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致讀者
第10節第四十八章上
第四十八章上
席遠山在黨員學習班開學典禮上的講話,被列入了學員學習和討論的重點。學習和討論,激發了每個學員的熱情,討論更是踴躍參與集中,場面很是活潑,象春雨過後的陽光,無不呈現一片生機盎然。
這是一種未曾見到過的學習氛圍。
同時,席遠山《在黨員學習班上的講話》,在電視新聞中播出後,又一次在人們中間引起了廣泛的熱議。街頭、公交車上、路邊、飯桌上、辦公室……無處不在議論著席遠山的講話內容。在對席遠山講話高度的贊揚聲中,議得最多的是席遠山的膽魄和才華。在大瑤縣的歷史上,還沒有一個縣委書記有席遠山如此深刻卓識的講話,且又有如此的新意。
這是一個劃時代的講話!
這是一個具有新紀元標志性的講話!
這是迎接一個偉大時代到來的講話!
這是為大瑤縣創造一個嶄新面貌的講話!
這是為建設一個強盛大瑤縣的講話!
強盛,是大瑤縣人民對席遠山講話贊譽聲中的翹盼和期待。同時,他們還有揣模,他們還有懷疑,他們不知席遠山能為講話做出多少事情。
但在人們心里,無論席遠山能否為大瑤縣人民做出多大奉獻,他那獨具新意的講話,將會在大瑤縣的歷史上,在大瑤縣人民的心里,留名千古。
而在席遠山心里,他從沒有過留名千古的念頭,也不知能為講話做出多少實事,他一定會盡自己的最大能力去做。他不求做多,哪怕是一件半截的事,他都希望盡力去做好,就足以給自己心靈最大的慰藉,就不愧對大瑤縣人民了。他唯一能做好也敢于向大瑤縣人民承諾︰在任一天,絕不會做出有損公平的事,盡最大努力去制止去扼殺不公平的事和現象。事實證明,席遠山一上任,就在逐步糾正不公平的現象。領導干部的選拔,興修水利,取消種糧以土地面積為單位補貼等等一系列舉措,無不都是在以公平為準則。他只是沒象在黨員學習班上那麼透透地去說罷了。一開始,他不能說,他一說,就會亂章法,又是改革又是公平,身上的虱子多了,弄得人們不知去捉哪只好。一著急,虱子沒抓著,反給身上的皮膚抓破了。徒勞且失。其實,消除不公平和改革是同一目的,只是說詞不同而以。它們之間的區別,在于柔和與嚴峻,前者容易使人產生共鳴,樂于接受,後者容易給人造成恐懼,產生害怕。猶如米酒和烈酒,米酒易入口,烈酒難下咽,。不飲酒的人一听是米酒,好奇都要嘗幾口,而那些堪稱酒仙的人,一听喝高度酒,嚇得搞不得搞不得,慌忙回絕。殊不知,米酒也是酒,烈酒也是酒,是酒都具有誘人的醇香,又不失傷人身體的乙醇。米酒只不過好入口罷,它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進入醉態,一旦入醉,它比烈酒入醉更令人難受。消除不公平和改革是同一目標,哪席遠山為什麼又要用不同的字眼來表達呢?這就是他與別人的不同之處。同一件事情,時間上的不同選擇和語言上的措詞表達不一樣,所產生的效果不盡相同。米酒和烈酒,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嘛。消除不公平現象和改革,它們還有一個相通的共同點,都是細致的針線活,急不得。尤其面對千百年沿襲沉積下來的一些現象,得一環套一環慢慢地除,否則半途而廢,甚至愈演愈嚴重。
