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一走,久未言語的知微開腔了,「呆子,你當真不管那渾人的死活了?」
煉缺為難道,「叫我如何行事?那塔中還關著四位妖族頭領,我若貿然打開了生門,豈不是要將那四人一並放出來?」
知微譏笑一聲,「倒也說的是!你這呆子還算有些自知之明。**********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那生門自不是你等修為能夠操控得了的,星染或者勾陳要在,定不在話下,若是你,那便只能一放俱放了
「知微,你可知那塔中到底關著何人?」
「當然知道了,塔中四人皆是南域來的上古凶獸,一位便是那美艷無雙傾倒眾生的九尾狐了,另外三位名聲倒也不在白玄音之下,乃是饕餮,混沌,魍魎三凶獸,皆是惡名昭著,罪孽重重
煉缺犯難,「我因憂心那四惡遁逃出世還不知要如何為禍人世,先才才沒許了素問前輩。知微,你可有什麼好辦法能開塔救人?」
「我能有何辦法,我不過是星染借來開啟塔身的機關而已,這般難人的事情還是留著你自個兒慢慢想罷,再說離苑那廝,我看救與不救都無妨,他命硬著哩!我去了一個哧溜,便再尋不回來了。
墨雲華見他面色犯難,問道,「你可是心系你那朋友?」
「師父……離苑曾多番幫我,我亦視他為生死之交,他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卻深陷囹圄,我若袖手旁觀,他便要永生永世囚禁在那塔中不得自由了……」
「你可有辦法救他?」
煉缺搖頭否認,「我並無穩妥的解決之道。五道塔的生門需要借知微觀測星位才能算準卦象,只是我並不知如何操控,倘若開啟生門,勢必將那原本關著的四位妖獸放了出來,正是左右為難
墨雲華道,「煉兒,我輩修道之人原該積善存德,造福蒼生,你若因不忍棄了朋友之義,一念之差將那惡獸皆放出來,執法堂勢必又要拿你說事,你還需仔細斟酌
「師父,你不阻止我麼?」
墨雲華捉了煉缺的手溫言道,「煉兒,為師早說了,你的事你自己決斷,毋須征求為師的許可,只是萬事開端還需你自己仔細拿捏,莫讓自己入了那萬劫不復之地
「師父,我省得,必不讓師父添煩
于是,此事便告下一個段落。苦于目前沒有萬全之策,煉缺也無計可施,大多時候,他皆隱在知微,欲從摘星殿的星宮圖中尋找線索徐徐圖之,只是這星辰之道浩渺博大,星染參悟此道已有萬年多,他即便天資獨秀,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日里尋找出好的解決之道。
倒是懷瑾,自從探听到煉缺握有開啟道塔之天機後,時常發來信符,一會兒威逼利誘,一會兒苦口婆心,多次請求煉缺前去五道塔救她叔公,煉缺也無良策,只得以自己處境為難屢屢拒絕。一來二往,直至最後,懷瑾惱羞成怒,至此,再不相往來。
這段時日,岷禾已經開始咿呀學語,他自靈寶天尊座下受教兩千余年,最擅長三十六化,如今初通靈慧,為博墨雲華一樂,時常變幻身形,一會兒化作飛鳥,一會兒化作走獸,一會兒化作一朵冰蓮,甚至于化作本體變成一條白蛇纏繞在墨雲華手腕上使潑耍賴。因他,止水峰多了不少歡樂暖融。
一晃,次年深冬,冰天霜地,氣候嚴寒。
冬至深夜,這天一如往常,煉缺隨著墨雲華在室內撫琴。突然,止水峰外傳來一道法旨,命煉缺速去執事堂听令。
事情來得蹊蹺,墨雲華掐指一算,眉頭緊鎖,道,「五道塔出事了,執事堂尋你過去定是為了此事,為師隨你同去看看
二人起身,那岷禾頑皮,化成小蛇死乞白賴纏在墨雲華臂上,不依不饒,最終只得藏在墨雲華袖袍里一同前去。
至碧霞峰,陣勢威嚴,管平濤高居堂上,橫眉怒對,「煉缺,你與魔人到底有何糾葛?!如今又有魔人在那兒作怪,攝了我道門弟子!」
煉缺不吱聲,靜听下文。
「那女魔頭不知從哪兒拿出一面魔鏡,專攝人魂魄,將我四大派兩百好弟子的魂魄吸入境中,揚言要你前去開塔!」
