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致讀者
第43節第七十四章（上）（本章上下為整體）
原定于召開的縣委常委會，席遠山經過反復思考，後與曹建光、孟正良共同商量，決定改為擴大會議，把精簡機構後的幾個局領導人員增加了進來，還有人大政協的領導出席。參加這次會議的人員之多，涉及的部門之廣，是前所未有過的事。席遠山之所以這麼決定，因為這次會議的內容，涉及的面廣，也涉及到很多部門即將要做的工作，更重要的是涉及到很多根本性問題的改革。有些問題如果不從根本上改革，他之前所做的精簡機構、領導干部工資制度的打破、農村城鎮化、黨員學習班的開辦等等，都將付諸東流。不僅如此，大瑤縣的強盛，大瑤縣人民的美好未來，都成海市蜃樓美夢一場。對下一步的工作，則更是一廂情願而終結。他下一步的工作是什麼，他現在不會說，現在說了也是畫餅充饑，畫餅充饑還是不說的好。筍殼要一層層剝才完整，高樓要一磚一瓦砌才穩固，水到渠自成嘛。
曹建光宣布會議開始，席遠山面對與會者，沒有直接進入會議的核心問題，而是說︰「今天的會議，無論是作為會前，還是作為內容，我先說一件事。在坐的各位，都坐過交通工具，火車也好，汽車也罷……」
縣委常委們，一听席遠山的開場白，雖然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麼方面的內容，但他們明白席遠山所說乘車之事，與會議內容有著極其重要的關聯。去年，席遠山在毫無先兆的情況下，在沒有給人留有任何思考的時間內，冷不防提出領導干部在職工資待遇制，打破終身制的改革。事後，有一些人對這項改革不滿，甚至有否決實施之勢。為達到縣委領導班子的思想統一，提高認識，席遠山專門召開了常委會來討論。他說︰「關于領導干部在任工資的改革，有些同志認為不妥，事先沒有經過充分討論，就在大會上宣布。這是我工作的欠缺，盡管當時時間緊迫，但我不會拿時間緊迫來推月兌責任。有的同志說得好，辯能明理，理不辯不明嘛。今天，就是請大家來辯一辯。大家有什麼看法，都可以說出來，放到桌面上，又陽光又明理一些在背後講得頭頭是道，**毛都能飛上天的人，一到會上真要他表演了，卻啞巴了似的。當時，是張立波帶頭打破了沉默，說領導干部好不容易當上領導，不在任了工資只能加不能減，這是規矩，不能變，別的縣都是按老規矩辦。沒必要出風頭。張立波帶了頭，自然有人跟著附合，附合者的內容沒有新意，言語卻謹慎得多，沒有一個人發牢騷唱埋怨。誰都知道，天大的牢騷天大的怨氣，只能放在心里，只能背後當茶余飯後的話題。一旦在會上唱當領導沒意思的高調，真叫勁叫你走人，你還真不得不離開。在位子上，好歹一個月還多幾千塊工資，再嚴明的規章制度，多少也能混點吃喝，財運好，瞎貓也能踫上死耗子，財到人不知。不在任，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是，好死不如賴活。席遠山見大家扯不出什麼新玩意了，說︰「剛才听了大家的議論，我覺得大家所言無不道理。從我個人來說，我曾在會上說過，確實不願來改掉這老規矩，也不願從我們開始來改。為什麼非要從我們開始來改革呢？很不合理。不僅僅是你們想，我也想退休後有公車有公房有高薪。但有一個問題，我迄今沒見過，不知在坐的見過沒有？現代的科學技術發展的速度令人瞠目，就是不見無限容量的任何一種交通工具。可能是我孤陋寡聞，不知在坐的見過沒有？」席遠山停頓了一下，環視著大家，見無人言語，接著說︰「既然沒有，是不是到站該下車的下車，該上車的上車呀？如果只有上車的，沒有下車的，這車容得下嗎？容不下也跑不動。在假期，在春運期間，人稍為多一點，不是造成長時間晚點，就是交通事故，甚至車毀人亡。任何一種交通工具，如果只有上沒有下，會是一個什麼結果呢？在世間萬物的任何領域，道理都是相通相似的，只有表現方式的不同和作用不同罷了。一個執政的黨……」原以為通過辯論能達到阻撓領導干部改革的人，被席遠山的一席話說得頓覺啞巴吃黃連，有如自己抽自己耳光般難受。不辯論還好，一辯論倒給席遠山展示才華提供了機會。本對席遠山心存偏見的人，听席遠山的言談後，反生出了幾分折服。別看席遠山所講是生活中常見的一些事，可運用到工作上來，比哪些如雷慣耳的老生常談受听多了，無不折射出他的睿智才華。席遠山說著說著，語氣下子變得深長且沉重︰「同志們呀，我也不想從自己開始來割自己身上的肉。可我們都是黨員，是黨的領導干部！我們都是在為黨領導下的政府執政，為了黨的基業牢不可破，江山永固，為了我們的黨更好更完善地成長發展，更是為了在我們黨領導下的人民幸福，我們必須時時反省，不斷自我完善，這是根本，也是最基本的要求。離開了這條準則，任何豪言壯語，任何的絢麗藍圖，都是自拉自唱的自我陶醉。