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身為知縣,不能一點顏面也沒有,再說不就是點不值錢的蘿卜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呢。問清事情的經過,警告一下這個王方,再對農民說延後處理不就行了嗎。這也傷不著王海的臉面,自己難道就做不了主?想到這里劉元臉色一沉。
「左右,本縣令你們一個時辰把王方找到,速速前來!」
劉元沒有說「押送到這里」,是留有余地,免得讓王方如臨大敵。衙役見知縣要動怒,幾個趕緊走出去直奔市場。劉元利用此段時間,讓眾人一一舉證,說出自己的經過。
再說欺行霸市的王方,一陣頗為快意的打砸之後,伙同一幫人走進茶樓喝早茶。一幫人說說笑笑,笑話今天遇到的傻帽老農們,他們有眼不識泰山活該倒霉。若是提前打點一下,也不至于被砸,如若再敢隨意冒犯領地,砸的就不是車子和蘿卜了,直接砸人。
就在他們端起熱茶沒喝幾碗時,縣衙們找到他們。王方雖然攀上王海,可是這些縣衙都比他的關系強,王方還是恭敬他們的。
「哎,哥哥們,這一大早的這是干嘛啊?」王方問。
「干嘛?不是找你嗎
「找我?有何貴干?」
「你呀,盡惹一些芝麻事兒。剛才是不是砸了農民的車子和蘿卜?」
「嗯,砸了。哥哥,你們說這是咱們的地盤,他們干嘛搶佔啊?」
「人家也沒有開煙館搞妓院,搶佔什麼地盤啦?不就是些蘿卜嗎
「哥哥,他們告我啦?」
「是啊,告到知縣那里啦。知縣命令我們帶你走
「啊?果真如此?」一幫人大眼瞪小眼,似乎不大相信。
「這還有假嗎?我們能騙你嗎?」
「那怎麼辦呢?」王方問道。
「這個……不好說啊衙役賣關子。
「哥哥,我們都是弟兄,你們想想辦法。我表姨夫知道嗎?」王方說出靠山王海,衙役們也是知道的。
「老人家不知道,你還想讓老人家理會這點小事嗎?」
「那,我……好,哥哥們,晚上我在‘海天酒樓’請客,說定了,我好好款待幾位哥哥。今天你們可要給我出個主意
「嗯,這好說。我想想……」領頭的衙役安慰王方,也在想主意。「這樣吧,你必須要去
「我去了說什麼?」王方急忙問道。
「說……對了!就說他們哄抬物價。趕緊吩咐兄弟們找證人衙役得意地對王方說。
「嘿!真有你的。我怎麼沒有想到啊?我們倒打一耙,反正他們有理難辨,在城里是我們的天
「那就請吧。知縣在候著呢
衙役此時說話變得和氣,他們在想今晚的宴席,恨不得天立馬變黑。王方挺著胸脯,跟隨衙役們趕往審理大堂,手下的人忙碌著去尋找「證人」。
王方來到大堂,見一幫人跪伏在地,有的正在敘述事情的經過。他吆喝一聲︰「我來了!」抱著膀子站在這幫人後面。劉元抬頭看到有些放肆的王方,心頭不禁感到不快,別人都跪下他卻偏偏矗在那里。
「來者何人,敢如此無禮!」
「劉知縣,我乃王方。本人維護固縣的平穩,不想讓這幫家伙倒打一耙,知縣要為我主持公正!」
「怎麼倒打一耙,說說本知縣听听
「劉知縣,這幫人擾亂市場哄抬物價,理應治罪,我前去勸告,他們不但不听反而用惡劣的態度對待我,最後和我廝打起來。他們倚仗人多,不想周圍固縣城里的人看不下眼紛紛出手相助
「奧?你有什麼證據嗎?」劉元問道。
「有啊,一會證人就來了,可以為我證明王方說完轉向周吉他們︰「你們這幫無賴,竟敢在知縣這里撒謊,該當何罪?」
周吉和花以及其他農戶,驚訝的愣住了。這真是天大的笑話,絕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賴皮,顛倒黑白不說還血口噴人哩。
「知縣大人,此人純屬顛倒黑白。諸位想想,幾個農戶、幾車蘿卜,就能哄抬了固縣的物價嗎?他們欺行霸市不提,反倒誣陷農民,天理何在?」
周吉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對劉元說道。劉元似乎犯難,有些一籌莫展的樣子。本來就是個極其簡單的流氓行為,明眼人一看一听便知,到了平時把這些公務推給王海的劉元這里,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劉元也清楚,這個王方是王海的人,這也是不好處理的原因。
「王知尉駕到!」
未等劉元做出評議,王海突然闖進大堂。劉元欠起,好像下面布滿釘子,身體也傾斜了。王方本來斜眼瞄著周吉,在考慮砸車的時候也沒有見到這個人呀,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王海進入大堂,王方見到盼望的靠山,撲通一下跪在地下。
「知尉大人,請給我做主!」
王方沖王海吆喝喊冤。王海穩步坐在了大堂東側的椅子上,一臉的波瀾不驚,小眼楮眯縫著如入無人之境。周吉用眼神打量他,只見王海一身輕便官服,帽子雖沒有劉元的大和高聳卻也一柱擎天,手上好似捏弄兩個圓球,個子不高胖乎乎。周吉怎麼能想到,這個外表還算圓熟的人,竟然心狠手辣稱霸一方。當听到王方喊「知尉大人」,周吉好生奇怪,一個縣衙怎麼會有這種官餃呢?沒有听說過啊。
「下面的听好了,王海王知尉特意前來為民解憂,當然他是本縣最為知名的審判官,也是本縣的知己。本縣現在宣布,關于蘿卜一案由知尉全權負責
劉元宣告完後對王海點頭示意,王海嘴角略動算作認同。劉元起身告退,慢慢地走出大堂,衙役們的眼光都盯向王海,沒有在意劉元的離開。周吉的心里「啊呀」一聲,想堂堂的朝廷官員,竟落得如此荒誕懦弱,真是自毀了人格辜負了使命。
王方是第一個跪拜王海方向的人,這劉知縣一溜,農戶們的膝蓋挪動了方位,周吉和花也無奈地轉向王海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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