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齊軒里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對,這一次就連女乃媽劉婆婆也被趕了出來,這樣的情況大部分人早已經習慣,反正每次夫人來到靖齊軒所有人都會被趕出來,奇怪的是這回連劉婆婆也被趕了出來。
靖齊軒的前廳很整潔,整潔得就像打掃完後從來沒有人來過,只有今天的八夫人坐的那個地方好像有些人氣,沈慕白就站在她的面前,面無表情,相似的臉孔卻有著相隔十萬八千里的距離感。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再找她麻煩嗎?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因為怒氣沈慕白的眼楮有些發紅,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他的母親,他想他真的會一拳揮過去。
八夫人精致的女圭女圭臉抬起來,看著兒子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我可是你的娘親,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不相信娘親?」
「涼兒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姐姐!」沈慕清面色發黑的糾正,看著母親的笑臉,他覺得更有可能是她做的。
誰曾想八夫人听他如是一說,臉色一變,「狗屁,那種賤丫頭怎麼夠資格當你的姐姐
「這不是你所能決定的,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她並沒有做了什麼讓你恨不得殺死她的事吧?」沈慕白冷笑了一聲,對于母親他一直存在著希望,希望有一天她會回頭看看自己,模模自己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對息那麼溫柔地笑著,可是盼了十年,他連一絲絲的溫暖都沒有從她的身上得到,而當他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讓他感覺溫暖的人時,她竟然只是一味的傷害,內心的希望難免的被失望慢慢佔據了。
八夫人站了起來,嬌美的唇角在綻放笑容的一剎那轉為猙獰,「她搶了我的兒子就是十惡不赦!」
沈慕白只覺心中一痛,不忍看到母親這般的臉孔,把臉別到了一邊,嘆口氣,「去向涼兒道歉吧,她很善良,會原諒你的
「我又沒有做什麼,為什麼要向她道歉?」八夫人繼續冷笑著,她對于涼兒的恨,可能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是什麼原因。
「娘……」沈慕白眉豎了起來,對于母親他真的只能用無能為力還形容,實在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在一夜之間變成這樣。
「你覺得你三哥比你傻嗎?賓客全部走了,留下的只有老候爺一家,而這時他竟然和老候爺,還有老候爺已經出嫁的女兒單獨留在前廳,你以為是為什麼?今天我可是按照咱們說好的,根本沒有為難那丫頭,倒是老候爺的女兒,那個尚書夫人對她這個佷媳婦相當的不滿意呢八夫人眼兒輕輕流轉,盡是笑意,如果這事兒真是那尚書夫人所為,那她可要謝謝她,替她出了一口惡氣呢。
一直在自己的院子沒有出去的沈慕白驚聞這件事著實嚇了一跳,一把抓住母親的手,急問,「娘,你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必要說這種馬上就會被揭穿的謊言吧?」八夫人的眉頭又揪了起來,看著自己的兒子為了別的人如此擔驚受怕,這心里的感受怎麼就這麼難受,他是她的兒子啊。
沈慕白听她說完,轉身便走,她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去哪里?」
「去看涼兒沈慕白回過頭堅定地說道。
「你忘了咱們的約定嗎?你再去接近她,難道不怕我再為難她嗎?」八夫人急急地說道,在這一瞬間的腦子里,她好像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討厭沈涼兒,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兒子,十幾年來,不論她怎麼對待他,他都是對她百依百順,可是自從她來之後,兒子與她唱反調的次數多了,就連她想動手時,他也會反抗了,而原因竟然是因為不想讓那個賤丫頭擔心,這怎麼能讓人不恨呢?