煉缺一听說是要他前去開塔,便知定是懷瑾所為,懷瑾與離苑感情深厚,得知離苑被九幽鎖入塔中,一直四方尋計救人,為了重還離苑自由,哪還管他塔中囚著其他妖魔。要說這上古仙魔分立,魔一道最屬浪漫恣意,想做便做,哪管那許多是是非非,善惡對錯。離苑如此,九幽如此,懷瑾亦如此。
管平濤見煉缺久而不語,怒喝道,「你這逆徒,不是最牙尖嘴利的那一個麼,今天到了這里怎不言語了?你既早早的知道開塔法門,這些年為何遲遲不說,還編排出那一段天尊神魔的鬼話糊弄門中長輩,定是那魔人指使這般胡言亂語,好混淆了視听教他們佔取先機罷!怪道門中總傳你與魔頭的是非,當真是作實了你與那魔人的齷齪之事!」
殿堂里眾人紛紛目露鄙夷,小聲議論著師徒二人。
煉缺目光平靜,並未因管平濤這一番莫須有的指責而動怒,「弟子從無半句虛言。那五道塔本就是個是非之地,我若貿然開塔,禍患的便是蒼生。如今,各方勢力皆想盡了辦法逼迫我前去開塔,管長老,你當真認為塔中藏著寶貝?」
管平濤眯了眼,滿面的狐疑,「不然是什麼?若不是寶貝,為何妖魔兩派遲遲不肯離去,一直覬覦此地?」
「管長老,個人所求不同,待那寶塔當真開啟之後,你便知曉了
「如今輪不著你說那些虛無的大道理,那魔女仗著一面鏡子挾持了眾多弟子,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煉缺搖頭苦笑,「當真是事不由人……」
「裝神弄鬼!」
煉缺抬頭,望著高高在上的管平濤,目露譏諷,「好!我隨你們去!先容我與我師父單獨說幾句
管平濤輕嗤了一聲,遣散了眾人,偌大的殿堂里便只剩下師徒二人和墨雲華腕子上那條小蛇。
待人遣散,煉缺低聲喚道,「師父……」鼻息溫暖,言語間盡是親昵,「我還從未在這等莊嚴肅穆之地單獨與師父說過話呢
「煉兒,你當真要去開塔?待那四獸出逃,還不知怎樣的禍事等著……」墨雲華皺眉。
煉缺仔仔細細端詳著墨雲華的眼,墨雲華的眉,好在這離別之前痛覽一番,以止相思之苦。
「師父,你看,自我出生之日起,這命運的車軸便驅使著我不得不往前趕,所以說,命運弄人,說得一點不假,弟子到現今才明白了辰河當年許多不得不為之苦,我想,當年還元果之亂,怕也是有著許多苦衷的。還有離苑,這幾世,是我欠了他的,如今,該輪著我償還了,因果相報,當年他替我擋下一劍,便是等著我兩萬後付給他一個自由的機運
墨雲華不語,只緊緊攥住了煉缺的手,在煉缺的手心里摩挲著。
「師父……只是此番弟子前去,不管禍福,怕是要惹怒了眾人,再回來,還不知是何處境……你可要好生照顧自己,再莫要如以前那邊放任自己的身體不顧了,我……我若知道……定要心疼了……」說到此處,氣息近似呢喃。
墨雲華凜神,「為師隨你同去,也好照應
「不行!」煉缺當即反對,「弟子再不能無辜牽累師父了,師父在止水峰等著弟子回來就好,還有岷禾,還要托付給師父替我照看了說著,煉缺掏出當日離苑轉托于他的須彌芥子遞與墨雲華手上,「這須彌芥子便是九幽覬覦之物,我此回前去道塔,說不得便中了九幽的埋伏,須彌芥子便交由師父替岷禾保管,只待岷禾回復記憶,自然懂得驅策。九幽一直暗存野心,希望集齊了四枚須彌芥子,重振魔界。如今有門中護山大陣擋著,好歹能拖延一些時日,師父在山中替我看管著,我也不算負了離苑所托
墨雲華沉思良久,終是頷首允諾,「為師會替你保管好的。望你前去能夠小心應付,平安回來,為師等你……」
煉缺道,「我省得,師父……此去一別,弟子心中定存著思念,現下無人,可容弟子道來分別之情?」
墨雲華目色融融,還不待煉缺言語,趨身上前擁住了煉缺,溫言道,「路上小心,一切盡力而為,毋須逞強,莫讓為師寄掛
「師父……」煉缺伸出手緊緊擁著墨雲華,貼近墨雲華耳邊低聲訴道,「師父,待此事了了,便與弟子一同尋個地方遠游吧……弟子突然很想念那年冰原上的時光了……」
「一切待你回來再說墨雲華扶正了懷中人,眸中分明露著不舍。
耳語相敘一番,終是到了別離時,管平濤帶上了人親自隨煉缺北上,日夜奔走前往鞠陵山月復地。
半月後,一行人現身五道塔附近,遠遠的便見著一面靈光寶鏡定在半空,艷光灼灼,迫人心神。