席遠山讀小學時,那時他女乃女乃還活著,在雨後春筍般季節,席遠山有時也會在天剛蒙蒙亮起床,有時還會迎著毛毛細雨,拎著竹藍,跟隨村里大一點的孩子去對面的山上拔小竹筍。扯完竹筍後再去上學。扯回的竹筍,要放在水缸邊潮濕的地上,灑上水,有時還用濕毛巾之類的物蓋在上面,來保持竹筍的鮮女敕。晚上,席遠山做完作業,有時也會幫忙剝竹筍殼。竹筍剝完殼後,用稻草捆成手腕般模樣大小一把,以便第二天拿到街上去賣。捆筍肉很有技巧,筍肉有破相的不能捆在外面,也不能捆成圓筒筒,扁扁的,賣時現得大現得多,有看相才叫賣。別看剝筍殼簡單,其實,哪是一門極要技巧的活,稍有疏忽,稍有忽視一個環節,筍肉不是攔腰折斷,就是筍頭的肉沒了。開始,席遠山老是剝不出完整的筍肉,在一旁的女乃女乃從不責怪他,給他做示範教他方法。女乃女乃說先要在筍尖上揉一揉,把筍尖上的殼揉軟,然後用大拇指甲在筍的中間部位,掐開一點縫,但不能傷到筍肉。然後再由下往上一層一層剝。有時也可剝幾層,但要根據筍子粗瘦來定,剝多了才有經驗。席遠山細心學著剝了幾次後,剝出的筍肉果真完好無損,就是筍尖上薄薄一層一層的女敕筍衣,都能留在上面。
改革不正是如此道理嗎?
席遠山沒有想起孩提時女乃女乃教他剝小竹筍的往事,可他在改革中,卻運用得淋灕致盡,發揮得是那麼地完美絕妙。不是嗎?如果說不痛不癢地杜絕公車私用,是攪動特權思想的根基,中層干部的測試,則是吹響改革的信號,那麼,領導干部的改革和機構的精簡,恰恰是改革的起程。一根竹筍,如果不從最底下一層筍衣剝起,誰又能剝得掉筍衣?一層裹一層,緊緊相抱,密不透風。
席遠山在黨員學習班上的講話,一字不提改革的字眼,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這些人不懂,這些人認為米酒好象不是酒,產生了改革難以繼續下去的錯覺。認為席遠山就那兩刷子,只好搞一個什麼公平來轉移人們的視線。殊不知,席遠山只是在此替換了一下說詞,或者是障眼法。總而言之,米酒也是酒,烈酒也是酒,各有所愛的選擇。
席遠山在這個時候改用公平一語替代改革一詞,當然是為下一步改革工作做鋪墊。
席遠山下階段又會對哪一方面以公平的面容來進行改革呢?
這正是大瑤縣人民所猜測所期盼的事。
然而,就在席遠山準備要召開縣委會,為貧富工資差別進行改革討論的前夕,主管經濟工作的副縣長梁漢初,不知是為了表現自己的才能,不知是受別人思想影響,還是另有原因,在主持召開的財經工作會上,不聲不響作了一個《當前的主要工作是抓經濟保增長》的講話。身為主管經濟工作的領導,作這樣的報告實屬自己工作的範疇。發展經濟是硬道理。有些人听了覺得在理幾分,尤其在一些領導干部中間,認為眼下應該是如何保經濟增長,而不是改革不是講什麼公平來說事的時候。經濟發展了,再來談這些。
問題出就出在這里。
梁漢初的講話也沒什麼不對,改革和公平,目的不就是更好的發展經濟,使大瑤縣強盛人民富裕嗎?問題是梁漢初選錯了時候,在錯誤的時間上講了正確的話,導致了錯誤的結果。問題是梁漢初在報告上用「當前主要工作」的字。就是這幾個字,使問題變得嚴峻復雜了。到底是先改革還是以經濟增長壓倒一切?
這是一個根本性的原則問題,不是一項投資失誤造成了損失那麼簡單。人無完人,誰敢保證工作中沒有失誤的事?只不過是失誤的多少和盡可能去回避,減少失誤而以。在改革和保增長這個問題上,正如一些精明老練的農民所言「吃不窮穿不窮,盤算不好一輩子窮」那樣。盤算,決策也。
方向問題是個根本性的大問題,席遠山絕不會在這個問題上作出讓步作出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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