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將宋杰送出門,再折回來時,這段時間一直不離床的小女人突然不見了,呼吸狠狠一窒……
步伐急切的沖進臥室,在看到小女人站在梳妝鏡前的身影時,懸在嗓子眼的心緩緩的下落……
梳妝鏡!!!
然而還沒有完全落下時,突然反映到小女人站在鏡子前是為了看額頭上的疤痕時,楚斯年的心再一次懸起,深邃的黑眸被濃濃的恐懼籠罩。ai愨鵡
他屏住呼吸,無聲無息小心翼翼的靠近小女人,他距離她還有一米之遠的地方,小女人虛無縹緲的聲音飄了出來——
「你說你愛我是真的嗎?」
「是是是!當然是真的!」楚斯年激動的一個大跨步走到小女人的身側,快速散去陰霾的俊臉被突如其來的狂喜包裹住。
這似乎是五年後相遇以來她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你說,這讓他怎麼能不激動,不狂喜,不興奮呢?
主動和他說話,是不是就說明了他們之間有了轉機,是個好的開始是不是?
是……是是是,一定是這樣的!
而然就在他激動地不能不已的時候,爾莎緩緩的轉過身來,冷若冰霜的小臉透著一抹不容忽視的嘲諷和鄙夷,抬手將額前的劉海完全推高,露出那塊觸目驚心像蜈蚣一般盤踞在額頭上的疤痕,冷聲問道——
「都這樣了……你還會愛嗎?」
小女人的舉動神情以及她說出的冷的刺骨的話,像是端端澆在頭頂的一盆冷水,將他近乎沸騰的心一下子降到了零度以下,又像是被捧上了雲端然後殘忍的松開手,使他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一顆心摔的支離破碎。
楚斯年的俊臉瞬間卡白,深邃的黑眸立刻浮現出一抹悔痛與愧疚,死死看著她額上的疤痕,心疼得快死掉,嗓音雖然沙啞卻透著一抹不容忽視的堅定︰「愛……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我都愛……」
「呵呵,楚先生的口味還真夠獨特的,竟然喜歡喪了夫的寡婦和毀了容面目極丑的女人。」
她的笑容很燦爛,只是這燦爛的笑容卻是無論如何都漾不到眸底,她的眼眸盡是滿滿的篾然鄙夷和嘲諷。
這樣的笑聲听的楚斯年頭皮一陣陣發麻,他悲哀的發現,現在的她,隨隨便便說句話就能把他的心刺得鮮血淋灕,讓他時時刻刻都活在痛不欲生的煎熬里。
「夏夏……我愛的是你,只愛你一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他一把抱住她,將她整個納入懷抱里,他緊緊擰著眉,滿心滿眼的心疼,急急說道。
盛夏踮起腳尖,仰著小臉接近他的耳畔,對著他的耳蝸輕輕呵氣,撩撥的楚斯年心癢難耐,在他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故作嬌滴滴的懶懶吐字︰「楚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鄙視你,你現在對我這般好是良心受到譴責,還是回報我替你佷子死了一回?」
楚斯年被小女人堵得說不出一個字來,他找不到話來為自己辯解,他很想對她說,愛她就是愛她,只是他現在的愛在之前對她做的那些事面前顯得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不管他現在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他了……
其實,五年前自己做出了那樣的抉擇,連他自己都鄙視自己的愛……
要怪就只怪面對感情自己後知後覺了……
「其實你沒有必要,因為我根本就沒死!」話落盛夏倏然狠狠的推開楚斯年,腰肢靠在梳妝台邊緣上,盡可能的和他拉開距離,支起小臉,陰戾的視線直直的刺在他飽含幽怨的俊臉上,嗓音尖銳如針——
「我活著就是為了將我這些年所受過的罪成千上萬倍的附加在你的身上!」
本來她打算就將楚斯年這個人以及他對他的傷害在心里徹底抹掉,可是堪堪讓他們五年後相遇,這說明什麼,說明上帝都不讓她忘記,加之雷昂的死不管和他有沒有直接原因,他又殺雷昂的意圖,就算雷昂沒有死于戰爭,也會死在他的手里,現在雷昂死了,又被他強制帶回這里,她憑什麼要向老鼠一般東躲西臧,那個心虛害怕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夏夏……對不起……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一輩子來補償你好不好?」楚斯年緩緩的靠近盛夏,飽含痛悔的雙眸深深的注視著她。
只要她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在以後的人生里他願意傾盡所有去愛她,將她這五年所受的苦加倍彌補回來……
他發誓,對她好,愛她是他以後人生中的唯一目標!
