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嚴靜的問話,小蘭很是得意地說道,「嚴姐你是不知道,當時程隊可能是急著想走,210房間他根本就沒等那中年婦女打開就朝著樓梯走去,而我本來也要走,只是我的反應慢了半拍,那中年婦女尖叫的聲音又讓我條件反射般的朝房間內看了一眼。
這不,一眼就看到你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嗯,說實在的,嚴姐你的皮膚真的太好了,怎麼保養的,教教我唄?」
「說正事。」嚴姐白了小蘭一眼,「你真確定?」
「確定一定加肯定!」小蘭同樣白了嚴靜一眼,「當時看到是你的時候我就飛奔了進去,來到床邊的時候就抓起你枕邊的羽絨服把你的身子蓋了起來,嚴姐你就放心吧,當時蓋住後我還偷偷地看了看大門,直到那時程隊才出現在門口,嚴姐你說,他還能看到什麼?」
听到小蘭這肯定的答案,嚴姐的心里別提多歡喜了,心中那原本別扭的感覺也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蘭,謝謝你。」嚴姐低聲道。
「嗯,是得好好謝我。」小蘭天真地托著下巴,想了好半天才續道,「要怎麼謝我呢?嗯,讓我好好想想啊!對了,以身相許,只有以身相許才能報答我對你的恩情,嚴姐。」
「是啊,救命大恩,或許真的只有。」
「喂,嚴姐你在想什麼呢?」小蘭嘟了嘟嘴,沒好氣地道,「真g o不懂,那吳正邪到底有什麼好?
長相吧,和我們程隊根本沒法比,氣質吧,更不是一個檔次,就說工作的穩定姓吧,我們程隊還不到而立之年就是一隊之長,而你那吳正邪呢?沒個具體的工作,他們那一行的人老是居無定所,自稱是游歷紅塵,其實呢,是無家可歸。」
「他有一顆大善、大愛之心。」嚴姐堅定道,「就這一點足矣。」
「大善大愛?」小蘭愣住了,「嚴姐你說的這大善大愛怎麼有點像是那些和尚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啊?」
「他不一樣。」嚴靜笑了,她笑起來真的很美,即便此時的她憔悴異常,但這一笑,卻是讓人心生憐惜,「遍數天下,真正擁有大善、大愛之心的人能有幾個?小蘭你剛才說的那些和尚,他們之中絕大多數都是把這大善大愛掛在嘴邊,可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又有幾個?」
「你那吳正邪做到了嗎?」小蘭爭峰相對地問道,「那他為別人做過些什麼?為社會做過些什麼呢?」
「這」小蘭這句話還真是把嚴靜給問住了,吳正邪這大善、大愛之心,嚴靜只是感覺到的,她哪知道吳正邪那廝以前做了些什麼?
「嘻嘻,沒話說了吧。」小蘭一下子就高興了,「我說嚴姐,你這就是‘情人眼里出潘安’,剛才我都說了你還不信,電視上那些和尚都說了,真正擁有大善大愛之心的和尚就會得道升天,你那吳正邪現在不是還在塵世中麼?既然沒成仙,那他憑什麼擁有大善大愛之心?」
「呃!」嚴靜愣住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說那些沒用的了。」小蘭撇撇嘴,為自己的勝利在不斷興奮著,「嚴姐,你先休息一下,我打個電話問問醫院那邊的情況,你說也真是的,程隊這麼厲害一個人,怎麼就會被你那吳正邪給打暈呢?對了,偷襲,肯定是偷襲。」
嚴靜這時才回過神來,耳邊正好听到‘偷襲’兩個字,說不得出聲道,「小蘭,他如果真想傷害程隊,那即便是搶救也無法讓程隊蘇醒!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他。」
可她這句話小蘭幾乎沒听,此時的小蘭已經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見此,嚴靜搖頭喃喃,「希望希望程忠沒事吧,如果程忠真的無法蘇醒,那就證明他真的怒了。」
五分鐘後,小蘭一臉焦急地來到嚴靜床邊,道,「嚴姐,剛才醫院那邊說程隊一直無法蘇醒,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檢查結果發現程隊的身體沒受到絲毫傷害,身體機能也都正常,可就是無法醒轉過來,好像一直在睡覺似的這,不會是你那吳正邪真會妖術吧?」
