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若沒有說話,而是用行動回答了他,從衛皇的身邊穿過,向前走去,衛皇一轉身,跟上去。愨鵡曉
金黃色的陽光灑在身上,冰若用手理了下額前的青絲,兩片紅嘟嘟的唇微抿著,似笑非笑的樣子,盡管她此時的心情並不輕松。
衛皇始終都比她慢了一步,因此,兩個人看起來是一前一後的,不知接下來的這個話題是不是很難說出口,他居然也遲遲沒有開口,周圍的一切顯得都那麼的靜。
冰若忽然一轉身,對上了衛皇的視線,但她的兩片唇依然緊閉著,只用自己看似高傲實則冷清的神情告訴他︰如果沒什麼可聊的,那她可就不奉陪了。
衛皇柔和的目光望著她,但很快就給了她一個抿著嘴的微笑,這抹笑意如同此時的陽光般柔和清冽,那兩片微抿著的唇,除了嘴角微微向上翹起,似乎沒有打算開口講話的意思眇。
冰若垂下眼皮不去看他,在心里揣摩著他會跟自己談些什麼,如同要與他比耐力,看誰忍不住會先開口,轉身繼續走。
迎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走,略向有些刺眼,冰若用手在額前擋了一下。
陰影?當冰若再看時,頭頂上多了一把傘,傘柄則握在衛皇手里療。
冰若並未因此而有所感動,而是轉身面對著他,停了一下,開始往回走。
「你要去哪兒?」身後是衛皇的聲音。
「再睡個回籠覺。」冰若背對著他,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冷笑,怎麼樣,還是你先說話了吧,跟我裝,兩眼望天。
衛皇走到她身後,對著她的後腦勺說︰「這大好時光,一個人躺在床上睡覺不是太可惜了嗎?」說完,就背過身去。
這下輪到冰若看他的背影了,什麼意思,這話怎麼听都像是有弦外之音,她身形一轉,轉到了衛皇面前,略仰著臉看他的臉。
衛皇兩只微微翹起的嘴角越發往上了一下,似乎要把自己最迷人的笑意展現給對方。
「你笑的樣子好丑。」冰若說著,快速的移開了目光,仿佛他的樣子真的丑到她不能直視似的,並轉身給了他一個側影。
笑意僵在臉上,在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人當面說他丑過,他卻依然平靜,「在這個世上,不管是什麼樣的男人,都是喜歡美女的。」腳步輕移轉到她面前,略垂著眼皮凝視她。
冰若則抬起眼皮,目光在他臉上一掃,向旁邊側過臉去。
衛皇的心頭一驚,忽然伸出雙手扳住了她的雙肩,並輕晃了一下,以讓她直視自己。
果然,冰若的目光重新落到他臉上,並向兩邊的肩頭掃了一眼,仿佛在問他要干嘛。
他故意的輕輕吹了口氣,扳在她肩上的手松開,向下垂去,她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涼意吹到臉上,有點癢,讓人想伸手去拂,但她沒有,如同一個冷眼旁觀者。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要跟你談什麼嗎?」衛皇終于要言最正傳了。
「我想不想知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說。」冰若說完,兩片唇已抿緊,仿佛是在自欺欺人的讓人以為剛才那句話不是她說的。
「好吧,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衛皇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著。
冰若放眼掃去,仿佛是在告訴他,這是在空曠的室外,足夠明亮的了。
「魔界正是用人之際,不如留下來幫我。」他說完,注視著她那兩片唇,生怕漏听了從那張嘴里說出來的一個字似的。
「如果我說不呢?」冰若臉上的神情似乎黯淡了些,有種讓人不易察覺的陰霾,她的腦海里浮現出洛清的影子,心忽然痛了一下。
為什麼會痛呢,是放不下他?不,應該是恨吧,她不想承認自己對那個男人尚有情可言,但那不過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這算是拒絕嗎?」衛皇嘴角的那抹笑意淡了些,不過是勉強掛在臉上罷了。
「算。」冰若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個字後,似乎感覺愧對于他,垂下頭去。
雖然只有一個字,但對于衛皇來說,卻如同憑空飛來的一塊巨石壓在心頭,使他有種透不過氣來的壓抑,呼吸似乎也粗了,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一點都不留戀嗎?」他側過身去,不敢看冰若,確切的說是不敢讓冰若看到自己,因為他已猜到接下來她會說出什麼。
「不。」
「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往下沉了,如果這句話說給她听,結果一定是不一樣的,腦海中浮現出離殤的身影,為什麼她不是她?
