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雨未停,風驟起。
雨珠,滴滴答答砸在窗欞上,很亂,很不安。
冷風,一陣陣吹過,卷起滿天水霧,很迷茫,很遙遠,很模糊。
風雨彌漫中,3號公寓的窗戶亮著燈,燈光有些蕭索,有些散漫,有些朦朧。
可是,燈影依稀中竟然還有窗戶沒有燈光,只不過,不多不少,正好只有一扇窗戶是漆黑的。當真是沒有開燈嗎?仔細看,原來燈光已被一層厚厚的窗簾堵在了室內,根本無法來到細雨朦朧奠地間。
室內,燈光昏黃。平時,這燈光自然有一股溫馨的風流。可是此刻,燈光卻有些無奈,有些沮喪,甚至有些孤單。燈光下,一張五彩的雙人床。床上,斜靠著一個年輕的女人。她很美麗,很冷艷。高高的鼻梁上,一雙大大的眼楮發著呆,痴痴地看著燈影下輕輕飛舞的塵埃。她的身體一動不動,她的眼珠也一動不動。
室內,安靜得讓人害怕,只有她輕輕的鼻息發出些微的聲響。
平時,她很喜歡靜靜躺在床上,靜靜听窗外的雨聲,因為雨聲讓人心情平靜。听著雨聲,她總有一種感覺,這就是,亂紛紛的世界安靜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了。天地間,似乎突然空曠起來,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可是,這個冬天的夜晚,傳入耳的雨聲很亂,正如她此刻的心一般紛亂。
早知道應該和康橋一起去深山的,她已經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在電話里和他耍小性子。
康橋興奮的聲音還回蕩在她耳畔。
「周清爽,明天我想去山里,調查一下黃木生的情況,你去嗎?」
他的聲音充滿著期待,充滿著。
可是,她眼前竟然出現了唐麗麗的影子,心便咯 了一下,有點些微的。
「我明天有事,去不了。」她的聲音突然有些冷。
他竟然愣住了好半天。
「好吧,你不像我,有的是時間。」他的聲音低了一些。
她突然有一股隱隱的怒火。
沉默了一會兒,她終于冷冷地哼了一聲︰「哼哼,唐麗麗和你一樣自由,有的是時間,你找她吧!」
這話一出口,她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本以為康橋會再來電話,可是等了很久,他並沒有再打進電話。于是,她只好在落寞中、生氣中度過了一個夜晚。
今天上午的時候,她有些心神不定。可是,就在今天下午,細雨悄然來臨,一個好消息也伴著細雨來臨,當然政治部主任走進她辦公室的時候,她還覺得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組織上突然決定,讓她北上進修半年。當時,她的心情就像春天清晨的小鳥,輕松,愉快。因為這至少意味著,組織上對自己的工作很認可,進修是職務晉升的前兆。就這樣,她度過了輕松愉快的下午。而且,能夠逃避一下康橋,也是一件好事。她心里竟然有一種隱隱的報復之後的快感。
黃昏來臨,她獨自一人回到公寓。窗外,雨聲滴答,很清爽,一些因興奮而來不及思考的問題,自然接踵而至。外出半年,意味著不能繼續調查朱悅悅這個案子。更要命的是,至少半年不能看見那張玩世不恭但異常英俊的面孔。
想起他,她心里猛地一悸。天啦,自己竟然想他的頻率竟然越來越稠密了。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想不清楚。
可是,風乍起,雨點凌亂,她的心便跟著凌亂起來。
也許,心里的細微變化,正如窗外的細雨,潤物無聲。先前,只是偶爾會想起這個可惡的家伙,但很零星,不強烈。可是,這一次居然想起以前和他斗嘴的點點滴滴,已經前幾天一起喝咖啡商量案件的情形,很清晰,很細致。想起往事,她一會兒會心地微笑,一會兒又是淡淡的憂傷。真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自己,居然也有了如此濃烈的心事。
突然,她腦海里浮現出一片蔚藍奠空。天空里,飄著幾朵潔白的雲朵,雲朵悠悠,正如她當時的心緒。天底下,是一望無際的山巒。群山環抱中,是那個出名的古剎。古剎院落里,是挺拔溫和的他。他的身旁,是他那位風采依舊的母親。山坡上,他攙扶著母親的身影在微微晃動。思緒走到這里便戛然而止。一絲微笑,慢慢爬上面頰。同時,一絲隱隱的痛,慢慢佔據了胸間。
窗外,雨聲已雜沓。室內,她的心已紛亂。
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她猶豫著,遲疑著。
床頭櫃上,手機安安靜靜躺著。床上,她也安安靜靜躺著,可她的心並不平靜。
慢慢收出手,輕輕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慢慢睜開眼,她的臉兀自有點紅,心兀自有點亂。
猶豫之間,她已經觸模了屏幕,已經查找那個電話。心亂的時候,手就有點發抖。輸入「流氓帥」三個字,赫然出現那個電話號碼。怎麼和他說話呢?她腦子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心便再次紛亂如麻。
「喂,你好,我是康橋。」電話那頭,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但熟悉之中夾雜著一絲陌生。在她的印象里,他從來沒有這麼禮貌過。
