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本草 【108】別太執著,他不心疼

作者 ︰ 風語風格

五花肉瞪他一眼,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小骨頭沖著他的背影嚷了一句,「五弟,你再去瀟湘苑等幾天,要是還看不到那個女人,四哥去幫你搶了回來!」

五花肉走遠以後,小骨頭望著堆積如山的文函,表情愁眉苦臉,短短的半個時辰里,他就像是上長了刺,不知道在椅子上磨了多少回,坐不住了,就蹲在椅子上,蹲不住了,又盤腿坐下,反反復復,焦躁不安,最後他整個人往椅背上一躺,「一個女人,弄的我們骨肉分離!堂主也是為女人變成那樣!」

寒冬最冷的日子,午後的一片陽光和緊緊握住的手心,便讓一切的深寒消散于心,心若向陽,四季溫暖。

百草拉著顏初的手,腳下蹦蹦跳跳的走在萬物凋零的荒野處。

「小丫頭,你要帶我去哪呢?」被拉著的白衣青年語聲含笑,嗓音溫潤如玉。少女偏頭一笑,剪水雙瞳,明眸閃爍,「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城郊荒野。北邙坡。

枯藤落葉的墳塋間,攙雜著一抹緋紅之色。四面孤寂的荒墳,身形伶仃的男子,陽光照在他肩頭,看不清他的臉。荒坡野嶺間,只有低低的簫聲如泣如訴,幽咽難鳴。

寂寞如海,思念成災。

高山的風傳來悅耳的琴音,時而悠揚,如環佩叮當,時而輕快,如山澗奔流的溪水,時而明媚,如落日樓頭的湖光山色,時而嬌柔,如楊柳河畔翩然起舞的蝶。

琴音流淌如水,飄然不絕。琴為心聲,從那樣歡欣純澈的絲竹聲里,不難听出撫琴之人心內的愉悅和歡快。

「顏初,我彈的怎麼樣?」琴音漸止,百草抬頭看著青年,「這首《听泉》是以前我娘教我的曲子,也是我彈的最好的一首了!」

「听泉。」山下的孤墳間只傳來淡淡的兩個字,以及竹簫從手中滑落,沒入荒草的輕微聲響。

顏初看著少女,輕聲一笑,「怎麼不彈我教你的曲子呢?」

「也有彈的。」百草和他的目光一踫又讓開,微微低頭道,「顏初,你看我彈得也不算很差對不對,以後可不可以就不彈那曲子了?」

少女伸手,縴長的手臂抱上青年的腰,「假如你希望我提高內力,那麼我就好好練劍,等我練出了本事,你就答應讓我幫你做事好不好?」

顏初看著她身後的方向,目光變了變,百草沒等到回答,她手上抱得更緊了些,臉在他肩窩處蹭了蹭,「顏初,好不好嘛?」

「這里地處荒涼,沒什麼好玩的,我帶你去熱鬧的地方好不好?」顏初說。

百草看一眼四周的山林,這里是她特意尋找的幽靜處,繞山環水,景色怡人,但是顏初要走,只要有他在身邊,去哪里又有什麼分別呢?但是百草狠狠的抱了一會兒顏初,像才做出決定,「那好吧。」

轉身看到陸融止的時候,百草驚了一下,神色有些慌亂,整個人幾乎是貼在顏初身上,但直到擦肩而過,也沒听見他說什麼,百草正要舒一口氣,腦後傳來一句不帶感情的話語,「墨白樓主。」

顏初回頭,也只道了一句,「融堂主。」

兩人目光在半空交匯,彼此再無言語,但是周圍的空氣卻像被什麼一點點的扯緊,失去了流動,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顏初注意到百草的異樣,他收回視線,轉身帶著少女下山。

百草情系顏初,心里眼里都覺得天上地下再沒有比顏初更好的了!她覺得陸融止不及顏初,她覺得自己是所有唱丑角里面最漂亮的姑娘,她也知道陸融止注意到她,並不因為她是最漂亮的姑娘,而僅僅是因為她所穿衣服的顏色。

這個世界女人那麼多,想再找一個穿同樣顏色的實在不難,以前陸融止把她留在身邊,把她當做青檸的影子,這次卻什麼都沒說,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許找到更像的女子,于是對她……放棄了?

這樣想著,百草高興的很,她拉著顏初的手也緊了緊,這個世界只有一個顏初,她最喜歡的顏初,就是拿最甜的糖果和最美的珍寶,也不換的!

