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話,點到即止是最為明智的,張明哲听趙子清這麼說,就嘿嘿傻笑了兩聲掩飾過去了,要是再湊近了問,不是傻麼?
「行了,既然醒了就起來吃飯吧。」趙子清看張明哲是這反應,就知道他是想躲過去,這樣的結果他早有預料,也說不上多失望,干脆順著張明哲的意識轉了話題,省得他也跟著不自在,好不容易把人騙到了自己手夠得到的地方,不能就三兩句話又給嚇跑了。
張明哲雖然不是很想動彈,但是想著自己就算躺在床上也不太睡得著之後,果斷起身了。
趙子清起得早,估計還出去跑了一圈兒,早點是從外頭買回來的。一碗白米粥,兩個包子,一個燒麥,挺對張明哲的胃口,簡簡單單的又能填飽肚子。吃完之後胃里暖洋洋的,頭疼的癥狀都好像要緩解了一些。
「今天沒有通告,你是準備在家里看劇本還是準備繼續過去跟進治療進度?」趙子清洗完了碗之後出來問張明哲。
張明哲想了會兒說:「還是去醫院吧,在家里我也什麼都看不進去,還不如看看能不能想起點兒什麼東西來呢。」
趙子清點了點頭,覺得張明哲說的在理,這件事情要是沒有處理好,估計張明哲也沒有什麼拍戲的心情了,能早點兒處理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大概九點十分的樣子,趙子清帶著張明哲到了醫院,因為和心理醫生接觸的過程是全程保密的,所以趙子清也只能坐在休息室里看著雜志喝著茶干等。
張明哲算上今天這是第二次見心理醫生,沒有第一次那麼緊張了,睡在躺椅上的時候表情很恬靜,活像是昨晚上在家沒睡好過來補眠一樣。
「張先生,鑒于你身份的特殊性,我想,如果你想繼續治療下去的話,咱們還是定個固定的時間吧,你看怎麼樣?」
張明哲閉著眼楮說:「定不下來,這段時間閑,什麼時候都能來,等要拍電影了,估計十天半個月都不能見人影。」
「但是密集的催眠對你的精神……」
「放心吧,我的神經特別粗,沒問題的,能扛得住。」張明哲咧嘴笑了笑。
醫生:「……這並不能一概而論。」
「那就隨性一點兒吧,怎麼方便怎麼來,雖然我是挺想把這件事情盡快解決的,但是我也知道這事兒它快不了。」
醫生沉默了片刻才說:「行,那就先試試,今天能不能成還不一定。」
「好,那咱這就開始?」
「開始吧。」
張明哲在來的路上給自己做了挺多心理建設的,一個勁兒地跟自己說沒什麼,這又不是要洗腦,就是催眠,對自己有好處。但是一接觸真刀實槍就完全疲軟了,躺在那兒小半個小時了,愣是沒有被成功催眠,反倒是越來越精神,神經達到一種高度緊繃的狀態,醫生都要給逗樂了。
張明哲睜開眼楮看著面露無奈之色的醫生,訕訕地說:「醫生,要不咱們今天就到這?」
「也只能到這兒了,咱根本進行不下去不是?」醫生停頓了片刻繼續說,「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想要解決你現在的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問題的根源,只要找到了問題根源,這件事情啊,就好辦多了。」
張明哲點頭稱是,但心里又是另一種想法了。這問題的根源不用說,鐵定是在鄭良峰和陳嵐憑的身上,總不能他真就讓陳嵐憑再把他的記憶給洗回來吧,這不是扯淡嗎?誰知道被他們再那麼一洗會弄出個什麼玩意兒出來。
「醫生,這是不是說要是我不找到問題的根源,咱們呢這催眠成功的幾率就小到忽略不計?」
「雖然話不能說的這麼絕對,但是……」醫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笑著往下說,「八.九不離十吧。」
張明哲:「……」得,敢情還真得靠這倆孫子。
趙子清差不多三五分鐘就要抬頭看看那扇緊閉著的房門,所以張明哲一出來他就瞧見了,瞅張明哲那表情也知道今天不怎麼順利,所以趙子清俊杰地什麼都沒有問,領著他直接從後門出去了。
上了車張明哲才開口說:「趙哥,要不還是你給講講我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吧,那醫生什麼都催眠不出來,來了兩趟都這結果,我看吶,在這兒想套出點兒什麼有用的訊息,難。」
趙子清一愣,然後說:「我跟你這兩年接觸的時間也不多,也就是平時的工作……」
「我明白了。」看著趙子清為難的表情張明哲突然意識到這副皮囊原來是個什麼脾氣,趙子清躲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瞻前馬後地伺候著。
「小哲,這件事情,急也急不來的。」看到張明哲泄氣的表情,趙子清只能這麼安慰著。
「我知道……」張明哲撇開和趙子清對視的視線,把頭扭到一邊看向窗外,「但是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兒。」
趙子清沒有接話,車廂里一時之間氣氛很是沉悶。
