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省蘭目不轉瞬的盯著善寶,只見他秀眉微顰,好看的大眼楮骨碌碌亂轉,長長的睫毛也一下一下的忽閃著,腮粉唇紅,嘴角微微翹起,若是換成女人的發式,簡直就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小美女!他看的發呆,幾乎忘記了一切,口中也突然干燥了起來,直到善寶咳嗽一聲,這才反應過來。《》
你這個臭流氓!善寶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的成分,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只在心中罵了對方一句,心中也清楚,誰叫這副皮囊生的如此好看呢,在這個男寵盛行的時代,簡直就是天生的兔子相公,那乾隆寵愛和珅,莫非也和這副長相有關?一想到向那個現在已經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奉獻菊花,他就是一緊,心中也暗嘔了一下,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不敢深想,他用力揮了揮手,希望將yin霾揮去,這才沖吳省蘭說道︰「吳先生,適才學生幫您分析了一下,之所以有今ri之禍,大概源自您的那句評論中關鍵的四個字——歲月如刀!學生暗想,您所希望表達的應該是惋惜的意思——再美的女子,也經不起如刀的歲月,歲月如刀,紅顏易老……」
「沒錯,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馮夫人(英廉者,馮氏)定是誤會了我的意思!」
「吳先生啊,您學富五車,學生是極其佩服的,」善寶尚不知道對方就是清代的藏書大家吳省蘭,卻知道學問人愛听什麼,一個高高的帽子輕飄飄的就給對方拋了過去,果見對方露出一絲得意之s ,心中不禁暗笑,將話鋒一轉,「不過,學生卻不得不嘆您不懂女人的心思
「此話怎講?」吳省蘭不恥下問道,雖然書中自有顏如玉,可論起真正跟女人打交道的經歷,他又怎麼能比過後世當過總監的善寶呢,一時間興趣大起,將朱老夫子「存天理滅人yu」的教誨全部都拋到了腦後(滿清zh ngfu為鞏固自己的統治,一方面將程朱理學奉為官學,一方面又將程朱理學大肆閹割,歪曲,斷章取義之事不勝枚舉,乃至後世才有國人落後之因,程朱理學乃罪魁禍首的說法)。♀
「先生可知,但凡女子,天生愛美,無論何種樣貌女子,盡皆避諱兩個字,一者為‘丑’,一者為‘老’,先生那句評論,‘青chun如花’自是不錯的,那少女听了,只有高興,斷無生氣的道理,可後一句‘歲月如刀’,卻有暗示中年女子紅顏已老的意思,試問又有哪個女子听後不生氣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吳省蘭雖也隱約知道自己闖了禍,卻仍舊懵懂,直到听了善寶的解釋,這才如夢方醒,慨嘆之余,殷切看向善寶,「只是覆水難收,話已出口,又當如何挽回才是呢?」
「醫者常言‘對癥下藥’之語,如今既然已經找到了事情的關鍵,只要想辦法讓那女子覺得你認為她不老,認為她很美也就是了
「可究竟應該如何做呢?」吳省蘭直接問道,他還真的想不出辦法,在他心中,女人就是功成名就後的玩物,自然很少去關注女人的心思。若非懷疑那女子是英廉的夫人,他才不會如此害怕。
「辦法倒是不少,不過,總得有見到這位女子的機會吧!」善寶攤了攤手道,其實即使見不到那女人,他也有辦法幫助對方挽回,可是如果能見到自然更好,這是他心中的小心思,不足外人道也。《》
「那還不簡單,」吳省蘭道,「明ri便是那馮夫人五十大壽之ri,英廉大人身兼學政,為師作為他的手下,前去恭賀一下也是應當,只是,你真有把握嗎?」他最擔心的就是壽誕真的見到馮夫人,發現正是那女人,這才會如此著急。
善寶眼楮一亮,雙掌輕輕一擊,興奮說道︰「這就好辦了,既然恭賀,自然不好空手而去,先生你可以如此如此……」
「你還有此本事?」善寶湊在吳省蘭的耳邊說話,弄的他耳朵癢癢,卻未忘記表示懷疑。