「不,我想要的你給不了。」冰若目光一甩,毫不避諱的凝視著他的側影,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你真的給不了我。
衛皇明明感覺到她目光中的冷艷了,越發不敢看她,身子又一轉,直接給了她一個後背。
忽然,他臉上展露出一抹苦笑,難道拱手將整個魔界相送,也不能挽留她嗎?「你心里恨著誰?我會不遺余力的替你除之,整個魔界,不,是整個三界之內,沒有人敢冒犯于你。」為了她,衛皇寧可拼盡自己最後的一絲法力博得美人一笑,他甚至盼著能從冰若的口中說出洛清兩個字,他會即刻去找洛清,並殺了他。
「你轉過身來。」冰若嘴角也浮現出一絲苦笑,她要讓他看到她的冷,讓他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
衛皇抬頭望天,仿佛在想,要不要轉過身去,在經過一番猶豫之後,他終于緩慢的轉過身來,對上了冰若冷冷的面龐,殘存在嘴角的那抹苦笑在他看來,更是猶如寒冬中綻放的花朵般淒艷。
還用多說嗎?相信他看到自己的神情後,就什麼都明白了,她是不會愛上衛皇上,因為她心里有了別人,不管是恨還是愛,總之那個男人已經在她心里生了根,再也揮之不去,也許有一天,自己將親手殺了他。
看到了,看到了她眼晴里的淒涼,衛皇勉強擠出了一絲苦笑掛在嘴邊,向後退了一步。
衛皇走了,他是帶著滿腔的希望向冰若表白的,但他得到的只是失望,不,應該是絕望吧,但當他走出幾步之後,腳步突然加快了,在別人看來,他是想盡快的逃離身後冰若的視線,也許在她看來,自己是可憐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絕望只是一閃而過,路還長著呢,相信遲早有一天,她會發現自己的好,主動的留在自己身邊的。
冰若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在心里不止一交的說著對不起。
「若若。」身後傳來白澤的聲音,讓痴望著衛皇離去的背影的冰若收回目光,扭頭看去。
「你去哪兒了?」冰若看到了白澤的眼楮里閃動著怪異的光芒,「有事嗎?」
「我打听到洛清與瑤姬成親的事……」不等說完,就被冰若無情的打斷了。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整個三界的人都知道了,不要跟我再提起他。」冰若幾乎要抓狂了,洛清與瑤姬的婚事早就人盡皆知了,難道還嫌她的心不夠痛,時不時的再來重復一下?
「你只知道他們即將成親,卻不知道洛清為什麼會同意娶她。」白澤並沒有因為她的暴躁而打消說下去的勇氣。
「不要再跟我提他。」冰若完全是吼出來的,說完轉身就走,她並不想這樣,可是只要一提到洛清,就抑制不住情緒,她很想心平氣和的听白澤講完,然後再沒事人似的淡然一笑了之,可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白澤隨後跟上,「不管你愛不愛听,我都是要把話說完的。」
「閉嘴,閉嘴,我不要听。」冰若怒吼著,剛才她拒絕了衛皇,正滿心的愧疚,這會兒又提到洛清,白澤就成了她的出氣桶。
「他其實並不想娶瑤姬的,只是著他對方的道,以死相逼,不得不違心的同意罷了。」白澤的聲音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絲毫沒有受到她怒吼的影響,唯一不同的就是語速比平時快了些。
「不要說了。」冰若停住腳步,一轉身擋在了白澤面前,「你什麼時候站在他那邊了?他給了你多少好處?他還跟你說了些什麼?」一步步的向前逼近著,迫使白澤向後退著。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白澤在向後退了兩步後,忽然停住不再退了,冰若卻沒收住,撞到他身上了,就是這樣,彼此誰也沒有再後退一步,就這樣僵持著。
「實話實說?你又怎麼知道是真實的?真實的情況就是他們要成親了。」冰若沖著他繼續吼。
「你剛才跟他在一起?」白澤想起衛皇離去的那個背影,「你們說了什麼?」
「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冰若高昂著頭,想讓自己盡可能的表現的平和一些,但她微微抖動的身子,卻出賣了她,只要是關于洛清的事,她就沒辦法冷靜。
白澤如同想通了什麼,腦袋往旁邊略微的側了下,「衛皇一定跟你說了很多吧?」
「是,他要成親了,我也要嫁人了。」冰若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隨口說出這樣的話來,如同她面對的不是白澤,而是洛清,用言語刺激著對方,說完,轉身就走。
白澤猛得往前一躥,躥到了她前面去,並一閃身擋住了她的路。
「讓開。」冰若怒吼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抬腳踢去,忽然,她似乎清醒了,眼前的是白澤而不是洛清,為什麼要沖他發火呢,難道就因為他化為人形時有著與洛清相似的肉身嗎?
