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為什麼,為……」玉蓁蓁雖無能為力,但一顆關心摯友的心倒讓她此時都完全忘記回過頭看看究竟是誰讓于三文有了這樣生不如死的場景,直到那個熟悉到讓她的心瞬間冷下來的聲音出現,玉蓁蓁才難以置信的回過頭,痛苦的望著那個摯愛的男子嘴巴一張一合的樣子。
「殺了你?可是三文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呢。」
「凌……波……」玉蓁蓁忽的雙腿一軟,就跪坐在地上。她從未見過凌波有過這樣的表情——殘忍、冷酷,還有從前從未有過的**。這里究竟是哪里?她為什麼只能看到、听到卻無法觸到?為什麼于三文和凌波都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誰能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三文,你肌膚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讓我那麼留戀,」凌波說著,自行上前,細長的手指輕輕劃著于三文**的肌膚;盡管踏著玉蓁蓁的身體而過,他卻並沒有察覺到有一絲的疑惑,似乎這房間中只有他們兩個一般,帶著滿是殘忍的笑容,凌波再度開了口,「只不過三文啊,我似乎越來越無法抑制自己了。三文,雖然讓我殺了你這話你說了很多次,但這一次,或許我真的不得不讓你如願了。」
「凌波,你要做什麼!你怎麼能殺了三文!你知不知道三文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三文默默的為你付出多少!凌波,你若還有良心的話,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一瞬間,力量好像重新回到了玉蓁蓁體內,她幾乎彈跳而起,上前便一把揪住凌波的衣領——自然,她再度落空,盡管在她看來,自己並非透明人。甚至她自己掐了自己一把,還會感覺到痛;可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對凌波或于三文產生一丁點的作用呢?
「三文,你感覺到我的顫抖了嗎?我的身體、我的血液、我的靈魂都顫抖起來了!三文。既然你愛我,我們便合二為一吧,三文你說好不好!」凌波驀地一把抱住于三文,玉蓁蓁能從他的背影看出來,他的確在顫抖。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是在做夢嗎?可若是做夢的話,為什麼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疼痛?但若不是做夢的話,為何她在這里就好像一個透明人一般?這場景是不是真的?不會,這場景一定不是真的,凌波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于三文也不會。一定不會。
玉蓁蓁不停的搖頭,轉過身不去看,努力提醒自己,這是幻覺,凌波和于三文不可能遇到這些事情;一定是這些日子她雖面兒上從不提兩人。但心里還是市場掛念,所以出現的幻覺,是她自己作繭自縛了。
玉蓁蓁還在這樣安慰自己的時候,忽的听到于三文痛苦的大呼聲,那聲音中包含了太多說不出口的疼痛與恐懼。玉蓁蓁再也無法迷惑自己,忙再度轉身,卻看到了今生最恐怖的景象——
于三文雙眼瞪得老大。似乎馬上就要托眶而出的樣子,而從于三文的脖頸處,正有血液一點一點的流出來,印在凌波的衣裳上。玉蓁蓁再度有了雙腿發軟的感覺,不過她還是強撐著一步一步走到兩人身邊,于三文刺耳的痛呼聲就響在一側。而玉蓁蓁也終于明白,于三文為什麼會發出那樣的吼叫聲——凌波,重重一口咬在了她脖頸與背部的連接處,而且已經撕下了一塊肉,正嘎吱嘎吱的嚼著。整張臉上都放著異光,好像吃到了這世上的美味一樣。玉蓁蓁望著凌波不斷咀嚼的口中,紅的血、白的肉,她當即便跪了下來,不可抑制的開始嘔吐。
「凌波……你怎麼可以……嘔……」玉蓁蓁只感覺自己吃下的所有東西都已經吐了出來,再吐,就要吐血了。而凌波卻沒有停下來,已經將于三文的身子吃下大半;于三文此時已經不再痛呼,不知是暈死過去,還是已經歸西。玉蓁蓁勉勉強強站起來,看著雙眼都已經被于三文的鮮血所染紅的凌波,眼淚終于決堤而出,她捂著耳朵,大聲哭喊著,「凌波,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凌波依舊听不到她的聲音,還在大口大口的大快朵頤,像從前的那個吃貨凌波一般。只不過這一次,他吃下肚子的,是決定與他攜手一生的女子,是鮫人族最後的希望。玉蓁蓁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可是雙眼卻不听使喚的一直望著凌波,多希望他就此停下來,多希望他能恢復從前。