沈慕白轉過身正視著母親,十六歲的少年,眼神說不出的沉重深遂,「娘,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的討厭涼兒,或許是因為她上次在您的手底下帶走受傷的我,或許還有什麼別的原因,但是我想告訴您的是,她對我真的很重要很重,之前我以為只要您不傷害她,她便沒事了,那麼我遠離她倒是無所謂,可是現在想想,根本不是那回事,我很擔心,真的很擔心,如果您還非要傷害的她,那我……」
「你還想幫著她害你的母親嗎?」八夫人不等他把話說完便反劫了過來,嬌俏的眼底有些發紅。
「不……我會保護她!」沈慕白搖搖頭,道,「因為……娘也是我重要的人,所以……不要這樣做!」
轉過身,深吸一口氣,他不知道母親是否能听明白他的話,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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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清坐在主位上,看著臉色變幻不定的李夫人,而老候爺臉色更是白得嚇人,好像下一刻就會倒下似的,這種蒼老病態的速度有些讓沈慕清嘆為觀止,隱約都可以猜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李夫人,可以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嗎?是我們家涼兒做錯了什麼事,讓您痛下殺手呢?」沈慕清看起來相當的冷笑,笑容是那麼的無懈可擊,可是每一道視線卻像是一根根鋒芒射向李夫人,讓她身體不由一抖,看向了老候爺,老候爺卻像根本沒看到她似的,一味的捂著胸口閉著眼楮。
見老父沒有為自己說話的意思,而且人證物證具在,抵賴的話看那個沈慕清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打發的,不然老爺不會做出這樣的反應,李夫人一時慌了神,沒有什麼智慧的腦袋,只是搜尋了一些自己認為自己做得有理的理由,說出來,「還不是因為你們沈家非要高攀,把一個已經可能已經被綁匪糟蹋的女子嫁入我們張家,這分明就是欺詐,我父親他年歲大了,糊涂,我大哥不在家中,你們就欺負老弱孩子嗎?」
沈慕清聞言,不覺向老候爺投去一個同情的目光,馳騁沙場半生,政壇上的老狐狸,何以生出這麼一個讓人無言形容的女兒,三十多歲的婦人,居然連一個十幾歲孩子都懂的道理,她竟然不明白。
不過,他倒是沒有把是老候爺親自上門提親這回事講出來,一個是會讓老候爺更下難下台,再有一個是,他要順水推舟了。
「既然如此,那就解除婚約吧,老候爺意下如何呢?說實話,我們家涼兒自幼在外長大,身體一直不好,如今再挨上這一刀,恐怕身體更不如前,怎好再讓她嫁入張家,給老候爺添麻煩呢?」
听沈慕清這意思好像沒有再往下追究的意思,老候爺睜開了眼楮,原本他還打算當場發下病,把這事情先擋過去呢,雖然他看得出沈岳山對那個女兒不甚在意,可是畢竟現在沈家的當家是沈慕清,如果真因為這事讓他記恨于張家,政界先不說,如果張家想要在商界立足那可就難了,如今若只是結不成親的話,或許其它就還好說了。
「如今發生這事情,老夫哪還有臉要求什麼,賢佷說什麼便是吧,唉,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老候爺搖搖頭,手還有捂著心口,這時身後的老兵僕人從懷中掏出瓶子,倒出一顆藥丸,送入他的口中,看來這老候爺確實是有些病,但到底到什麼程度那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夫人心還不知道父親心中到底有多無奈,還以為沈慕清是忌諱父親的身份不敢拿她怎麼樣,解除婚約正好是她想要的,不覺又得意起來,沈慕清看到她此刻得意的臉,心中不覺入狠,但面上並無表現,他現在或許還不能把張震軒怎麼樣,但區區一個尚書,他絕對有辦法讓其官除五級。
「不知李夫人可否告知,為何要取舍妹心口之血隱約覺得這一點可以很重要,那老奴看樣子不像在說謊,那麼很有可能有人藏在暗中做了一回推手,再回想起,之前帶大夫去挽月閣時,看到挽月部牆外迅速消失的一抹白影,那時他甚至以為是自己眼花,如今想起來,那很可能就是那個‘推手’,而這個‘推手’會是沈家宅內的人嗎?
李夫人想到自己听到這則消息時的交待,覺得反正自己沒事,沒必要都說出來,便把事情稍稍扭曲了一下,說道,「我只是懷疑她不是處子之身,想要取些心口之血驗證一下而已
「心口血驗證處子之身?夫人從何听到這樣的說法?」沈慕清雖然臉上不露聲色,但已有把李夫人碎尸萬斷的心了。
「當然是從書上看到的李夫人一昂頭,絲毫沒有為自己做的事感到內疚。
老候爺現在對這個女兒算是徹底失望了,這回再把她送回夫家後,他算是再不管她了,沒法管了,如果一直任著她,早晚這個家也得被她扯跨了。
「呵呵,夫人還真是博學沈慕清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而老候爺不想女兒再在這里丟人,身體就這麼往椅子上一跌,手捂著胸口,眼色發白,好像這股氣兒要是順不過去,便直接有可能歸西似的,弄得沈慕清也嚇了一跳,他現在可不想讓這老頭子死在了沈家。
「快些把候爺扶到客房,把大夫請來他急急地對外吩咐,對于那個李夫人,他就先掠在那,慢慢收拾吧,現在更重要的是,如果那老奴說的是真的,那個‘推手’會是什麼?如果老奴說的是假的,那麼——李夫人和他的夫家,甚至是張家,可能就要真的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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