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姐姐,不知劉大廚的傷情如何了?」正待溫柔即將離去之時,忽的想起了前些日子,被人莫名封喉的劉一刀。
好些日子不見了,也不知道他恢復了沒有,似乎還有些話他還未說完。
「哦,劉大廚啊!他好多了,明日拆了線便可以回家去了。」南宮雪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我去看看他。」溫柔听聞,一時也是喜不自勝,似乎唯有這件事,才能一掃剛才內心的沉悶。
隔壁的病房中,劉一刀依舊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除了脖子處敷著一塊潔白的紗布,其他的並不與常人有何異常。
雖是躺著煩悶,百無聊賴,可劉大廚卻也是閑不住,左手拿著一本空白的書卷,右握著一支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 。」見到南宮雪帶著溫柔來了,劉一刀放下書卷,嘴里發出艱難的聲音。
不過面色上卻是明顯帶著笑意。
「劉大廚,您別說話。」溫柔旋即安慰道。
劉一刀點了點頭,翻開書卷,刷刷寫著些什麼。
「雪兒姐姐,為何劉大廚還是說不了話。」溫柔回轉身子,問向南宮雪。
「他傷了聲帶,不過性命無礙了,這發聲嘛,待完全康復後回去勤加練習,應該會有改善的。」南宮雪理性的說道。
此時,劉一刀已是將書卷舉在胸前。
溫柔赫然的看到上面幾行字跡。
其一︰不用擔心我,南宮小姐的醫術很是高明,被人抹了脖子,還能撿回命來,便是最大的萬幸!
其二︰小心獨一份的段七!
「段七!」溫柔驚呼了一句。
之前醉仙樓剛開業時,段七前來滋事的嘴臉再次浮現在溫柔的頭腦中。
可是,後來他不是一直安守本分,沒再找茬嘛!
便在此時,溫柔猛然想起了之前初入松濤先生小院時,巧合听到的那段來自于盛嬌雪主僕的對話。
「小姐,那醉仙樓的擂台都結束了,段七您打算如何處置?」玲瓏的聲音。
「休要再提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笨之人!」盛嬌雪怒道。
「可是小姐,之前他拿了您的銀錢,信誓旦旦的保證說要讓那姓溫的小賤人好看!事到如今,那小賤人非但贏了比賽,居然還住到家里來了!這口氣您咽得下去嗎?」玲瓏煽風點火。
「賤人!她不就是個廚娘嗎?哥哥和任越哥哥憑什麼都對她那麼好?!」盛嬌雪的聲音陡然提高了許多。
「小姐,您且息怒,之前您不是說,那廚娘既是住到家里來,正好方便了咱們,這可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怨不得別人!既然段七那蠢人靠不住,小姐何不自己動手?」玲瓏的聲音陰仄仄的。
「哼,段七……」盛嬌雪頓了頓,若有所思繼續道︰「這五日以來,他也不是一無所處,暗中雇的那個彈手實在是高明!只用了一顆小石子,就封住了那劉一刀的嘴,劉一刀這個吃里扒外的廚子,最是可惡,居然還想告密,哼!眼下他在何處,你可知道?」盛嬌雪陰笑著問。
「據段七回報,近日他也在尋找劉一刀的蹤跡,那小子大概是不行了,您想啊,被封了喉,哪有能活的道理,估計八成是倒在哪個橋洞下面爛了臭了,被野狗拖去分吃了,也說不定呢!」玲瓏說著,笑聲居然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哼,劉一刀區區一個廚子,死不足惜,只可惜他那把玄鐵菜刀,在那姓溫的小賤人那!听說那可是把好刀!」盛嬌雪微微有些失望。
「小姐,那不就是一把刀嗎?劉一刀用了那麼久,不過是一把鋒利點的菜刀,沒什麼稀奇的!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玲瓏從旁勸著。
「可是,那日……那個楊谷……」盛嬌雪似乎想起了什麼,當日楊谷在菜中下毒,溫柔憑借這把玄鐵菜刀陡然判斷出菜有問題,這把菜刀的威力,不容小覷啊!
「嗨!興許就是個噱頭!宮中皇親國戚用餐,皆用銀匙試毒,說不定這把玄鐵菜刀內,本身就含有銀,那日不過是巧合!世間哪有什麼能驗出毒性的寶貝?奴婢只見過銀器。」玲瓏快言快語道。
「嗯,說得有理!今晚我就書信一封,你命人快馬回京,將那段七在京城的十八間店鋪悉數收回!如此敗將之人,想想就令人生惡!」盛嬌雪惡狠狠道。
…………
往事歷歷在目,若不是因為近日來接二連三的繁瑣事,又趕上哥哥參考童生試,溫柔險些就忘記了之前無意中發現的這骯髒的勾當。
段七當真是和盛嬌雪勾搭在一起了啊!
