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清異姓王 第三十八章 審奇案又逢案中案

作者 ︰ 吝嗇依然

趙氏母女,和她家的街坊鄰居,趙大,李二,也進了場。♀紅杏是有敕命的安人,其他人跪了,她卻只向堂上蹲身一福,便站在一旁,咬著牙盯著李儒不放。

不多時趙得柱的棺木也被抬了上來,放在堂下人犯旁邊,便見劉統勛一拍堂木,「啪」的一聲脆響,問道︰「李儒,蘭成,據趙氏所言,趙得柱死後的後事是你二人代為c o持的,看看身邊,可是他的靈柩?」

李儒不看棺木,轉頭看一眼蘭成,梗著脖子道︰「是又如何?上官去世,家中只有趙氏婦孺,我與蘭成大人代為c o持後事,難道錯了麼?」蘭成只是微笑,不發一言。

「我要你轉頭看那棺木,可是趙知縣的靈柩?」

「莫非你不敢嗎?」

善寶仔細看那李儒,發現那廝深吸一口氣,猛然轉頭,盯著黑漆漆的靈柩,那死氣沉沉的靈柩卻像有何魔力一般,他只看了一眼,便扭回了頭,仿佛那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多看一眼就能索命。

再看他的眸子,閃爍著,目光飄移,沒有聚焦。

突然「啪」的一聲脆響,就听劉統勛沉著嗓子喝道︰「呔,李儒,怎麼不看了?難道你怕那趙知縣開了棺木向你索命不成?」

「哼」李儒晃了晃身子,咬著牙說道︰「任大人如何去說,我自心中無愧,懶的跟你嚼舌頭

「你是乾隆二十五年的舉人是吧?也是讀過書的,不知道‘胸中不正則眸子眊焉’這句話麼?」劉統勛冷冷說道,一指李儒身後的棺木道︰「棺木中的尸體,是你一手毒害的,因為趙知縣阻了你的發財之路,殺了他,才能掩蓋你和蘭成聯手貪墨的事實——你自然是不敢正視這冤魂的!」說到這里一頓,接著語氣轉緩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勸你早早認了實情,既免皮肉之苦,那趙知縣也不需暴尸遭檢,死後不得安生,或可稍減你的罪孽!」

「劉中堂,我原以為你是青天,不想走了眼,也是個趨炎附勢之徒,只因這善寶小兒與傅恆有關,你便如此下作,甘為驅策?今年大旱,我房山治下可有災民鬧事?即使小兒頑劣,我也只是個管教不嚴之過,再說我兒已遭報應,你何苦還要揪著我不放?」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心虛什麼?賑災安民,是你的本分,是萬歲爺的恩典,你要貪天之功?大石河修堤,戶部下撥了三十萬兩銀子,蘭成截留了一半,剩下一半也被你伙同當地富商貪去不少,你敢不承認?這些暫且不提,現在單說趙知縣一案,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這話中堂問了不下十次,我回的都不耐煩了,」李儒一臉揶揄之s ︰「再說多少遍,他也是暴病而亡!」

「當時驗過尸嗎?」

「驗過,填有尸格!有房山縣仵作可以作證!」

「本老爺信不過你們房山的仵作,也信不過你!」劉統勛冷冰冰的說道,「今ri趙知縣靈柩在此,我要開棺一驗——來人!」

「在!」

「開棺!」

「扎!」

幾個待班的仵作答應一聲,拿起旁邊的酒壇子,互相含了酒滿頭滿臉的噴了,拿起斧子鑿子撬棍等物,行至棺前,叮叮當當一陣亂想,隨著極為難听的「吱呀」一聲,厚重的棺材蓋已經被掀開了一道二尺多寬的縫隙。♀

