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的人口實在眾多,蔡彩暈暈乎乎記了半天也沒將人記全。
但她已經基本了解了張家的主要人口。
張恆雄娶了四位夫人,大夫人早逝,生有一兒一女,便是張靖榕和他的妹妹;
二夫人掌管家中大小事務,生有兩個兒子;
三夫人生了一兒兩女,可他的兒媳婦懷了家中的長孫;
四夫人沒有孩子,但她最得老爺的寵愛。
還有一個人也不得不提,那就是張恆飛的妻子。
那個貌美如花,傾國傾城的漂亮姑娘總是一臉憂郁的看著所有人。
也對,遇到張恆飛那樣的公子,是個女人都受不了。
一家子坐下來,又是一部大家族的辛酸血淚史啊!
張靖榕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的確是不容易。
怎麼又幫那個混蛋說起好話來了!
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管他去死好了。
「大少女乃女乃,你在想什麼?」身邊的梅姨拍了拍有些出神的蔡彩。
「沒想什麼蔡彩回過神,淡淡一笑「梅姨說的事情太多了,我笨,一下子記不住
「沒關系的,記不住就慢慢來。大少女乃女乃這麼乖巧,一定比以前那個討老爺的喜歡
「以前那個?」蔡彩眉頭微蹙。
「額…是老奴失言了
「對于以前那個大少女乃女乃,我听爹爹提起過。她什麼時候去世的?」
「有些時候了!」梅姨似乎並不想多提「你也別多想,她和大少爺的關系也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少爺的性子冷清,自從出門回來之後就更不願意說話了,整日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他還要混到什麼時候。我是個下人,主子的事情不能多說。可他娘臨死的時候將他交托給老奴,若不是沒看見他出息,老奴真是死不瞑目、
蔡彩輕輕拍了拍梅姨的後背。
「哎,開心的日子別提這些事情,大少女乃女乃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少爺。老奴知道你從小就跟著你爹學做生意,大少爺這兒也一定要幫襯一把啊!」
怪不得張家人要娶無顏,原來是看中了她的生意頭腦。
也得虧嫁過來的不是她,否則她那個軟柿子明里暗里還不得被欺負死。
「對了,相公不還有個妹妹嗎?為什麼沒看見!」
一听蔡彩提起張家二小姐張冰妍。梅姨的臉色立馬變了。
「二小姐。她…」
梅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梅姨不方便說就算了蔡彩欲擒故縱道︰「我想著相公只有那一個親妹妹,必是感情極好的。我這個做嫂嫂的也該見見她。若是小姑子對我有什麼不滿,我以後小心便是
「不是這樣的梅姨慌忙擺手「不瞞大少女乃女乃。自從大夫人死後,二小姐就變得有些怪異。平日除了大少爺以後,她是不與旁人說話的。大少爺出去了幾年,等再回來的時候,二小姐連大少爺也不親近了。總是一個人像游魂式的在院子里晃悠,連老爺都對她避之不及
說著,感性的梅姨潸然淚下。
蔡彩曾經進修過人力資源管理,里面很多的篇幅涉及到了心理學。
這種癥狀是由于長期的壓抑和不受關注導致的自閉心理。
這樣的人往往沉默多疑,容易受到驚嚇。
卻也是最單純,最好相處的人。
蔡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麼。
可她就是對這個未曾謀面的二小姐心生憐憫。
離開京城以來。蔡彩逼著自己堅強起來,可她的心卻越來越軟。見著別人吃苦頭,受委屈,她就沒辦法坐視不理。
不是吃飽的撐的。
而是感同身受。
那種孤獨和絕望的心態並不好受。
蔡彩趁著梅姨處理其他事情的功夫,一個人在張家的院子里轉悠起來,一邊轉一邊尋找著那個二小姐的蹤影。
「快點,把這些衣服都洗了,要是洗不干淨的話有你好看
後院吵雜的聲音吸引了蔡彩,她漫不經心的走過去。
看見幾個丫鬟模樣在欺負一個小女子。
那個女子長得很清秀,和張靖榕的眉眼有些相似。
一看就覺得她便是梅姨口中的張冰妍。
和蔡彩想的一樣,人瘦瘦小小,弱不禁風的模樣。
若不是這唯唯諾諾,驚恐過度的神情。
一定也是個標準的大美人。
成堆的衣服被堆在了張冰妍的面前,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被那些丫鬟又按了下去。
「這是二夫人交代的,你要是不好好做,不怕被家法伺候嗎!」
一听家法伺候,張冰妍的臉上更加驚恐,像只小鵪鶉似的縮在了一起。
「快點洗,別磨蹭!要是敢告訴其他人,你就死定了
過著這樣悲慘的日子,想要正常也很難吧!
蔡彩真的很想出去將那些狐假虎威的丫鬟們罵一頓。
可如果她們真的是二夫人的人,自己不就算是和當家主母作對嗎!
不行!