只可惜,劉大廚只是知道段七,卻不知段七背後還有更為陰險、勢力龐大的盛嬌雪!
眼下,段七說不定還在尋找著劉大廚,若非置劉大廚于死地,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因為,劉大廚知道得太多,又有想揭發的行為,如此一來,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住盛嬌雪的這個見不得光的秘密。
如此看來,即便是明日劉大廚拆了線,一旦出了南宮雪的院子,也是必死無疑的!
這可如何是好!
溫柔望著劉一刀寫下的那些字跡,眼楮里再次浮現出了焦灼。
「無礙的,我隱姓埋名,淡出廚壇,我會小心,溫姑娘放心。」劉一刀看著溫柔的表情,似乎猜到了溫柔的擔心所在,旋即再次在紙上寫道。
「溫姑娘,你放心吧,三日後我們便返京了,屆時我自會帶著劉大廚一起上路的!離開這個是非地,還劉大廚新生!」南宮雪大抵也是看出了溫柔的擔心,和劉一刀的豁達,緩聲勸道。
「雪兒姐姐,你不怕受到連累?」溫柔擔憂的問道。
「呵呵,誰會想到一個太醫的孫女,會帶著一個廚子進京呢?放心吧,即便是出城的時候遭遇盤查,想我這里這麼多口裝藥材的箱子,隨便哪只,都能幫劉大廚藏身的!再說,祖父的面子,路上的官員還是給的!」南宮雪拍了拍溫柔的肩膀,笑道。
「如此,柔兒謝謝雪兒姐姐啦!姐姐三日後就要回去啊……」溫柔欠了欠身子,禮畢後又是滿臉的不舍。
「放心,今晚會把你的事情搞定的!」南宮雪再次安慰了一番溫柔。
兩個姑娘手牽著手,深情相視著,款款出了院門。
夜色漸濃,溫柔忙活完小院里一干人的膳食,老老實實的回到房間里尋找出門的機會,因為盛嬌雪既是將玲瓏安插在她的身邊,她的一切行動,必是在玲瓏的監視之下的。
忙完了廚房里的那些事兒,玲瓏自然也是無理由再跟著。
溫柔一直坐在窗邊,靜靜的注視著院外的一切動靜。
晚飯時,任越雖是勉強吃了一碗粥,可是溫柔看得出來,他的情況更加嚴重了。
雖然他依舊是面色平靜的,彬彬有禮的,可卻是少了往日的翩翩風采,多了些疲憊和虛弱。
待到一切融入黑夜,溫柔輕輕打開房門,悄悄起身奔向院外。
其實,南宮雪早已等在了外面。
借著其他房屋牆壁的掩映,一直在等待著溫柔靈巧身影的出現。
她心中也是不安的,如溫柔所描述,任越的情形當真是不太好。
醫者仁心,即是不能及時,便不能再耽擱時日了。
院門一開,南宮雪就迎了上去。
為了行動方便,今夜她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夜色中,兩個姑娘的眼神交匯了一下,沒有言語,只是默契的一前一後往任越的房中走去。
為了溫柔出入方便,任越的房間沒有插門,此刻,已是難受至極的他,已完全把自己交給了這個此刻唯一可以依靠和信賴的廚娘。
她不會張揚,她不會哭鬧,她只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幫自己。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任越不知。
只是冥冥之中,任越的心中閃過些異樣的感覺。
這廚娘好熟悉啊……似乎和自己的關系很不一般……
他難過,似乎那廚娘更難過;
他痛,似乎那廚娘更是比他痛上千倍百倍。
一種極富微妙的感情,便是在任越與溫柔的這種近似于無聲交流中,淡淡的蔓延著、交匯著。
任越甚至于終日躺在床上,雖是飽受傷痛的困擾,卻是無比的期盼著溫柔的到來。
她來了,即便是什麼都不做,他也會覺得輕松許多。
更何況每次她來,都能給他減輕痛苦,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門開了。
她來了。
任越靜靜的等待著,心中漾起了一絲的暖意。
睜開沉沉的睡眼,面前卻是站著兩個聲影。
任越的警惕性再次升起。
溫姑娘為何帶了一個黑衣人!
「任公子,我帶了雪兒姐姐前來給診治,你的傷不太好啊……」溫柔俯去,輕輕附耳于任越側。
任越點點頭,此刻他還能說什麼呢?既然什麼都做不了,便要完全的信任溫姑娘,不過南宮雪……她不是南宮太醫的孫女嘛?為何會和溫姑娘關系如此親密?
任越疑惑的望著南宮雪,儼然忘記了之前的那幾晚,南宮雪曾經為他打針醫治頭疼。
麻利的拆開任越包扎傷口的布條,南宮雪的眉頭再次擰了起來。
這傷可不太好啊!
傷口紅腫,有感染的狀況,而且並未有愈合的跡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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