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春夏秋冬
第37節下篇（7）
大概是笑出了聲，皇嬸突地嘆氣︰「你這樣平靜，甚至笑得出來，真不知是好是壞……」
「呃……」我回過神，才意識皇嬸在身邊，趕緊笑的越發燦爛︰「當然是好啊！難道皇嬸想我再去和一幫孩子搶男人？」
皇嬸氣的笑道︰「你這孩子愈發沒個正經了問了問前些日子的人間見聞，終于引至正題，握著我的手輕聲問我︰「心里真的不難過麼？」我知這又是二公主的問題，我低眉看著自己露出她手心的指尖，輕笑答道︰「要說一點感覺也沒有也不對，畢竟自己的一條天魂在他那——可難受是真沒有的，頂多是偶爾想想當年怎麼就那麼傻
皇嬸臉色忽的憤然︰「當年你若不出手，你皇叔這里有都是辦法治他，你真是……」
「清靈傻的不是這個……」
皇嬸疑惑，我安慰她︰「我助他登上妖主之位危害人間，自己出手滅他原是應該。我傻的是……是鬼迷心竅，把自己的心當作天意……」
皇嬸抱住我，狠勁撫我的背︰「咱不說了，不說了……」我卻還得解釋清楚︰「就剩這一點感覺了，其他的真沒了
「好，沒了更好！」皇嬸指了指宴席里幾個相貌人品出眾的神君︰「皇嬸給你找更好的！」
我嚇得縮脖子︰「別了，我還是到佛境去找齊天大聖喝酒去吧……」提這個名字，一旁皇叔突的就轉過臉來︰「呸！那只猴子……」于是一頓亂罵。
玉帝王母在座，眾仙總是不能盡興，故而按慣例這兩位酒過三巡便要退場。我辭了皇嬸帶我回去嗑瓜子聊天的好意，等他們走了便跟著起身要回家睡覺，自人間回來，我這精神便總不濟事，恍惚的十分嗜睡。
這功夫我那些個事跡大概也是滿天皆知了，我是事無不可對人言，而公開的秘密反倒沒什麼可八卦的，大家各有各的事，亦沒什麼可尷尬。但半路退場，總不好驚動旁人，我撿靠邊的人少處往外挪。挪到一半，見花樹底下立個人，傻愣愣的發呆，眼楮不知道看哪。
四周沒見天斥，我走過去驚醒了他，孟于回神︰「啊……」臉色不見好，嘟著臉道︰「神尊，剛才儆尤神君讓小仙傳話給你我看這臉色，許是和人結了梁子︰「什麼話？」
他咬牙︰「他說玉帝將蓮華湯火龍的事交代給他了，他明日過府找神尊，要交流交流！」
我「哦」了一聲，有些奇怪，早先孟于放儆尤進後府，那時候態度不是很好的麼？怎麼這幾天愈發有苦大仇深的架勢？
忍不住問︰「儆尤神君怎麼你了？以前你不是覺得他挺好的麼？」孟于恨恨然︰「以前是白夜沒說清楚，現在我知道當年是他欺負神尊……」我只隨意看了他一眼，就嚇得他住嘴，一副多言傷了我的模樣。
我還得安慰他︰「其實也不是……」又覺得沒什麼可解釋，說出來又是一陣長篇大論，我廢了口水他還不一定能听懂。嘆氣︰「你別缺了禮數就好帶他往外走。
才出了門，後邊又有人叫︰「清靈神尊留步！」我回頭看，見那人過來，我這眼前便一陣發花。
若說儆尤只像個艷鬼，那眼前這一位便是一個活生生的艷鬼。這眉目輕挑含春，肌膚冰凝似水，身段婀娜扶柳，巧笑時傾城微嗔處傾國的，他真是個男人？——我認識他千年，果然還是不習慣這個事實。
我按住眉心道︰「姚君……」
這人一笑，引得無數人駐足，他恍然不覺，我卻只想掩面奔走。「哎呀神尊，每回你都問，答案真的只有一個——小仙真是男身未語先笑，笑意不重，卻足堪亂神。