一定還有更好的方法處理這件事情。
眼看那些丫鬟走遠,蔡彩才慢慢地走過去。
張冰妍半蹲著身子搓洗著那些髒衣服,臉上的表情有些木訥。
蔡彩卷起袖子,輕輕從盆里拿過一件衣服洗了起來。
張冰妍好似一只受驚的鳥兒,嚇得向後退了好幾步,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她滾圓的眼楮看著蔡彩,淚水還在眼眶中打滾。
「對不起,嚇著你了蔡彩也蹲子。伸手去拉她。
張冰妍恐懼的側著身子躲開蔡彩,想將那個笨重的盆抱起來躲到一邊,卻因為體力不夠而再次摔倒。
一下就戳中了蔡彩的心窩。
就算她只是個路人甲,她也一定要出手相助。
「我幫你一起洗蔡彩說著便拿起一件衣服賣力的搓起來。
張冰妍看了她好半天。才啞著聲音問道︰「你是誰?」
「我是張家大少爺剛剛娶進門的媳婦
「新娘子?」張冰妍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孩童般的好奇「不對,你沒有穿紅色的衣服
「紅色的衣服在屋子里呢蔡彩笑呵呵的說道︰「等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可以嗎?」張冰妍問出口之後,立馬又膽怯的縮回了身子「不可以,我不能去
「誰說的!」蔡彩拉住她的有些粗糙的小手「你是我的小姑子,我是你的嫂子,去我那不是天經地義嗎!」
「嫂子?」張冰妍慢慢抬起眸子,仔細的打量著蔡彩「嫂子都要蒙著一塊布嗎?」
因為常年的自我封閉,年近雙十的張冰妍也有一些溝通上的障礙。
思考問題時就像個孩子一樣。
可在蔡彩看來,她就好像一塊潔白無瑕的璞玉,比任何人都要耀眼。
「你哥哥心眼小。怕我被人看去了
蔡彩故意逗她。玩笑似的說道。
「咯咯咯!」張冰妍好似听懂了蔡彩的幽默。跟著笑起來。
「冰妍,我可以這麼叫你嗎?」蔡彩試著與她親近,又靠近了她一些。
「只有娘和哥哥這麼叫我張冰妍委屈的像個沒了糖的孩子。她的嘴唇耷拉了半天,才低聲道︰「你是我嫂嫂,可以這麼叫
「那些壞人讓你做事,你為什麼不告訴爹?」
「不可以的!」張冰妍趕忙擺手「會有人打我的
「打你?」
「娘不在了,哥哥也不在家,沒人疼我了。我是個被拋棄的傻蛋
「誰說的!」蔡彩很想將她摟在懷里,卻又怕嚇壞她「沒人要你,還有嫂嫂呢!從此以後我罩你!」
「罩我?」
「照顧你!」蔡彩趕忙糾正。
「會嗎?」
「我不是幫你洗衣服嗎!晚上再陪你玩
「好!」
蔡彩並不是故意想要接近張冰妍,更不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只是這大宅子里的無奈不由的讓她想起了從前的生活。
如果自己沒有穿越而來變成蔡彩的身份。
那麼,娘和蔡彩一定還再過著無盡的苦日子。
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也不枉自己穿越了千年來到這個地方。
她刻意去忽視某些東西。
某些于張靖榕的理由。
蔡彩讓下人準備些飯菜。
下人們嘴上應得勤快,一轉身便說起了她的壞話。
「這個大少女乃女乃才嫁過來就會擺譜了!還要咱們單獨準備飯菜。就算能拴住大少爺的心又能怎樣,還不是不得寵
對于這些話,蔡彩早就左耳進右耳出。人生在世,嘴長在別人身上,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你慢慢吃蔡彩將菜一股腦的堆在張冰妍的面前,看她吃的滿臉都是。
「好飽!」張冰妍拍拍小肚子,傻呵呵的笑了「從來沒這麼飽
「乖!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蔡彩模了模她的頭,輕聲說道。
「吃飽了就有力氣干活張冰妍單純的笑著「嫂嫂的衣服我也幫你洗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不讓你再洗衣服
「啊?」
「沒事!吃吧!」
趁著她吃飯的功夫,蔡彩又準備了些淺顯的書和文房四寶。
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放到哪個朝代都不會有問題。
「冰妍,我教你寫字好不好?」蔡彩拉著她坐下,哄孩子似的說道。
「我會的張冰妍拿起筆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字跡清秀漂亮,像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冰妍,你會背三字經?」
張冰妍點點頭。
「論語呢?」
她又點點頭。
「詩詞呢?」
「小時候娘親找師傅教過,嫂嫂想听嗎?我念給你听
原來還有才藝啊!
蔡彩眸子一轉,將筆塞到她的手中,小聲道︰「教嫂嫂畫畫好不好?」
張靖榕並沒有再去喝酒。
而是漫無目的的在外面閑逛了好久。
他覺得自己不能和那個新娘在一起。
因為一看見她,自己就會心痛。
梆子敲響,他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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