听到這話,嚴靜的眉頭赫然皺緊,良久之後才嘆了口氣,「看來,他真的生氣了。」
「嚴姐,我們又不是故意的。」小蘭急道,「現在怎麼辦啊?嚴姐你快想想辦法,他是你男朋友,你肯定能找到他。」
「唉」嚴姐搖頭,「我現在也不敢肯定他在不在那里。」
沉默半晌,嚴靜回頭看了看外面已經黑了下來的天色,說道,「小蘭,扶我起來,我們去找他。」
「」
吳正邪自從幾小時前離開怡紅樓之後就漫無目的地在H市游走著,離開之時他說的那句話很是瀟灑,但離開後他的情緒就一直很低落。
漫無目的中,他去了濱江路,在那里用冰涼的江水把臉上和手指上的血跡都洗干淨,又把一身塵灰的衣衫用江水擦干淨,隨後,他又來到了步行街,在步行街角落一條少有人經過的巷子中卷著身子睡了一覺,直到黑夜來臨。
身上的疼痛讓他在睡覺的時候都咬著牙,但他卻是硬生生地堅持了下來,當他睡醒之時,身上的疼痛卻神奇地減輕了不少,于是,他又慢慢挪著步子來到了一家小餐館,在餐館里吃了一碗豆花飯。
黑夜中,天空的瑞雪再次飄落了下來,落到吳正邪臉上,冰涼冰涼的,在這少有瑞雪的城市,今年卻連著下了七八天,這是不是意味著明年的莊稼會迎來大豐收?
胡思亂想中,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的夜里。
路過一家賣煙的小店時,他給自己買了一包‘山城’,吞雲吐霧之際,他的心里卻總是空空的,往常那似是看破世間一切的吳大師此時已經不見了,他就像個行尸,沒有目的,只有身體本能般地在H市游走著。
不知不覺間,他又來到了一橋,站在這熟悉的一橋之上,望著滾滾直下的涪江水,他愣住了,這一愣就是好幾個小時!
這幾個小時之中,從他身邊經過的行人不下數百,車輛更是數不勝數,但卻沒有一人來問詢過他,沒有一輛車因他而住步,他似乎就是多余的,這個城市他感覺好陌生,沒一點歸屬感,沒一點家的感覺。
「唉!」終于,吳正邪嘆了口氣,「做人難,做好人更難!」苦笑搖頭,吳正邪雙眼朦朧地望向漆黑的夜空,大聲吼道,「師父,原諒我,原諒徒兒無法完成您的遺願,我想家了,徒兒想回家。」
這一刻,吳正邪想起了杏花村,想起了杏花村中那個單純的姑娘,他流著眼淚笑了,「小娟小娟對不起,我答應你的,等賺錢了我會回來,如果你願意,我會娶你,照顧你一輩子,給你一生幸福。
可我現在唉,我一事無成!我連自己的一曰三餐都沒法保證,又何來能力娶你?」
吳正邪自嘲地搖搖頭,再次嘆了口氣後便朝著城南公墓的方向走去。
夜里,公墓的管理是很嚴格的,可吳正邪的運氣卻是好得沒邊兒,兩次在夜里來這公墓都沒看到管理員出現。
于是,他輕輕松松地便來到了楊詠夢的墳前,雙膝跪地,沉默片刻後,吳正邪終于出聲,「師父,不爭氣的徒兒來向您辭行,徒兒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話落之際,一陣冷風頓時襲來,吳正邪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正待說話之際卻猛听一個毫無生氣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回家好,回去吧」吳正邪一驚,騰地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朝前一步跨出,猛地轉過身來,這一剎那,他的右手已然捏起一個指決,這指決是茅山術法中的‘驅靈咒’!
只是,當他回過頭來正準備松開指決之時,頓時看清了剛才說話之人的模樣。
那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人,身上一件厚厚的棉大衣幾乎將他整個身子都包裹了起來,看不清身材,但那蒼老的面容卻是寫著他數十年滄桑的回憶。
老人手中拿著一把電筒,昏黃的光線老是在吳正邪的臉上來回移動,片刻,老人那不帶絲毫生氣的聲音再次響起,「苦命兒,回家去吧,把你父親留存在這世間的執念化去,讓他安安心心地投胎轉世,告訴他,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說著,老人轉身,沒有理會吳正邪,但他的聲音卻是遠遠地傳了過來,「佛家講因果,道家論緣分,善惡終有報,誰能與天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