「就算你要嫁人也不能嫁給衛皇。」白澤的眼楮里透出仇恨的火焰。
「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相干的?」冰若當然清楚自己不可能愛上衛皇的,盡管有些許的小感動,但那種感動是會瞬間消失的。
「他們成親之日,你跟我一起去神界,然後再決定你以後怎麼做。」白澤執意要她在洛清成親之前不要做出任何決定。
「讓我去看他成親?」冰若怒視著他,「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而殺了他。」
「殺不殺他是你的事,我只要你看清真相。」白澤把頭一低,似乎懶得再多說,走開了。
再一次,留下了冰若一個人,呆呆的目送著白澤的背影走遠,她感覺自己的心里如同放進了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讓她恨不得把心掏出來丟掉。
白澤並沒有走遠,而是站在了走廊上,等著冰若到來。
她來了,每邁出一步,目光都在白澤身上打量一下,如同經過了漫長的等待,她終于走到了白澤面前停住了腳步。
略停了一下,就從白澤的身邊穿過,白澤則轉身跟去。
忽然,冰若想到了什麼,腳步停下,低聲說︰「你說他會不會去?」這個他除了衛皇還會有誰呢?
「他一定會去的,對于他來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白澤並不是成心黑他,而是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會趁著神界辦喜事的機會大鬧一場,衛皇又豈能錯過?
冰若感覺自己心里一慌,似乎看到了洛清的婚禮上出現的一幕,頗是為他擔心,但她馬上強迫自己不要想了,一個負了自己的人,何必去替他擔心呢?她要恨,要親眼看到他們的婚禮被攪得一團糟,甚至是洛清與瑤姬被衛皇殺死,方能一吐怨氣。
「你——會去嗎?」白澤試探著問。
冰若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目視前方,眼神里流露出恨意,仿佛有一團小火苗在劇烈的跳動著,越來越大。
「我想你一定不會去的。」白澤故意用話激她,他是希望冰若去的,能當面與洛清將誤會澄清,但這話又不好說,那樣只會更加激起冰若的怒火。
「你錯了,我一定會去的。」冰若其實也很矛盾,她既想去又不想去,她怕看到婚禮上,洛清與瑤姬身著大紅的禮服,哪怕一個稍微有點曖昧的舉動,亦或是一個眼神,都能讓她受不了。
白澤暗暗吁了口氣,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盡管看得出,冰若絕不會心平氣和的出現在他們的婚禮上,但對于解開誤會,總算是個機會。
衛皇被拒絕之後,對洛清的恨意更是史無前例,以除之而後快,就在洛清與瑤姬大婚之日,招集一眾妖魔,要前往神界,要大開殺戒。
「你這是要去哪兒呀?」冰若低緩的聲音傳進了整裝待發的衛皇耳朵里,隨即人影一閃,出現在他的視線里,正緩步向他走來。
衛皇並不想讓她知道,不管她對洛清是恨還是愛,想必她都會阻止自己的,但她還是來了,這讓衛皇心里有些許的不安,如果放棄了,將很難再等到這樣的機會,因此,他在心里尋思著要如何應對她。
白澤跟在冰若身後,抬眼掃了正沉默不語的衛皇一眼。
衛皇忽然迎上她,「我正要帶他們去打獵呢,這麼好的天氣,不出去走走,實在太可惜了。」臨時想到的瞎話有點蹩腳,生怕騙不過冰若似的瞅著她。
「是嗎,那我也一起去吧。」冰若清冷的一笑。
「你——就不要去了。」衛皇的大腦快速的轉動著,在想找個什麼合理的理由阻止她呢。
「怎麼,怕我嚇跑了獵物嗎?」冰若兩只嘴角微微向兩邊展了一下,冷冷的瞅著他。
「那倒不是,我是擔心……」衛皇實在想不出一個好的理由。
「明明就是要去人家的婚禮上搗亂,撒謊都不帶臉紅的。」白澤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揭穿了他的陰謀,甚至是帶著嘲諷的意味。
「你……」衛皇的小心肝劇烈的跳動了下,瞪了白澤一眼,恨他揭穿自己,轉而看向冰若,心里卻在嘀咕︰先收拾了洛清,再收拾你。