此刻堂內堂外鴉雀無聲,紅杏母女早洗盡面上的灰塵,面s 蒼白神情悲愴的看著幾個仵作的動作。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仵作的身上,只見一個仵作頭熟練的拿著一把長長的鉗子上下夾了一遍,又從身上掏出一個布包,取出一根五寸多長的銀針,在棺木中的尸體上一處一處的扎。紅杏已經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棺木旁邊,看著棺材中的尸體嗚嗚咽咽的放了聲。

善寶看的可憐,正要上前撫慰一番,便見尹家銓從堂上走了下來,行至紅杏的身邊,低聲撫慰了幾句什麼,又踱到棺材旁邊,親自查看仵作拔出的銀針。《》

善寶原還擔心尸體被人掉包,此刻見紅杏和尹家銓都親自看了,心想再無差錯,一顆提著的心便稍微鎮定了些,見那仵作頭看一眼尹家銓,見他點頭,便行至公案之前回稟道︰「老爺在上,今驗趙得柱尸體一具,頭胸月復骨皆無傷痕,唯有掌心有指甲刺痕,想來是發病時痛苦所為。銀針刺探周身,並無中毒癥候……」

仵作頭聲音不大,听在善寶耳中卻如炸雷一般,驚的他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尋紅杏去看,見她也是滿臉愕然,再看蘭成和李儒,發現兩人面上得意的笑容,一時間腦子一亂,想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堂外已經喧嘩起來,聲音一陣高過一陣,竟有人嚷著要打死紅杏這個原告潑婦,瞅著善寶的眼光也不正常起來,有猶疑,有曖昧……蘭成不看劉統勛,卻將目光盯著善寶,嘴角勾著,目光中滿是怨毒。

「吵什麼?」劉統勛一拍堂木,高喝一聲,唰的起身,再拍堂木,但听一聲脆響,便听他咆哮道︰「這是刑部大堂,國家法司衙門,再有鬧事起哄的,門外親兵听了,給我抓住,枷號!」

此刻善寶心中已然鎮定下來,心說這李儒殺人,雖無真正的目擊證人,可是有紅杏的供詞,有鄰居的證明,有血衣,血衣也曾驗過是砒霜之毒,除了李儒抵死不認以外,可謂事實俱在,本想這開棺驗尸便可真相大白,怎麼此時會驗得無毒呢?思量著,他從桌子後走到前邊,看一眼劉統勛,發現他微微點頭,便行至仵作頭身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小的劉三!」

「作這行當多少年了?」

「回老爺,小的祖上在聖祖爺時便是仵作,到我這輩,已是三代了!」

善寶盯著劉三,那劉三目光閃爍,低著腦袋,大冷的天,腦門上居然沁出汗來,心中一動,踱步到棺木旁邊,看了看趙得柱的尸體。趙得柱下葬不不久,加之天冷,並無腐化跡象,除了面s 青白以外,簡直栩栩如生。

「銀針!」他輕聲喝道。

等了半天,才見劉三不情不願的將一根銀針遞了過來,此刻他心中已經有數,沖劉三冷笑一聲,拿銀針在手,直接插入趙得柱喉嚨,稍等片刻,輕輕將針拔出,果見銀針入肉的部分紫黑斑駁。

善寶心中大定,抿嘴兒一笑,猛然回身,抬腳就踹在劉三的胸口,將其揣出了三尺多遠。他拿著銀針,走到趴在地上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劉三面前,舉著銀針笑眯眯的問道︰「劉三,你膽子不小麼?敢如此喪盡天良?難道連你們仵作行的規矩都忘了嗎?」

此刻劉三已經癱軟到了地上,善寶再不理會,拿著銀針走到李儒面前,將針一舉,也不說話,只瞪著對方看了一刻,見他面s 蒼白,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便抿嘴兒一笑,輕蔑的將銀針丟在地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人,是……是……」劉三驚恐的看一眼善寶,爬行幾步,到了公案之下,砰砰的磕著響頭,語不成聲的哀告︰「是……是……」

