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何故如此?周吉有得罪你的地方嗎?」周吉沒有掙扎,淡淡地問,可是憂心如焚。
「哈哈哈,我說周知縣,你還曾考取過一國的狀元,難道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嗎?本丞相秉公守法,為皇帝殫盡竭慮,你我之間談何個人的恩怨啊?」
「話是這樣說,可是丞相為何不放過周吉?況且我周吉也是忠心耿耿,對丞相也未有不尊
「我為何要放過你?我的一切度量都是考慮當今的皇帝,誰要是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就是愧對皇恩,我定要打擊並搞個水落石出。你說你對皇帝忠心,可我要看看實際的情況,事到如今,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了
周吉倒吸一口涼氣,絕沒料到武甲如此陰險狡詐,難道他能掐會算?還是他和善美的事走漏了風聲?他和善美也許沉浸在相逢的喜悅里,對外界的搜尋變得格外遲鈍。他理應先把善美隱匿起來,以便躲過非常時期,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一國的丞相親自出馬,足見皇帝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周吉的心揪到嗓子眼,因為善美對此一無所知,更為難堪的是,官兵會很快找到她,也許一會就會被帶到大堂。縱使一般人看不出善美的女扮男裝,可是丞相武甲鷹鷲般的眼光如何能夠瞞過呢?況且武甲當初見過善美,善美榮升皇妃後也見過幾面。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呢?
武甲一直沉浸在對自己的推斷具有的正確里,他偷偷窺視周吉臉部的表情,料定周吉內心翻江倒海般受到折磨。他在獰笑,心想終于可以除掉一個不甘願接受自己調遣的後起之秀,他沒有動用任何計謀而是周吉膽大狂為自投羅網。
善美準備好了午飯,正等待周吉回來一塊吃。周吉沒有回來,她卻听到急促的腳步聲,正越來越近了,像是向自己所在的住處靠近。善美警惕地整理好衣服戴好男士帽子。
門被推開,進來幾名官兵,善美大惑不解心里好生奇怪。
「你是周知縣的弟弟嗎?」一個官兵問道。
「是啊,有什麼事情嗎?」善美小聲問。
「有,請到大堂
善美跟隨官兵走進大堂,見周吉被綁,周吉過去的大桌子上坐著一個人,這個人好面熟,一時還想不起他是誰。善美預感情況不妙,不過有周吉在,她反倒安穩不少。
「弟弟,你不要驚慌。丞相突然來到固縣,說有人告我私藏軍火。我們問心無愧
「嗯,問心無愧就好。請問,這位就是你的弟弟嗎?」
丞相武甲在善美剛一進屋時,迅速地盯了善美一眼,萬幸啊,果真是善皇妃。武甲的心放下了,此番固縣之行收獲頗豐,不但驗證了周吉和善皇妃一同潛逃,也恰好兩個人都被抓捕。不過武甲對善美不敢放肆,因為皇帝還深深念著她,說不定押回去後原諒她的沖動呢。周吉呢,必死無疑。武甲裝作不認識善美,也不急于揭露真相。
「是的,他是我的弟弟周吉回答。
「周知縣,沒有听說你有個弟弟呀武甲賣弄關子。
「是我姨娘家的周吉冷靜應對。
「不管是你親弟弟還是什麼姨娘家的,總之要一塊回都城武甲陰險地一笑。
「丞相,我一人做事一人擔當,這和其他人沒有關系。請放過我的弟弟
「要是他沒事,也不用擔憂他去都城啊。回到都城,謎底方可揭曉
「哥哥不要擔心,弟弟跟隨便是
善美忍不住說話,她意識到事情已經敗露,她躲也不是辦法,況且她也躲不掉。即便是回到都城,事情若是被皇帝知曉,她可以把罪責都包攬過來,能抱住周吉的性命才是上策。