「就是那魔鏡?」管平濤傳來一名弟子問道。
那弟子點頭稱是。
管平濤駕雲前去查探一番,回頭沖人群中喝道,「煉缺?你可認識那面魔鏡?」
煉缺處人群中正與途中偶遇的管天韻一處說話,听見喊聲,起身答道,「管長老,弟子從未見過那面鏡子
「那鏡子發出的魔光攝住了百人魂魄,被一名女子掌控,她既喊你前來,你便自去,看看有什麼對策,我等在後方支援,只待你引開那女子,我們便斬斷魔光前去營救
煉缺道,「管長老,我前去探探,最好先勸她放了眾人
「那你去吧
「煉師弟,我隨你同去管天韻欲隨往。
「韻兒!少添亂!那魔鏡跟前豈是你築基弟子能前去的?」管平濤喝道。
「煉師弟一人單獨前往就不危險了?」
煉缺回頭淡聲笑道,「師姐,謝你好意。前方那女子或許是我舊識,且她央求我開啟寶塔,不會對我不利,你放心罷說罷,踏上雲頭徑直去了。
這還是煉缺頭一回來到五道塔,臨近了,直贊嘆果然是神人打造之物,當真舉世不凡。塔如同七彩琉璃一般,射出七重寶光如同虹彩,經文遍布其身,傳說著上古智慧,杳杳茫茫,神妙非常。
煉缺尋到靈鏡跟前,大聲喊道,「懷瑾?懷瑾?是你嗎?現身吧!我來了!」
鏡子中傳來懷瑾的怒罵聲,聲音震天響地,方圓百里皆听得分明。
「煉缺,你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當年,我師叔公為了留你三魂七魄,不惜替你扛下勾陳一劍。他與你相交四世,多番相助于你,亦從不計較你情系他人之事,你卻屢屢負他,如今他身陷塔中,還不是因你之故得罪了白玄音姐弟,便被那女妖精送入塔中受這輪回之苦。只可憐他托生還元果上,元神一旦在那道塔輪回中被驅散,便消弭于天際,再無回魂之術了。我多番好言求你,你卻置之不理,與那臭道士龜縮在山頭濃情蜜意,你的良心何在?就忍心見我叔公死于道塔之中了?!」說著,聲淚俱下。
「懷瑾!我並不是不關心離苑的安危!只是這塔中關著的是何等人物,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不過了,貿然開塔後的惡果誰能料定?這些日子,我日夜鑽研星宮圖,只為求個萬全之策!」
「哼!你這假仁假義的小人!你滿口蒼生禍福,昔日有恩于你之人你卻過時就忘,你的仁義道德到底是對著誰來的?如今,你若不立即開了塔救我叔公出來,我便讓那百人立刻喪命當場,我看你那蒼生禍福與你眼前這百名臭道士,孰輕孰重?」說罷,閃出一道黑光,鏡中立馬傳出一聲慘叫。
煉缺急忙喝止,「住手!懷瑾!傷及無辜有意思麼!我听你的!我開塔!你先將那挾持的弟子放了,這里面還有別派弟子,你何故因了我而得罪了眾人
煉缺話剛落音,虛空中急匆匆竄出來一人,竟是尤夏。
尤夏本隨了他師父前來此處營救師弟,不想竟听到懷瑾的聲音,說服了自家師父前來刺探。
來到鏡前,尤夏怒喝道,「懷瑾,你雖為魔修,我卻敬你為人,實為個女中英杰,不想你卻是非不分,竟仗了一面寶鏡在此處殘害無辜!有甚事不可以好好說嗎?」
懷瑾罵道,「你這潑皮二愣子,此事與你有甚麼相干,滾邊兒去!仔細我將你一並收了去!」
「你這凶丫頭!怎與我不相干,下邊兒躺著的還有我同門師兄弟!」尤夏立在鏡子跟前,「還有,煉弟……你這些日子哪去了,為兄多年未得你的消息了
「閑話少說,煉缺,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開塔!」懷瑾話畢,鏡中靈光熠熠。
「我開!」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泠無送我的地雷,呵呵~~~~~~~~~~
這麼多天沒更新,呃
身體時常不好
多說原因沒用
鞠躬致歉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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