「是什麼?」劉統勛掃了善寶一眼,眼楮一立,沖劉三喝道︰「是什麼?」

那劉三居然看了尹家銓一眼,喏喏半晌,這才道︰「是小人學藝不jing……」

「那和珅大人總不是仵作,尚懂得毒從口入,你三代仵作,居然連這都不知道?」劉統勛滿面怒容,善寶以為他要發作劉三,正想提醒那尹家銓有異,便見他突然一轉身,手指尹家銓,冷聲斷喝︰「撤他的座,摘頂子,剝他的官服!」

在善寶拿銀針刺入趙得柱的咽喉時,尹家銓就已變s ,現在被劉統勛突然發作,驚的他面s 蒼白如紙,連發愣的功夫都沒有,早有戈什哈躥上堂去,猛的一推,將他推離了座位,三下五除二扒去了他的官服頂戴。此刻他才稍稍回神,顫抖著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結結巴巴的問道︰「中堂大人……這,這是……」

劉統勛卻不再理會他,盯著劉三,目中直yu噴火一般,咬著牙厲聲喝道︰「劉三,現在你放膽說,到底是哪個目無國法的混賬指使的你?」

眼瞅著劉統勛霹靂閃電一般處置順天府尹這樣的大臣,善寶心中也是震驚不已,良久才緩過神來,喃喃自語︰「難怪史書上說劉統勛一生聖寵不倦,行事果決,又不怕擔干系,我若是乾隆,也會喜歡這樣的臣子!」

思量間,再看蘭成李儒之時,發現兩人霜打的茄子一般,面s 土灰,早沒了當初趾高氣揚的氣勢,心中一嘆,暗道︰此事再無變數了,劉三所為,定是尹家銓指使,只不知尹家銓的背後又是何人,是果貝勒,抑或是令貴妃呢?

「就是他,昨兒個夜里,他叫了我去,說上邊有意周全蘭成李儒二人,說此案牽扯太大,若真是驗了有毒,不知牽連到多少人,畢竟逝者已逝,給了我五百兩銀子,讓我……」

劉三話沒說完,尹家銓已癱倒在地,蘭成李儒更是伏地,瑟瑟發抖,不能自語。

劉三開了匣子一般,繼續往下說︰「小的原本不肯的,尹大人又說宮中……」

「住口!」劉統勛突然一聲斷喝,打斷了劉三的話頭。他漲紅著臉,猛的一摔驚堂木,「給我掌他的嘴!」

吩咐既畢,早有一個戈什哈猛的沖前,論起巴掌狠狠抽在劉三嘴上,尚不罷休,啪啪又是幾下,就見劉三嘴角血流,瞬間漲起老高來,再也無法發聲!

「好你個劉三,身為仵作,知法犯法,還要攀咬他人,實屬罪大惡極,來人,給我拖下去,立斬!將尹家銓,蘭成,李儒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劉三嗚嗚不止,早有幾名虎狼似的戈什哈一擁而上,不顧他的掙扎,將他拖出堂去,少頃,便听堂外一聲炮響,善寶雖未親見,想來劉三定是赴了黃泉,心中不禁對堂上那位年過六旬的老尚書生出了一份敬佩之心——劉三地位低下,與李儒蘭成等不同,說話不經大腦,若是再任他這麼攀咬下去,不定又會扯出誰來,現在以雷霆之勢斬他首級,一來立威,二來若是乾隆若想真的追究,畢竟還有尹家銓等,可謂進退自如。

堂外人群早已賓服,靜等退堂,這才慢慢散去,其中有一人身穿灰府綢面小羊皮袍子,外頭罩著件玫瑰紫巴圖魯背心的中年美男子,卻是乾隆微服,也來看劉統勛審案子。

高無庸隨在乾隆的身後,見乾隆面沉如水,不知他是喜是悲,加著小心道︰「主子,要不要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不必了,你去告訴劉統勛和傅恆,讓他們進宮見我,對了,還有那鈕祜祿善寶,讓他也進來乾隆吩咐一聲,隨著侍衛當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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