「先生不信,一試便知善寶胸有成竹說道,視線在屋中巡視,猛然見到一個事物,拿到手中,找到一張白紙忙碌起來。不一刻,大功告成,直起腰來笑著對吳省蘭道︰「先生,如何?」
「高,實在是高!」吳省蘭早已看的目瞪口呆,良久方伸出大拇指,連連夸贊,接著又道,「想不到你有此本事,平ri為師倒是小瞧你了,明ri我自會帶你去那馮大人府上,到時你一展才華,若幸得大人看重,于你ri後前途大有臂助,可謂一舉兩得之事
「如此弟子先行謝過先生了,到時候再來一副壽聯,那才完美呢,比如什麼‘五十花誕開北海,壽比南山……’」後世善寶生ri宴會參加過不少,壽聯心中記得不少,順口決了一句。
「下聯呢?」
「學生偶得,下聯卻想不出來了,還得先生續之拍馬屁麼,要拍的有水平。
那吳省蘭果然哈哈一笑,「臭小子,考起為師了是吧?嗯,‘五十花誕開北海,壽比南山。’對‘半百光yin人未老,chun妒紅顏。’如何?」
「先生高才,學生拍馬難及!」
「哈哈哈……」
吳省蘭解決了心事,很是開心,不但當場掏出一百五十兩的銀票提前兌現了承諾,還關心起了善寶的學業。他家原是江蘇望族,一百五十兩銀子自然不在話下。同時他博學多才,指點起善寶學業來,更是輕松簡單。
不知道是穿越後的後遺癥,還是和珅原本就有過目不忘之能,總之,凡是吳省蘭要求善寶學習的功課,他一般看過一遍就能記住,不但他自己開心,吳省蘭也是大喜過望。善寶深深明白身處當今之世,學懂四書五經是多麼的重要,既得良師教授,自然心無旁騖,用心學習起來。這樣一個學的用心,一個教的專心,時間忽忽就過去了,等到兩人反應過來後,已經是暮s 初降,紅霞滿天之時。
「好了善寶,天s 已晚,今天就到這里吧吳省蘭說道。
善寶專心刻苦,午飯都是福寶送過來吃的,期間心無雜念,連吳省蘭出門都不知道。此刻听聞對方此語,居然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謝謝先生,ri後學生若有寸許成就,皆拜先生所賜也,他看了半天之乎所以,現在說起這些文縐縐的話來,就比開始時少了些刻意,多了份自然。
「臭小子,」善寶刻意文雅,吳省蘭卻反其道而行之,想來經過一天相處,已經深深喜愛上了這個學生,他拍了拍善寶的肩膀,「去吧,記得回家早些休息,明天可得給我打起jing神來,莫要耽誤了為師的大事
整整一天,根本沒有機會認識到心目中的名人,善寶卻依舊開心。此刻他已經知道了吳省蘭的身份,得了銀子,還得對方jing心授業,明ri更是有機會去見未來的泰山大人,可謂收獲頗豐,所以,和福寶回去的路上,他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
其他學子早已放學,福寶等了善寶半天,心中本有不豫,見了哥哥開心的樣子卻又不得發作,反而勾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福寶,想吃驢肉火燒嗎?」善寶不答反問。早間上學的路上,他就注意到了路邊有河間驢肉火燒,連吃兩頓小米粥的他,嘴里早就寡淡,當時便饞的不行,只是手無一個大子,只有空自嘆息而已。如今有錢在手,自然要大快朵頤一番。
福寶大眼楮猛然一亮,狠狠咽了口吐沫,遲疑道︰「自然想吃,不過咱們沒錢,額娘照顧咱們已是不易,還是莫要讓她煩心了!」他倆中午的午餐是伍彌式準備的饅頭就咸菜,在整個咸安宮官學的學子當中,是最寒酸的吃食,卻已是伍彌式最大的善意。福寶自幼懂事,說出的話卻讓善寶心酸不已。
「好福寶,今天哥哥定要滿足你的願望!」善寶心中忽然涌現出一股責任,在成為善寶之後,除了立志要伍彌式過上好ri子之外,他又多了份誓言,那就是絕對不再讓福寶受苦。他無暇分辨這股責任究竟是這幅皮囊深處潛藏的靈魂,還是源自本心,他也不想分辨,他只是下定決心,然後依心而行事——恰遇一錢莊鋪子尚未關門,他囑咐福寶等候,匆忙進去將銀票兌換了十兩散碎銀子,出門拉上福寶,沖著賣驢肉火燒的鋪子飛奔而去,同時心中想著,伍彌式看到自己拿回這麼多銀子,一定會很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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