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春夏秋冬
第30節上篇（番外3）
我當時無所自覺，其實已怕極了那種她隨時都要離我而去的感覺，故而她和萬鴻鵠越走愈近的時候，我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新妖主要娶天族神女，命妖族第一戰將取滄海石田為聘禮，這命令我下的合情合理。但滄海石田乃是逆天靈物，十大凶獸守護，萬鴻鵠能熬到回轉妖宮才死，他已是非凡的能耐。
若不是萬鴻鵠死在清靈面前，她便不會一怒回了天庭，若不回天庭，也許後果並不會那樣錯亂。
玉帝告訴她，我自成為妖主，便每日三個童子喂養一個封印于妖宮之下的上古妖物，另有無數鮮血供奉，清靈回轉那天剛好九十九日，那妖物興奮震吼，驚動了九天。
妖族中早有流傳，我做的種種事皆有一個因由。我爭這個妖主之位是這個原因，我千方百計利用她利用任何人是這個原因，我暗地里殘害千百生靈還是這個原因。
都說當年我喜歡的女子遭那妖物附身，被先代妖主封印鎮壓，我是想放出她來的。清靈該是听過這傳說，可她不問，因為她從不信，但事到如今，她是否還那樣堅定？
我叔父定兆是助我之人，連他也勸過我︰「你何必執著？須知你現在這樣控制不住自己的惡念，乃是因為你日日去看那鬼車，沾染妖邪之氣太深！若有朝一日，你失控放了它，真的攪亂了三界，天庭必不會放過你！」
我何必執著？我已執著太多年，犧牲太多，那已經不是目標，是我活著的信念！哪怕三界傾覆，哪怕天地崩裂我都在所不惜！
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但清靈再次站在我面前時，我恍然覺得，不是這樣的……
我試著想，我想要的都實現了，但清靈卻不在了……
渾身無力的想癱倒，然後是心口撕裂般痛起來，我一向果決睿智，只銷一個瞬間就知道自己的心意——那個什麼原因，和清靈比起來又算什麼？我很想把她拽進懷里告訴她我的想法，可那時的她早已心死。
我了解她，她痛極了會笑，她傷極了會笑，她恨極了還是笑，她哈哈大笑︰「儆尤，你害一個兩個人我也就容你了，我甘願和你一同贖罪。可你……究竟害了多少凡間童子？多少凡間生靈？」像是笑自己瞎了眼，又像是笑我痴心妄想︰「都是我的錯啊……我助你登基，我助你害人……既然如此，我也助你洗月兌罪孽可好？」
這不是她的錯，都是我一人妄為！
她笑的太淒慘，我想解釋，但她幾乎瘋狂，絲毫機會沒有，三界的風雷都被她引動，天地的靈力都被她借來。我只來得及喚一聲「清靈……」她的萬鈞之怒已下，從來都是平靜懶散的人，竟至這樣決絕無情，我究竟已讓她失望到何等程度？
她的眼仁一向清明意表，不藏心思，故而我看得出，她不是恨我，因那一片平靜無波，漠然無情。她這是終于耗盡了痴望，玲瓏心已碎，剩下的只是為天地除害的大公之心。
我在她心中連一點眷戀也沒有了，又已是這樣罪惡。她覺得我活著沒有必要，我也覺得與其忍受失去她的痛苦，不如順了她心意——我是該死了的。我敞開手腳任她為所欲為，但最後她抽出自己天魂時，我卻忍不住反抗。
她要干什麼？我掙扎的太晚，她給我的最後一個身影也淹沒在滿天戾風里。
今生蘇醒，我才知道她那時干了什麼——善念是我，惡念也是我。滅我惡念，我靈魂不全，即便投胎也是個短命的痴兒。她那一條天魂，補全了我，送我安然輪回……
可她呢？這幾千年，她又是如何活過來的？又是如何成了什麼四時神尊？
這宮中夜深愈冷，沒了她在身邊，我豈止是不習慣。每夜不睡，一點一點回憶過去，那些隔世的事情，細想一遍也不過一夜功夫，卻窒的我幾乎喘不過氣。
待想到最後，她離我而去的那個背影，連身也不回一聲「再見」竟想抹殺過去種種。清靈清靈，我心中唯有一個你，當年明白自己心意時，卻太遲太遲。我以為你已心死默然，可你竟廢了天魂與我，做到如斯地步，究竟有情無情？
要怪就怪你自己，留了這一絲情意，我便始終不能放手！
（2012。11。01倒地打滾，挺好一故事，讓我寫的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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