張明哲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趙子清也跟著情緒不好,只能勉強笑了笑說:「嗨,多大事兒啊,這事兒吧,還得是我自己解決,趙哥,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多大人了都,能處理好。」
張明哲這話可一點兒都沒能安慰到趙子清,他開著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跟趙子清接觸多了的人都知道他這會兒心情不好,張明哲看他這樣,干脆也閉了嘴,現在誰的心情好過誰啊,少說話少煩心,他也抽不出那個閑工夫過來照顧趙子清的心情好不好。
回到家之後,張明哲就把自己關房間里去了,也不知道是在弄什麼,反正客廳里是听不到一點兒聲音。
趙子清就坐在客廳里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他的煙癮要說,還沒有張明哲的大,但是這段時間心煩的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抽煙的次數也就跟著直線上升了。
其實吧,要不是因為鄭良峰對張明哲的心思實在是太司馬昭了,他還真有可能從鄭良峰的身上下手,就算鄭良峰不看在他的面子也得看看他家老爺子的面子,畢竟是世交,他是對張明哲現在的情況了解得最多的人,能從他那兒下手最直接也最為便捷。但不用說,張明哲一準是見了鄭良峰就沒好臉色的,可不是嘛,別說張明哲這號當事人了,就是他這個旁觀者也接受不來他對張明哲做過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能把自己的情兒送到別的男人的床上去的,能是個什麼貨色?哦,現在覺得張明哲變化大了,對自己胃口了,又想著討回去,憑什麼好事全讓他給佔全了?
想到這事兒趙子清就心煩,長嘆了口氣,仰著脖子看著天花板,腦子里什麼有用的法子都想不出來。
趙子清在客廳里糾結呢,張明哲一個人躲在屋子里對著那本日記本也是抓心撓肺的不行。這上了鎖的日記里頭究竟會寫些什麼東西呢?好奇心不但能害死貓,也能害死人。
張明哲決定不管里邊兒寫了多麼膈應人的東西,為了能夠徹底擺月兌鄭良峰現在佔據主導地位的局面,他都得一探究竟。
那把小鎖對于張明哲而言還真不是什麼問題,那個回形針戳戳就能解開,他在街上混的那幾年也不是白混的,多多少少學了些能夠糊口的本事,就是這些本事不大能入得了人眼就是了。
開鎖的時候,張明哲的手心里邊兒全是汗,在褲子上擦了好幾次還是潮乎乎的,他沒忍住,笑了自己好幾次,心想著,估計入室盜竊也就這樣的心情了。這個鎖也不是什麼高端貨,沒花他多長時間就撬開了,那「 噠」一聲脆響,直接擊在了張明哲的心上,連帶著腦子里都是那聲兒。
張明哲緊咬著牙,惴惴不安地翻開了第一頁,令他意外的是,上邊什麼東西都沒有寫,不知道該失落還是該慶幸,張明哲長吁了一口氣,說實話,他還真不太敢繼續往下翻了。好奇心和恐懼驅使著他,讓他陷入了一種極端矛盾的情緒里。
死就死吧!張明哲一咬牙繼續往下頭翻了。
從這本日記里回過神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張明哲坐在床上腦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跟怪味豆一樣。要是那些味道分開吧,他肯定能把那些味道一說一個準,但是當這些味道湊一塊兒去的時候,就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現實就是最狗血的一部片兒,怎麼都逃不離。可是張明哲真沒想到,他的生活竟然狗血成了這樣。
要在三個月前你跟張明哲說這八十來萬一點兒都不委屈你,就是你該背的,他能不認親爹親娘地揍你一頓,打得你話都說不清,可現在他不能了,因為這是個大實話,比真金白銀還實。
他是鄭東,可是他也是張明哲,他並不是三個月前才重生,而是五年前就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並且親眼見證了自己的死亡。
操蛋的現實!
張明哲丟開日記本,重重地倒在了床上,舉起手臂擋住了自己的眼楮。
他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可是日記本里一筆一劃地記錄著,從他在張明哲的身體里醒過來,到和鄭東相遇,最後看著鄭東死在火海里,張明哲都說不出自己重生在張明哲的身體里究竟是因還是果了。
五年前救了自己的人是張明哲,可誰能想到那個張明哲就是鄭東自己?
當初救了我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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