我爬上車駕，他亦跟著上來，總算擺月兌遭眾仙圍觀的厄運︰「這回不是問這個，我想問的是——鬼君怎麼又放你出來害人？」眼見他又要笑，趕緊阻攔︰「你別笑！我近日仙靈受損，恐抵不住你這張臉！」
他「哦」了一聲，掩面做笑，舉止之間搖曳生姿，眸子里的水光也能勾人想起不該想起的東西！倒不是說姚君多不正經，當著這麼一個美人你能想到那些，你也只是覺得自己多麼得齷齪不堪，自我唾棄罷了。這便是姚君之能……
我撇開臉不看他，可听他嗓子里的巧笑倩兮，竟也心神動搖。他倒十分體切取出張面具掛在臉上，我才敢問︰「這回過來什麼事？」
這位姚君，是個地府的鬼仙，乃是鬼君身邊一等一的得力干將。平時絕不到天庭來溜達，許是鬼君知道他那副容貌的厲害，也絕少放他去人間轉悠。此次來找我，果然是一件甚難纏的事。
鬼君原有個表哥，八百年前出游被龍族一個外戚母龍纏住要嫁，這表哥自視甚高堅決不從，最後竟讓那外戚弄死了。一縷幽魂回歸地府，鬼君大怒，親自出手拔了那母龍的龍筋打入輪回。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偏偏鬼君怒極，又將那外戚族中一個龍子抓了，用奪舍禁術奪了肉身給表哥。
我听到此處問他︰「鬼君也忒過分，為什麼下這樣狠手？」姚君戴面具看不見他臉，全不作答，喉嚨里似有一聲輕笑，似嘲似諷。
這表哥初用龍身並不習慣，恣意騰飛作法，害得人間赤地千里百姓奔命。偏巧一個佛境高人路過，大戰三日三夜終被封印鎮壓。
「這原是我們鬼君和表公子的過失，並沒想解開封印，但近日……近日表公子千年天劫將近，偏偏天庭又有意降妖伏魔……」
話到這里，我已知他說的是誰。這個表公子的龍身只怕就是蓮華湯的火龍，封印他的佛境高人便是齊天大聖了。他此番來，是想讓我放火龍一條生路？只怕沒這麼簡單︰「他被孫猴子封住，天劫是肯定挨不過的，鬼君是想要……」
「萬望神尊高抬貴手，若表公子留得一命，我家鬼君定當好生管教見我不語，姚君斜眼細聲道︰「便算是了結……」
「好他不說我也記得，因春夏秋冬那四個不長進的東西，我還欠鬼君偌大個人情︰「我全力而為
姚君嘆，仿佛了了個大願，閑話都不必，告辭走了。我卻得趕路去佛境，孫猴子的印，沒他自己的法咒誰解得開？
齊天大聖的地方，被他裝點的像花果山，處處鮮花鮮果鮮春景，我每回來都要糟蹋他半山果子，喝了他半數存酒才罷休，這回卻沒了興致。
猴子嘎嘎怪笑道︰「我听說你和你老情人相會了？」怎麼什麼話到這里都能變味？我不和他理論，直奔主題︰「別的少說，你八百年前封印的那條火龍，怎麼解印？」
猴子喝酒︰「你要放了他？」見我點頭，又道︰「當年我是受了些傷，他才有能耐和我斗了三天三夜，但也足見他妖力非凡他嘖嘴︰「這些年我能感覺出他怨力日深，放出來只怕是個禍害，你想好了？」
想好了，人情是不能不還的。她的怨力，我自有其他辦法。也不必我解釋，只需默認，孫猴子更樂見天下大亂，對著酒葫蘆吹了口氣，塞蓋遞給我︰「找山上最高處澆下去，自然解了
道了聲謝轉身就走，孫猴子又道︰「玉帝家出了你這麼個女兒，我很欣慰！」
我知道你欣慰，也犯不著回回都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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