如果上天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的話,她絕不會再放棄凌波,如果當初她沒有一意孤行,這樣的事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三文,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你……三文,對不起……」于三文上半身如今多半是森森白骨,偶有紅白的肉絲掛著,上面的血粘稠著,已經有了發黑的跡象;而頭倒是保存完整,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直到最後也沒有掉一滴眼淚。玉蓁蓁雙膝跪在于三文面前,重重的磕著頭,不停的道歉;可她也清楚,時至如今,說什麼也都是多余了。
「玉蓁蓁,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玉蓁蓁泣不成聲的時候,于三文忽的眼珠一轉,狠狠瞪向玉蓁蓁;玉蓁蓁身子抖了一下,抬起頭與于三文對視的時候,于三文一口血噴在了她的臉上,她驚恐的都來不及去擦。
「都怪你,是你害得我和凌波如此,你知不知道被人活活吃掉的滋味?玉蓁蓁,你等著吧,吃掉了我之後,凌波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吃掉你!」于三文的雙眼忽的充血,後凌波也驀地消失,整個場景都變了,小屋不見了,她似乎在一個血紅的空間里,而于三文變成了一副白骨,張牙舞爪的想要抓住她。
「不要——」玉蓁蓁捂住臉大喊著的工夫,忽的身子再度一抖,睜開眼才發現,原來剛剛真的是在做夢。她略微活動了下,身上多處都還在隱隱作痛,是白天里和日及戰斗的痕跡。微微嘆口氣的工夫,她一揮手點燃燭燈,發現默大王居然睡得那樣熟,都沒睜開眼或迷迷糊糊的問一句「怎麼了」,玉蓁蓁有些寂寞的下了地,打開窗子的工夫,一陣冷氣撲面而來,玉蓁蓁因此而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忙搭上了件披風,後落寞的立在窗前,心里七上八下的,卻再也睡不著。
凌波和于三文離開之後,她不是沒有夢到過兩個人;但是像這樣血腥恐怖的,還是第一次。會不會是兩人出了什麼事呢?玉蓁蓁的想法愈發的向壞的方向發展,直至最後,她使勁的晃了晃頭,想起上次在明霞洞府外,風花飛的那番安慰。
「不錯,如今天下太平,異獸之主都在此,我不該擔心什麼。」玉蓁蓁這樣沒什麼心思的安慰自己,可一顆心卻總是放不下去。如果……如果凌波有一日真的做了這樣的事,她該怎麼辦?她夠不夠勇氣執起瓊陽劍,指著凌波的脖頸,為于三文報仇呢?
「不會有那樣的事情,別亂想了。睡吧。」玉蓁蓁拍拍自己的臉,深深的吸了口氣。又一陣冷風吹過,她緊了緊披風,後準備關上窗子。也就在窗子就要合上的那一剎那,她似乎看到了個人影在面前竄過;盡管看不真切,可是那背影,卻像極了——凌波!
「凌波?是你嗎?」玉蓁蓁幾乎想也沒想,便立即重新打開窗子,御劍而出。只不過她卻一直沒發現,無論她發出多大的動靜,從前向來謹慎小心的默大王,卻始終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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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不安穩的又何止玉蓁蓁。風花飛不知為何一直翻來倒去的睡不著,許是因為听說了白日里玉蓁蓁被凌皓杰的本命獸日及所傷。風花飛一直在黑暗之中來回踱步,意識清醒的連自己都覺得可怕。那是一種恨,他居然恨透了無能的凌皓杰——如若不是他無法馴服日及,怎麼可能連累的玉蓁蓁受了這樣的傷害。
正煩著的時候,風花飛忽的發覺,似乎有一絲不尋常的氣味鑽入鼻孔。他如今已是修為至分神的修仙士,對一切氣味都非常敏感。他幾乎立即停止了一切動作,側耳傾听著動靜;果不其然,很快,他就發現,窗口處似乎有一個淡淡的人影在。
之所以讓風花飛敏感,是因為,他嗅到的不是人類的氣味。不過逍遙派如今遠古雷氏、異獸都存在,本就使每個人身上的氣息發生了些許的變化,能夠造成氣息紊亂倒也是正常的。但大半夜的在自己窗口,風花飛還是提起幾分在意,後輕手躡腳的走到門口,迅速打開門的工夫閃身而出,眼神直接瞄向有人影的那個窗外。
沒有人?風花飛蹙著眉頭,他絕不相信自己看錯。很快的,那種氣味再度出現,風花飛尋味望去,一個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房頂之上。而那個背影,他是熟悉的,正是在他心中亦正亦邪的應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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