我們不求名垂青史，但我們絕對不能做千古罪人。不做千古罪人，就是不讓黨的基業毀入我們之手。維護黨的形象，夯實黨的基石，是我們每個黨員的義務，更是我們為黨執政領導人擔當的責任。我們做不好的事情，我們做不到的事情，要所領導的人民去做，這不是天大的奇聞嗎？」席遠山拿到站下車來形容領導干部的改革，已經把大家說得無言以對了，但他仍舉例領導干部離任享受在任薪酬的不合理性。說一個私營企業家，或者一個勞動者，一個月賺了一萬塊錢，如果按領導干部離任薪酬只能加不能減的邏輯，一朝為官，終生享用的原則，那麼，私營業主和勞動者，是不是從此月入萬元呢？當官和賺錢聯系在一起，听起來有點兒牽強，但道理不乏其中。常听一些不在位的領導發牢騷發怨氣，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為什麼少一句「不食其祿」呢？正因為還在食其祿，一些已退休了的領導，今天參加這里的剪彩，明天上午出席哪里的奠基，下午還要去跑項目，晚上也不得閑，少不了打電話問批文……比在任的領導還忙還辛苦。有一份熱發一份光，老有所為嘛。這光，這熱，若能發在修橋補路路見垃圾彎腰撿一把，老百姓看得見模得著，老百姓不贊美不歌頌不敬佩才怪呢。無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很有缺陷，有缺陷的東西又如何叫人贊美呢？領導干部的改革，正是席遠山用來填補這缺陷的目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不食其祿，是一個多麼完美的整體。現代企業的術語叫產業鏈，一個企業做強做大謀求生存發展，完善產業鏈是根本，才不會在自然法則中衰落。席遠山沒有正面回答張立波拿外縣來對照的問題，說墨守陳規，摹仿只有跟在別人後面被動挨打的份。他強調︰「為了黨永遠充滿活力，為了大瑤縣的利益，為了大瑤縣人民生活得好一點，我們必需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改革也好，完善各種機制也罷，必需堅決地從我們領導干部做起。我們帶了頭，我們做到了做好了，才能要求別人去做，別人才不會生意見，才會心服口服，才會上下齊心。一個政黨，一個政府，民心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席遠山把大小上下前後左右的道理都擺上了桌面，猶如一個鋼桶無可挑剔，誰要是還有不贊同的議論，無疑是搬石頭往自己腳上砸。
這雖是去年常委會上的事，對參加過去年常委開會的人來說，今天一听席遠山講乘車的事，仿佛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歷歷在目。他們不知道席遠山接下來會說什麼方面的內容，但他們可以肯定，席遠山這次提出的改革內容，勝過以往的力度和難度。這是他們心里的揣模,他們是根據席遠山在會前說坐車來開場的揣模。具體什麼方面的內容，在席遠山沒說出來之前，只有席遠山自己知道。
席遠山今天說交通工具，主要是講坐車必須買票，買多遠的票坐多遠的路程，世上沒有免費乘的車。他在會前告訴大家一個道理，坐車買票不但天經地義，且是共同遵守共同維護的規則。
同樣的事情，同樣是為了講道理，席遠山今天為什麼要在會前說呢？是呀，同樣的事情，在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時間出現，會產生不同的效果和作用。這就是時過境遷，此一時彼一時。去年，席遠山剛上任縣委書記，單槍匹馬，別說是傷筋動骨的改革，就是開展任何一項與眾不同的常規工作，都會困難重重，難以如願放開手腳來做。他唯有借助剛上任縣委書記權力威嚴的權杖，以時間換空間博取最大的能量。如果提前十天半月提出領導干部改革，大談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不食其祿的道理，大談到站不下車造成的嚴重後果，各種阻力和反對聲，都會使真理扭曲變形。他只有選擇在大會前一天提出來，不留給反對意見者思考匯集起來的時間，贊成不贊成，等大會上宣布後，再慢慢去講道理。全天下人知道了的事，誰公然出來反對，結果會是什麼樣呢？解鈴還需系鈴人，不得不開常委會，言而無信也好，出爾反爾也罷，集體來承擔，對任何個人都不損信用，皆大歡喜。可席遠山就不這麼想了。他把道理擺上桌面，到站該不該下車，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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