「楚斯年,你憑什麼自信去支配別人的生死,憑什麼?現在讓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覺得可能嗎?不!絕不可能!我絕對不會讓你如願的!我要讓你生不如死,這一輩子都生活在內心的鞭笞譴責之中!」
楚斯年瞠大雙眼,臉色一陣青白交加,咬緊牙根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小女人,他不明白,她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每字每句都那麼尖酸刻薄,且毫不留情,似乎怎麼能讓他痛苦難受她就怎麼說……
其實他明白的,今天的她是他五年前一手造成的!
只不過,即使心里明知道她是故意說那些話來讓他難受,他卻還是忍不住被她的話傷到,她現在真是吃定他了。
「你要折磨我,要讓我生不如死!這可是你說的,從現在開始你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我絕對不說一個不字,但前提是你必須陪伴在我的身邊,直到將我折磨死!」楚斯年倏然一把拽住她削瘦的肩,滿目傷痛的凝視著她的雙眼,痛苦的喘息著說。
還是那句話,只要有她在身邊,痛並快樂著,起碼他會覺得自己像個人,會因為她產生人最起碼的表情。
他的聲音那麼急切,那麼委曲求全,仿佛只要她肯回到他的身邊,他真的會將自己的生命拱手與她。
真可笑,他以為她還是五年前那個不顧一切愛他听從她的盛夏嗎?
不,早就不是了,所以……她根本不會相信他的見鬼的承諾。
盛夏目光淡漠的看著焦急痛苦的楚斯年,許久之後,突然像是累極倦極似的垮下雙肩,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緩緩垂下眼瞼有氣無力的說道︰「算了吧,我也不折磨你了……我現在就離開……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互不相欠!」
是,她恨他要她去替楚銘揚頂死罪,可這不是她還沒死嗎,再說他當年說的很對,若不是楚銘揚救了她,恐怕早都被龍昆強、暴或者一槍打死了,所以扯平了,誰也不欠誰了……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就只有媽媽,她只想和母親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別無他求……
說罷,盛夏便轉身往外走去,還沒從‘我們互不相欠’這句話的含義中反應過來的楚斯年,陡然驚醒,額頭的青筋一顫,一把拽住盛夏的小手,一個用力將她扯了回來,並和他面對面,捧著她的肩,情緒激動地說道︰「不,你不能離開我,你走了我在這個世上沒辦法活下去的……」
盛夏唇角扯出一抹極淡極淡的淺笑,有氣無力的說道︰「留在你身邊,我就不想活了!求你了,就當我五年前已經死了……放了我吧!」
「不放!我不會放的,我到死也不會放的……盛夏別這麼折磨我了,這五年我已經受到懲罰了……別這麼殘忍好嗎……」
「哼……我們倆之間到底誰對誰殘忍……」盛夏都懶得抬眸望他一眼,垂著眼瞼面無表情的淡淡哼道。
看著冷若冰霜的小女人說著極盡殘忍的話,楚斯年的心像是被插進了無數把利劍,疼的他狠抽一口冷氣,將滿腔的痛楚壓在心底,幽深的黑眸騰起一抹難以言喻的光芒,就在盛夏以為他听進去了,馬上要放她離開的時候,楚斯年抓著她雙肩的手陡然松開,下一秒大手毫不猶豫的捧住她尖巧的下頜,吻,如影隨形——
他的唇和他此刻的心一樣顫抖不已,飽含著無盡的思念與深情,貪婪的啃噬舌忝、吮著她的唇瓣,他的舌尖趁著她微愣間,直接而霸道的撬開她的牙齒,鑽進她的嘴里……
高大英挺的身軀激動得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這五年里,他無數次的夢到自己這樣抱著她吻著她,然而一覺醒來偌大的雙人床上還是他孤苦伶仃一人,那種絕望與無助,幾乎要將他折磨瘋了,而如今她真真實實的在他懷里,他們氣息相融唇舌勾纏,這樣清晰鮮明的知覺感應,怎能叫他不激動……
他狠狠吻著她,貪婪的吻著她,一手攥緊她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將她牢牢的桎梏在懷里,吻得昏天暗地。
其實他不想向五年前那樣每次霸道而強勢的逼她就範,可是如今的小女人的心如鋼鐵般堅不可摧,他害怕,害怕在某一天早上睡醒,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手中唇里連她的余香都不曾感受到,那可怎麼辦呢……
所以……不要怨他五年後還是沒有一絲變化,其實改變的都變得了,只有對她的心還是一如既往的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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