她竟然有些不習慣,所以便愣住了。
「喂,哪位?我是康橋。」電話那頭再次傳來他禮貌的聲音,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說話。
「呵呵呵。」她未說話,只是傻傻地笑。笑聲掩飾住內心的緊張和尷尬。
「嘿嘿,說話呀,別只是笑,好不好?」康橋的聲音透出幾許納悶。
「呵呵,流氓帥!」她依然嘻嘻笑著。
「呵呵,周大美女?後悔了沒和我一起來。我這兒的情況很不妙,黃木生一家都不在山里了,鄰居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什麼地方。」康橋一開口,便滔滔不絕地說起了案子。
此刻,她對案子一點興趣沒有,所以根本沒有追問下去。
「周清爽,你是不是有事呀?」康橋終于從她的沉默中體會出點什麼。
她突然呵呵笑起來,她突然想捉弄一下他︰「呵呵,沒事就不能打電話?」
「唉——」他突然嘆了口氣,接著又嘻嘻笑起來,「我這輩子是完了,老被警察惦記著,搞得人心驚膽戰的。」
「呵呵,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情好了許多。
「耶,周大美女咋盜版起我常說的話來了,記住啊,這可是侵犯知識產權。哦,對了,你好像不是要問我黃木生的情況,也不是要要和領?說,究竟啥事?」
她突然嘿嘿笑了幾聲︰「喲呵,對你這種有前科的家伙,平時怎麼也得敲打敲打,免得再失足。我這個人,一向很負責,很有愛心。」
「愛心?愛人之心。嗯,好,真好。我明白了,明白了。」他故意這樣說話,吊著她的胃口。
果然,她已上了他的當,心里升起一絲好奇。
「明白什麼呀?說明白點。」她嘻嘻笑著問。
「呵呵,我突然間就醍醐灌頂了。你呀,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想,你一定是想我了。細雨朦朧,總會平添一分思念嘛!」他嘻嘻笑著。
她的心猛一跳,臉猛一紅。
「討厭!」她只說了這麼兩個字。
電話那頭,立即傳來一陣輕松歡快的大笑聲。
「流氓帥,你別得意忘了形。」她突然有點惱,帶著愉快的惱。
「想了就想了,別不承認。我也很想你呀!想你的臉,想你的眉,想你的眼,想你的唇!」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玩笑話。
「流氓帥,你自戀的毛病什麼時候改一改?」她鎮定了很多,笑聲自然了很多。
「好好好,是我想你,你一點也不想我,滿意了吧?」他的口氣依舊吊兒郎當、松松垮垮。
「本小姐沒工夫和你瞎貧。告訴你一個事,我要到京城進修半年。這期間,你自個一定要乖點,千萬別犯事,省得本小姐來回奔波,夠累的。最主要的,朱悅悅那個案子,你最好別踫,畢竟你沒有我那種條件。所以,一定要等我回來,咱們再接著查,這樣安全些。」她突然關心起他的安全來,這一點連她自己都有些吃驚,何況他呢?所以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
她有點好奇,有點驚訝。
「呵呵,流氓帥,沒人盯著,你是不是不太習慣啦?」她笑呵呵問。
康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次,她很有耐心,很認真地听著他爽朗的笑聲。這笑聲曾經很刺耳,曾經讓自己很生氣很難受。可是,這一次,居然很悅耳,很舒服,很溫暖。
他的笑已停止,她的思緒還未止。
「呵呵,周清爽,不知怎麼搞的,听到這個消息,我心里好輕松哦。也是哈,後面少了一雙眼楮盯著,當然輕松嘍!只不過,案子這事就得先放下了。哎,可惜了。」他嘻嘻笑著,可聲音卻有些淡淡的失望。
「流氓帥,你別得意太早,我走了,自然會安排別人盯著你。」她補充道。
「是嗎?這麼說,跟屁蟲不跟你一起去?」他笑著問。
「你猜的很,對。」她輕聲笑著。
「呵呵,這麼說,你一個人很孤單嘍!如果孤獨了,給哥說一聲,哥去陪你幾天!」他嬉笑著。
「討厭!」她低聲斥責一聲。
「記住,想我了一定告訴我呀!」他再次重復道。
「流氓!」她低聲罵了一句,「不跟臭流氓說話了。」
話一出口,她果然掛了電話。
窗外,風已住,雨未停。雨聲滴答,四周寂靜。
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還有三個人已經得知她將要北上進修的消息。其中一個,自然是何子熠。听到消息,他簡直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周清爽終于可以暫時離開這座城市,悲的是,進修名單里並沒有自己。
古老的樓房里,雨聲中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兩個美麗的女人正商量著對策,商量著怎樣到京城和周清爽正面接觸一下。她們的消息竟然也是如此靈通,當然這只是因為,她們有一個消息更靈通的幕後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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