「好!果然是明白人,這位小弟就受委屈了。即刻出發,在路上吃飯
丞相武甲令一個隨行的人暫時接替周吉的位置,找出官印留給他。為了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周吉和善美被請進兩個帶車棚的馬車,拉上簾子。善美沒有被綁,周吉卻是嚴嚴地綁在那里不能動彈,防止他逃跑。即便是這樣,周吉被綁並被押回都城的消息也很快擴散。
一口氣行走了二百多里地,武甲在一個縣城安歇,天已經黑下來。武甲此次並不招搖,還隱藏了自己的身份,一些對外界的聯絡都安排手下去辦理。對外則聲稱,這是一隊皇家衛兵,前去邊關有事物辦理。沿途的州縣都畢恭畢敬,吃喝睡榻安排得令人滿意。
第二天又行走了二百多里路,離固縣越來越遠,丞相武甲稍作安慰。天色黯淡還未進入改進的縣城,而且前面還有一段山林。武甲並未在意,這里不是域外況且沒有听說什麼草寇之事。
車隊行走了一天,人困馬乏,在走進山林時比較緩慢。忽然,當全部人員都進入山林時,前面帶隊的官兵一下子掉進陷阱。後面的人馬慌忙止住行走的步伐。令人驚恐的事情發生了。
樹林的前方出現火把和人不人鬼不鬼的影子,後面也堵住了。他們手里還揮舞著狼牙棒和看似尖尖的兵器,越來越近,一邊走身體一邊搖晃不止。官兵們嚇得面如土色,武甲也搞懵了。掉在陷阱的官兵試圖掙扎著出來,被狼牙棒和尖尖的兵器抵住。
後面也傳來吆喝,「放下兵器,放下兵器雖說是人的聲音,可不是人該有的動靜,像是唱歌。未等武甲命令,未掉進陷阱的官兵紛紛繳械,驚呆地發愣。幾個打扮的非常怪異的人圍住武甲,「下馬投降,下馬投降他們不停地一邊吆喝一邊晃動。
武甲看不清這些人的面目,一個個都是野獸的打扮,面目猙獰。官兵們在驚嚇中被捆綁,落入陷阱的官兵也被一一打撈上來捆綁住。武甲也嚇得不敢說話。
「蒙上眼楮,蒙上眼楮這些人又開始吆喝和晃動,兩個家伙捆綁了武甲。周吉也被請下車,並蒙上眼,善美也在恐慌中被蒙上眼。只有他們三個被帶走,大約走了幾百米,像是進入一個賬房。
「跪下,跪下一些人又開始拖著長音說。
武甲極不情願地下跪,他從小驕橫的成為習慣,除在皇帝面前沒辦法要表現自己的忠心外,不曾跪拜他人。武甲假裝沒有听見,兩腿直直豎在那里。冷不丁的,一個棍棒敲擊在武甲的小腿肚子上,他噗通一下跪到在地。還未等他再做動作,又一棍子敲擊在後背。武甲疼的直咬牙。周吉和善美搞不明白什麼名堂,反正听到武甲被結實地敲打,心里格外欣慰,他們未等再做催促就一起下跪。
「下面的都是什麼人?」
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三個人都未回答,也不知道誰該首先回答。武甲在生悶氣,他認為這是一幫歹人,周吉和善美不停地猜度,可是沒有結果。總之,周吉覺得,這些人要比丞相武甲要好,落在他們手里也比跟隨武甲回都城要好。善美呢,雖然驚恐,可是只要周吉在身邊她就無所謂了,大不了一起去死,她在被押上馬車時就是這樣想的。
周吉其實心情比較低落,他的計劃和願望全盤落空,而且他和善美一同被捕,等待他和他們的將是嚴厲的懲罰。他不但害了善美和自己,還連累了父母,雖然可以把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可要看皇帝當時的心情。皇帝的愛妃被拐走,皇帝能不大發雷霆嗎?後果是很嚴重的。
周吉當然知道武甲的用心,就是暫時不便說出真相,先不令善美難堪,待把他們押回去讓皇帝定奪。周吉覺得一切都完了,若是他被斬殺,善美肯定也不活了,皇帝一氣之下就要殺周吉的父母。
沉靜片刻,武甲的腦袋上挨了一小棍子,能听到咚咚的悶響。
