備兵一事,信幸也是下定了決心的,若狹國小民少,若想戰勝敵人,只有依靠jing兵。若是像他國一樣,一有戰事便征召農兵,不僅戰力低下,更是耽誤農時,于國于民都沒有什麼好處
「殿下,那這預算一事?」粟屋光若看不得白井光胤的小人嘴臉,直接撇過腦袋只看著信幸。
「粟屋大人,要維持本家ri常的生活開支,每年也要花掉不少錢吧?」
「殿下,您莫非?」
「正是,既然無論從哪里也拿不出錢來了,那就靠本家自己省錢吧?削減本家的ri常開支,省下來的錢就用來修建長屋,補貼本家武士們的生活吧?至于城中的侍女和僕從們,能夠遣散的就遣散吧,留下必要的人數就好以前信幸住在別館的時候就已經在節省自己的ri常生活開支,雖然現在成為家督理應過上更好的生活,但若是他自己貪圖享受——手下的武士們和地方派大員現在可都在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呢。
當年武田信豐花大把大把的金錢從京都請公卿和詩人來後瀨山城開歌會,如果能把那些錢都討要回來,本家現在也就不必如此囊中羞澀了,信幸憤恨的在心中抱怨。
「殿下,這恐怕略有不妥吧?殿下以身作則固然令屬下佩服,但是如此一來後瀨山城中的生活將會變得很艱苦,家臣們也許會有意見吧?他們會覺得這是殿下在羞辱本家的顏面,屬下為殿下著想,不贊成這樣的方案
這一次說話的居然是白井光胤,這兩個老家伙雖然在處理政務上擁有豐富的經驗和實績,然而卻全都是守著武士的義理,頑固不肯變革的守舊派。信幸初坐家督之位,不得不依靠他們,卻又很難說服他們听從自己那些想要變革的意見,實在是讓人頭疼。
「信幸殿下,兩位大人,還是先用飯,用過飯後再繼續討論吧?」一直坐在最下手,閉目養神的沼田祐光突然插嘴打斷了會議,眼見信幸剛剛成為家督,尚未立威,拿這兩條老狐狸沒什麼辦法。也該到了自己出場,替信幸解圍的時候了。
白井光胤和粟屋光若兩眼發直,不可置信的看著女侍放置在面前的食盤——里面只有一碗沒放進多少米但卻顯得瑩白粘稠的米粥,旁邊配上一小盤若狹特產的索面——這竟然就是家督和家中重臣的一頓飯?不僅沒有味增湯,甚至就連配菜的腌蘿卜和魚都沒有?
「兩位大人不必驚訝,不如先嘗過再發表意見?」沼田祐光和信幸都已經端起了碗開始喝粥,卻發現白井光胤和粟屋光若還傻愣愣的盯著眼前的食盤發呆,只好出言相勸。
白井和粟屋兩人這才不情願的拿起筷子端起碗,沒想到一口下去只覺得喉中一陣清涼,初時只覺得一陣淡苦,到最後竟然變成一絲甘甜——兩人只覺得食yu大好,三兩下便將這碗米粥扒拉進了肚皮,吃完還仍覺得回味不止——這時候再吃索面,原本毫無味道的索面好像也在嘴中變成了甜味,直叫兩人贊嘆不已。
「沼田大人,這粥中添了什麼?竟然讓這米粥和索面都變得如此美味?」粟屋光若吃完食盤中的飯食,忍不住向著沼田祐光詢問起來。
「兩位大人,這粥中添了葛根之粉沼田祐光笑吟吟的。
「葛根?就是那京中商人常來采買的藥材?」粟屋光若想了一下,葛根這種藥材應該是治療發熱肚瀉上火的藥材,沒想到這葛根竟然還有這種吃法?
「正是,不瞞兩位大人,這食用的法子是我在寺井大人領內巡查之時偶然發現的。頭兩年寺井大人領內收成不好,農民們食用的粥中經常放不了多少米,實在餓極了就將這葛根添入其中。之後經過種種嘗試,他們便將這葛根研磨成粉,混入粥中。我也是剛剛得知不久,就讓廚房做了出來,給諸位大人和殿下品嘗一下
「原來如此,沒想到這葛根還可以如此食用白井光胤也不禁贊嘆了起來。
「若是本家自我而下,所有家臣削減開支,每ri喝粥食面,將節省多少金錢?」信幸看著這兩個老家伙似笑非笑。
「殿下……這……若是按照市價,確實能減少大量的開支。但是這遣散侍女僕從一事還請殿下考慮啊,如此一來天下人都將知道本家窮的連僕從都雇不起,身為家臣還有何顏面?殿下,屬下的家臣們……」粟屋光若和白井光胤的心思一樣,還是打骨子里認為身為武士就該有武士的排場和光鮮的生活,怎麼能和平民一樣?
「既然已經知道本家窮酸到這個地步,尚不圖進取,反而沉浸在過往的榮光里,那才真是丟臉之事,兩位大人,你們不這麼認為麼?」
「殿下既然已經決定了,兩位大人便听從殿下的安排吧沼田祐光和信幸一唱一和,徹底的堵住了兩位奉行的嘴。
永祿元年(1558)7月24ri,武田信幸在後瀨山城頒布了繼任家督以後的第一項法令「儉約令」,第一條便是將本家的生活費用大幅削減到原先武田信豐在位之時的兩成,第二條則是規定本家至上自下一律不許飲宴、應酬,遠敷三方大飯各郡若是舉行飲宴、應酬活動需事先征得本家許可,違令者重罰。第三條規定本家自家督起,以索面替代部分米飯作為主食,所有配菜一律嚴格限制。
就在信幸在若狹頒布「儉約令」的同時,他將後瀨山城中的侍女和僕從由五十余人削減到十余人,身邊服侍他的侍女和僕從也只留下兩人。信幸將省下來的金錢,全部投入到了為新招募的常備足輕和家中的武士眾修建住所、發放補貼之中。
這條「儉約令」的頒發,和豐年只收四成賦稅的稅收政策,在若狹國民眾和家中下級武士中就像是這晚夏炎熱酷暑的一陣清風,吹散了他們多年積壓在心頭的yin雲。
也許多年以來的窮困和貧苦真的可以離自己遠去,若狹終于也可以迎來好ri子了吧?就在若狹的農民們歡天喜地的听著四處流傳的「仁政」的消息而興奮之時,他們大概不知道,頒布這些法令和政策的武田信幸,正滿懷著「終于搞定了,老子終于可以好好睡覺了,誰再攔著老子老子殺了他」的心情,躺在後瀨山城二之丸的天守中,兩天沒有再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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