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那些因著各自的權欲和執念而暗流涌動的陰謀,像是一只蟄伏在黑暗里的凶猛野獸,正慢慢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從你不知道的角落,一步步的逼近。

這天,百草將反復拆了重繡,一直繡到自己滿意的香囊送給顏初,緞面銀錦上是用五色絲線刺繡的精美圖案,針線細密精整,針腳平齊如畫,隱約有梅花的暗香混合著草藥的清芬,絲絲外溢。

「顏初,你喜不喜歡嘛?」

「嗯,不錯呢!」

百草笑吟吟的偏頭看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忽閃忽閃的,「那你要怎麼謝我呢」

「這個嘛……」顏初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托上她的後腦勺,慢慢的俯低身子。百草看著越來越近的面容,那溫熱的鼻息拂在臉側,有些簌簌的癢,她整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人也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著有什麼就要完全覆上來的時候,門口傳來驀然止住的腳步聲,烈蒼郁停在門邊,語聲從容,「樓主的門沒關,我無意撞見,也是無心之過,還請樓主見諒。」

百草瞥一眼男子,表情意味難明,有些像是自己的牙齒咬到了舌頭,有點惱,有點恨,又不好發作,只能忍氣吞聲。

烈蒼郁回以一笑,「來日方長!」

走到門口的女子,看著屋里的情形,她目光落在顏初身上,聲音冷淡如常,「瑯山分樓近日出了點事,我過去看看。」

她說完,轉身走了出去,低頭的剎那,女子的神色黯了黯。

「我也是同樓主告辭的,這些日子在此叨擾了,有時間我再登門拜訪,或者是請樓主去府上小敘一番。」烈蒼郁說完,欠身一禮,也向外走去。

院門外,烈蒼郁站在駢頭馬車旁,他看著牽馬而出的女子,「我也要去澤城,假如姑娘不嫌棄的話,或許可以結伴同行。」

女子翻身上馬,她一夾馬月復,絕塵而去。烈蒼郁看著那抹消逝的背影,只低低的說了一句,「月練,是麼?」

一下少了兩個人,小院冷清許多,百草隨便坐到椅子上,心里卻生出無名的喜悅,她沉浸在自己小小的、不足向外人道的喜悅里,房頂上卻突然傳出明亮脆耳的阮聲,以及少年充滿磁性嗓音的歌唱。

那樣詞意直白的情歌,反復唱了許多遍,百草走出屋子,看到屋檐上漫不經心的坐著一位少年,懷抱著似琴非琴的阮,自彈自唱。看到百草,少年止住動作,他身形一躍,落到百草身前,「百百,這些天有沒有沒想我?」

百草眼珠轉了轉,「有。」

「有想我?」

「沒有!」

「沒有沒想我,那還是想了。」流川夜說。

「我才不想你!」百草說。

「我也不想你,因為我把你放在心上,沒有忘記,又何需想起。」流川夜揚眉一笑,「百百,你是想說這個意思嗎?」

百草翻翻白眼,掉頭要走,目光看到走進院落的青年,她表情僵了僵,身子下意識的往流川夜身邊縮了縮。

流川夜看著很受用,頓時展臂將百草牢牢的箍在臂彎里,百草伸頭向屋里看了看,顏初是最讓她安心的人,可是他好像還沒出來呢!

屋子里,顏初皺了皺眉,他調息片刻,才站穩身子。

「陸小紅,你不就是找個假冒的爹糊弄我家百百麼,那人已經被我弄死了。」流川夜目光 一眼緋衣青年,「你要是再想對我家百百動心思,本少連你歸雲堂一起端掉!」

百草慢慢的移目看向流川夜,「你剛說什麼,你說我爹是、假的?」

「你不知道嗎?」流川夜挑眉,「顏小白沒告訴你?」

「那我爹真的……死了?」

流川夜抿抿嘴,目光看向別處,「反正你娘的仇我已經替你報了。」

「我娘的仇?」百草似乎反應不過來。

「嗯,就是你爹入獄以後,有人對你娘起了色心,然後那個啥,你娘被逼的走投無路……」流川夜的話還沒說完,只感到少女的身體一點點的軟下來,仿佛軟成一灣水,連體溫也慢慢的變低、變冷。

「小丫頭……」顏初從屋子里走出來,語聲關切,他想去扶百草,卻被流川夜伸手擋開。百草目光看過來,「顏初,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流川夜道,而顏初一直沒有開口。百草目光緊盯著他,「可是你說過不會騙我的。」

陸融止看一眼少女,「我來,只是問你跟不跟我走。」

「陸小紅,我不是顏小白,可以讓你從手里搶人!」流川夜揚了揚眉,眼神里帶著刀鋒般的煞氣。

顏初沉默,百草也沒有開口,陸融止拈簫輕吹,簫聲幽鳴,低沉輕緩。顏初有些痛苦的皺了皺眉,聲音沙啞的道,「小丫頭,你送給我的香囊,有沒有給別人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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