「你還有什麼話說嗎?」冰若不動聲色的瞅著他,讓人看不出她的真正意圖。
「我……」衛皇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但他又不想惹冰若不高興,因此,猶豫著不知要如何回答她。
「真不知道你這個魔界的魔尊是怎麼當上的。」白澤越發的嘲諷起來,如同在為魔界的妖魔有他這樣的領導而感到惋惜。
「你閉嘴。」衛皇終于忍無可忍的吼他一嗓子,又將目光移向冰若。
「沒錯,我是要去參加他們的婚禮,神界有此大喜之事,做為魔界的至尊,當然要道賀一番。」他自認為說得倒也委婉,應該不會讓人聯想到殺戮吧。
「我跟你一起去。」冰若的聲音異常平靜,但她微微顫動的嘴唇,盡管在說完話後就緊閉在一起,但還是讓人看得出,她此時的心情異常復雜,這一切的平靜只是極力的偽裝出來的。
「你還是不要去了,我擔心……」
「道什麼賀呀,你分明就是去殺人的。」白澤都被他這吞吞吐吐的樣子感到不耐煩了,「看看你這些手下,一個個的都帶了兵器,有這樣去道賀的嗎?」向著那一眾妖魔掃了一眼。
終于,這張窗戶紙給捅破了,一時之間,衛皇不知要如何向冰若解釋,更加不知道冰若接下來會有何種反應。
「我跟你一起去。」冰若生怕他听不清似的一字一板說著。
「好了,好了,我不去了。」有她在,衛皇料想是殺不了洛清的了,索性放棄,轉身就要走。
「我跟你一起去。」冰若再次一字一板的重復著這句話。
剛轉過身去,邁出一只腿的衛皇明顯愣了一下,邁出去的腳又收回來,一轉身湊到冰若身邊,「你什麼意思呀?」
「你不是要大開殺戒嗎?」冰若扭臉對上他的目光,「我幫你。」
「幫我?」衛皇尚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下眼楮,聯想到之前她拒絕自己,從她的眼神里看得出,分明就是舊情難斷,居然會幫自己去殺洛清?
「走吧。」冰若丟給他這兩個字,就轉身面對下面的一眾妖魔,似乎在等待著他這個魔尊下最後的命令。
用茫然無措來形容衛皇此時的心情再貼切不過了,「我真的不去了。」為了增加可信度而加重了語氣,注視著冰若的側影。
「我要去。」冰若扭頭看他,一字一板的說著。
「去干什麼?」衛皇如同墜進了雲霧之中。
「殺人呀。」冰若的聲音很輕,如同殺人在她看來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你說的是真的?」衛皇還是些不信,試探著問。
「再不走我可是要改變主意了。」冰若似乎對于他的這種婆婆媽媽感到不耐煩了。
「好,出發。」衛皇決定不去追究冰若是否真的要幫他殺人,就因為他們之間隔了一個洛清,自己被拒絕了,也不能讓洛清好過。
衛皇與冰若在前,穿行在重重雲霧之中,身後一眾妖魔,氣勢洶洶向神界進發,一路上,冰若目視前方,都沒有說話,在她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一顆狂躁的心,她甚至想像得出,當她出現在洛清面前時,對方會是什麼表情,她也決定,不再多看對方一眼,到了那里就大開殺戒,否則的話,她怕自己會心軟。
與之並肩飛行,衛皇不時的看她一眼,見冰若則始終目視前方,幾次想要開口說句什麼,嘴唇動了下後,還是放棄了。
天界,隱隱傳來鼓樂之聲,當冰若乍一听到這聲音時,整個身子為之一震,如同听到了魔咒一般,讓她想要將耳朵捂起,腦海中浮現出洛清身著大紅禮服的樣子,可惜身邊的女子不是自己不禁黯然神傷。
「你怎麼了?」衛皇發現了這一細節,忙關切的問她。
「沒什麼。」冰若怕被他看到眼楮里的涌現的瑩瑩淚光,始終都是目視前方,不讓眼淚流下來,迎著風,讓風把它吹干。
她越是這樣,衛皇就越發的心疼,真想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那顆受傷的心,但他不敢,因為他不確定這樣做了之後,結果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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