「你先說,你先說幾個人圍在武甲周圍連說帶唱。
武甲繼續保持沉默,他雖然跪在地上可仍舊估計自己丞相的尊嚴和臉面。
「拖出去殺了他喂狗!」
甕聲甕氣的聲音發怒了,武甲的兩臂被拽住,這就要往外拖。
「我說,我說。你們是什麼人?」武甲開口問道。
「我是本地的土地爺爺,今天傍晚正在祝壽,不想被你們的馬蹄聲壞了我的喜慶,你知不知罪啊?」
「笑談。朗朗晴空之下,有何土地爺爺這一說法?」武甲終于發威,上半身還挺了挺。
「還真有不信的,天兵們,先解開他的蒙眼布,讓他睜開狗眼瞧瞧甕聲甕氣的人命令。
武甲蒙眼的布被解開,他眼前一陣虛光,頭腦也暈騰不止。武甲抬頭眯眼仔細觀望,見上方坐著一個龐然大物,面部猙獰可怕,後面像是趴臥著一只打老虎。左右都是些怪物,馬頭牛面有的背後還晃動著大尾巴,手持巨大的狼牙棒。
這是在一個大房屋里,依稀看得到桌子和床,火把閃爍,台子上堆滿水果、壇子和不知道什麼食物,昏迷的火光搖曳不止,冷風陣陣襲來不覺一片蕭殺。武甲迷惑不解,自己也感到置身于迷幻的境界。
「圍上他的眼楮,人間的俗子不能看天界的環境
又是甕聲甕氣的聲音在命令,武甲的雙眼重新被蒙蔽。他將信將疑,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這是哪路的神仙或是土匪。不過目前落在這伙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手里,需要小心對待。
周吉並不相信人間會有任何的鬼神,不過只要他們不對善美有所傷害,就算告慰了自心,若是敢于擅自動善美一根毫毛,周吉就要不顧一切地拼命。周吉的腿部沒有被束縛,他把力量集中到腿部,靜待變化。
「先說說你吧,剛才解下圍布之人,說說你姓名和職務。老實點,不然你的肉皮就要被刀子劃割
「我?我乃當朝丞相武甲是也
武甲本不想著急說話,但是當听到肉皮會挨刀子,不禁打了一個冷戰。他挺挺胸脯,跪在地下昂然回答。
「什麼為當朝?武甲你回答一下
「啊?當朝就是我朝,整個的山河都是吾皇的天下
「哈哈哈!天和地乃至于銀河,都歸我玉皇大帝管轄,一個小小的人間皇帝,算做什麼東西?」
「玉皇大帝為最高統帥不假,可是大眾親眼目睹的威武之人,就是我朝皇帝
「武甲,我來問你,你的眼界能看到幾米的距離?」
「人的目擊之處大約在百米開外……」
「那千米的距離和萬里的遙遠,你能夠看到嗎?」
「但是能夠听到,也能夠通過他人的瞭望而得知
「武甲,我給你個時間,讓你一直走下去,看看你能夠走到盡頭嗎?」
「這個……本丞相不曾體驗
「丞相?丞相算是什麼職務?」
「丞相輔佐皇帝
「你該輔佐皇帝什麼?」
「國家大事,日常的事物,無不是丞相應盡的職責
「奧,看來你很忠心啊,你做過什麼好事?」
「這個,這個,這個無盡期數,一言難盡
「好事都想不起來了,就證明你根本就沒有做過好事,整天算計你的權力,不是嗎?」
「……」武甲一時語塞,也是因為他想不起來了自己做過的好事,要是說針對家人倒是不少,可是不方便說出。
「我來問你,你此番路徑這里急急忙忙是何緣故?」
「本丞相受皇帝委托,前去固縣辦理貪贓枉法的官員
「奧?你們人間還這樣麻煩,竟然也有瀆職的官員
「是的,天上人間一個道理
武甲此時承認了還有天界,只是由于他貌似找到知音,也顧不得不相信什麼神靈鬼怪了,只要能打擊周吉洗清自己就是妙棋。周吉沉默不語,他忽然覺得這個提問是在給武甲下套子,難道他們也嫉惡如仇?善美靜靜地听著,內心只想發笑,因為她覺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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